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继续道:“别说长老肯定有控制他人思想的能力,就是在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这种可怕的控制,也普遍存在,可以看到一些应该是很优秀的年轻人,在思想上却xx丧失了独立自主的能力,就是长期遭受控制的结果,被控制者xx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xx根据指挥来思想,还自以为很有主见!”
红绫吸了一口气:“或许蓝丝……甚至于温宝裕……会在长老的影响下产生这样的情形,不过我{jd1}不会。”
我趁机道:“长老的能力强大,不可思议,现在你虽然不会,以后却并不保险,我看你还是不要再进入宝地去了吧!”
我本来就在忧虑如何向白素解释红绫不再进入宝地,这时候给了我{zh0}的机会。
红绫听得我这样说,先是怔了一怔,想要反驳,这时候,我也不敢向她使眼色——稍有动作,白素必然觉察,我只有在心中暗自著急。
幸而红绫有足够的机警,立刻明白了我这样说的意思,并不是说她终于会在思想上受到长老的控制,而是在为了她不能再进宝地寻找原因。
所以她立刻道:“是,只怕和长老沟通久了,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他的控制。”
红绫说出这样的话,使我感动莫名。
因为年轻人总有好强和认为自己了不起的心理,红绫刚才否认自己会被长老控制,就多少有些基于这种心理。她心中{jd1}不认为自己的思想会受到长老的控制。可是她居然在领会了我的意思之后,肯心甘情愿地改口,由此可知她心理成熟,已经脱离了幼稚的阶段,作为父亲,自然高兴。
白素显然也感到很意外,她看了红绫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们这才下了车,红绫说蓝丝要她去看一看汤达旦,还没有进门就离去,我和白素一起进了屋子,就是在那时候,白素向我说我们的女儿有事情隐瞒。
我用言语敷衍了过去,也不能肯定白素只是知道红绫有事情隐瞒还是连我也怀疑在内,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就像眼睛中揉进了一粒沙子一样,就算再小,也会感到不舒眼。本来我和白素之间,什么秘密都没有,什么话都可以说,xx没有顾忌,何等自由自在!哪像现在说话之前先要想一想是不是会露出破绽,甚至于动作也要小心,真有点像做贼一样,实在不是味道!
然而却又不得不如此,要是白素也知道了这个小小的秘密,那就真的不知道该由谁去对付长老才好了。
回家之后,没有多久,白素就说她有事情出去,我一个人静了下来,将事情从头想了一遁,觉得我们对长老的来历假设为他是《游戏》中七种外星人之一,很可以成立。
这个假设可以成立的话,那么要寻找了解长老的一切,除了到宝地去,在脑电波的强弱方面和长老去一较高下之外,还可以到那个当年七种外星人布置的那个岩洞中去,一定能够多少找到一些有关长老的数据。
何况当年和我一起进入那个岩洞的巴曼,如果没有意外,应该还在那里。
已经有多少年了?大约是二十年吧,以巴曼的狂热情绪,在这二十年中他一定有了许多新的发现。
再要到那个岩洞中去找巴曼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也不至于做不到。
而且如果在白素进入宝地之前,让她能够掌握一些有关长老的数据,那么她和长老较量的时候,就有更多的机会取得优势,所以非常值得去做。
我立刻拟出了初步的计划,{dy}步是找穆秀珍。穆秀珍热爱潜水,制造了许多别出心裁、非常实用的先进潜水工具,我要去找那个岩洞,就需要用得到。
和穆秀珍取得联络之后,我首先问她:“我曾经记述在《游戏》这个故事中的那个岩洞,你还有没有印象?”
穆秀珍一听,立刻提高了声音,我xx可以想象她那种兴奋的神情,她道:“是不是那位疯狂的巴曼少将,有了发现?”
她立刻这样问,证明她对于那个岩洞,和《游戏》这个故事,印象非常深刻,这样说话就容易多了。
我告诉她,最近我们发现了被降头术教派认为是长老的神秘存在,很有可能是当年改造地球的七种外星人之一。
穆秀珍听到这里,已经“呱呱”叫了起来:“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他若是当年七种外星人之一,岂不是就是地球人的创造者吗?地球人在许多不同种类的信仰之中,有一个共通点,就是热切盼望创造者的重临,现在人类这个愿望可以达到了?”
穆秀珍的这一番话,xx在我的思想所及范围之外,我再也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所以一时之间,思绪变得十分紊乱。首先我想到穆秀珍的思想方法,和温宝裕有点像,不能用常理来猜度,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忽然想到哪里去!
穆秀珍现在的情形就是那样,她想到的是人类的创造者,和人类有盼望创造者重临的期望,这些,我和白素以及其它人,都xx没有想到过。
然而经她提出之后,我只是略想了一想,就觉得这种想法,非常有可以开展下去的余地。
至于从这种想法开始,可以发展到什么地步,一时之间我还是很模糊,抓不到什么重心,也无法设想。
不过这种想法,可以肯定,却没有疑问。
穆秀珍见我忽然没有了反应,就问:“我说错了?”
我忙道:“不,不,只不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上去而已。”
穆秀珍听得我这样说,显然是同意了她突然提出来的想法,她大是高兴:“这个创造者,就是人类心目中的所谓‘造物主’,也就是所有信仰中居至高无上地位的神!”
想起蓝丝对长老敬仰的情形,我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道:“可以这样说——可是你认为人类真的会欢迎造物主的出现吗?”
穆秀珍连想都没有想,就道:“当然,现在人类的情形如此乱七八糟,正需要造物主运用他无上的能力,好好来整顿整顿,使人类——”
她一口气说下来,说到这里,语气却渐渐有些犹豫,终于停了一停,才继续道:“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会怎样……整顿。”
她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我。
我道:“到时候,他要怎么样对付地球人,当然xx由他来决定,你认为地球人可以有自己的意见吗?”
