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初年(6)老地主后人的恩怨情仇-德国的风信子姐姐-搜狐博客

     

到这家餐馆工作的{dy}个xx,才真正体会了,什么是资本主义国家残酷剥削高工资高效率高强度劳动的可怕性!

 

直到九十年代,被xxx折腾了三十年还曾经xx贫穷的中国人,还基本没有形成全家xx定期出外就餐的xx习惯。而这里是战后经过经济腾飞高速发展了三十多年的德国,Möchengladbach又属于北莱茵州德国人口密度{zd0}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范围之一,社会福利保障体系的发达,使得德国人日常生活中无忧无虑。对比中国人来说,他们的生活习惯更加是充分享受型的,只要有稳定的工作,今天赚到100块钱,明天就会随手花掉99块,根本就没有刻意储蓄的概念。

 

故而xx亲朋好友全家人其乐融融老少三代十几口二十口人,一起出外热热闹闹地就餐是非常常见的。餐馆之旺,到了什么地步吧。。。没有提前订台,你基本上拿不到位置!

 

而xx到来的周五,周六,周日三天,以周五周六晚上最甚。因为国家规定德国人一周工作38小时,很多工厂周一到周四每天工作8个半小时包含休息时间,周五只四个小时。况且周五周六可以折腾到半夜两三点,第二天好好睡懒觉,故而家庭朋友狂欢聚会购物逛街,都是选择这两个晚上。

 

于是这做酒吧工以来的{dy}个晚上,客人从下午开始就忽悠忽悠地涌入,马上就让我尝到厉害滋味了!

 

前面说了,餐牌里正式提供的饮料是:凡塔可乐雪碧有气矿泉水无气矿泉水苦柠檬西红柿汁橙汁苹果汁胡萝卜汁,各种啤酒各种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各种烈酒果酒中国酒,上述的都是冷饮料。另外还有热饮料,即各种咖啡卡普奇诺奶咖啡热巧克力,还有红茶黑茶绿茶各种中国茶。冷饮里面比较高级昂贵得,还有无数白酒葡萄酒或者啤酒与各种果汁软饮料各占50%,混合一起来喝的喝法。

 

我一个人同时应付三个跑堂的订单:老板,老板娘,还有一个同样精瘦会说普通话的越南华人跑堂。酒水的订单一部分是用收款机器打出来的正式单据,一部分是跑堂自己现写白条的。我这么说话,也许大家不明白我在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德国税务监督严格,税务局官员和各个国家来德国经营餐馆的老板们,无不常年进行着艰苦卓绝的长期抗税与反抗税抓逃税与逃税的马拉松式斗争。也就是说,在九十年代初电脑尚未普及的年代,国家就已经规定了各大餐馆一律要使用嗒嗒嗒不断跳跃着打字的收款机。客人点菜点饮料以后,跑堂在收款机把这个信息输入进入,立马就一式两份机器打印出来,一份给工人,一份给企业会计做帐目留底。给工人的部分呢,是炒菜的订单,菜式号码小纸条就被跑堂送入厨房,而饮料的订单,就被跑堂送到我面前来。每个月一个餐馆营业下来,做帐目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正式的收款机吐出来的,十几公分宽一卷一卷记录胆子说话。

 

哈哈,据我本人观察,中国各地税务局对于餐馆行业的税务监督,至今没有达到德国九十年代初的严谨水平。那么显而易见,跑堂们一多半走名帐,一小部分走黑账,黑账部分出白条,一定是老板吩咐好如此行事的。

 

我作为一个酒吧呢,那种各种热饮都是下了订单以后现做,做咖啡比较麻烦而热茶热巧克力就比较简单,熟练能加快速度,这个自然不必说。而冷饮方面呢,则有些好应付,有些就很难应付。

 

比如啤酒。每家中餐馆一般有啤酒商在后台提供了低息xx,这样你就成为了这家啤酒公司的常年固定行销点。啤酒公司一般会投资给你一种从地下室泵酒上来的装置,地下室接在一米多高的那种大啤酒铁罐里,上面做成一排五个各种热门饮料水龙头一样的形式,一般这五种会是啤酒凡塔可乐雪碧有气矿泉水这几种客人要得最多的大路货饮料,每种冷饮龙头上面贴住该饮料标签。德国人狂喝饮料,为了一个酒吧做到高效率高工资工作,德国相关设备商们做足了脑子。

