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之家
漠刀默默屏住呼吸挪动脚步,闪身离开门厅现身在客厅的一瞬间,和一双眼睛命运的相遇了。 那双眼睛,明亮,纯粹,乌黑,闪着异样的光芒。 漠刀犹豫片刻,慢慢向那双眼睛走去。 客厅里静得出奇,午后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深黄色的地板上,暖融融的从脚心扩散到全身,要是平时,就算表情上没有反应,漠刀的心里也会泛起那么一丝半点的柔软,而此时…… “绝尘,可爱么?” 厨房里钻出来御不凡的半个身子,连带着他上半身的围裙和手里的菜刀。 漠刀看了看御不凡手里闪闪发亮还带着诡异红色液体的菜刀,咽了咽口水,说,“可爱。” 御不凡满意的笑了笑,人和刀都缩回了厨房,留下漠刀继续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 漠刀已经站在桌边。 桌子上,笼子里,黄白花色的小仓鼠正拼命的咬笼子,笼子在它有节奏的撼动下,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 漠刀伸出手指,试探着点了点仓鼠粉红色的鼻子。 仓鼠颇为不给面子的掉头,换一个方向继续咬,留给漠刀一个沧桑溜圆的屁股。
漠刀从来不觉得御不凡做的饭有特别好吃,但他总觉得外面的饭特别难吃。 “西红柿又涨价了。”御不凡有点郁闷,手里的筷子很粗暴的插了一块柿子,漠刀想到刚才看到闪亮亮的菜刀上的红色液体,悄无声息的挟了一块鸡蛋。 “三个西红柿居然要六块钱,超市为什么不去抢啊!” 因为你早上起不来去早市。漠刀在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 这是漠刀的错,御不凡不止一次让漠刀早上记得叫他去买菜,早市的菜又新鲜又便宜还能买豆浆和烧饼做早餐。但每次漠刀看到御不凡睡得很香的样子,总会想,还是明天再叫吧…… 于是不要说早市,御不凡其实每天都叼着面包夹果酱挣扎在迟到的边缘。 被挪到脚边的仓鼠奋力的磨了磨牙,发表了对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吃着我看着处境的强烈抗议。 漠刀犹豫的看了看脚底下,对御不凡说,“给它……吃什么?” 御不凡说,“我买了鼠粮,十块钱一大包,据说能吃一个月。”
漠刀看仓鼠紧张的连胡须都在抖,忍不住说,“御不凡……” 御不凡说,“嗯?” 漠刀把对仓鼠的怜悯之情绕在舌头上转一圈之后缩回去,说,“别玩太晚。” 御不凡说,“没事,仓鼠是夜间活动的,它不累。” 漠刀说,“你会累。” 然后漠刀起身回书房了,御不凡拿着一块蚕豆勾引仓鼠从上爬到下,再从左爬到右,然后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来漠刀刚才说的{zh1}一句话,咬牙切齿的仰天长叹,再低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给御不凡准备了果酱和面包,回头看到笼子里的仓鼠已经缩成一团睡了。 仓鼠缩成一团的时候和球的区别很小,于是漠刀破天荒的思考了一下这个球哪边是脑袋的问题,结果大概是脚步声稍微大了点,仓鼠很震惊的跳了起来。 漠刀颇有些歉意,以至于感到愧疚。他知道仓鼠是晚上活泼白天睡觉的生物,于是此刻他深深的感受到扰人清梦的负罪感,漠刀左右看了看,看到了笼子一边散落的几个蚕豆。 仓鼠心满意足的接受了漠刀的馈赠。