这一次轮到穆秀珍好一会不出声。
我又道:“地球人对于造物主重临的期盼只是一种非常模糊的希望,当这样希望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种希望真的会实现。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却是真正有那种强大到xx无法抗拒的力量会来主宰人类,所以我们接触到这个问题的几个人,都同意长老不开关出来的好!”
穆秀珍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如果我参与了,我也会同意这样做。”
我和白素虽然这样做了,可是心中一直有不能确定的一个问题: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对?
随著事态的发展,这个问题越来越多次在心中提出来,而且也越来越不能肯定。
等到事态发展到了推论那长老是当年改造地球、是地球有发展高级生物条件的七种外星人之一,虽然没有像穆秀珍刚才那样具体的称之为“造物主”,实际上那长老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无可否认。这种地位,放在宗教的角度去看,就是上帝、真神……等等,是只能崇敬膜拜的物件。
而如果从这样的角度来看,我们阻止了长老开关出来,就等于阻止上帝重临地球—样,在各种宗教气氛很浓厚的地球环境上,纵使不是任何宗教的教徒,这样做了,也会有“大逆不道”之感,而有了这种感觉,就难免心中戚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要知道这事情已经超越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达到了人与神之间的关系——在任何范围内,不管是宗教或非宗教,人都从来总是在心底深处,或者称为潜意识之中,对神有一份崇敬,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时候穆秀珍的话,显示她在经过用心考虑之后,站在我这一边,这使我感到相当程度的欣慰,自然而然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穆秀珍进一步道:“的确难以想象那……长老如果开关出来之后,会对整个地球有什么影响。”
我道:“我们就是准备去弄清楚这一点——一直到现在为止,和长老的沟通都是一面倒,只有他通过我们了解地球上的情形,他要求我们帮他开关出来,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在开关出来之后,又准备做些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
穆秀珍反应和戈壁沙漠一样,甚至于用了同样的词句,她道:“这不是在做亏本买卖吗?”
我不禁苦笑——旁观者清,他们都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的不公平,而在进行事情的人,反而后知后觉。
我道:“是,所以必须扭转这种局面。长老毫无疑问有影响他人脑部活动的能力,可以使和他打交道的人不觉察自己在做亏本买卖——”
穆秀珍哼了一声:“这种行为,绝不能称为高尚——不让他开关是对的!”
我继续道:“白素准备代替红绫去和长老沟通,红绫虽然脑部活动能力很强,可是显然不是长老的对手,在白素去之前,我想有必要先对长老摸一摸底,如果他是那七种外星人之一,在当年我去过的那个岩洞中应该有他的数据,我们知道一点是一点,知道得越多,亏本的机会就越少。”
穆秀珍大声道:“对,对极!”
接著她不等我提出来,就知道我和她联络的目的是什么,她立刻道:“要到那岩洞去,需要{zh0}的潜水设备,你找对了,我这里有全世界{zxj}、最精良的设备,随时可以用,你准备什么时候来?”
我道:“现在白素不在,等她回来,商量一下,我立刻可以启程。”
穆秀珍性子比我还要急,地立刻道:“好,我这就到马赛港去,你一到就可以看到我。”
和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真是愉快,上海人打话,叫做做事情“刮辣松脆”,事半功倍。
结束和穆秀珍的联络之后,我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设想和巴曼重逢,就算不是为了摸清那长老的底细,也是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这个疯子,这些年来有了什么样的新发现。
当然我也想到要找这个岩洞,并不容易——我没有xx的地点数据,只知道大概是在那个海域。不过我想只要那个岩洞还在,而穆秀珍提供的仪器设备够好,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没有多久,白素就回来,我听到开门声,从楼梯上跳跃而下,白素看到了我,{dy}句话就道:“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循其它途径,对长老进行了解。”
我先是怔了一怔,紧接著大叫一声,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打了两个转,道:“正合我意!”
我们两人想法一致,白素并不感到意外,她道:“你也想到了,到那岩洞去?”
我大点其头:“正是,只怕他不是当年七种外星人之一,我已经和穆秀珍联络过,她答应提供{zh0}的设备,而且她非常同意我们的决定——”
我急于向白素说经过,不免说得有些颠来倒去、白素当然可以xx听明白。
等我说完,她才道:“要重去那个岩洞,不见得很容易,是不是需要帮手?”
当时我并没有留意白素这样问我,含有深意,所以顺口就回答:“帮手?不用了。除非是你和我一起去,不过我认为你要为和长老去较量而多做准备,不必和我一起去。”
白素问:“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样的准备?”
我想了一想,道:“既然会是一场意志力的比赛,当然要从增强意志力方面著手,虽然时间不是很充裕,不过能够在这段时间中接受意志力集中的训练,总不是坏事。”
看到白素不住点头,我就知道她也正有同样的想法。
我继续道:“外星人也不能给你什么帮助,我看非人协会之中,一定有这方面非常出色的人,你应该去联络。”
白素笑了笑:“在你和穆秀珍联络的时候,我已经和协会联络过了,至少有二个人可以帮助我增强抵抗脑部活动受外来力量干扰的能力——”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我也替你找了一个帮手,不过看来你好像不需要?”