 

可惜呢,这些高效率的设施,老板除了啤酒,其他的竟然不让我使用。因为,德国人口刁,如果使用这些饮料水管泵,每天一早必须倾倒浪费一部分龙头接口附近的,不够冰冷的部分。这意味着,刚才提到的那些软饮料,都是需要我每天抽空的时候,一筐一筐从地下室往上搬运,然后储存在吧台下面的冰箱里的。而啤酒虽然不需要搬运,却是最麻烦的,因为这个啤酒管道,也不是那么好操作的。德国啤酒多泡沫,即使啤酒龙头斜对着杯子倾倒,打出了的{dy}个回合,也会是70%泡沫,30%啤酒。每个啤酒杯子有液体必须到达的底线标,一杯0.3升啤酒,没有三个回合,你做不出来的。

 

天呀 ,不知道大家听明白了没有,德国鬼子们起哄一样,一会儿一个桌台顶了起杯啤酒,一会儿另外一个桌台又订了五套咖啡三份热茶,平均每个客人不喝四五个回合不收手的。三米多长的吧台根本不够我招呼的,一溜一溜十几个没有搞好都一多半是泡沫的啤酒杯子,跑堂一会儿冲过来下一份单子,一会儿冲过来又是下了一份单子,我的手脚又慢,三两秒钟想不起来哪种饮料该用什么杯子或者那种白酒放在哪里,台面上就塞车爆炸了。这时候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了:才明白为何酒吧台后面,为何要做这么高大旷阔的一个落地玻璃柜子,放这么多的酒杯。因为客人爆堂狂饮的时候,全部酒杯都会用于周转,根本应付不过来客人的旺盛需求。故而,跑堂随时收取回来的脏酒吧,我必须还要立刻清洗出来!

 

。。。同志们呀,在中国,即使是{zd2}层最贫贱的打工妹,我们见过她们如此高强度地拼命吗?没有呀,我长这么大在中国从来没有见识过呀!

 

120人座的中餐馆,如此的xx一日爆堂,意味着营业额至少上万马克。周五{yt}下来,我的两个臂膀都肿了!全身似乎散了架,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惜,老板在xx是不可能给你时间喘息和适应的,紧接下来噩梦就是周六下午和晚上连续而来的就餐高峰。这{yt},就不仅仅是臂膀肿胀全身散架的问题了,因为我的双手,还开始了伤痕累累。

 

前面说了,全部三米大落地柜子的各种玻璃杯子,高峰时间都用于周转。这刷杯子的池子有两个,大概四十公分见方,在酒吧台左侧,一边池子是加入洗涤剂的,一边池子是放清水的。两个池子的正中,都放了一个粘结在底座并排三个向上方向硬硬粽刷子的装置。刷那些杯子的时候,一大堆脏杯子都列队在池子最左边,先是倒提着杯子,咵咵咵在有洗涤剂的池子刷子上刷三下,提出来淋淋水,再移手到右边清水池子,刷子上再倒扣着咵咵咵刷三下,{zh1}放在池子右手边的白布上自然晾干存水。如果是女人用过的杯子有口红印,最是麻烦,还要专门用手洗处理一下。

 

餐馆爆堂杯子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不仅仅倒酒水忙不过来,还要经常冲过去猛刷一番杯子。人在疲劳的时候是容易出问题的,特别是可乐专用杯子还有几种葡萄酒高脚杯都特别的薄,刷的快的时候略为用力不均匀就破杯子,很快手指到处有刺破,鲜血淋漓贴个创可贴,还是要继续干活。我能够说什么呢?这么大的餐馆,上万马克一日的营业额,诺大的店堂就只有四个人干活,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是奔跑得两脚朝天,老板娘双手可以修炼得,端着六套小碗碟的高超本事!这个,如果普通中国老百姓吃饭没有那么讲究的,可能听不太明白。一套碗碟是小碟,上面小碗,小勺配套,碗里装满了酸辣汤,老板娘左手三套右手三套,端起来健步如飞,走人。。。后来我回国的时候,也经常和中国的餐馆服务员暗地比较一下:德国跑堂们赚得多,因为一个人要干国内餐馆服务员五六个人的活,赚得都是苦汗银子!

