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田：黑石投资中国蔬菜业不必惊慌

最近蔬菜价格反常暴涨一直牵动国民的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传来黑石牵手多家投行投资中国寿光农产品物流园。寿光对中国蔬菜业来讲是一个如雷罐耳的名字，它是中国{zd0}的蔬菜生产基地，一年蔬菜产量80亿公斤，占全国总产量的1.32%；更是中国最重要的蔬菜产地交易中心，每年大批交易商要来寿光交易市场配菜；寿光也是中国蔬菜产业变动的风向标，寿光蔬菜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全国蔬菜业带来极强的示范效应。联想到几年前高盛、德意志银行投资中国养猪业，ABCD四大国际粮商控制中国大豆进口与加工业，引起中国整个大豆产业本土企业与农户的集体沦陷。许多人担忧，这次黑石投资中国蔬菜业会不会也让蔬菜业重蹈大豆产业的覆辙？如何看待外资进入中国蔬菜产业？如何才能保证中国蔬菜及至整个农产品产业的安全？

为什么外资黑石要投资中国的蔬菜业？核心原因当然是暴利。目前中国蔬菜产业正处在巨大的转轨期，即从传统的低质量低价格重量轻质慢慢向高质高价转型。过去我国大部分农产品批发交易市场基础设施条件很差，条件简陋，难以满足人们生活水平改善后日益增长的需要，如何满足这些新需要蕴藏着巨大的机会。另外中国有13亿人口，天量的消费量，还有2亿多的小农户来从事农业生产，生产规模很小，蔬菜从产地到销地产业链十分慢长，导致中国一直存在“流通暴利”现象，也即批发商从农民田间地头收购的蔬菜价格极低，而城市消费者从市场上购买的蔬菜价格又十分昂贵，在蔬菜整个批发、运输环节利润都十分丰厚。例如去年广西产地香蕉曾出现农民几分钱一斤就被迫出售，而北京等销地市场价格还是每手2-3元。外资投资中国蔬菜业也折射出目前我国农产品行业投融资困局，国内风险投资者不但数量少，而且目前狭隘，只盯着眼前利益，偏重于短期的炒作，对房地产等短期获得暴利的产业投资过多，而对蔬菜等农产品长线产业缺乏洞察力投资偏少。而外资投行一般拥有国际专业人才，从国际经验与发达国家产业成长规律中更容易判断出那些产业值得投入，重视长线投资与产业培育。蔬菜产业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需求海量，投资潜力巨大，所以成为外资投行们的优先选择。

我国的大豆产业过去由于ABCD四大国际粮商的长驱直入，大量的大豆原材料进口与加工业被外资控制，不但国家丧失了大豆油的定价权，而且国产大豆农及其中小加工企业在与外资的竞争力也基本上集体沦陷。此次的黑石投资蔬菜产业链中最关键的批发交易环节，如果没有适当的产业监控，一旦控股，也存在很大的产业风险。农产品等民生产业可以欢迎外资投入，但必须要有一个预设前提，那就是不能在产业链的关键环节让他们控股，更不能让这些外资专门来掐尖收购行业前十名企业。去年可口可乐收购汇源果汁最终被否决就是保护产业安全的极好案例，而双汇被高盛控股收购则教训惨痛。

目前整体来看，我国农产品的外资投入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导致我国虽然许多农产品从总量上看都是世界{dy}，但出口量又极有限。我国是一个农产品生产大国但却是食品加工小国与农产品出口小国，产品竞争力也十分有限。如果适量地吸引外资，可以借助外资的品牌、技术与国际营销网络，使中国的农产品能够快速走出国门。巴西目前在国际农产品市场发展迅速，成果卓著，跟近年来巴西农业积极大力吸引美国、荷兰、日本等外资投资有很大关系。

所以对于外资投资农业既要欢迎，但一定要注意加强监控与引导，对涉及定价权与产业安全的关键环节中方必须控股，而对于一般的农产品加工不应该风声鹤唳，盲目排斥，应该积极鼓励。

（郑风田为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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