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2_斑马_新浪博客

12楼
28)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经常互通电话。每次听到对方的声音,我们都很激动。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弱,因为激动而变得失真(我是非常胆小的)。但我们仍各自坚持自己的立场:爱德蒙松要我回巴黎,而我却要求她来意大利与我团聚。

29) 现在我每天的日子都按爱德蒙松给我的来电时间进行分配。每次她都从她工作的画廊给我打电话。只要她的馆长一走开,她就开始给我打电话(既然她打电话不必付钱,我们尽可能利用电话来节省钱)。当我们在电话里聊得太长,我在电话机旁蹲得太累时,我干脆就在大门口的地毯上坐下来。爱德蒙松在和我讲话,我感到很高
兴。我双腿交叉,背靠着墙,一面听她讲,一面抽着烟。每当我抬起眼睛,总台的接待员就会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装出在柜台后面忙忙碌碌的样子。他打开登记薄,翻阅里面的登记卡。我把电话机还给他的时候,他迅速地朝我笑笑,做出一副对工作不耐烦的样子。

30) 有{yt},我坐在大门口的地板上打电话,将听筒夹在肩膀和下巴之间,一面从烟盒里往外掏香烟,我突然看见那对法国夫妇走进旅馆。他们在总台前停下来,拿了房间钥匙,他们准备回房间去。在走过我面前时,从容不迫地交谈着(我的看法是他们到xxx来的目的像一九五九年那次一样是为了做%爱)。

31) 每次用餐完毕,我都要去酒吧转一圈。我从桌子上拿些杂志。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随手翻阅这些杂志。

32)我什么也不干。我一直在等爱德蒙松的电话。我不敢离开旅馆,怕错过了她的电话,我连午睡也不睡了,也不再在浴室里磨蹭。我常常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就在总台服务员的对面等着她的电话(我需要感到自己离她越近越好)。

33) 爱德蒙松越来越频繁地打电话给我。我们通话的时候,有时双方都长时间地保持沉默。我特别喜爱这种时刻。我紧贴电话,努力想听到她的气息和呼吸声。当她打破沉默的那一刻,我能感到她的声音里带有水蒸气。

34) 在电话里,爱德蒙松对我非常温柔。她在我需要她时始终安慰我。但她弄不懂我为什么不回到巴黎去。当她问起我这个问题时,我只是大声地重复说。为什么我不回巴黎?是啊,她说道,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是否有个我能够说得出来的理由?不,没有。

35)爱德蒙松终于来意大利找我了。

36) 我去车站接她。我在列车时刻表上再一次证实了她乘坐的那趟列车抵达的时间,然后我提前去了车站。我走出车站,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天气很冷。坐在台阶上等候的总共四个人,都穿得严严实实。坐在我边上的是位老太太,毫无疑问是个英国人,她正在背包里仔细地整理一件毛衣。还有一位军人,双腿搁在手提箱上,抽着烟。我不停地看时间,十九点十七分不到,我站起身向月台走。

37) 列车晚点两个半小时。我的周围突然出现了闹哄哄的场面:车门开启的声音,行李箱撞击地面的声音,人声鼎沸,喊声震耳。许多人走过我的面前,我被人群推挤着。我在月台上等候,站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爱德蒙松一看见我,马上用手里的网球拍向我挥舞,大摇大摆地向我走来。她的双颊鼓起,向我微笑着。她向我跑过来,我等着她。她吻了我的脸,还夸奖我的头发好干净。

38) 我们跟在其他旅客后面肩并肩地向车站出口处走去。我拿着她的手提箱。我们不停地看看对方,偷偷地、温柔地四日相对。我们一句话也不说,走到车站大厅里,爱德蒙松停下来,她解开我的大衣,把手伸进我的衣服下面,抚摸我的胸口。还是她先重新迈开步子。她转过身来朝我笑笑,她的牙齿上有小小的一丝口红印。