 

20年来我在无数的欧洲中餐馆吃过饭了。按照我今天的眼光来估算,当时Möchengladbach市中心的这家中餐馆,月营业额应该在20万马克上下。也就是说,每个月12个xx日(包括周五)算他平均日营业额1万马克,其他日子里18天平均日营业额大约五千,全德国中餐馆几乎没有一家休闲的,都是一周营业七天,日日开门迎客。当然了,我说的这个是平均水平,夏天天气热生意会淡些,而冬天寒冷的时候,特别是圣诞节新年一个月,自然会是天天爆堂的。而跟我后来相好来往比较多的中餐馆老板们告诉我,德国中餐馆这流水里面,三分之一是各种原材料,三分之一是人工房租水电费各种开支,自然也包括老板老板娘自己的人工开支部分,三分之一是纯赢利。哈哈,如此高的赢利,你不做黑账不逃税,怎么甘心呢???

 

这样大致可以算出来,当时我干的那么辛苦的一家中上规模中餐馆,不算老板两口子自己公开报账的人工开支,老板一个月纯收入在7万马克以上。斯图加特那样一等人口众多的工业旺地,市中心步行街有那么一家的中餐馆甚至营业额会达到60万马克一个月左右,雇佣了二十多个留学生,老板夫妻双双都是香港移民德国理工科硕士毕业的,此乃后话。故而,当时的德国华人圈子里,弃学或者放弃高学历而寻求开中餐馆走中国人本能路子发大财,与温州福建农民移民展开饭碗残酷竞争,就非常的普遍。

 

生意这样爆堂旺盛的时候,我们老板两口子的心情就特别的好,一有略为喘息的时候,他们就会没话找话地跟我们聊天。老板的两个小眼睛,这时候永远是笑咪咪地,每条皱纹都充满了快乐。

但是如果是星期一,或者天气太热没有生意的客人寥寥无几的时候,老板的脸上就会阴云密布。

„没有生意呀,怎么今天没有生意呢“个子矮小身材瘦瘦的老板,这种时候就会倚身靠在酒吧前一棵大红圆柱子上,一张黑黑尖尖的小脸上布满愁苦的皱纹,小三角眼睛目不转睛可怜巴巴地往住餐馆大门口方向。要是开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客人进门,他就该在我们这些工人身上找碴儿了。

„我说你,就是你,你别老傻乎乎地闲站着呀,你把你身后那些酒杯水杯都统统拿出来,把所有的地方都擦洗一遍,你看看这酒吧台上,这水杯留下的水印子!你们大陆出来的,就是眼睛里面看不到活计,一点儿没有个眼力劲儿“

 

这时候的老板,大别墅早都住上了。你说,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真的是有金钱强迫症的。

如此,三回两回,我自然也就学乖了。只要是客人没有来生意不忙的时候,我就赶紧攥了块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总之是一刻都不要闲站着跟个委屈的使唤丫头赛地,要让老公感到那点工资没有是白糟蹋了。再有,嘴里面多多少少人在屋檐下,要学会逢迎顺着老板两口子,不要惹他们不高兴。

 

这样一来二去,语言和感情的交流就多起来了,自然就谈到了前几个月北京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以及如何大批学生在绝望刺激之后,纷纷逃亡世界各地的过程。老板娘老板慢慢地就对我有了些人情味,不那么一口一句大陆人都是土匪地骂我了。甚至,他们仿佛被我的述说开启了瓶盖子,竟然也一点一点儿一次又一次地,开始跟我讲述他们两口子还有他们的父母亲人,当年是如何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大陆的了。

 

说一句老实话,我小时候是典型的,那种在xxx思想熏陶出来的,根正苗红的革命小将。整个小学初中,我不仅仅脑子好使,不费吹灰之力成绩一直不下九十分,而且一直是班级红卫兵红小兵宣传委员。比如积极组织同学批斗那些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地富反坏右黑五类子女,还有紧跟党中央xxx历次革命运动画黑板报组织游行贴大字报跳忠字舞唱革命红色歌曲之类之类,都是咱从小最为擅长的。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咱才三四岁,如果我父母早生咱十年,估计咱人都敢杀了!

