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溺_Z Studios_百度空间

那年我回到了北城,一个保存了我生下来到十三岁,整整十几年记忆的地方。曾经的故乡当然面目全灰,有的是朝好的一面发展,有的在我看来是一种倒退。也许很多这样的县镇都是如此吧。到了这里,自然免不了和老同学,老朋友见见面,这些统统过了而立之年的故交,都还不错。好几个都建了新屋,都是三,四层左右。有的还砌得蛮好看。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主要原因是他们没有我都市里的朋友那样忙碌。我可以在他们家里坐上一整天,喝喝酒,说说以前的故事,聊聊我们在湘江边的回忆。有一点,我觉得有些诧异,和他们交谈,没有都市里那些言过其实的相互恭维,没有那些酒后目空一切的承诺,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伴随我们喝酒的只有过去的事情,喝多了以后最多色迷迷的问,“你读小学的时候,对班上哪个女生最有好感?”喝到半夜,我离去的时候,这些幼年的好友,一起在湘江边玩泥巴,游泳,钓鱼抓蛇的小屁股,现在的老师,公务员,餐馆老板,和我一样醉得七歪八倒的拿着手电,说要送一下我,因为外面的路灯不太亮,路又不是很好,说一定要送我出去一下。我不会拒绝,我很享受他们为我带来的那一线光明,那时一种温暖,一种对儿时友谊的暗示,

在我快回省城的时候,我在北城街上遇见了我小时候{zh0}的一位朋友,他叫麦哲寅。我小时候和他整个一对难兄难弟,一起为班级出黑板报,一起私自下湘江游泳被老师罚站;一起去偷橘子钓鱼,一起收火花,邮票和古钱。他还有个弟弟,在我们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在湘江遇溺亡故。不久他就辍学了,有人说他跟一个远方亲戚跑运输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别的地方做学徒修车。我每次回北城都打听过他的情况,但大都是一些传言,没有确切的信息。因此十多年一晃过去了,对他的印象也就模糊了。这次的相遇,我和他都很意外。在街上我们对视了一阵,倒是他先说话,“嗨,难怪我今早眼睛皮跳,今天碰见你了。”

