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观朝鲜血海歌剧团《红楼梦》
文/王逸风
朝鲜版的歌剧《红楼梦》,在新闻中已经抢占了不少镜头,不过离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远。前几天,歌剧团来到了长沙,QQ群里有人喊:“坚决xx朝鲜版《红楼梦》,不让金二胖子的阴谋得逞。”金二胖子有什么阴谋,不得而知,据该朋友说,是要靠一部《红楼梦》大赚中国百姓的血汗钱,再忽悠中国政府的资助。不过,我天朝一向大方,对非洲兄弟国家资助都不惜血本,何况对近邻兄弟朝鲜呢?再说,资助既然有战略意义,似乎也不能太吝啬。至于歌剧《红楼梦》,属于艺术,艺术无国界,所以,看看无妨。
一、舞台版的汉服表演
一向对飘逸潇洒的汉服甚为欣赏。想我堂堂汉民族,十数亿人口,如今竟然失去了自己的民族服装,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耻大辱。一想起这事,不免要对满洲鞑子恨之入骨。虽然现在强调中华民族的统一性,但既然每次填表要写个“汉”字,而汉民族的民族服装却只能向舞台上去寻找,想来心里总是不爽。
《红楼梦》本身出场人物众多,朝鲜版歌剧《红楼梦》演员阵容也十分壮观。据说整个剧组有二百多人,上台表演的至少也有一百多人。众多的演员,从阵势上来看,已颇可观瞻。
古典的服装,在一个个婀娜的女子身上如流云出岫。水榭楼阁,随着那悠扬、古典的音乐,在你的脑海中浮现,远处是唯美的背景。月色水天,阁楼庭院,画屏波折,回廊婉转……细碎的脚步,由远而近,是袭人的关切,是紫鹃的轻叹,是黛玉的婀娜,是宝钗的温婉……轻袖飞舞,柳腰回旋,花下看西厢,中月照无眠。
很多时候,想去看一看现代版的汉服表演,但看别人拍下来的照片,却几无古典气质,不得不承认古典已经远去,不得不承认西方的糟粕驱逐了东方的精华。
幸运的是,歌剧《红楼梦》让我看到了一个现场的汉服表演。那古典的服装,那古典的意蕴,那古典的表情,提醒我,我们的民族曾经如此诗意,曾经如此艺术。
二、音乐让诗意流动起来
一直以为音乐的表现力要远远高于文字。数年前{dy}次听到吕秀龄的《情咒》,为之沉醉,直到如今,百听不厌。后来听萨顶顶的《万物生》,是梵文的歌词,一句也听不懂,但随着音乐的节奏,思绪已经回到太古的洪荒。万物初起,人类未生。自然的和谐,生命的咏叹。
歌剧《红楼梦》的歌词都是用朝鲜语唱出,伴奏则是中西合璧,西方的交响乐加中国的传统乐器。恢宏处极其恢宏,幽怨处极其幽怨。很多唱腔引入了美声唱法,显得圆润,醇厚,富于多重意蕴。但这又不是纯粹的唱功表演,依托于歌词,依托于剧情,观众的感情不免随之起伏,回到大观园,回到潇湘馆。
打出的汉语字幕大多是七言的,上下两句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对白大多富于诗意,一样的古典,一如服装,一如音乐。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黛玉的悲吟,随着那细到若有若无的二胡,在你的心里婉转流淌,浅吟低唱。
三、说不完的宝黛情
歌剧中场休息的时候,听到身边两个观众讨论。似乎是两个大学教授,说朝鲜人毕竟不懂得深厚博大的中华文化,虽有不少可取之处,却终究不够深刻,不够丰富。
比之我国卷帙浩繁的红学研究,一部歌剧的表现力的确有限。歌剧《红楼梦》的主线是宝玉、黛玉的爱情故事,这也是大多数改编红楼梦的编剧选取的角度。在红学研究中,《红楼梦》的主题丰富到无可再丰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红学家们想不到的。但《红楼梦》真有那么丰富的内涵吗?我不免怀疑。很多文学研究者写论文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自然不得不挖空心思。《红楼梦》作为中国的经典名著,不研究不足以显示自己的鉴赏水平,不研究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深邃思想。于是,每个人都去打一耙子,结果,对《红楼梦》的过度阐释便无可避免。
歌剧《红楼梦》除了服装、背景、音乐等因素之外,对其他方面的表现甚少。其剧情主线是宝黛的爱情,高潮是黛玉死亡,宝玉祭灵。不得不说,黛玉的死打动了我,有演员的表演,有音乐的渲染,有灯光的烘托,有对白的强化……不管如何,看到黛玉的死,让我想起很多很多。那一种痴,那一种傻,是真的痴?是真的傻?谁能说?谁敢说?
悲剧的感染力,很多时候要远远超过喜剧。黛玉自己爱流泪,她的死从古至今也让不知多少人为之泪流,为之叹惋。
看完歌剧,出来是灯火辉煌,是汽车遍地,是人流拥挤。现代的一切,与古代的一切如此不同。谁好谁坏,似乎很难说清。那古典的情怀,依然让很多现代人怀念,但能回去吗?也许能,在戏剧里,在音乐里,在文字里,在想象里……
红楼一梦有谁知,月上小窗惹人思。
木石姻缘无从觅,记取心中一点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