 

也就是说,在我成长到26岁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的脑子里面被清洗得干净单纯只有一种革命单向思维。父母怎么看我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不会说真话的。而在我们那时候的眼睛里,xxx组织闹革命,杀尽天下地主土豪资本家剥夺他们的{zc}家财把他们的子女后代残酷地踩在脚下,都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情。而26岁以后走出国门才有了机会,{dy}次面对一对地主子女后代,听他们义正言辞讲真话道历史真实的一面。那些震撼人心的另类描述呼唤我内心的换向思维,让我开始学会,蒙蒙笼笼人性化地了解地主资本家后代的内心痛苦。

 

那时是90年。我做工一个月的老板娘36岁,老板48岁。算起来,她是1954年生人,而他是1942年生人。当年48岁的老板,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其亲身父亲被批斗,接着被冷酷枪毙的全过程!

 

在这家餐馆做工一两个星期,彼此熟悉了以后,我有时候难免闲聊起来会抱怨全身疼痛。从小在北京过的虽然曾经都是将将温饱的苦日子,讲实话却真的还不习惯这样强度的苦力劳动。老板就说,你这点儿活儿算什么呢?他说他十岁偷渡一到香港,就立刻开始在餐馆里刷碗维生了!十岁呀,一个生在富裕乡绅家的孩子,一转眼就沦落为最可怜的香港苦贱民了。

老板告诉我说,那时候在广东土改的时候,枪毙地主是不必经司法程序和法院审判那么麻烦的。村里的土改委员会民兵队长认为你有罪,然后大喇叭一喊召集一下开一个热热闹闹的群众大会,在大会主席台上土改村干部们高声大问,大伙儿说此人是不是罪大恶极要不要枪毙?如果群众齐声高呼:要,要枪毙,那你就会立刻被拉出门外执行枪毙。

其实,这一切我们这些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虽然没有亲见经历,却是在不少阶级斗争教育的小人书教材里耳闻目睹早都很熟悉了的。在那时,对于脑子被共产主义思想阶级斗争仇恨清洗的一干二净的我们,当众残酷枪决狗地主这样的画面情景,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生命在那种年代,就是这样的卑贱如草芥丝毫不被人们在乎。

 

而据说群众大会执行枪决的时候,被枪毙的人是背向民兵跪着,地主老婆子女及其他那些列席陪枪毙的黑五类反革命坏份子就都被迫正面向着民兵,一声枪响,地主们应声倒下,陪枪毙的就可以起身回家,等待下次有批斗有新地主要枪毙时你再列席相陪。

老板的母亲在丧尽家财失去丈夫失去生活依托之后,无法承受种种这些精神折磨,顾不了四个儿女,曾试过两次跳鱼溏xx,两次都被她的孩子们救起来。后来,老板的母亲就抱着{zh1}一丝希望,偷偷收集了家里隐藏下来仅存的一点细软首饰,交给两个儿子准备偷渡香港。

 

听我公公说,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的三年大饥荒时期,广东香港边界的偷渡,因为饥饿曾经半公开化,人们成群结队地越过边界,边防军有那么一两年处于失控状态。所以东莞一带家家男人几乎都有偷渡香港的。我公公那时候甚至已经偷渡成功去了香港,后来舍不得老婆和儿子,又跑回来了。如此,后来才有了我的三个小姑子。

而五十年代初期,最初被迫红色中国的游泳偷渡香港,曾经是九死一生的。因中方的边防军一经发现偷越边境者一律开枪射杀的。所以,无论成功与否,逃亡出去的亲人,大家都知道没有可能再见面的。因即使你成功了,偷渡客是不可能回国探亲的(我这里是指当时毛时代30年的情况,大饥荒时期是例外)。如果失败了,要么就给机关枪打死,要么就送劳改场,进了劳改场基本是没命再出来的。

 

香港苦熬了三年以后,大约在十三岁上,老板凑够了钱,辗转漂流来了德国。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老板娘父母的餐馆里做小杂工,三年以后被老板赏识,16岁上,就升做了二厨。老板娘那时候,则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其实,你们在大陆,比我小时候要幸福多了“有一次他这么跟我说。“你们至少有书念,你们有过童年,而我从十岁就开始日日做苦力,日日干活十几个小时了!“

 

这个可怜的地主后代,我当年的老板,小时候念书没有超过三年。自从偷渡一别,他再也没有能够见到过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死于大饥荒时代,{zh1}几年他母亲所受到的折磨他无法得知详情。也就是说,即使他今天有再多得钱,阴阳两重天他也无法再当面告慰他那历尽苦难的地主婆母亲了。

 

这种童年开始就不断抑郁的恨,也许是我们这些红色后代,永远也无法全部理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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