由于我对于非人协会一向有一些成见,这种成见在白素成为非人协会会员之后,虽然已经减到{zd1}程度,但是也还不是xx没有。而这时候白素这样说,显然她所说的替我找到的帮手,是来自非人协会,所以我连想部没有想,就道:“对,不需要。”
这时候如果我稍为想一想,就应该可以想到,白素是在知道她提议我到那个岩洞去,我必然会同意的基础上替我找帮手的,那么这个帮手当然有这种行动的专门本领,我就不应该拒绝。
不过我当时没有这样想——很典型的卫斯理行事方式!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略皱了皱眉,后来我回想起来,显然是她对我断然拒绝,很不以为然,不过她知道再说我也不会接受,所以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都知道穆秀珍说做就做的作风,所以我也必须尽快到马赛港去,以免她久等。
在机场和白素红绫话别,我很有苦心,向白素道:“等我们有了长老的数据,一下子使长老知道我们对他并非—无所知,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对我们来说,就是重大的突破!”
白素和红绫当然同意我的说法。
航程并不算很长,一出关,就看到了不断在七上八下跳跃的穆秀珍,我向她挥手,她看到了我,大声欢呼,这时候我也看到在穆秀珍身边,云氏兄弟中的老四叫云四风。
他们夫妇二人竟然同时到机场来接我,这种隆情盛意,很是令人感动。
我正好有事要向云四风请教,看到他,自然更加高兴。
我们热烈握手,穆秀珍道:“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一切都按照你寻找那个岩洞的需要而准备的。”
我知道穆秀珍准备的设备非常齐全,可是还是忍不住问:“探测金属存在的设备如何?”
穆秀珍非常自傲:“有感应灵敏程度到三千公尺可以探测一百克金属的探测仪,够用了吧!”
我笑著点头:“够了。”
云四风在一旁补充:“在知道你要寻找那个岩洞之后,我们又重温了一遍你所记述的《游戏》,肯定那岩洞外面,用来开启岩洞的柱子,既然受电磁作用,当然是金属。估计这样的金属物品,在我们装置的探测仪上,在五公里距离时,就可以有反应。我们准备的小型深水潜艇,是目前{zxj}的产品,设有紧急逃生囊,逃生囊就在驾驶座下,只要按动一个按钮,逃生囊就会启动,在五秒钟内将座位包住。”
云四风和穆秀珍作风xx不同,十分稳重精细,还没有开始行动,{dy}件事情就是向我介绍逃生囊,以安全为{dy}。
我连声道:“想得太周全了。”
穆秀珍直话直说,笑道:“虽然阁下宝刀未老,可是不弹此调久矣,总是小心为上的好。”
在穆秀珍这样说的时候,云四风频频向她打眼色,可是穆秀珍xx不加理会,想来这种情形在他们两人之间经常发生,所以云四风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看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说得对,白素也担心我可能做不来,说是帮我找了一个帮手,给我拒绝了。”
穆秀珍忙道:“如果你需要帮手,那么我肯定是天下{wy}{zj0}人选!”
我笑道:“毫无疑问!不过我并不需要。”
穆秀珍又道:“你是先休息还是先吃喝玩乐?”
我道:“都不是——立刻开始工作!”
穆秀珍道:“好,我们这就走!”
上了车,云四风已经取出有关他们替我准备的那艘深水小型潜艇的数据,有很厚的一叠,他道:“你至少要大体了解潜艇的性能,这时间一定要花,性急不来,我已经召集和潜艇设计制造有关的人员,包括我在内,二十四小时候教,使你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熟悉有关潜艇的性能。”
他设想如此周到,使我很是感动——结果据说最少需要三天时间,然而在我努力之下,只花了十四小时,就将所有数据都仔细看了一遍,所有参与人员,都向我鼓掌。
在那段时间中,我们是在一个船坞之中,潜艇就在船坞的下水架上,随时可以启动。
然后云四风坚持要我先好睡一觉才开始行动。我也知道在海底行动,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少一点精神都不行,所以在和白素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痛快的睡了一觉。
我出发的时候是早上,穆秀珍和云四风挥手送别,我进入潜艇,下水架移动,我操纵著潜艇下水,向港外驶去,根据潜艇驾驶守则,定期和岸上的通讯站联络,我知道那岩洞所在的大概位置,我相信相差不会超过一百公里,估计维持高等速度,至少也需要七十小时以上的航行时间。
第六章 海底奇遇
这段时间除了使我可以更好的熟悉潜艇上一切设备,还可以使我很好休息。
很久没有这样单独行动了,居然很有新鲜感,算是意外收获。
在航行了三天三夜之后,我估计距离目的地不会超过一百公里时,就启用了金属探测仪。
同时我也启动了通讯系统——云四风在这潜艇中设置的通讯系统,高超得令人难以相信,由电脑控制,同一个信号可以同时由一千个不同的频道发射出去,而每三秒钟,就自动由一个一千频道转到另一个一千频道。
也就是说在一分钟之内,可以有两万个发射频道,一小时之内就可以有一百二十万个之多。
除非在岩洞中的巴曼xx不和外界联络,不然潜艇不断用不同的频道发射信号,总有机会使他可以收得到。
而我发射的信号非常简单,只是一句话:“老朋友卫斯理来了!”