我去了他家,实际就是一件房子,可以说是他的单人宿舍。他告诉我,他现在为这家厂子看仓库,顺便搞搞绿化。一个人过日子,到也够了。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喝点酒,抽抽烟,有时候还去去网吧。说真的,和他喝酒,一开始很沉闷。他只是不断的朝我杯子里到酒,话很少。问他十句,他也就回答一两句。这让我有了想走的感觉,但又觉得有点不甘心的意思,这么久终于见面,难道这样收场么?我于是顺口问了问他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他把酒杯一顿,盯着我的眼睛,停滞了几秒,然后说:“曹别,你晓得不?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啊,”我不由怔了一下。
“他们是我的表姨夫和姨妈。”他摇摇头说。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道。
“1989年年初。”
“啊!”我再次惊叹了一声说:“那不是你……”想想,我终究没有能说出来。
“是的。”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那一年,我弟弟死了,不久,我也辍学了。”
他笑了笑,接着说:“我的亲生父母生下我后,因为家里穷,而我的姨父他们,结婚以后,一直没有小孩,就把我送过去了。说真的,我一直到四岁,我的养父母,对我一直很好,就当是亲生的一样照看。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我快六岁的时候,他们自己也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我那死去的弟弟。”
“那时侯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吗?”我问道。
“不知道,但是自从有了弟弟,我的爸爸妈妈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老是打我,骂我。说我读书花了家里太多钱,说我不会照顾弟弟,说我太能吃,等等。我记得有{yt},夜里,我一直在做家务,然后洗弟弟的衣服裤子,那时侯,我才七岁不到。作业还没做,一直在洗,爸爸妈妈都上晚班。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洗东西,他们回家的时候,正好弟弟在摇篮里哭了。他们一进来,爸爸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我听见弟弟哭了,也不知道照看一下。然后妈妈就不断的骂我,说我偷懒,什么都做不了,真不如养条狗。”
听到这里,我端着酒杯,看着他,很想安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上,又咽了回去。
他依旧一脸平静,慢条斯理的说:“那时侯,我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爸爸妈妈才会那样对我。所以我拼命在家里做事情,我想,只要我做得够好,他们一定会象以前那样对我。但是没有,而是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就是吃饭夹菜都要看他们脸色。”
“那你弟弟呢?我记得那时侯,你们关系不错的。”我问道。
“我们兄弟感情很好,他很喜欢我,老是要我带他玩。有时候在江边玩,我只想和你们,我们一般大的小孩一起玩,又不想他跟着,就要他坐在江边的大石头上,自己玩自己的。他真的很乖。看着我们玩,他坐在那里和我们一起笑。要是看见我被人欺负,他就在一边叫‘哥哥,哥哥,我们叫爸爸去。’我也很喜欢他,经常做玩具给他。”他说到这里,忽然问我:“你还记得我用十几张邮票跟你换一把火柴枪么?”
经他这么一问,我记得了。那时侯我有一把很好的火柴枪,是花了很大力气,请人为我做的,一直是我{za}的玩具。后来他拿出十几张珍贵邮票要和我交换,我本来不愿意的,{zh1}在他软磨硬泡下,跟他交换了。我回答道:”记得,你那时侯,求了我很久。“
他也笑了,说:“是啊。那就是为了送给我弟弟的,我也会做火柴枪,但就是没有你那把,打起来那么响,也没有做得你的那么漂亮。”
“那你弟弟……”我想问他弟弟是怎么去世的,但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他瞟了我一眼,说:“他是非正常死亡,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才去世的。”他似乎运了运气,然后接着说,那时我们小学快毕业了,我弟弟也快学前班毕业了。我养父母也很为他高兴,说他聪明,会读书,进小学以后一定会成绩好。于是很早就为他买了各种各样的文化用品,笔,卷笔刀,塑料文具盒,还是双面的那种,也买了很多本子。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双肩背的书包,上面还有一个“擎天柱”的卡通形象。你晓得的,那时侯我们北城算乡下,我们这些穷孩子哪里见过这种书包,那是我养父托人在省城买回来的。”
我听到这里,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他的这些话,一下勾起了我很多那时侯的回忆。中华牌铅笔,飞鹏或长城牌的铅笔刀,黄军包,铁皮文具盒。都是我们最常用的文具。那种塑料的双面文具盒,如果当时的小学生谁能拥有一个,简直可以引来全班羡慕的眼光,而那种有变形金刚图案的双肩书包,就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东西。要知道,在当时我们这个半农村半县镇的地方,我们很多同学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具。就算是我刚提到过的铅笔刀,铁皮文具盒和黄军包,一般都是来自哥哥或者姐姐用过的古董。铅笔刀和文具盒大都生满铁锈,黄军包也是洗得发白。说真的,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就很少看见新的东西,包括从三年纪开始用的钢笔,也是父母用过的,或者根本就是坏的,找个修笔匠勉强修理一下,凑合着使用。这都还是好的,只有镇上的同学才有这个条件,如果是xx乡下的同学,在他们住的地方,就是连个钢笔套都难找到。我就见过我们班几个同学放学后去当时的县政府,去翻那里的垃圾堆找钢笔零件。{zh1}也是找到几枝烂的,一起送到城关的刘师傅那里,他是一位老修理匠。专修钢笔和代刻图章,对我们小孩子很好。他面对这些来自垃圾堆的宝贝,总有办法能让他们重新回到教室,供我们同学继续使用。这也就很难怪,为什么我们班的钢笔,尽是一些五颜六色的拼凑品。
