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的路径_南斋居士_新浪博客

    小时候,那一盏墨黑油迹斑斑的煤油灯,至今亮亮地端放在心中。如豆的灯火,闪烁不定的火焰以及{dj1}的灯花,连同那根用棉花拧成的灯芯,一一记载了童年与少年的懵懂。昏暗的灯光下面,常常挤着几个小脑袋,将小人书围在中间,脸挨着脸,神情严肃。煤油灯和小人书组合,童年与少年时代就显得仓促而有韵味。

    上高一时,有了大一点的罩子灯,比煤油灯亮,但是罩子里面冒出的黑烟比煤油灯粗壮得多,点一个晚上,会发现鼻子周围落了一层油油的黑烟,两个鼻孔更是洞一般漆黑。那时候,油灯底下有几位同学叫我 “林妹妹”,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到高二时才知道那是一本书的主人公。于是,我千方百计借来《红楼梦》,晚上下自习后躺在被窝读。有{yt}晚上,由于过分疲倦,读着读着就睡着了,忘记了吹灭罩子灯,不知灯怎么会倒,玻璃罩子被打碎了,灯火却没有熄灭,竟然把床单,毡子,褥子都烧透了,幸运的是只烧了个大洞,没有烧着我。当时我正好寄宿在表姐家中,父亲给表姐陪了床单,毡子,和褥子,从此,我得到一个好学的美誉,天机没有泄漏。看完《红楼梦》,我也喜欢上了林黛玉,稀里糊涂把她当作偶像,而且巧合的是我也天生体弱多病,多愁善感.不同的是,我没有她俊秀,没有她的聪慧和才气。我不会作诗,即使勉强做出也是草诗;我的所谓的草画,也根本不敢和她相提并论;至于音乐方面,我实在没有乐感;在感情方面,我和她一样保守含蓄,只有默默承受折磨,不敢面对,如此等等。可惜后来再也没有静下心来能重读《红楼梦》,其中的许多都已经淡忘了,惟独有关林黛玉的情节入心了!再后来,青年时代走入讲台,给学生教《红楼梦》时,重新看了一遍光碟,林黛玉哭,我就哭,更加深刻地体味了林黛玉的敏感与压抑在内心的郁闷。林黛玉死了,如花的年龄留下了绝妙的爱情,扮演林黛玉的陈晓旭,也在中年时代死了,从此,原版的林黛玉彻底销声匿迹了。罩子灯与《红楼梦》,奠定了我青年时代林黛玉式的感情基调。

    高三那年,进入了电气化时代。随着电灯的普及,我的眼眶上也不得不挂上了眼镜。一副眼镜,将本来就小的脸型占去三分之一,原本就死板的个性,框上眼镜之后,更加地古板。更有趣的是,老师说:戴眼镜的人最阴险,眼睛藏在眼镜后面,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于是,我们几个戴眼镜的同学,偷偷摘下了玻璃瓶底厚度的眼镜,不敢正儿八经地戴在脸上,唯恐被人当做眼镜蛇奚落。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几个悄悄聚集在操场上,偷偷取出塑料盒里的眼镜,仰望星空,点数星星,找最亮{zd0}的那颗。我们认为天上的星星就像人间的灯火一样,只是它们点在天上。一个星星,代表一个星宿,有一个星宿,就有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逍遥着。而人间的灯火,只是觉得代表千家万户。那个时候,透过灯火通明的教室,向往天上的星星,总想逃离教室,远远坐在操场的栏杆下面,哼几首小曲,凝望一会星星,吹吹夜风,散散步,之后,摘下眼镜,放进兜里,大大方方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地读呀,写呀,算呀,硬是用天上的星星鼓励着,用恒心支撑着,用电灯点亮了考上大学的希望之灯。

    进入大学校园之后,图书馆丰富的藏书,又像一盏盏引航的明灯,吸引着我不停地借书,还书,甚至在校园外租书。当我几乎读完喜爱的书籍之后,又忽然变得迷茫起来,那么多哲学的观点,谁对谁错?那么多文学的名著,谁是精华?{zh1}带着疑问徘徊了好大一阵子,老师告诉我们,每一种哲学,代表一种思想;每一部文学名著,代表一种流派。于是,我就这样在迷茫与清晰,纷乱与徘徊中度过了大学时代。不过这一阶段,赶上了学潮,游行的队伍经过大街小巷时,父亲不让我参与,将我送回了家。至于后面游行以及静坐,我无从得知详细的情形。倒是归校之后,遇上一个去串联的同学,从北京平安返回,当时他的激进,深深刺激着我那颗比较麻木的心灵。不久,当地报社有个堂哥,让我写一篇以灯为题的文章,送去后,他没有采用,给父亲说我的文章有一种小资产阶级的情调,不适合学潮阶段的形势。至今再写与灯有关的文字,早已不记得我最早送给报社的文章到底用灯映射了什么。然而,文学名著,却像一盏盏明灯,引导着我生活的路径。

