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年、那 月 ---写在六一儿童节的回忆 早上散步回来,在红星小学校门口,看见孩子们身着各式节日盛装,手拿花束彩带,欢天喜地的庆祝着属于他们的节日! 望着那一群群快乐xx的身影,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纯净的小脸儿,我的思绪又通过神奇的时空隧道,回到自己的童年里--------- 两层破旧不堪的教学楼、冬天四处透风的教室、经常因为停电不响却令人万分期盼的下课铃声、晴天一身灰土雨天两脚泥巴的操场、老师拿腔作调且平翘舌不分的讲课声、上课时永远情绪恹恹,下课铃声一响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那几个xx的淘气包、只有到六一儿童节才有机会穿的白衬衫、天蓝裤、白球鞋等等,这些画面就是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我小学生活的缩影。 那时候,除了我妈,没人告诉我学习的重要性,这点,比现在的孩子轻松自由多了。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要积极参加“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要写大字报,彻底揭露“刘少奇、xxx反革命修正主义”的丑恶嘴脸;要时刻警惕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阶级敌人妄想篡党夺权的狼子野心;要立志xx蒋介石,彻底解放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台湾同胞;要和父母一起参加以工人阶级为主的“三结合”社会主义向阳院;要到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能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孔老二的信徒;我们胸怀的远大目标和革命理想永远写在决心书的{zh1},那就是,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 那时候,每到初夏季节,三年级以上的班要停课几天,到社会主义农村帮助贫下中农拔除资本主义的草。 记得{dy}次到农田里劳动,同学们的积极性那是相当高。在一番你追我赶、热火朝天的劳动竞赛后,原本荒草丛生的农田清爽了。虽然我们累得热汗淋漓,但坐在田埂上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那个美呀。然而,经过贫下中农代表的检查验收,坏了,包括我在内的10多个同学拔除的不是资本主义的草,而是社会主义的苗。 按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因为参加劳动前班主任老师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说:“资本主义的草是什么样啊?它们是弱小的,见不得阳光的,是经不起革命大风大浪的”。我们怎么知道资本主义的草竟然敢在社会主义农田里长得那样茁壮蓬勃啊! 我们10几个人被“提溜”到农田中央,贫下中农代表一手掐着腰,一手拿着烟袋锅子,情绪激愤、唾沫飞溅的批判着我们。{zh1},毫不留情的把我们这群不满10岁的孩子与孔老二归为一类人,统统被扣上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帽子。 我们真是既害怕又委屈。害怕的是,孔老二是全国人民都在批判的大坏蛋,我们和他是一类人,不就说明我们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全国人民是不是也要集体批判我们呀?委屈的是,我们那么热爱伟大{lx}xxx,热爱伟大祖国,热爱劳动,热爱人民,怎么就和孔老二是一类人了呢?我的心哆嗦着,恨不能与那些不幸牺牲在自己手里的社会主义秧苗们一起死去。 我班于杰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而且她的爸爸还是县革委会的领导。贫下中农代表把这个关乎命运的定性一出口,她就由小声抽泣发展到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她身子一摊昏倒了。这可把贫下中农代表和老师吓坏了,只见贫下中农代表扔了烟袋锅子背起于杰就往医院飞奔。 后来劳动结束班主任总结说:“其实于杰等同学都不是故意要拔除社会主义的苗,是因为资本主义的草长得太猖狂,同学们还太小,不能xx明辨是非。所以,你们时刻不能忘记阶级斗争。” 现在想想,您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打哪儿以后,真的再也没人提及我们的“罪恶”。我们从心里感激于杰,要不是她及时的哭出声来,要不是她及时的晕倒,要不是她及时的把父亲找来,我们这份“罪恶”还不知道会背到什么时候呢。 那时候,每到深秋,四年级以上的班都要放假一周,到山上割苕条。没有暖气又没有钱的学校,那满山遍野不用钱买的苕条是冬季取暖的{zj0}选择。 班主任把7个人分成一组,要求各小组长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一周后每人必须上交20捆苕条。我是第5组的组长,原想带领同学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上山的{dy}天我就负伤了。 本来,爸爸不让我上山,他怕出危险。我梗着脖子和他较了半天劲,并一再强调我是小组长,意思是别小瞧我,我可是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的人。后来,他看到我们小组的6个同学都等在门外,知道拗不过去了,就帮我找了一根捆苕条用的长绳子,又到邻居家借了一把镰刀,千叮咛万嘱咐把送我们出了门。 到了山上我才知道,那把镰刀钝的就像锉一般,半天也锯不断一根苕条。