我相信这些年来,巴曼在岩洞中,虽然有无穷无尽吸引他研究的的东西,他还是应该会感到寂寞。
我当然不会以为一直以来他只有一个人在岩洞里,他会召集他以前在舰队里对他忠心,要和他一起实现“理想”的部下,作共同的研究。
然而部下始终不同于朋友,他虽然所想的一切十分疯狂,然而他却毫无疑问是一个热情澎湃的人,这种人最需要朋友,所以我相信只要他能够收到我发出的信号,一定会派出潜艇来迎接我。
这样双管齐下,我想可以达到和他相会的目的。
开始二十四小时,xx没有结果,我还是很乐观,接下来又是二十四小时,潜艇在海底游荡,还是没有结果,我仍然乐观。甚至于可以每天睡眠十小时,而且准备在熟睡之中被金属探测仪有所发现所发出的警号声惊醒。
然而又过了两个二十四小时,还是xx没有发现,我就有些沉不住气,不如道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我是把我认为是最接近的地点作为中心,然后环绕这个中心打圈子,在兜圈的时候不断扩大半径,这是xxx的搜寻方法——发明这种方法的是蜜蜂,这种奇妙的小昆虫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寻找目标的。
在四天之后,我兜圈的半径,距离开始的中心点,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公里了。
尽管事隔多年,而且当年对于地点也不是知道得很确切,可是误差也不应该如此之大。
因为金属探测仪所及的范围,超过三百公里,怎么说也不会距离如此之远。
而且从第三天起,通过电视摄影镜头在萤光屏上看到的海底情形,都相当熟悉,那些海底的岩石嵯峨,巨大的海带诡异,都是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的情景。
要看到在海底的那根柱子,当然非常困难,机率只怕少于百万分之一,可是探测仪能够发现这柱子的机率却几乎是百分之百,为什么我竟然会没有发现,这其中一定有我所不明白的地方,而从第三天起,我就通过通讯设备和白素联络。
白素的话相当空泛,她道:“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总会有种种意想不到的变化,你耐心找下去,一定可以找得到,你所寻找的范围,正是当年巴曼活动的海域啊。”
我不禁苦笑——这样的话和这样的鼓励,一点作用都没有!
到了第四天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巴曼要长时间在那个岩洞之中,他首先要做的是保障他的安全,而他的安全则建立在这个岩洞不被人发现的基础上。
岩洞如果被人偶然发现——就像他当年那样,他的安全,他的研究工作,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所以他必然会使岩洞不被人发现,在那岩洞之中,有著无穷无尽的高科技,必然有高超的“隐形”技术在内。
所谓“隐形技术”,并不是真正的隐形,而是使所有种类的探测仪失效的一种技术——使雷达探测失效的飞机,就被称为“隐形飞机”。
如果巴曼使那柱子和岩洞中大量金属设备,逃过金属探测仪的探测,那么我只凭模糊的记忆,要在那样大小范围的海底找一根柱子的机会是多少?
虽然我心中万分不愿意,可是还是不能不承认那机会是接近零。而如果巴曼在使用高科技反探测的同时,再用最简单的方法把那根柱子掩盖住的话,那么我找到它的机会就等于零。
我想到这里,除了苦笑之外,难以有别的反应。非常明显,我劳师动众来到海底,是白忙了。
我当然感到失望之极,因为能不能找到有关长老的数据,对将要发生的白素和长老之间的较量,有非常大的作用。
如今仍然只好在对长老毫无所知的情形下和长老打交道,能够赢他的机会,只怕也是接近零!
我沮丧之极,{wy}的一线希望是在岩洞中的巴曼能够收到我发出的信号,然而这个希望也渺茫得很——巴曼当然在岩洞口也设置了保护设备,信号无法到达岩洞之中。除非是信号到达之时,恰好岩洞打开,才有机会。
这种机会,也等于零。
我长歎一声,决定放弃,打道回府,承认失败。
我心中当然不是味道至于极点,同时也觉得有异乎寻常的疲倦,就自然而然闭上眼睛,并且在眼皮上轻轻搓揉了一会,才再睁开眼来。
才一睁开眼,我就怔了一怔,在可以通过电视摄影镜头看到海底情形的萤光屏上,我看到了有一个物体正在迅速向我的潜艇接近。一时之间我还看不清楚那物体究竟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象是一艘形状很奇怪、颜色也很难形容的潜艇。
?那之间我的心情从极度失望转变成为极度兴奋,不管那潜艇的形状如何古怪,在这里出现,就有理由认为它是由巴曼从岩洞中派出来的,说不定正是由巴曼亲自驾驶哩!
那种从xx没有希望的失败,峰回路转到突然的成功,其感觉之美妙简直难以形容,我不由自主发出连续的欢呼声——如果不是潜艇之中空间太小,我必然会情不自禁手舞足蹈。
然而大约在我欢呼到了第三下的时候,被我认为大有可能是巴曼驾驶的潜艇,已经接近了很多,可以看清楚它的形状,就算我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无法想象那会是一艘潜艇!
事实上在那时候,我已经很清楚可以认出我看到的物体是什么了,只不过才感受到成功的喜悦,一下子又要承受失败的痛苦,实在很困难适应这种转变,所以心理上不愿意接受眼睛传达到脑部的影象!
这种反常的现象当然只是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当萤光屏上的影象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不管心理上是不是愿意接受,事实放在那里,再不愿意,也只好接受。
那还在迅速接近的物体,当然不是什么潜艇,而是一只非常巨大的章鱼!
由于那章鱼在迅速地游近我,章鱼迅速向前游动的时候,它的触手会伸得很直,所以在离得还远的时候,看起来会象是一艘形状怪异的潜艇。
等到弄清楚了这一点,我的欢呼声变成了一连串的漫?,来发泄我心中那难以形容的不快。
云四风的潜艇,装置有一定程度的攻击武器,我一口恶气无处可出,手已经自然而然伸向武器发射的按钮。
就在这时候,那章鱼离得更近,电脑示警设备,已经对接近的物体作出了分析,由于是生物,所以在物体的组织成份那一部份,全是问号。然而物体的大小,却有明确的显示:从六十五公尺到一百二十六公尺——当它的触手缩起来的时候,它的长度是六十五公尺,当它的触手伸直的时候,长度是一百二十六公尺。
这章鱼竟然如此巨大!
这就使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发射武器将它杀死。因为那是生物学上xx重大的发现!