    走上工作岗位,意味着又回到学校,所以,一生终究还是站着不动,或者说做直线运动,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回到中学。在这条直线上,来回做机械的运动,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在学校,老师与学生互为灯盏,老师是学生的掌灯人,学生是老师的希望之灯。高明的老师,将学生的心灯点亮;拙劣的老师,将学生的心灯熄灭。每一个学生,就是将要一一点亮的灯盏,培植怎样的灯芯,倒怎样的灯油,选用怎样的灯盏外形,都是老师一一所要思考的问题。每每点亮学生的一个心灯,那种喜悦无以言表。曾经有一段日子,我的眼前横七竖八摆满了一些熄灭了心灯的少男少女,xx的家庭,单亲的父母,劳教的少年,溺爱的悲剧------一一熄灭了孩子那盏微如油灯的心灯。在孩子的眼中,父母就是天空,天空塌陷了,心灯也就熄灭了。或者说父母的那盏灯黑了,孩子的世界也就暗了,所以,他们不肯点亮自己的灯盏。回顾走街串巷家访的日子,常常将工作无限延伸,从课内到课外,从校园到家庭,从烈日到酷寒,每一条街道,都留下我深深的足迹。常常因为学生,而忘记自己的孩子,当五岁的儿子在幼儿园门口将我等到七点钟的时侯,我还不曾记起他。回忆他那哭喊妈妈的模样与泪痕斑斑的小脸,至今记忆犹新,仅仅一次,我就熄灭了儿子幼小心灵的那盏依托妈妈的心灯,儿子每天从出家门就一路叮咛:“妈妈,早点接我------”

    在疲惫中奔波了六年之后,我尚未全部点亮每一盏问题少年的心灯时,肩上的重担压碎了自己柔弱的心,一点一点,我走向了虚弱与沮丧,万般无奈,勉强靠安定药片陪伴学生度过{zh1}三年,学生走了,我病倒了,一病就是六年,觉得自己就像一盏煤油灯,油被耗尽了,能量也消耗完了,就会慢慢熄灭。我想:一盏灯已经毫无希望了,就让它永远熄灭。的确,有了这种思想后,我就无声无息地熄灭了,退隐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疗病,休养,灭却了心头所有的灯火,修女一般剔起了佛前的圣灯。

    忽然有{yt},仰望星空的时候,发现高空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高高悬着一盏亮亮的灯,这灯像火炬一样,刹那间就将光束分散开来,从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直射进我的心里,再次点燃了我熄灭很久的心灯。这灯,宛如阿拉丁神灯一样,一一点亮了孤独与沉寂。我变成了阿拉丁,神灯的秘诀只有我懂得,每当风雨袭击无助的时候,那盏灯就会散发出一种神奇的魔光,从头到脚将我照亮。神灯,陪伴我度过了人生最精彩的日子,也陪伴我走过了人生最沧桑的岁月。然而神灯,也有生命,也有熄灭的时候,我将它束之高阁了,但是,它毕竟曾经点亮了我黯淡的心空。蓦然回首,灯火依旧在记忆中阑珊。昨夜,那盏灯再度梦中相遇,温馨的细节,温暖的照耀,醒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神灯的温度,以及燃烧的火焰!

    收藏了神灯之后,我用书籍代替了它,拥有了另一盏圣灯,它将会照亮我最遥远的生活道路. {dy}盏爱神之灯,虽然短暂,曾经拥有过就足够了,放弃它虽然心碎,也算xx了。第二盏圣灯,只要我喜欢,愿意掌多久就掌多久,它会照耀着我在文字的海洋里自由地驰骋.写到圣灯的时候,差一点忘记了圣灯山,相传明代建文帝避难至蜀,曾在此结访庐而居,就像刘伯温隐居定园一样,圣灯山与定园同样具有了一定的文化底蕴,不过圣灯山的神化传说颇为繁杂,而定园得传说就单纯得多。

    传说山下的一个牧童到山上玩耍,无意中点燃了神仙的圣灯。从此,每当夜晚来临人们就可以看到山间升起一团绿莹莹的火焰。于是,这座山便被叫做了“圣灯山”。无独有偶,在四川青城山的主峰上,有一个xx的“神灯亭”,夜晚从那里向对面的山下望去,在黒沉沉的幽谷间,常常会涌现出荧荧的火光。这光亮,如点点繁星,又仿佛是夏夜里成群的飞荧。当我凝望这些圣灯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年,无端地想起往事,无意识中点燃了一盏爱神之灯。

    游过圣灯山,对蛇脱壳景点留下特殊的印象。蛇脱壳位于圣灯山东半部的山脊上,由两块相对而直立的巨石构成,中有一长约六七米,仅容人侧身而过的石缝,两面悬崖峭壁,绝无可攀之道。游人欲过之,先伸哪只手,后缩哪只手,屁股向南或向北,都有严格讲究。常有人被卡在洞中,百般挣扎,时不时挣脱了衣服,挣掉了裤子,让旁观者忍俊不禁。我身材苗条,仔细观察过石缝的曲折以及胖人的弊端后,顺利地走过了蛇脱壳,想象自己将丑陋的旧我留在了石缝里。

    不仅如此,我还特意跨过圣灯山的铁门槛,就像我曾经踏上过五指山的青云石一样自豪------

    关于煤油灯与罩子灯的替换,电灯与星星的呼应,神灯与圣灯的轮回,既是现实也是历史,有神话也有传说.回首灯下的路径,我熬住了煤油灯的熏染,拥有过爱神之灯,点燃过心灯,高举过圣灯,痛苦地的蜕变过,艰难地踏过了铁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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