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青天水在瓶》序

圣 辉

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

湖南省佛教协会会长

    应国斌、卢武福两先生著《云在青天水在瓶》，是一部研究佛教文化的书。经湖南省宗教事务局审定，同意出版，此书“系统介绍了我省常德佛教史和该地区的寺院、高僧情况，对挖掘佛教优秀传统文化和构建和谐湖南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作者瞩我作序，我欣然接受了。

    常德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名谚“常德德山山有德，长沙沙水水无沙”，xxx主席1959年写的《水调歌头·游泳》词都曾提及，广被人口。山有德，源于人有德。在远古时代，这里生活着一位与尧舜齐名的善卷，一心一意开发民智，行善积德，对沅澧流域历史文化有重要贡献。善卷居住的地方，称枉人山，因为善卷的德智，更名“善德山”，简称“德山”。德山自古是佛教文化圣地，德山有德，也因为这里出了像宣鉴这样的高僧大德，在佛教界，习惯把宣鉴与德山联系起来，宣鉴就是德山，德山就是宣鉴，“德山棒，临济喝”，斐誉僧俗两界。

    《云在青天水在瓶》，以翔实的史料介绍了常德佛教文化在历史上的发展情况及地位。在唐宋时期，常德的佛教文化，尤其是禅宗，在湖南省乃至全国，都是举足轻重的。禅宗花开五枝，其中三枝曹洞宗、云门宗和法眼宗的近祖都在常德。曹洞宗的创始人洞山良价就是药山惟俨经云岩昙晟的法孙。上文提到的德山宣鉴和尚，经雪峰义存由其后嗣开创云门宗和法眼宗。德山缘密是云门宗创始人文偃的法嗣，“云门三句”“函盖乾坤”、“截断众流”和“随波逐流”，就是他依据其师的机语风格总结出来的。常德佛教在南岳系的临济宗中也有重要地位。宋僧杨岐方会派的圆悟克勤禅师，应丞相张商英之邀，驻锡石门夹山弘法，他根据云门宗第四代弟子雪窦重显的《颂古百则》加以评唱，又经过其门人编撰，成书十卷，并以夹山的别名“碧岩”命名为《碧岩录》。此书成为禅学名著，也是临济宗的主要经典。《碧岩录》还是体现茶文化的“茶禅一味”的源头，圆悟克勤禅师手书的“茶禅一味”四字诀现珍藏于日本奈良大德寺，成为日本世代相传的国宝。

    《云在青天水在瓶》全书分“名刹”、“高僧”和“禅诗选”三篇，结构合理，内容丰富。书中介绍了一批曾被誉为楚南名刹的寺庙，有药山慈云寺、德山乾明寺、石门夹山寺和洛浦寺、梁山普光寺、澧县钦山寺和津市古大同寺等。上世纪九十年代，李自成归宿问题的讨论，带来夹山大发展，加快了夹山灵泉禅院的恢复和建设。近年，常德在开发太阳山时加快了梁山普光寺的恢复和建设。自古以来，在常德驻锡弘法的高僧辈出。书中“常德古代高僧考”，收集佛书中灯录类著作立传的高僧有73位，除上文提到的药山惟俨、德山宣鉴、德山缘密外，还有龙潭崇信、夹山善会、洛浦元安、钦山文邃、梁山缘观、廓庵师远、大同广澄和大同济等xx禅师。收集地方志乘立传的高僧37位，如智印禅师，马祖道一的法嗣，湖北黄石市东方山宝峰寺的开山祖。全赋原直，清康熙时高僧，灵岩弘储的法嗣，晚年在德山弘法，为民兴利除害，僧俗界称赞“周金刚再世”。传说中奉天玉和尚和野拂和尚是明末农民起义{lx}李自成和李过兵败后于夹山出家，也有传记载。“禅诗选”，收集的是深透佛理并且与常德有关的诗歌159首，词3首。禅诗，顾名思义，就是诗与禅的结合，援禅入诗，借诗指禅。所选诗词，从艺术角度来看，均为上品。同时，这些诗词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佛教在这一地区的历史发展，与“名刹”、“高僧”相互联系、相互补充。

    《云在青天水在瓶》立意明确，集中研究和介绍的是常德的佛教文化。方立天教授说，“人类文化，从一定意义上说，可以分为宗教文化和民俗文化两大类型。在宗教文化中，佛教文化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历史上在常德的高僧，他们的活动，无论是修行还是弘法，都推动了当地的文明进步，促进了文化发展。惟俨、宣鉴、缘密、圆悟克勤诸位善知识就是如此。另外，西天取经的常德籍唐僧大津，不顾个人安危，历尽千难万险，带回义净所著《南海寄归内法传》和《西域求法高僧传》，使其传之千古，是对中国佛教事业和文化发展的巨大贡献。药山惟俨禅师的法嗣船子德诚，在津市药山修行弘法30年，后居华亭，著《拨棹歌》，流传至今有39首，施蛰存称其为“唐词”，是“宋词”之祖，有很高的文学价值，黄山谷、张商英、赵子固等宋元诗家推崇备至。洛浦元安和尚也是xx诗僧，赞宁在《宋高僧传》中称赞他：“答酬请益，多偶句华美，为四海传焉。”其传世作品有《神剑歌》、《浮沤歌》等。临济宗杨岐派高僧廓庵师远著《十牛图并颂》，该书収入《续藏经》，它与禅宗三祖僧璨的《信心铭》、唐释玄觉的《证道歌》、《坐禅仪》合印称《四部录》，在禅林影响很大，不仅流行国内，而且传至韩国和日本，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日本的一山国师所著《十牛图颂》，就是依据师远著作的框架创作而成。髡残，常德人，是明末清初xx画僧，他的山水画与弘仁、八大和石涛齐名，并称“清初四大画僧”。现存画作约30幅，分别珍藏于北京、南京、上海、苏州以及美国和英国等地博物馆。

    《云在青天水在瓶》的副标题“常德佛教文化”，从内容的重要性及涉及面，岂止常德，在湖南、在全国都有影响。书中所记的高僧或出生、或生活、或弘法在常德，以深厚的地方文化为营养，在不同领域做出了贡献。反过来，他们的成果又融入、丰富了常德的地方文化。这些，不正是常德之所以人杰地灵的渊源之一吗！中共湖南省委提出文化强省，《云在青天水在瓶》的编写，有很强的现实意义。这本书可读性强，注意兼顾僧俗两界以及不同文化层次的朋友。在史料的挖掘和介绍上有一定深度，对于僧众和有一定佛学知识的朋友是乐意接受的。同时，它又图文并茂，不仅有介绍常德名刹、高僧的图片，而且还选用了一些介绍佛教基本知识的图片，并且通过图片说明文字扩大了该书的信息量，这对于初接触佛教知识的读者会大有帮助。有些资料很珍贵，如书中采用的四幅观音像，分别为唐吴道子、元赵孟頫、明丁云鹏以及清高宗，即乾隆皇帝画的，非常xx。我还注意到选用的几幅丰子恺先生的画作，佛在画中，思想性和艺术性很高。

    我由于上述的因缘，所以在翻看《云在青天水在瓶》的文字时，感到非常亲切，受编者之请并情不自禁中奉上以上感想，用以作序，向僧俗界朋友推介，相信大家会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