同时也明白了家里有镰刀,爸爸偏要到邻居家借的原因,他是怕家里那把锋利的镰xx到我。现在我能理解爸爸的良苦用心,但当时我十分气愤,这不单让我在同学面前丢面子,更主要的是影响我们小组的劳动进度啊? 我气急败坏的把满腔怒火撒在那一颗颗苕条上,连拽带砍的像是要拼了性命。突然,我脚下一滑,那把钝如锉的镰刀不偏不倚,刚好割在我挽起裤脚的腿上。谁说那镰刀不锋利?那要看割什么。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脚下就被鲜血染红了。 看见血,而且是很多血,做为xxx的红小兵,做为时刻准备为共产主义献身的我,脑海里应该闪现出黄继光、董存瑞、刘胡兰等革命先烈的光辉形象。应该像他们一样大喊一声:同学们不要管我,割苕条要紧!应该咬紧牙关坚持到生命的{zh1}一刻,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棵苕条。 然而,看见血的那一刻,我首先想到了妈妈,同时也想到了邻居程爷爷家仓房里那口曾经把我吓个半死的大红棺材,那颜色和这血多像啊!它让我想到了死亡。妈呀,流了这么多血,我一定活不了了。这么想着,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迷迷糊糊看到的是老师陪着小心的笑脸,妈妈焦急紧张的愁脸,同学们不知所措的苦脸。 按照电影里表现英雄人物的场景,下面的镜头应该是这样的:我慢慢睁开眼睛,迷蒙的目光在每一人的脸上慢慢扫过,然后缓慢而无力的问:集体的财产保护住了吗? 对,作为未来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在关键时刻,就应该有这种奋不顾身的气概。 我尽量酝酿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用尽量坚强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妈,老师-----我----我能死吗?” 唉,这么没出息的话溜达出来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那败家的眼泪还不争气的跟了出来。 看见我哭了,我们小组那6个傻丫头可能也想到了自己的某种委屈,一起大放悲声。病房里传出女声齐哭,引得医生和护士急急地跑来,他们一定以为刚才送来的那个小女孩儿光荣牺牲了。 xxx啊,我可真是给红小兵抹黑了! 出现了这样的事故,老师不敢再让同学上山。可是我们班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班主任有气没地儿撒,天天罚我们写10篇小楷外加一篇日记。 一周后,我爸利用职权,用他们单位那辆带挂的“大解放”也不知道从哪儿给学校拉来满满四车板皮。卸完车,板皮堆满了大半个操场,也淹没了同学们用泪水汗水辛辛苦苦割回来的苕条。 校长和班主任拉着我爸的手连声说:“哎呀,这连明年的烧柴都够用了,谢谢你老张同志!” 我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怎么努力也没整出的英雄人物表情,竟然那么容易就出现在老张同志的脸上。只见他很有风度的坐进“大解放”的副驾驶位置,然后面带微笑朝大家挥挥手,在全校师生敬仰的目光中扬长而去。“大解放”卷起的灰土好半天没有散尽。 我躲在同学后面愤愤的想: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拖了全班的后腿吗?哼! 那时候,即使在寒假里,我们除了写作业以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糊过纸盒,编过草帘子,只是不知道{zh1}那些成品送给了谁。 小学快毕业那年,伟大{lx}xxx又发出了号召,要广积农家肥,为夺取全国粮食大丰收做贡献。 学校要求在寒假结束时,每人交上5挑也就是10筐粪,还必须是牛马粪,完不成任务的不许毕业。 这项工作对于家住农村的学生来说可能很容易,但对于我们这些住在县城的学生来说,实在有点难。从放寒假的那天起,我们小组成员在一起胡乱写完作业,立刻拿起铁锹和土筐,冒着严寒到大街上捡拾牛马粪。 那个年代的县城,牛马车随便在大街上走。夏天,满大街的牛马粪便没人打扫,气味熏天、肮脏不堪。而当我们需要这些粪肥的时候,大街小巷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是啊,要知道,全县有多少双渴盼的小眼睛盯着那些昂扬走过的牛马屁股呀。 人多粪少,不对,是牛马粪少。可是,为了响应xxx的号召,为了我们小组的荣誉,我这个小组长怎么也得想办法呀。我咬咬牙,用四块自己最{za}吃的“金鸡奶糖”外加两本小人书,和家住农村的另外一个小组换回五大筐牛马粪。即使这样,眼看着寒假就要结束时,我们小组积攒的粪肥还是差一些。后来又是我爸的主意,他把人粪与牛马粪混合在一起,总算蒙混过关。 那年,我们顺利小学毕业! 回望童年,它只留给我这些残缺破落的记忆。我们的童年贫穷而落后、困惑而迷茫,我们的童年也渴望知识的给养,却又不得不屈服于无法抗拒的外力挤压占用。 回望童年,它带着我们这代人太多的荒唐、无知与遗憾飘逝在岁月的那头。 如今,我站在时空隧道的出口,带着一身风尘,一脸沧桑,在感叹光阴飞逝的同时,也还在做着永远不愿醒来的关于童年的那个梦。因为那份虽然贫穷落后也有的童真童趣;因为那份虽然困惑迷茫也有的意志方向;因为那份虽然知识匮乏也有的求索欲望。 在六一儿童节到来之际,在一群花朵般孩童中间,我采撷了一瓣瓣沾有特殊印记、散发着浓浓情感芬芳的落花,串连成一段段关于那年那月的回忆。 那年那月,因了浸染着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最珍贵的东西,即使被时间尘封,也将埋在心底,它会伴随我走过人生永远永恒的风景。 凯丽祝福亲爱的博友们,永葆一颗不泯的童心, 好好生活,天天开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真诚的祝你们:六一儿童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