39) 我在一家餐馆里预订了晚上九点钟的位子。等我们到达时,已经过了十一点,但餐厅的领班态度很热情,丝毫没有责怪我们。我们把手提箱和网球拍放在衣架卜,跟着他走进餐厅。这时,我们的身后跟进来一位女士,她一定要把一块衣帽间的牌子塞到我手中,但我没有横堂。她就趁我脱下大衣的时候,伸手来抢夺我的衣服。我的动作比她更敏捷,我很灵巧地把大衣挪开,放在她的手臂够不到的地方。那女人恶狠狠地瞪着爱德蒙松,把取衣牌放在桌子上。爱德蒙松坐在我的对面,我们感到很高兴。餐桌上摆放得非常漂亮,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杯子很精致,碟子很厚实,面包篮里有各式品种不同的面包,有片状的和条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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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上甜晶的时候,我把放在长条凳上的大衣小心地拿起来,没离开座位,同样小心翼翼地将大衣穿上了身。爱德蒙松以为我想离开,但是我并不想走。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同时,我的另一只手像魔术师那样快地伸进我的大衣口袋,拿出一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我把这盒子放在她的手腕上。这是一件礼物。爱德蒙松吃了一惊。她动了动手,盒子掉在桌布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她灵巧地打开盒子的包装。包装一层层的,纸头里面还有一层纸头,{zh1}是盒子里的绸布,衬托出里面的一块表。

41) 走出那家餐馆后,我们并不急着回去,我们在一条小马路上漫步,在一座座桥上逗留。在一个四周种树的小广场上,我们发现一条长凳。我们坐下来,把网球拍放在身边。四周的一切是那么平静。河对岸的宫殿灯火通明,照亮了夜空。运河黑沉沉的,显得像夜空里的云。河里的水像是凝固住了,将一座教堂的台阶团团围住。然后,又像瀑布一样地溶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退下去。

42) 我们回到旅馆,爱德蒙松马上脱掉所有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胸口开得很大的蓝色衬衫。她踮起脚在房间里游逛,嘴里塞着一把牙刷。我躺在床上,简短地提醒她说,在她的小肚子底下、船形的部位,有一条瘤牛毛、斑马毛组成的短裤。她低下头来察看(看了一会之后,她为了表示真正的抗议,轻轻地在毛上面拉了拉)。

43) 我们两人一齐躺在床上,大腿交缠在一起,共同翻阅一本妇女杂志,这是爱德蒙松从巴黎带来的。我一页页地翻动着,爱德蒙松不时地要求我往回翻,她还挡住我的手,为了仔细地看上面的某一幅照片。在时装部分,我们对上面的连衣裙、女套装、羊毛开衫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们也评论模特儿的美貌程度。当我说某个女孩子很漂亮,而爱德蒙松又不喜欢这个人时,她就耸耸肩,对我表示她的藐视。

44) 第二天一早,当我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了我们的房间。阳光从半开的窗帘下,沿着墙面,将地面分割,在地板上划出灼人的光斑。尽管有这些光斑,有的甚至很强烈,但整个房间还是宁静地笼罩在栗色的阴暗之中。我的身边,爱德蒙松还在酣睡:她的脸很光滑,她的嘴,因为靠在枕头上而变了形,显得微微撅起。在她的头部上方,一缕斜斜的阳光中,灰尘的微粒在闪闪发光。我起身穿上衣服,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出房门之前,我又回到床边,我靠近了她(我端详着她)。

46) 阳光从各个地方射进了走廊,所有的窗户都在熠熠闪光,绿色的植物显得欣欣向荣。天气真好。我走得很快。我的心情愉快。下楼梯时,我是跳跃着走下梯级的,到大厅时,我几乎是连奔带跑。总台的那位先生拦住我,和您在一起的郑位姑娘好吗?他问我。你是说爱德蒙松吗?我说,她很漂亮,是吗?那先生在总台后面站得笔直,庄重地扶了扶眼镜,然后在柜台后弯下腰,并把一本护照递给我。我打开护照,用手指放在爱德蒙松的身份照上,向他证实我们讲到的是同一个人。

46) 我在橱窗前弯下腰,用双手围住眼睛,朝斯坦达百货店的里面张望,因为现在还没有开门,我用拳头轻轻地敲击玻璃橱窗,想引起营业员对我的注意。总算其中有一位营业员看到了我,我恭敬地对她说了声咕咕,并用手指指我的表,用目光询问她何时才开店门。在毫无结果地相互交换了几个手势之后,她拖着步子慢慢地靠近了我,她把两只手全部张开,让我看到九个手指头。然后,她走得更近,她的肚子和胸部贴到玻璃橱窗上,以致于我和她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她的嘴巴差不多贴到我的嘴巴,顽皮地说,九点,这时的玻璃上出现了一层水汽。我看看自己的手表,只有八点半。我走开去,在附近转了二圈。但{zh1},我在另一家店里买到了网球。