生物学家早就知道有这种巨大的头足纲软件动物的存在,可是一直以来,有关这种巨大的章鱼或者乌贼的数据,都只是来自航海者目击报告,连可以作为确切证明的照片都没有。
而据我所知,曾经被捕获的最巨大的纪录,长度是二十八点五公尺,比起眼前的那只,差之远矣!
而从这章鱼开始出现起,电视摄影镜头所纪录的一切,都有录像,可以非常确切证明这种巨大的软件动物在海洋中存在,想不到这样重要的发现,居然被我在无意中发现,当然值得非常高兴——我的心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又起又伏,在重又变得兴奋莫名的心情下,我当然放弃了伤害这大章鱼的念头,要考虑的倒是潜艇是不是会受到大章鱼的攻击,是不是受得起大章鱼的攻击!
我当然不会认为大章鱼可以把潜艇吞下去、可是它比潜艇巨大,那八根强大的触手,看来可以将潜艇像抛球一样的玩弄,潜艇给它在海中抛上几下,也就糟糕之极了。
本来我应该一看清楚迅速接近的物体是一只大章鱼的时候,立刻采取应变措施的,可是我却被看到的现象所震动,损失了将近一分钟。
当我想到要紧急应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大章鱼的来势竟然如此之快,随著它冲过来的势子,海水起了激荡,潜艇剧烈地摇晃,我还未能设法稳定下来,大章鱼已经来到了!
那时候从萤光屏上,能够看到的已经不是章鱼的全部,而只不过是它的一只眼睛而已。
电脑已经xx无法显示任何数据,除了问号之外,就是不断闪动、无法确定的数字——
不管这电脑如何先进,设计者也决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所以我无法确切知道这只眼睛究竟有多大,估计那滚圆的眼球直径大约在一公尺上下。
章鱼的眼睛上有眼睑,因此它会眨眼,这时候,那大章鱼就居然向我眨了眨眼——决不是我眼花,而是确然如此!
这时候,潜艇不再摇晃,非常稳定。我不能确切知道潜艇的处境、可是却可以想象,甚至于可以感到大章鱼强大的触手正紧紧地裹住了潜艇!
我能够在萤光屏上看到大章鱼的眼睛,当然是由于大章鱼眼睛贴近了电视摄影镜头的缘故——那时候,老实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变才好,只是感到我要摆脱大章鱼,十分困难,需要好好想一想,然而我又不知道是不是有可以给我好好想一想的时间。
一句话,当时我思绪紊乱,手足无措,一时之间根本失去了应付的能力。
我勉力xx,知道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弄不好,只怕会葬身海底!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我自己不由自主在不断眨眼,还是真的看到,那大章鱼的眼睛,又向我连眨了二下!
我心中陡然一动——不是我在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情说笑话,我直觉到这二下眨眼,简直比美女还要动人,我强烈地感觉到这是大章鱼在向我传递信息。
当然我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它要向我传达的是什么信息,可是也使我有了决定:暂时不必采取任何行动,不妨静以观变。
后来我说起当时的情形,红绫笑得打跌,道:“爸真会替自己挣面子,什么静以观变,根本是吓呆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小孩子说话没上没下,不必计较。
当时不管我是怎么样,总之在接下来的极短时间中,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望著萤光屏。
只见萤光屏上,大章鱼在向后退,退到了我可以看到它的全身,章鱼全身的颜色在不断变换——这种生物本来就有不断改变身体颜色的本能,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在任何海洋生物纪录片中看到过它们身体颜色的变化,花样之多,可以到达这种地步。
眼前的大章鱼,身体前一刻还是耀眼的银白色,后一刻忽然变成紫色,又忽然在灰色的身体上,起了许多斑点,而斑点的颜色和形状大小又在不断变化,简直和万花筒一样,令人歎为观止!
我估计大章鱼还是在向我传达信息,虽然我依然不知道是代表了什么,可是它并没有恶意,却xx可以肯定。因为潜艇一直处于行驶的状态之中,而刚才我估计大章鱼的触手裹住了潜艇的时候,潜艇却显然静止不动——在大章鱼的阻止之下,潜艇无法移动!
也就是说,如果它想进行破坏,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潜艇举起来,整个插进海底的沙中,那样的话,有十个卫斯理,也都变成海底游魂了。
我定了定神,减慢潜艇的速度到几乎停止,看到大章鱼一直保持著我可以看到它全身的距离。而在它身体颜色变换不定的同时,它开始舞蹈。
所谓“舞蹈”,是我的想当然,因为它八根长度超过一百公尺的触手开始舞动,动作缓慢,非常优美。
我看了一会,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心中焦急,却又无法采取进一步行动。
大章鱼舞了片刻,缓缓向外游去,看到它象是要就此离去,我不禁感到十分失望,不过就在大章鱼游远去的时候,我看到它的两根主要的触子,反覆在做同样的动作,那动作看起来象是在向我招手!
早就有生物学家说章鱼这种生物有非常高超的智能,而它的外形也被认为接近某种外星人(原振侠故事中的美女海棠,变成了外星人,那外星人的样子就像章鱼)。
这时候我还不至于将眼前的大章鱼当成是外星人,可是我却看懂了它的身体语言!
它不但是表示了它对我没有恶意之后,向我招手,而且是示意我跟它走!
