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大宝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身上缠着纱布条,大热天的,闷极了。
“咿呀”,门开了。
李大宝用两眼的余光看到教务处黄处长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见李大宝醒着,黄处长挺直了身子,径自朝病床边走过来。
“李大宝同学,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处长问得既轻又急,脸上很不自然。
“处长,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是雷劈!”李大宝没好气地道。
“真是雷劈?”黄处长额上不断地沁出汗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抹。
“处长!再怎么说我都是成年人了,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我有必要骗您吗?服装设计班的肖斑失踪了,这事您得负责!”李大宝眼里涌现泪花,几乎是吼叫着说的。
“嘘……,小声点。”黄处长伸手去捂李大宝的嘴,两眼不断地向四周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放手道:“李同学,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肖斑同学失踪,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说出去,我们一家可就完了!”说完用手抹了一下眼眶。
李大宝看到黄处长的眼睛红了,不忍再出言伤他,干脆闭上眼睛。
“李同学,昨天你进去到底看到了什么?”黄处长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这个李大宝不说,公安机关也会找上门来的,还不如自己先了解一下情况以后好应付。
李大宝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实话实说道:“处长,我进去的时候没见到人,只看到所有的东西都被烧焦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您就不要再问我了。”肖斑的失踪,李大宝并不是很伤心,但让他心有余悸的是那闪电,大晴天的,从天空真真切切地劈下来的三道巨大闪电,那耀眼的光亮让他年轻的心灵实在是难以承受。
黄处长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神情沮丧地出了医务室。
雷劈事件影响太大,本来就比较萧条的技校,因为这件事,当天就有十几个同学提出退学。有人失踪,公安机关当然也介入了,但不管怎么查,都弄不出个头绪来。
肖斑每次都是靠写信给家里报的平安,放假了他也不回去,就留在A市打工,所以班主任打算找人模仿肖斑的笔迹给他家里写信报平安,学校暂时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公安机关也答应尽快找到失踪的肖斑。
不知道是谁传出话说电子班宿舍的所在地以前有一座大坟,后来盖学校时才拆掉的。于是关于鬼魂报复一说一下子就在学校传开了,又有好几个学生因此陆续办理了退学手续。一时间学校里闹得个个疑神疑鬼,差点就没法正常上课,而总务处黄处长也是顺理成章地下了课,没挨开除公职已算他运气好了。
※ ※ ※
肖斑睁开眼发现自已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四周除了青苔,一样东西也没有。透过小木窗,他看到了窗外的大树,树上垂下条条藤蔓。感到脑袋重重的,一阵阵地痛:“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哎哟!”肖斑动了动,想爬起来,没想到全身酸痛。鼻子里闻到一股焦臭味,低头看看身上,老天!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肖斑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只剩下一些布块,除了下身还可以遮住外,其他地方已是衣不蔽体了。
顾不了身上的疼痛,咬咬牙,终于站了起来。脑袋晕晕的,看到四周都在晃动,他只好倚着木墙朝木门走去。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出了小木屋,肖斑认真地打量起四周来。
除了一条小道通到密林中外,四周全是大树和灌木丛。
再走了几步,回头望望小木屋,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定睛再看,发现小屋所在地和周围树木组成了一个阵式,似乎是乾穴阵。乾穴阵?肖斑捶捶脑袋,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样一个阵法,只知眼前的一切和脑中的阵图是一样的。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求生的本能使他一步步朝小道上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从小道那头跑来了一个拿着把烂菜刀的孩子。他想也没想,一歪身躲进了道旁的灌木丛中,他知道,如果不是精通阵法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因为他现在处的阵位是“隐”位。
那孩子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扎了几条小辫,只有下身围一张兽皮,全身黝黑的肌肤看起来很健康。小孩子明明看见一个衣裳褴褛的人突然就不见了,知道他躲进了树丛。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他,深知那些树丛是躲不得的,一旦进去了,能从里面出来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心里微感失望,扬起菜刀,左手放在嘴唇上大叫起来:“新来的!快出来给小爷砍上两刀,快出来!”
肖斑在树丛中看得真切,发现这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心里的那一点点担心立即释去,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妈的!再不出来,小爷就不是砍两刀了。要是给小爷找到,把你剁成肉酱!数三声,就三声!一!……二!……二声半……”边数边原路返回。
肖斑见他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不明所以,就从灌木丛中吃力地爬出来站起。
那孩子听到动静,转身见一个比自己高大得多的人出来,先是愕了一下,接着举刀奔来。
“停!”
小孩听声停住,他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新人声音会那么大。
“喂!新来的!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拿刀砍我?”
“哈哈哈,这里只你一人,不砍你砍我啊?少罗嗦!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先。”小孩晃着菜刀道。
肖斑搂了搂破烂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毛钱来,“不好意思,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不砍我了?”
“妈的!当我三岁小孩呀,要银子!实在没有金子也行,你那纸钱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说完又晃起菜刀来。
“你还是来砍我算了。”肖斑无奈地道。
“哼!你以为我不敢吗?看刀!”说完跑过来当真朝肖斑当头砍下。
肖斑无意识地把双手挽了个手势,天空中“啪”地劈下一道闪电,正好打在那把烂菜刀上。明亮的电光顺着菜刀传遍小孩全身,再隐入大地不见。这只是一眨眼的事,肖斑都不知道雷诀居然会这么厉害。
咚!
那小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头上的小辫因为过电根根直竖,看起来像孔雀开屏,一双眼睛里满是不信,躺到地上就不省人事了。肖斑看得目瞪口呆,伸出两手不停地在眼前晃动,似乎要弄明白这双手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可他失望了,只好作罢。
好心的肖斑想把小孩子弄到小木屋里去,试了一下,实在是抱不动他,因为肚子太饿了。狠下心肠把小孩扔在了原地,好在他知道乾穴阵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外人闯入,甚至于蚊子,好像都进不来。
肖斑无奈地摇摇头,蹒跚着沿小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