47) 我回到旅馆的房间里,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把买来的那盒网球放在鸭绒被上。我不出声音地爬上床去躺在爱德蒙松的身边。她闭着眼睛对我说,她没睡着。接着,她搂着我的肩膀往自己的身上靠。她迎合着我,将我的大衣解开,又静静地将我的衬衣扣子解开。她的双颊因为睡意而变得火热。我撩起床单,进入她的身体,我赤裸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肚子贴着肚子。那件解开的大衣盖在我们身上。我们开始动作。我们动得很慢,彼此情投意合。后来,床上的被子翻了过来,掉落到床下,那网球盒的盖子打开,里面的网球滚落了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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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爱德蒙松站在洗脸盆前化妆。她早已把窗帘的一侧拉开,用一把椅子拦住,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把两条腿伸直沐浴在阳光下,并弓起身子观察腿上的毛。爱德蒙松在镜子里朝我笑。等她梳洗完毕后,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并提议我们去吃早餐。我穿上衣服,离开了房间。在一前一后下楼梯的时候,我们与那对法国夫妇交臂而过。等他们走过后,爱德蒙松说她认识那男的。他的名字叫……德?奥尔梅松。我们每次来总大利旅行运气都很好。几年前,在罗马,我们曾经巧遇明热和普拉东,他们正从一家餐馆出来。
49) 我们肩并肩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们是旅馆餐厅里{wy}的顾客。阳光照在珠罗纱的窗帘上,使窗帘显得更薄,可以看见外面马路上的景色。我们吃完了早餐。我抱着双臂,对着空空的咖啡杯抽上了一支烟。我对爱德蒙松说,我在贝内东专卖店里买了两件运动衫,一件是浅黄色的,另一件是蓝色的。但我没有运动短裤。爱德蒙松不听我的解释。好吧。我继续说道,我前{yt}曾经打电话问过,网球俱乐部有整天可以出租的场地,租起来很方便。我提议中午以前去那里,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我还笑着补充道,当然我们也可以在现场啃上一块面包。喂,你在听我说吗?我问道。不,她不在听我说。她早已从包里拿出一本关于意大利绘画的书,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一面翻阅一面掀动鼻翼。

50) 我们又回到房间里。我们分开坐在床的两边,我们不再讲话。我们要说的都说了,还是形成不了统一的意见。爱德蒙松想充分利用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要去街上闲逛、散步、参观博物馆。据她说,我们{zh0}在傍晚时分去打网球。她说,那时的太阳不再刺眼睛。对她那么多不同的意见,我没什么可以说的。不,我什么也不说了。

51) 教堂里——圣?马克教堂——很暗。我不大乐意地跟在爱德蒙松的背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让鞋底在高低不平的大理石块铺砌的地面上滑过。地上到处都镶嵌着图案。我让爱德蒙松走在前面,她迈着大步,走向那些金碧辉煌的绘画。而我却靠在廊柱上等她,一面欣赏我头顶上高大的拱廊。当她回过来后(我在这期间找到一张长凳并坐了下来),她向我提议一起去参观教堂收藏的珍宝。她拉我站起来,拖着我在教堂的大殿里向前走。我们买了两张入场券。走进教堂侧殿的时候,我不得不把头低下来,那侧殿很狭小,点着电灯,靠墙放着各种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各种武器和陶制品。侧殿的正中有一个玻璃罩,里面也陈列着各种珍藏的文物。我们跟随两位上了年纪的先生,沿着陈列柜参观,但我们不得不常常停下来,因为他们不断地在我们前面停下来,用手指着古董相互议论。后来,当他们弯着腰,抬起眼镜,在一把弩前停着不走的时候(可以这样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弩这种东西),我终于挤过去,走到了他们的前面。我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走了出来。我靠在一根半霹柱前,在洗礼所里等候爱 52) 教堂的外面,阳光使我的眼睛发花。爱德蒙松来到教堂前的广场上与我会合,她也用手护住自己的眼睛。我们并肩站在教堂前面,眯着双眼,商量下一步做什么。爱德蒙松翻阅着手中的意大利绘画介绍,想继续参观教堂。我试图说服她别这样做。但她的态度是那样坚定(她不听我的劝告),我觉得无法使她改变主意,就独自一人回到了旅馆。