来拜访过后,一向只负责洗碗,别的工作都扔给卧江子的银狐感到压力很大(这是乱入的)。 在家里原有的家务被明确的分工的情况下,这只仓鼠抚养义务的分配,就被紧锣密鼓的提上日程了。 这只仓鼠比较悲剧,有的时候它一顿能收到两顿的食物,有的时候两个主人都想不起来它。 它只有悲摧的把食物藏在垫材里,幸好它被喂的多数是干果类,不怕放。 然而有{yt},御不凡深刻的感觉到就算再干净的仓鼠也要换垫材,于是一股脑的把垫材连同里面为数不少的存粮一起倒进了垃圾桶,漠刀看着他意气风发的刷笼子,怡然自得的换新垫材,颇为期待的将仓鼠放回笼子。 然而仓鼠并不待见这样精细的对待,在疯狂的翻找垫材地下没发现自己藏的那点存粮之后,它奄奄一息的趴在垫材上,神情忧伤的仿佛刚被人胖揍了一顿。 漠刀蹲在仓鼠笼子旁边,同情的递给他几个瓜子。
御不凡发现后非常兴奋,直接买了个烟灰缸给它,说“等它不用了我可以用来装深沉”。 漠刀觉得这很难。 仓鼠玩水玩得太哈皮,结果是,它生病了。 平时晚上它会以“啃啃啃,啊嘞啊嘞啊嘞”的节奏嗑笼子,rap节奏之外还带着点让人忍不住跟着抖脚的兴奋感,但那天晚上,仓鼠破天荒的白天睡觉,晚上……接着睡。 御不凡上网查了查,“仓鼠冬眠不夏眠。” 漠刀说,“会不会生病了?” 半夜十一点,漠刀和御不凡抱着仓鼠笼子出门了。 隔着一条街的宠物医院二十四小时营业。
鸟能警醒成这样,实在很不容易。 医院里还有一只花斑猫,最喜欢窝在医生怀里睡觉,睡熟了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医院里还有一只……咳咳,一个打工的大哥,从打扫到招待到收银到做饭,全部一把罩。 医院里剩下的{zh1}一个,是当天值夜班的医生,叫慕少艾。
只听里屋传出来一声抗议,“不要叫那只猫阿九!” 声音很清脆,像是个小孩子。 慕少艾没说话,打工的大哥冲里喊,“十一点半了,睡觉。” 里面没声了。 慕少艾把睡得迷迷蹬蹬的小猫放在一边的摇篮里,接过仓鼠。 仓鼠在医生手里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怜的小家伙,着凉啦。” 说着,他指挥打工的大哥,“朱痕,屋子里上数第六个左数第四个柜子里的药,帮我拿一点。” 朱痕说,“你的手脚是用来干什么的?”但还是去帮他拿了药。 慕少艾把药片碾成末,冲在水里配成xx。 “这个xx,一比五十兑在小家伙的水里,几天就好了——小家伙叫什么?” 漠刀和御不凡面面相觑,养了好几天,忘了给它起名字。 “呼呼,这小家伙是个姑娘啊……要不然叫葱花好了,就像我们羽仔,好听又响亮……” 只听里面又传出一声,“别叫我羽仔!” 慕少艾笑得很得意,“我说家里那只鸟呢。” 里面继续没声了。 朱痕很习惯的看慕少艾调戏羽人,手里很利索的帮漠刀和御不凡把xx打包收钱。 御不凡问,“为什么要叫葱花?” 慕少艾深深的看了看御不凡,说,“因为是个姑娘嘛,所以叫‘花’啊。” 御不凡没问为什么叫“葱”花,因为慕少艾露出的亲切笑容让他感到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和他打对家的一步莲华愣了愣,问,“cong,你怎么了?” 苍说,“我没事,继续。”
御不凡坐在旁边,拿瓜子逗它。 漠刀看了看一脸诡异笑容的御不凡和爬上爬下跟御不凡做艰苦卓绝抗争的仓鼠,心里很温暖。 养宠物的确是个很美好的事情,除了…… 漠刀默默收回手,手指尖上是两个泛着白印的小坑。葱花耀武扬威的打了个哈欠,露出上下一共四颗尖锐的门牙。 “绝尘,你没事吧?” 漠刀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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