本是一无稽之谈,但我觉得还是有些意思。先生之对于雨和水的思考,实际上是一种试图对过程和结局进行统一的努力。这种从头直接看到尾,从开始直指结局的目光看似犀利,实则暗弱,看似渗透一切,实则不堪一驳。试想,人生本就是一个过程,你看透了,看破了,看淡了,看开了,这过程也就空了,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谓“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北岛语)。
其实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它本身,就在于这短短数十年的过程之中,在于欢笑与泪水之间,在于精彩与灰黯之间,在于高歌猛进与颓然踣倒之间,在于声色犬马与东篱采菊之间。因为有且仅有这样一个人生,所以我们就得好好活下去,承担能够承担的,收获可以收获的,享受应该享受的。如果抽去过程,恐怕任何叱咤风云、雄心万丈的人都会陷入万念俱灰的空虚。按道理讲,你拥有了,征服了,还“向天再借五百年”干什么?为何不直接祈祷上苍为你开一个更新更好的局面?其实,我们真正在意的只是过程,根本没有一个所谓的结局,即使有,它也代表着没落、衰竭、消亡。
在我的心中经常有这样两个人。一个人光着脑袋在雨中慢慢走,人问其故,他说:“前面也在下雨。”还有一个,下雨路滑,跌一跤,起来复行,又跌一跤,他就势睡在地上说:“若知还要跌跤,我刚才就不起来了。”前者过分看重结局,后者过分挑剔过程。这样的逆来顺受、一蹶不振当然可以美其名曰“淡泊”、“超然”,但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不是他们在走,而是人生拖着他们向前走。对于现时和周遭,他们那种漫不经心、无所作为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疲沓是很有代表性的,我们时时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
说到底,以结局求诸过程,不过是一种倒行的“刻舟求剑”罢了。不少人执意于“等我有钱了如何如何”或“等我当官了怎样怎样”,将人生当作为了某个“光辉的顶点”而努力,为了那个顶点的荣光预支了健康、亲情、爱情、快乐、享受,对于现时的一切无暇观照,而是将全部的赌注和砝码押在那个不断向前延伸的将来。正如童话中的那个孩子,他得到了一本可以“折叠人生”的小册子,便贪婪地一页页翻下去,转眼就将这不会重来的人生翻完了。当他幡然醒悟时,晚了,他已经是个白头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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