虽然明知道它{jd1}不可能看得到或听得到,我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大声道:“好!就跟你去。”
我操纵潜艇,跟了上去,它游得快,我就提高速度,它慢,我也慢,始终保持大约三百公尺的距离。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前进时,触手先收缩,然后陡然伸直,身子就冲向前,当它越来越游得快的时候,由于它触手伸直而引起的海浪,会令潜艇在?那之间抛高至少二十公尺,使得驾驶潜艇的难度极高。
我又没有法子请它游得慢一些,只好手忙脚乱应付。幸而一来潜艇的性能非常好,二来这样的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大概被它带出了二十公里左右,就看到它在前面一块岩石的上面停了下来。
我也连忙停止前进,仔细观察、只见那块岩石,并没有特别之处,在海底高高低低全是这样的岩石,和其它的一样,那岩石上长了很多粗大的海带,一直向上升,随著海水波动,看起来很是阴森诡异。
在岩石上还有很多孔洞,毫无例外每一个孔洞之中都有一条巨大的海鳗在那里探头探脑,等候食物上门。
我知道大章鱼在这里停下一定有原因,可是却无法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想如果大章鱼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离开潜艇,去和它进行面对面的接触?
我正在想著,看到停在岩石上的大章鱼改变了姿势,它在岩石上,展开了八根触手,将那块岩石抱住。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心中陡然想到了它想做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候,萤光屏上又出现了奇景。
我看到一群,至少有二十只同样大小的章鱼,突然从阴暗的海带丛中冒了出来,他们身上颜色不断变幻,喝手飞舞,一起向离开不远处的海底岩石,景象之奇特壮观,无出其右。
它们来到了那看来象是海底小山一样的岩石之上,纷纷下落,展开触手,将触手搭在岩石上,我看到它们触手上巨大的吸盘蠕蠕而动,紧紧地贴向岩石。
我也注意到了最早出现的那大章鱼,触手上的吸盘也紧紧吸住了那块岩石。
我就算再后知后觉,在这样情形下,也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之间我只觉得血液沸腾,全身发热,忍不住大叫一声:“起!”
随著我这一声大叫,就像我下了命令一样,只见所有的大章鱼身体忽然一缩,从球形的身体,几乎缩成了扁形,接著发生的事情我xx无法看得清楚,因为所有大章鱼一致的动作,令得海水在?那之间起了巨大的漩涡,把海底的沙和附近的海带,全都卷了起来、成了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在事先我已经至少有六七分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这时候那种天翻地覆几乎接近宇宙再造的变化,并没有令我太吃惊,我连忙使潜艇后退,以免受到波及。
我退出了几百公尺,从萤光屏上注视前面的变化。那漩涡所及的范围、上下左右都至少有三百公尺,在那么大的范围之内,只是一片混浊,什么东西也看不见。
我等了大约四十分钟,造成混浊的沙和海带才飘开去或者沉到了海底、眼前渐渐明朗。
首先我看到所有的大章鱼全都不见了。而海底的情景和在产生混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变得我十分熟悉——是的,十分熟悉,正是我多年前曾经来过,现在正努力要寻找的所在!
我千辛万苦想要找到它的那根柱子就在眼前,在刚才那大章鱼停留的地方。而那个岩洞的入口处,就在柱子的旁边不远处。
这种变化,也在我意料之中——刚才当那些大章鱼,最早出现的那只停在岩石上,其它的停在另一处的时候,我已经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我曾经想到过,巴曼会可能不但采用反探测技术,而且还会用xxx的办法,把目标掩饰起来。当那些大章鱼停下来的时候,它们的姿态,使它们看起来象是一只又一只巨大xx、有八根手指的手,紧紧抓住了岩石。
这使我知道,被他们抓住的岩石之下,一定另有乾坤——那些岩石都是伪装,而那些大章鱼显然是要运用它们巨大xx的力量,揭开伪装,把下面的东西显露出来,使我能够看到。
所以我才会在那时候大叫一声:起!
当时我在海底,情绪起伏波动十分剧烈,从沮丧失望的谷底到兴奋欢喜的峰顶,在这种剧烈的变化中,实在很难静下来仔细去想一想。
其时最需要好好想一想的问题,当然是:那些大章鱼是怎么一回事?
在海洋之中出现一群大章鱼,本来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它们是海洋生物,自然会在海中。奇怪的是这群大章鱼为什么要帮助我,而更奇怪的是它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在寻找那柱子和岩洞的入口处?
虽然说大章鱼有很高的智能,可是无论如何它们的智能也不应该高到这种程度——那简直是神仙的本领了!
这个问题我当时就是不能好好想一想——实际上,无头无脑,也根本无从想起,只好当成是突然之间行神仙打救,是一桩奇遇。
后来我当然知道了并非如此——其实就算在当时,我也应该可以想得到的,而我竟然xx没有想到,真是后知后觉之至。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当时那柱子和岩洞的入口处都已经在我眼前,我知道,除非岩洞中没有人,不然外面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伪装物已经被毁,洞中的人万无不知道之理,必然会采取行动,我只要在外面等著,等他们出来就行了。
果然,我立刻看到,岩洞入口处的帘幕打开,一群形状如同飞碟一样,扁圆形的小潜艇,空群而出,数量之多,夸张至于极点。
那些小潜艇的速度非常高,象是从枪口中射出来的散弹一样,一下子就将我的潜艇围住,一时之间,我潜艇中各种各样的警报设备一起启动,五颜六色的灯闪个不停,还有各种怪声。
看那群小潜艇冲出来的声势,正是巴曼的行事作风,他当作是有敌人来犯了,我必须立刻表明是友非敌,以免他向我发动攻击。
我立刻操纵潜艇,使潜艇上升、下沉、再上升、再下沉,这样上上下下许多次。这是小潜艇的“语言”,表示没有敌意——和飞机摇摆机翼的用意一样,巴曼和他的手下,都出身于原来苏联的黑海舰队潜艇xx,当然会懂得这种“语言”。
那些小潜艇将我围住了之后,果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然后在我表示了没有敌意之后不多久,又有一艘比那些小潜艇大很多、形状相同的潜艇,从岩洞中驶了出来。
我估计是巴曼来了,我打开潜艇观察窗,将我的脸靠近视窗,好让巴曼看清楚是谁来了。
不到三秒钟,就看到那潜艇团团转了两个圈,那表示狂喜,然后所有的小潜艇,一下子就xx回到了岩洞之中去,行动之快,就像他们从来部未曾出现过一样。
毫无疑问这些小潜艇都是无人驾驶,而由巴曼控制。它们能够在水中以这样的高速行动,象是海水的阻力xx不存在一样,很难想象巴曼是运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才能做到这一点的。
在小潜艇突然消失之后,那潜艇很快的绕住我转了一个圈,然后缓缓驶进岩洞去,那是示意我跟著他。
到了这时候,我当然可以肯定那潜艇中的人是巴曼了。
我跟在后面,进了岩洞,感到和上次进来的时候,情形有些不同,进去了大约二十公尺之后,海水突然退去,前面的潜艇和我的潜艇,都变成干搁在一个平面之上。
这种情形,很是怪异,我首先打开舱盖,才探出头来,就看到前面有一度门打开,一个人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走了出来,我看得清楚,那人正是巴曼!