他给我又到了一杯酒,说:“那天晚上,我看见那个双肩书包,真的很羡慕,但也知道不可能,就想在家里背一下。”
“想得到,”我说,“那个时候,我们能摸摸都很知足了。”
“是啊,”他点点头接着说,“也许是我当时背那种书包的样子太滑稽,我弟弟看了不停的笑。结果把我养父母引过来了。他们看见我背着那个书包,脸色马上一变,然后大声骂我,要我马上把书包还给弟弟。我当时觉得很难受,也就生气的脱下书包,朝桌子上扔过去,很不巧,我用劲太大了,打翻了桌上的一个茶杯,还掉在地上,茶杯碎了,书包弄到地上也搞脏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有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他也有点喘息起来,但还是在努力地回忆那个夜晚,说:“当时,我弟弟看见新书包弄脏了,很心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下,我家里就象炸了锅一样,我养父抓着我拼命打,还一边骂。我养母一边骂一边拿着书包去擦。”
我叹息了一声,继续听他说下去。
“那晚,我被打晕过去几次。但是很怪,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变的越来越倔强了。心一横,就开始顶起嘴来。这下,我养母也过来一起揍我。本来男子单打,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真狠啊,简直就是把我当仇人一样。我只记得我身上到处在流血。”他说到这里,古怪的一笑。
“你没有还手么?这样打你。”我问道。
“没有,我只有顶嘴,没有动手。当时我心里,他们毕竟是我的‘爸爸妈妈’啊。”他摇摇头说:“后来他们可能也打累了,就都停了手,开始不断的骂我,说我是养不亲的黄眼畜生,臭杂种。我养母{zh1}一句话更是让我懵了过去。她说:‘你还要背新书包,小杂种,你又不是我们亲生的。当初不是因为你爹娘穷得只差没讨饭,看他们可怜,才不会要你。现在把你养这么大,吃我们这么多年饭,还敢顶嘴了。你要脸不要,我们两口子一个月才六七十块的工资,养你这个畜生,给你饭吃,就够仁义的了。你要新书包,你去找你的亲生爹娘要去。我们不再养你这样的东西。你只有快点滚。’我当时也不清楚这是真的假的,只觉得,今晚要是不走,只怕会被打死。这时候,我弟弟哭着过来对我养父母说:‘爸爸,妈妈,我还小,我不要新书包,哥哥喜欢,就给他吧。我们两个一起用,也可以。你们别再打哥哥了,别不要他……’没有想到,我弟弟的话,好像让他们更火了。我养父一下抓住我的衣领,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吼,‘你给我记住,你亲生爸爸妈妈就住在对河围子里,你亲爸爸姓何,妈妈姓刘,你去找他们,再也不要滚回来……’我当时听到这里,心里已经xx相信了,说真的,我知道了这些以后,心里反倒高兴了很多。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一股劲,挣脱了我养父的手,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听到了我养父母的叫骂,也听见了我弟弟的哭声。
“你从家里跑出来,去了哪里?”我问他的时候,看见麦哲寅一脸很平静的为我到酒。
“去哪里?”他朝我挤眼一笑,说:“哈哈,你猜,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
我马上想到了江边,想到了江边的那艘废船,我们经常放了学,就去那里游泳,最喜欢在那艘废船上玩“工兵抓强盗”,不断地从船上跳进水里,再爬上来,和“敌人”迂回作战。
“那艘废船?对吗?”我问道。
“呵呵,”麦哲寅继续笑着说,“我当时{dy}时间,也是去了那里,后来才发现,那天夜里,那艘废船被许多叫花子占了,所以我就继续沿着江边走,一直走到了乌龙塔,在塔里呆了一夜。”
“第二天呢?”我问他。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沿着江边走。直到有天见到牛皮别……”
“牛皮?!哦!我想起来了,183班的张文,他爸爸是贩牛皮的。”我插断他的言语,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张文的样子,永远是一脸的糊涂像,有象没有睡醒的样子。但是我们很清楚,他其实比谁都精明,是当时我们中间看书看得最多的。
“是他,183的张文,我一辈子都记得他,他带给了我一生中{dy}个最坏的消息。”麦哲寅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他看见我的时候,大吃一惊,说,‘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吗?你家里翻天了!’我忙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你弟弟……”我阴郁的看了麦哲寅一眼。
“是的,我弟弟死了,继母进了医院,继父扬言说要找到我活活打死。”麦哲寅说。
“你弟弟怎么去世的?”问到这里,我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出走的第二天,我弟弟说要把我找回来,他很聪明,记得他爸妈说过我的亲生父母住在围子里,就想我可能去了对河,于是坐上了渡船想把我找回来,可是……”说道这里,麦哲寅一下子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抓着他的肩膀,说:“过去了,别想了,我们还是喝酒吧。”他摇摇头,擦了一把脸说:“那天,风很大,船上的人也太多。后来船在河中间翻了。死了十几个人,其中八个都是孩子,我弟弟就是这样淹死了。”
然来,他弟弟是这样离开的。我盯着麦哲寅,很想好好的安慰他几句,可却没有想出一句合适的。麦哲寅咽下一口酒,再点上一根烟,似乎平静了很多,说:“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就想跑回家,是牛皮别一把抱住我说,‘想好再去,你爸爸现在叫了一帮人到处找你,还准备了绳子木棍,说要揍死你哦。他们还讲你不孝,忤逆,该死。动手打父母,逼走弟弟……’我大声说,‘我没有,他们也不是我爸爸妈妈,我根本没有打过他们……’”