53) 当爱德蒙松回到我的房间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我正站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她坐在床上,脱掉了鞋子,然后俯身向前,对我说,她在美术博物馆发现了三幅塞巴斯蒂亚诺?德?比翁博的杰作,颜色十分暗淡。接着她一面xx双脚,一面问我对这位画家的作品有什么想法。这很难说。隔了一会,当她再一次对我重复这个问题时,我向她承认我没有兴趣去评论任何绘画。爱德蒙松不再坚持,她站起身来。她脱掉裙子,在箱子里翻找运动短裙。我补了一句话,说我网球也不想再打了。爱德蒙松重新穿上裙子,她觉得我好讨厌(况且我没有运动短裤,我说)。

15楼

54) 晚餐前,我们再次走出旅馆。爱德蒙松拉着我的手,我们慢慢地在街上走。我们停下来,看着墙上的音乐会和戏剧广告,也有一些讣告。其中有一张白纸黑边框的讣告,讲的是一位二十三岁的年轻男人的死,我撕下了这张讣告。

55) 我们继续向前散步。爱德蒙松怪怪堆看着我,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不舒服。我客气地请她不要再盯着我,这样,隔了一阵,我感觉好了一些。我们在商店的橱窗前停下来,在一家珠宝店里消磨了一段时光,{zh1}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装饰着细木护壁板。店堂里灯光幽暗,天鹅绒的座位上有几位老妇人正在用长长的茶匙喝着她们的饮料,有冰冻果汁、茶和巧克力。她们低声地说着话。爱德蒙松在我面前打开菜单。我既不想喝,也不想吃。女侍者站在桌前等着我们点菜。因为她站在那儿我觉得不舒服,我要了一份白夫人——目的是让她走开。

56) 我看着面前的白夫人在溶化。在一层灼热的巧克力底下,香草冰淇淋正在不知不觉地融解。我看着刚才还是滚圆的冰淇淋小球慢慢地流淌,变成有规律的褐白相混的条纹。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种运动,两眼盯着托盘。我一点也不动。两只手凝固地放在桌下。我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不动的状态,纹丝不动,但我明显地感到在我的身上也有东西在流动。

57) 我们走出咖啡馆,回到旅馆。我低着头,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使双脚压在人行道上,目的是让这个城市沉到水中去。每当我走完一段台阶,我总是并起双脚,小~地跳到地面,并在下面等侯爱德蒙松。我请她也这样做。我解释给她听:xxx这个城市每世纪要下沉三十公分,也就是说每年下沉三毫米,每天下沉零点零零八二毫米,每秒钟下沉零点零零零零零零一毫米。所以每当你用力踩踏人行道的时候,就可以推理说你在城市的下沉中也算起了点作用。

58) 我们迷了路,xx迷失了方向。爱德蒙松在一个小广场上等着我,我沿着广场转悠,与广场相通的每条小路我都进去试试,看能否找到一条我们熟悉的路。但毫无结果。我们对这没完没了的散步已经感到厌倦(这时太阳已经落下),我们决定坐小船回去。爱德蒙松在船码头里面买票的时候,我走去看墙上挂的城市地图。我边上有一位女士用手指头在地图上寻找,她用食指不停地顺着一条路指来指去。我觉得她很讨厌,因为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在她的手上拍了几巴掌。
59) 我们在外面的餐馆吃了晚饭。回到房间之后,我大衣也不脱就往床上一躺。我一只手枕在脖子底下,大模大样地抽起了烟。我看着天花板。爱德蒙松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我们重新又开始谈起晚餐时谈到的话题,但方式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的。在餐馆里,爱德蒙松谈到要去预订卧铺车票,我对她说不必了,我不想回巴黎。不(我当时是说得明明白白的)。