这很出乎意料之外,原来驾驶那潜艇的,并非巴曼,那一定是他的部下了——谁知道还是不对,那潜艇也是无人驾驶的!
巴曼可以通过那潜艇上的装置,在岩洞中看到一切,那潜艇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是可以在海中毋远勿届的眼睛,即使是在《封神榜》中的那些神仙,也未必能够拥有这样的眼睛。
接下来我又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巴曼并没有召集他的手下,他只是一个人在岩洞!
所以我的来到,才会给巴曼带来那样巨大的欢喜——他的这种情绪,甚至于可以通过无人驾驶的潜艇来表达!
第七章 繁衍生命
这时候巴曼真人出现,更可以感觉到他心里对我的来到,表示真诚欢迎。我一跃而出,他迎了上来,我们拥抱,他用俄国人的热情来欢迎我。
说了一些分别之后的问候话,不必细表。我们从那道门走进去,我更感到了情形和上次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巴曼很得意地说:“很不同了吧!”
我道:“可以看出你和你部下的努力。”
巴曼轰笑:“什么部下!这地方只属于我!”
他这样说了之后,略为犹豫了一下,才修正道:“这地方只属于我和你,我怎么会容许任何别人到这里来!”
我这才知道一直以来,巴曼只是一个人在这岩洞之中,这种情形真是很难想象,我有不知道多少问题要问,可是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才好。
巴曼拍著我的背,笑道:“外面的世界太落后了——什么事情都要人去做,在这里,只要一个人,就可以控制成千上万的机器人去做任何事情!”
我衷心地道:“恭喜你在这里有了许多发现,学到了许多东西。”
巴曼却歎了一口气,显出绝非假装的忧郁,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用哀求的声音道:“有什么方法可以使我活一万年、十万年,甚至更久。”
我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对于这种疯狂性的问题,当然不必回答,且听他接著怎么说。
他又歎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要活多少年,才能学会这里可以供我学习的知识的万分之一!”
他的话听起来很累赘,可是意思却很明白——他就算永远不会死,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他才能学会这里的东西的万分之一!
由此可知这岩洞中所蕴藏的知识是何等丰富。
这一点倒并非不可想象,这里集中了七种曾经来到地球的外星人的知识,一个可以说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地球人,想要全部获得这些知识,怎么可能?
当下我也歎了一口气:“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巴曼神情无可奈何,摊了摊手:“只好这样。”
这时候我们已经通过一条走廊,走进了那个有许多许多各种各样装置,其大xx的岩洞之中。这大岩洞之中的情形,倒可以说xx没有改变,和以前一样。
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巴曼一个转身,竟然从一个地方,取出了一大瓶酒来,才一打开,就酒香扑鼻,巴曼先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了我,我也喝了一大口。
天!那竞然是{jj0}极醇的伏特加!
?那之间象是有无数会喷火的小妖精进入了我的身体,在我体内鲜蹦活跳,到处乱窜,到哪里就把火喷到哪里,使我全身都变成火辣辣,情绪立刻高涨,通体舒泰,不由自主大叫一声,仿佛世界美好xx,进入了一种全新境界!
我望向巴曼,巴曼很神气的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吧!”
我问道:“这般好酒,难道是地球上的东西?”
巴曼吸了一门气:“我估计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而生命如此短促,时间宝贵之极,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时间,我只给你问十个问题,所以你不能浪费,我可以让你收回刚才这个问题。”
我骂了他一句字正腔圆的俄国粗话,巴曼却显出很坚决的神情来,我将这句粗话重复了一遍,道:“好,我先问:这些年来,你在这里研究,发现了些什么?”
我这样一问,巴曼的反应xx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当然无法回答,因为这十多年来,他的发现一定极多,我估计就算他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述,只怕也要一年半载,他既然把时间看得如此宝贵,当然就无法回答了。
他呆了一会,苦笑道:“好,我收回刚才的限制。”
我道:“这才是人说的话!老朋友相叙,还要限定只能问几个问题,太岂有此理了,你放心,我的时间同样宝贵,无聊问题我是不会问的!”
巴曼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话,道:“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我做了一个手势,请他先问,巴曼神情有些恼怒,提高了声音:“那些大章鱼是怎么—回事;他们破坏了我的伪装设施,这次我措手不及,下次可不会留情!”