“牛皮看我身上的伤以后,劝了我一阵,要我先不要回去,等我爸妈的气消一点再说。”麦哲寅苦笑着说,“牛皮说的很对,我当时回去,真有可能被打死,整个镇上的人都相信我继父继母的话,认为我就是个忤逆子,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我说:“那个时代,又是乡下,人云亦云,别信那么多。”
“不!”麦哲寅说:“我没有忤逆,但我弟弟的死,我真的应该负上一半的责任。如果那晚我不是那样离开,又或者第二天我先去找弟弟说清楚,甚至我也去坐渡船,就不会让我弟弟上船的……”
“老麦,别说了,那是意外,谁也意料不到。”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麦哲寅摆了摆手示意我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么多年,想不通的也该想通了。我一直希望死的是我自己,但我左右不了这个结局。”
我又问他:“那后来你怎么搞的?”
“我?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回继父的家,说真的,我不记恨他们,他们只不过打过我。但我确实是他们带大的,而且还对我很好过。但我却让他们失去了亲生儿子。我不是怕回去,大不了被打个臭死,从心里来说,我是觉得没脸见他们。因此我打算直接去投奔我的亲生父母,我和牛皮告别的时候,牛皮还把他身上所有的钱——五六毛吧,全部给了我。”
“那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没有?”我问。
“花了一番力气,为此还做了一段时间叫花子,{zh1}我找到了一位我亲生爸爸的远亲,从他那里有了消息,不过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了别的省份,没有音信了,也不可能联系到。”
我听到这里,只能为他叹息,陪他喝酒。
麦哲寅说:“这也许是好的答案,见不到总还有点希望。我后来去了沿海城市,自己养活自己,什么都干过。到我三十岁的时候,我也许是在外流浪太久,很想回来,就在前两年回来了。”
“你的继父继母呢?”
“我听人说,十年前,我继父得病去世了,后来,我继母因为改嫁去了别的地方,有人说是长沙,有人说去了广东。”
说到这里,我觉得很想见见那位牛皮别——张文,于是问到,“张文,现在怎么样了?这家伙,就属他最灵泛,现在应该不错吧?”
“张文,他去年在省城做事的时候,在一次交通意外中死去了”麦哲寅回答道。
接下来我和麦哲寅都没有说话,就是抽烟喝酒,气氛变得凝重而压抑。
在我快离开的时候,麦哲寅说:“子丹,人的一辈子,不管是幸福还是苦难,都是多姿多彩的。我有过快乐的时候,虽然不是很长,但我不能否定它在我人生中的印记,我也有过一些磨难,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希望。这些年,我什么人都见过,不好的事情确实遇到了很多,我们可以骂社会,可以骂现在的一切丑恶,但即使有再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相信善良和希望始终是好的,至少我的弟弟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在离开北城之前,我随麦哲寅去拜祭了他的弟弟还有同学张文。上车之前我对麦哲寅说:“如果哪天你有了你亲生父母的消息,请{dy}时间通知我。”麦哲寅笑着答应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记得我结婚后一年的冬天,麦哲寅给了我一个电话。他说:“子丹,我那亲生父亲的远亲,住在围子里的那位,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他提供了一点你亲生父母的消息。说他们去了外地打工。”
“是他,他前几天去世了,临死前,他告诉我,其实当年他是骗我的,我的父母根本没有去外地打工。”
“啊!”我不由吓了一跳。
“其实,我的亲生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在82年的那次洪水中,都已经亡故了……”
我在电话的这一头依旧是沉默,但麦哲寅继续说:“善良可以是希望,而遇到再可怕的事情,只要有希望,哪怕是再坏的事情,希望也能给善良留有一点余地。”
接了这个电话以后,我在书房里一直在发呆,我妻子问我在想什么,我敷衍着回答道,我在思考善良与希望。

在这一年后,我回北城,老同学告诉我麦哲寅在几个月前游泳的时候,不小心溺水身亡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想起了麦哲寅给我的那个电话,我隐隐觉得麦哲寅的溺水不是意外,那么就只可能是他自己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我有这个感觉。我同学告诉我,麦哲寅生前一直在帮助一位贫困失学儿童,{zh1}发现他买的一份人生意外保险的{wy}受益人也是那名失学儿童。

事隔这么些年,我才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是因为这几年,我也经历了越来越多的生死离别,感受到了真正的亲情友情,看见了社会中善良与美好的东西,也看见了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丑恶与肮脏,但我永远都在回想麦哲寅说过的那些话。这次北京回来,作的{dy}个梦,就是我和麦哲寅在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里把酒言欢,很自在,很善良。

谨已此文献给我身边所有的好朋友。



郑重声明:资讯 【哀溺_Z Studios_百度空间】由 发布,版权归原作者及其所在单位,其原创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企业库qiyeku.com)证实,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请自行核实相关内容。若本文有侵犯到您的版权, 请你提供相关证明及申请并与我们联系(qiyeku # qq.com)或【在线投诉】,我们审核后将会尽快处理。
—— 相关资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