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卢广,这一次选择将镜头对准那些曾经被重金属污染的地方,在又一个世界环境日(6月5日)到来之际,这些回访的照片在这里首度披露。
尽管直接的灾难已逝,但回访的照片里依旧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灰暗的色调提示着重金属污染遗害,阴霾未散。
湖南桂阳县宝山脚下的铅、锌矿的尾矿水已淹没原来的水泵房 图/卢广(下同)
嘉禾金鸡岭村民李明柱的8分地在腾达公司附近,因污染造成去年种的玉米颗粒无收
嘉禾金鸡岭村廖明忠承包别人水田5.5亩,因冶炼厂污水流入水田,去年亩产稻谷只有600斤,而且这些稻谷碾出来的大米有很多是黑色的
在1200米范围内的一切水果、蔬菜、粮食和水都不能吃
在1200米范围内的一切水果、蔬菜、粮食和水都不能吃,这是中毒柚子
湖南桂阳县宝山脚下炼铅的企业
浏阳市政府对1200米范围内的污染良田进行改造
雷彗亭4岁,血铅超标,住在中医院xx
村民在湘和化工厂查看有毒物品
桂阳县元山村小学因孩子血铅严重超标,很多孩子没有到学校上课
2010年3月,卢广与国际环保组织绿色和平合作,回访湖南的3个乡村,并持续拍摄了十余天,他所经之处,也正是2009年以来媒体所披露的重金属污染频发地区:嘉禾、桂阳和浏阳。前者的炼铅化工厂造成当地约300名儿童血铅超标;后者的镉污染事件,造成两人死亡,五百余人尿镉超标。
污染事件发生后,尽管各级地方政府已有所意识并行动,但卢广仍隐隐觉得,政府的出手治理总是比污染慢半拍。现在,遗留在当地村庄里的,不仅仅是被铲平的化工厂、废弃的原料,还有短期难以恢复的土地,村民们难以继续种粮,营收。
一年以来,不仅仅是湖南,陕西凤翔、福建上杭、广东清远、四川隆昌等地接连爆出儿童血铅超标事件。此前,环保部部长周生贤曾公开表示,仅2009年环保部就接报12起重金属、类金属污染事件,致使四千余人血铅超标,并引发32起群体性事件。
防治重金属污染已经被高调列为环保部2010年的头等大事,但时至今日,重金属污染综合防治规划仍迟迟未能出台,散见报端的消息显示,这项工作艰辛异常,因为涉及面太广,多部委协调工作并不顺畅。这场政策与伤害的竞赛,惟愿早日到达终点。而持续关注那些已经被重金属祸害的地方,更不该是摄影师的一人之作为。
63岁的李明柱住在湖南嘉禾金鸡岭村,家有3亩地,有半亩距离化工厂腾达公司只有两百多米。这是本村一个老板2006年建的,主要是冶炼铅和锌。
污染在去年开始显现,村里水稻都黄了。李明柱种的西瓜颗粒无收,附近田里种的大豆、花生都大幅减产。我去村里的时候,村民拿出大米给我看,上面有很多黑点。不过他们没有能力拿去化验,还得自己吃着。我也带了一些大米到北京,但是没有哪个机构愿意化验。
靠近化工厂的一片田地都严重污染了,有一些家长三三两两带着孩子去县里医院化xx铅,但还是担心不准确。去年10月份,五十多个村民租了一辆大客车准备到广州大医院检查,结果半路被县里干部截住了。
当时的桂阳县也出事了,医院发现多了很多血铅病人。我去的时候,化工厂已经被关闭,厂房也全部被拆,但是废弃的污染物还在,许多液铅原料、渣滓都没有处理,只要一刮风下雨,污染物还是会渗到地下的。
桂阳还有一家同样的冶炼厂,2007年开工。最开始是厂周边一个小孩经常肚子疼,打针吃药都不管用,父母把孩子带到郴州市儿童医院检查。医生问,你那里有没有工厂?结果血铅超标。村里后来又去了七八个孩子化验,全部都是血铅超标。问题严重了,村长把冶炼厂老板叫来开会,老板当场表态愿意负责任。第二天组织了一大批孩子去复查,结果中途老板就跑掉了。
我去当地一所学校看了,一年级有25名学生,3月22日那天只有10名在场。二年级有16名学生,只剩下8名了,其他都住院了,没有来上学。
村民连这家冶炼厂的名字都不知道,工厂基本上是用毛竹盖的。现在全部用挖掘机铲掉了,问题还是一样,旁边留了好多化工原料没有处理。
浏阳镉中毒事件中,罗柏林是影响{zd0}的一个案例,主要是因为经过尸检,官方确认了。他2006和2007年在化工厂烧锅炉,后来到外地工作了。去年端午节回家,突然发病,送去医院,第二天早晨就死了。后来开刀尸检,证明是镉中毒。现在那个村里的水不能喝,种的东西不能吃。政府派人送水过来,每两个人每天3桶水,家里的干货、粮食,都被政府统统按照市场价收购,全部埋掉。
真正的环境善后,我所见的只有桂阳县双桥村做得不错。村里高出来的土地被挖掉,低的用泥土填满,就好像进行良田改造一样。可是,很多地方被重金属污染之后,就没有再去处理,污染的土地还在种,当地有些农民知道地里有问题,种出来的东西就都卖出去,让别人吃。重金属的祸害被悄无声息地转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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