60) 第二天,我可以说是足不出户,阅读帕斯卡尔的<思想)(可惜是英文版的袖珍本,是别人丢在酒吧里的桌子上的)。

61) 我几乎很少看到爱德蒙松。我实际上一直不在旅馆里。我们一起在餐厅里吃完午饭后,去酒吧喝咖啡。我们肩靠肩地坐在高脚凳上,东聊西扯。这时,爱德蒙松会讲讲她上午所做的事情。然后,我上楼回房间,而爱德蒙松就出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有时候,她吃过晚饭还再次外出。比方说,有{yt}晚上,xxx教堂听音乐会,那天晚上演奏的是莫扎特和肖邦的作品。

62) 当我玩飞镖的时候,我是平静的,处于xx放松的状态。我感到心平如镜。这时,我的头脑渐渐变得空空的,我让虚无占据我的心灵,头脑里任何紧张感都消失殆尽。于是——用闪电般的动作——我将飞镖投向靶子。

63) 我在报摊上买回一本信笺。我坐在房间里的圆桌上,在信笺上划出两个栏目。在{dy}栏里,我写上了五个国家的名字:比利时、法国、瑞典、意大利和美国;在边上的第二栏里,我记下我玩飞镖的每一盘结果。经过{dy}阶段的淘汰,我将两个得分{zg}的国家进行一场比赛。决赛的是比利时对法国。经过{dy}轮投镖,非常专心一致的我方轻而易举地超过了这些笨拙的法国人。

16楼

64) 我喜欢蒙德里安的画,主要是因为他画中的静止感。在表达静止这一点上没有一个画家可以与他相匹敌。静止的含义并非指没有运动,而是指没有运动的预感,它是死的。从总体上来看,绘画本身从来不是静止的。好比象棋,它的静止是充满活力的。每一个棋子是静止的一种能量,它包含着能量的运动。在蒙德里安的画中,静止本身是不动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爱德蒙松觉得蒙德里安是伟大的。但对我来说,蒙德里安使我放心。我手中拿着飞镖,眼睛盯着挂在柜门上的靶子,心里想为什么这靶没有使我想起贾斯帕?琼斯,反而使我想起爱德蒙松。

65) 我的恶梦是刻板的、几何图形的,内容很简单,而且老是让我烦心。一阵旋风把我包围并将我卷到它的中心,或者是我眼前出现一些直线,我不断地想修改其结构,用一段去代替另一段,我无休止地进行修改想把直线xx掉。几天来,我老是玩飞镖,所以一到夜里,我的梦中常常冒出那靶子纠缠不休的形象。

66) 凡是爱德蒙松不外出的晚上,晚餐后,我总是邀她去酒吧喝一小杯饮咖啡后喝的烧酒。柜台后面,收音机播放着音乐。隔一会儿,那位调酒员离开自己的座位(我的朋友调酒员,一开始我就这样叫他的),满脸不高兴地记下我们点的东西,默默地将烧酒端过来。他对我给他的微笑不予理会。我是看在爱德蒙松到来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友好关系的份上,才冲着他笑笑的。

67) {yt}晚上,我要求爱德蒙松比平时提前一些用晚餐,因为八点三十分有一场欧洲杯锦标赛的八分之一复赛,是国际米兰队迎战格拉斯哥守林人队。十五天前,两队在苏格兰的比赛以零比零踢成平局。晚饭后,爱德蒙松陪我来到旅馆的大厅,那里有一台电视机。比赛立刻就开始了。苏格兰人集中防守,采用撞人的做法,并常用铲球来破坏对方的进攻。我坐的地方离荧屏只有一公尺。爱德蒙松坐在我的背后,差不多半躺在沙发上。她认为我有点像其中的一位队员。我表示抗议(那是个高大的红头发男人,脸上长满红色的雀斑)。是有点像,她说,特别是奔跑的时候。嘘,我说(因为爱德蒙松知道我奔跑的姿势?)。上半场结束时,国际米兰队已经打到二比零。我们在比赛
结束前上楼回到我们的房间。

68) 早上,当我半夜醒来时,在我紧闭的双眼后面,我看到即将来临的白天像一个阴沉沉的大海,大海无边无际,不可挽救地凝固起来。

69) 有时候,我半夜里醒来并不睁开眼睛。我紧闭双眼,把手放在爱德蒙松的胳膊上。我要她安慰我。她用温柔的声音问我,安慰什么。安慰我,我说。安慰什么,她问。安慰我,我又说(安慰,而不是使舒适)。

