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见到新干文工团的老同事们,对他们说的{dy}句话,就是自嘲“入错了行”。
大家无一例外,客气地说:“哪里?哪里?要不是正好遇到文化大革命,你xx有可能在文艺界出人头地的。”——笑话,根本不可能。再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要出人头地了,我很感谢主,我终于进到主在我身上的计划和旨意中。
从新干回到吉安妹妹的家中,讲起自己当年入错行的事,妹妹说:“那时去新干剧团可是你想要从事的文化事业{wy}的路啊!你想当记者,想作编辑,根本不可能。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连大学都别想进去,更不可能从事文化系统的工作。除非你去工厂当工人,下放到农村去当新时代的农民。不然,还有什么出路?”
妹妹说的对,那时的政治形势哪里容得我们有自己的选择?哪里容得我们根据自己的特长和喜好择业?我妈妈在那个年代中,在同样的政治背景下,算是路道粗的一个人。正因为她认识的人多,我才有机会被宁美君导演看中,带到新干去,未经考试就成了新干文工团的一名演员。
那时的新干文工团还不叫文工团,叫“新干采茶剧团”。改为“新干文工团”是我去那儿不久,在xx时改名的。
采茶剧是一种地方剧种。在江西,当时有两个影响{zd0}的地方剧种,一个是“赣剧”,另一个就是“采茶剧”。
我记得六十年代初期,很多地方剧种拍成了电影。妈妈跟电影公司的“舅舅”(其实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我妈妈一个朋友)常常带我去看电影。那时候有越剧【红楼梦】和【追鱼】,我是看了又看,此外,赣剧【还魂记】也是我看了很多遍的。
我喜欢越剧,因为我的亲舅舅朱铿是上海越剧院的编导。有一段时间,我住在舅舅位于静安区“陕南邨”的家中。舅舅的的居家“陕南邨”,当时是上海文艺界的人士聚集居住之地。朱铿舅舅和我的{dy}任舅妈,原在上海滑稽剧团从业的演员朱茵,是使我对地方剧种产生好感的早年启蒙者。
相比起来,采茶剧不是那么有名。采茶剧好像没有什么剧目拍过电影,我记得在江西的地方剧种中,拍成电影的只有赣剧【还魂记】。我之所以还记得这些,是因为里面的男女主角是由潘凤霞和童庆礽这对夫妇主演,他们虽不很出名,可他们的儿子——体操运动员童非——却很出名。
现代人可能对潘凤霞和童庆礽这对赣剧明星都没有印象,但是对童非一定都会有印象。祖籍在江西省峡江县的国家优秀体操运动员童非,在国际比赛中多次获得世界冠、亚军,是男子团体世界{gj}队——中国队的主力,童非与李宁并称为风格各异的“双子星座”。
那时还有一个地方剧种被拍成电影,就是豫剧【朝阳沟】。这大概就是我还能记得起的仅有的一些戏剧片段了。
一九六五年下半年,宁美君导演带着我和陈冲、勒小荷以及一名叫方克成的小男孩来到新干。我们四个孩子的家都在吉安市,同{yt}时间从吉安市来到新干县,同被破格录取,成为一名戏剧演员。
我们四人中属方克成最年幼,他是五二年生的。那时他的个子很小,在新干剧团众多的演员中,就像一颗一直滚动着的小“黄豆”。勒小荷比我和陈冲大一岁,可是她看上去却比我们小许多,有点像是个少先队员。小荷对自己发育不够健全的身体是这样解释的:我是早产儿,才六个月就被生下来。若不是妈妈是医院职工,我就没命了。
我和陈冲同年,按月份来讲我比她还大几个月,但是陈冲却显得比我老练稳重。因此新干剧团的演职员工都认为我们四人当中,陈冲{zd0},方克成最小。
其他三位一来到剧团,立刻显出他们的表演天赋。而我这个起初被认为最有前途,马上就能够上戏台的人,却令所有人感到极其失望。毫无疑问,我是一个绣花枕头,外表好看,里面稻草一堆。
我自己呢?原以为登上戏台,立马可以成为一个女英雄。我要的是那种女英雄的感觉,却并不知道这个感觉来之不易。
由于没有任何功底,我站在戏台上,身子是漂浮的,左右摇摆,一点也立不住“桩”。我不知道如果我成为一个电影演员,是否也要苦练功段站得住“桩”?也许电影演员不像戏剧演员,身段的功夫一点也不能马虎。
于是,练功成了我{zd0}的痛苦。
我的师傅是新干采茶剧团的女一号,不过她不是“花旦”,而是“青衣”。她一开始看中我,也许是因为我的气质不错,我那目空一切的气质使师傅错看我是个可塑之才。从表象看,好像我是个很自信的人,{jd1}不把困难放在眼中的人。我自己也一度以为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我。
然而,真实情况绝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