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通在1998年4月13日来到周庄,点名想吃鳗鲡菜和虾糟螺头肉。
何谓鳗鲡菜?其实是周庄腌菜苋的一种独特的吃法。腌菜苋是每年油菜花抽苋的时候,选用健壮匀称的菜苋,经过洗净、晾干、晒干、腌制等工序,用一个月时间腌制而成的,可以食用两到三年,具有酸咸可口、香气宜人的特点。刚从瓶里取出、尚未加工的腌菜苋还保持着xx的条状,将其洗净后无需切碎,直接加上少许菜油、糖、姜丝,放在蒸锅上蒸熟,便成了下饭开胃的鳗鲡菜。“鳗鲡”一词,也就是形容蒸好的鳗鲡菜修长晶莹,仿佛河珍鳗鱼的形状和美味。鳗鲡菜是很多水乡人悠长的童年回忆,在物资不甚丰富的年代,几条热气腾腾的鳗鲡菜配上一大碗亮晶晶的白米饭,就是家的滋味。
虾糟螺头肉则是水乡风味更为浓厚的一道小菜,其中的三味主料:虾、烧酒和螺蛳都离不开水。这道菜首先要制作虾糟,虾糟选用冬至前出产的一种个头只有泰国香米大小、颜色青黑、外壳坚硬的河虾。将两斤小虾清理干净、沥干水分后放入钵头中,中间挖出一个洞,放入洗净切好的葱段。再取两斤糯米煮熟,要煮得硬一些,不能太烂。糯米饭煮好后趁热倒入钵头中,加入一两精盐快速搅拌,利用饭的热量将虾和葱捂熟。搅拌均匀后将饭压实,中间再挖一个洞,倒入一两烧酒静置。待原料冷却后,用塑料纸密封起来,三天后香味飘出,便做成了鲜美的虾糟。做好的虾糟可分装到玻璃瓶中,气温不高的季节不会腐坏,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冰箱,在炎热的夏季可以吃到了。虾糟可以与小鱼一起煮,也可以直接蒸熟吃,十分方便。这里虾糟螺头肉是将新鲜的螺蛳煮熟,将肉挑出与虾糟同炒,加入胡椒粉、调味料烹制而成。这道菜的原料都不贵,然而重在新鲜、本土化。周庄的水质甘美清醇,水产也清鲜逼人,湖鱼河虾、白藕红菱都凝结着天地灵气。这样美丽的水乡孕育出的虾鲜、烧酒鲜、螺肉也鲜,三鲜强强联合,怎不让人鲜掉眉毛?
费老指名要这两道菜,还附带了相应的配套环境的:在古镇里找一条沿河的、石板铺就的小街,放一张缺了角的旧木桌,掇一条农家的长凳,一个人慢慢地吃小菜、喝点黄酒。费老的家乡吴江与周庄比邻,民风民俗十分接近,他做描绘的,不正是童年时家常生活的情景吗?多少年来,水乡人就是这样咪着小酒,听着评弹,就着鳗鲡菜和虾糟螺头肉,将平淡如水的日子{yt}天送走,生活过的简单,恬淡,美好。在岁月更迭中,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关心天下大事,也没有太多的欲望,对自然、对生活、对人生有着一种独特的领悟。
当然,{zh1}费老没能吃上鳗鲡菜和虾糟螺头肉,功成名就之后,也自有一番高处不胜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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