70) 但当我更深地去思考这一问题,并在找到引起我们一切苦恼的原因之后,我更想追根问底。我发现一条有充分根据的理由,那就是我们的人生是虚弱的,难免一死的,这种苦恼是自然的,我们是那么可怜。因此,当我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安慰我们(帕斯卡尔《思想》)。

71) 午睡后,我并不马上起身。不,我宁可等待,冲动迟早会来临,它能使我在身体内部的无知中运动,动作的自在是人们无法想像的。

72) 爱德蒙松想要回巴黎。我对此持保留态度,我不想动弹。

73) 我们一起在旅馆的餐厅里用餐时,我感到爱德蒙松在盯着我。我没有出声,继续吃着。但我非常想上楼回房间一个人独处,我不愿意有人将目光盯着我。我不愿意再被别人看见。

74) 我不想再说话。我在房间里穿着大衣,整天玩飞镖。

75) 爱德蒙松觉得我讨厌。我让她去说,只管玩我的飞镖。她要我停下,我不理她。我将飞镖投向靶子,再走过去拔下。爱德蒙松站在窗前,直盯着我。她再一次要求我停下来。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将飞镖向她扔去,飞镖插进她的前额。她跪跌在地。我走近她,将飞镖拔下(我在发抖)。这算不了什么,我说,擦破点皮而已。

76) 爱德蒙松在流血。我将她抱出房间。我们下楼来到总台。我们在走廊里奔跑,拼命找医生。我将她安置在大堂里的椅子上,跑着出去。我要去哪里?我在马路上跑啊,跑啊!我然后又停下,返回旅馆。当我走进旅馆时,有一些人围住爱德蒙松,他们用被子围在她的肩膀上。一个男人低声对我说,马上要送她去医院,救护车马上就到。我感到浑身乏力。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在旅馆里来回走动,在酒吧里喝威士忌。护士们终于来了。我扶着爱德蒙松让她站起来,我搂着她的腰,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走出旅馆来到马路上,然后登上救护艇。摩托艇立刻启动,全速前进,在船身后面留下两道宽阔的水花。我坐在船头,睁大双眼,迎着扑面而来的风。我转过身子,看着爱德蒙松,她坐在长凳上,面色苍白,肩上裹着红黑两色的羊毛被。

17楼

77) 爱德蒙松在长凳上躺下,将被子盖住胸口。她身体平躺,头抬起,睁着双眼。我们在运河中全速前进,避开其它的船只。我看看正在机舱里驾驶的护士。每次转弯时,爱德蒙松就用手抓紧长凳。有一次拐大弯,她的手臂变得无力,她的手一松开,人就从凳子上掉下来。护士过来帮我一起把她扶起来,我们将她背靠长凳坐着。这时,她晕了过去,到医院时,我们只能将她抬上去。我走在护士的身边,将爱德蒙松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他们要我在走廊里等候。

78) 我坐在长凳上等候。白色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空无一人。走廊里鸦雀无声,只有一股乙醚的气味,这种死亡的气息实实在在使我感到不舒服,我瘫坐在凳子上,闭上双眼。不时地有人走进走廊,并在我面前走过,一直走到走廊的另一头。

79) 我站起来,在长凳前踱了几步。然后慢慢走开,向走廊的尽头走去。我走过一道玻璃门,进入一个狭小的昏暗的过厅,那里有一架服务电梯和一道楼梯。我一屁股坐在楼梯梯级上,背靠着墙,直到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一点声音。我站起来,登上楼梯。上了楼梯,我向左拐弯时,走进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墙上,窗户开得很高。我停下来向一位护士打听……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用奇怪的神情盯着我看。我加快脚步,走上别的楼梯。在三楼,我又坐在电梯对面的一条长凳上。一会儿之后,电梯的自动门在我面前打开,我走进电梯。电梯很宽敞,里面是灰色的。我按了向下的按钮。自动门关上。电梯开始启动,慢慢地下行。然后电梯停下来,自动门打开。我走出
电梯,推开通向走廊的玻璃门。爱德蒙松就在那里。

80) 我们在白色的走廊里拥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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