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那些大章鱼是怎么一回事——我根据记忆,想来找你,谁知道{zh0}的探测仪都失效,在我绝望的时候,它们突然出现,将我大约从二十公里之外,带到这里,然后它们就揭开了伪装,我连它们是怎样离去的也没有看到。”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巴曼起初颇有怀疑之色,不过等我说完,他却表示相信,道:
“这不是奇怪之极吗?”
我道:“确然奇怪之极——我相信现今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更有资格解答疑难问题,你难道也没有头绪?”
巴曼两道浓眉紧挤在一起,哼了一声:“我怎么会花时间去研究这种无聊问题。”
我表示明白,道:“你既然要长时间在海底生活,对于这类神乎其神的海洋生物,还是不要有敌意,应该把它们当成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它们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帮助。这次它们虽然破坏了一些设备,可是目的是为了使你我相会,似乎可以原谅。”
听了我的话之后,巴曼点了点头,可是神情还是疑惑之极,他象是在自言自语:怎么会识穿伪装?章鱼怎么又会知道你要找我?章鱼怎么又能够知道我在这里?”
这一连串的问题,也正是我心中的问题。
巴曼又不住摇头、道:“我要进行研究,寻找答案。”
我道:“不必浪费时间了——在这里不会有答案,因为那七种外星人根本不知道地球经过他们改造之后的情形,所以不会有大章鱼的数据留在这里。”
巴曼抬头向上,神情非常迷惘,过了一会,他才黯然道:“如此说来,岂非就算我将这里的一切全都学会了,也不等于我知道了一切!”
我感到他的这个问题很可笑,不过,我也感到他真的为了这个问题而很悲哀。——我先喝了一口酒,把酒给他,等他也喝了,我很诚恳地道:“没有人可以知道一切——除非是上帝,而上帝并不是人。你不能知道一切,可是毫无疑问可以成为全人类之中,知道最多的人。”
我这样说,只是为了不想巴曼情绪低落,也希望他一直留在这里,不要离开——此人始终有些疯狂,出来了之后,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我的话有些言不由衷,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就不知道有长老的存在,这长老极有可能是当年改造地球的七种外星人之一!”
巴曼又想了一会,情绪渐渐平伏,这才又问我:“你要来找我,为了什么?”
我立刻道:“我需要那七种外星人的数据,将你已经获知的全告诉我。”
巴曼望了我片刻,我道:“别问我为了什么要这个数据,说起来话太长,浪费时间,而且你不会有兴趣。”
巴曼点了点头:“数据并不是太多,不过我可以全部给你,另外我还有一些有关地球的重要发现,也要和你一起研究。”
我道:“没有问题。”
巴曼走向一组装置,开始操作,道:“我可以一面准备给你的数据,一面回答你的问题,请你还是尽量问重要的问题。”
我道:“好。”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问道:“这酒,不应该是地球上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是那些外星人留下来的?”
巴曼一副拿我没有办法的神情。其实我问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当然不认为这好酒是外星人留下来的,那么它来源如何就很重要——巴曼难道和外界有密切的联络?如果是,那就相当可怕。如果不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必须又是如何解决的?
只要巴曼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其它许多疑问,也就可以连带一起解决了。
巴曼的回答很简单:“从海里得来的。”
我当然不满意——事实上我也听不懂,我立刻追问:“什么意思?”
巴曼昂起了头:“我学会了从海中得到一切的方法,这酒是用海中植物酿制的、利用海中植物,可以制造成任何可口的食物,海水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各种地球上所有的化学元素,在知道了提炼它们的方法之后,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海水中黄金的含量虽然不是很高,可是如果我需要,可以在一小时之内,就提炼出一吨黄金来——你是不是需要,我可以弄几吨给你。”
巴曼这一番听来匪夷所思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
他的话并非不能接受,事实上,海水中含有大量各种元素,包括黄金,只不过是普通常识,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他竟然已经掌握了提炼方法,而且听起来象是十分容易,这就不免令人骇然——人类知道海水是一个大宝藏已经很久了,可是到现在为止,根本不懂得如何去发觉它!
(“知难行易”云乎哉,不通之极。)
巴曼掌握了利用海水得到一切的方法,那么他就真的可以在海水中得到一切!
巴曼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哈哈大笑:“刚说是黄金,任何宝石,也不过是化学元素的组合结晶,钻石只不过是碳,不论你要多少,都可以给你。”
我呆了一会,才道:“你已经制造了很多——”
我话还没有说完,巴曼就一挥手,道:“嘿!谁耐烦浪费时间去造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听得他这样说,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我这样问他,实在是典型的“小人之心”,在他的心目中,黄金宝石,远不如知识重要,他有时间也不会花在制造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上。
也由此可知、他xx没有离开这里回到世间的意思——在世上,他所说的“没有用的东西”,有用之至!
我吸了一口气:“我也不要——不要你浪费宝贵的时间,一吨黄金{jd1}买不到一小时,所以用一小时时间来制造一吨黄金,实在太不值得了!”
巴曼呵呵笑著:“说得好,还有什么问题?”
在他说的时候,他已经从那个组合装置中取出了一片磁盘,道:“所有我能够找到的那七种外星人的数据,都在其中,你们的电脑可以读取这些数据,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他把磁盘给了我,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起,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主意,只好道:“我能不能随时和你联络?”
巴曼面有难色,我连忙道:“我当然不会有事没事都来找你!”
巴曼摊了摊手:“那也不好——我老是想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精神不能集中,影响我的生活。”
他不说影响他的研究,而说影响他的生活,由此可知他已经把研究当成了他的全部生活,的确不应该给他任何打扰。不过遭到了这样坚决的拒绝,总不是味道,我哼了一声:“好,当我需要的时候,那群大章鱼或许还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