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时光沙漏(一)_东东云吞面_新浪博客

    原创小说:时光沙漏(一)

 

“砰!”地一声响!儿子狠狠地把房门甩关上了,把我楞楞地挡在了他的门外,气得我头脑上的血一漾一漾!我用脚狠力地踢他的门!在踢了几大脚之后,儿子把门打开了,我冲进去:

“呃?你敢把老子关在门外?长大了?眼里没有父母了?”

妻子听到我们发生的冲突,赶紧从厨房跑过来,一看到这一幕,她立即明白了。

这是我跟儿子近年来的又一次冲突。

儿子读高一了,人长大了,也有个性了,经常听不进我们的教诲和劝导,动不动就发脾气,没等我们把话讲完,就粗声粗气地打断我们的话,为此我常感到很恼火。生活上的小事我也就不计较了,但这次的冲突,是因为我早就说过让他多看看报纸、多了解新闻时事,为将来考大学考政治的时候积累些素材,可他常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这次问他有没有看报纸,他竟然理也不理,仍埋头看他感兴趣的《世界神秘大观》,那种我常嗤之以鼻的无聊书籍。

与儿子的冲突的根结在于,我希望他以后学政治学,做行政官员,而他只喜欢物理,甚至对空间物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个现象与我自己的理想抱负有很大的距离,妻子也因此常劝我:不要对儿子的未来发展专业给出太多的约束,让他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在研究所里,我是搞历史研究的,妻子是一所大学的教学管理行政人员,可能受她使用的计算机信息系统的影响多一些吧,儿子从小就对理科的东西感兴趣,他的数学学得不错,但对我所喜爱的历史学,就没什么反应。今天儿子对我的话不理不睬,我多说了他几句,他就发脾气,把门大力关上了。

妻子赶紧站在我和儿子中间。每次的父子冲突,妻子总要这样站着,她怕我们父子俩个打起来。儿子已经超过一米七了,比我还高个,虽然我们从没有动过手,但他小时候是挨过我不少拳头的,妻子生怕儿子一气之下对我大打出手,到时候吃苦头的是我这个老头子。

儿子的门开着,他气鼓鼓地站在那,书桌上一只沙漏被震倒了,横躺在那堆满书籍的桌面上,细沙静静地停滞在细细的玻璃管中间。

桌面上还摊着一本破烂黄旧的书,那是他还在前几年从惠州他外公家里书架上看到的,一眼就喜欢了,于是带回我们广州的家。

我一看到他读那本书就烦,那是一本不知是哪年出版的《时间简史》,是美国的霍金斯写的,我曾经翻过,主要是描写宇宙起源的,也写到了时间的问题。但那太深奥。我研究历史,时间对我来说,就是一年一年的具体的日历,每{yt}曾发生的事,就是历史。这本书的封底几页不知被谁撕掉了,看不到出版社及出版年,这多少给我一点不确定的感觉。

我的头脑中有一种冲动:想把这本书彻底撕烂,扔到垃圾筒去!

妻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悄悄拉住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微微地迅速地摇摇头。多少年来,正因为有她聪慧的眼光,经常在关键时候阻止了我对儿子的大打出手,所以,我才能在历次儿子的劣迹中沉得住气,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但心里那种对儿子的不快,却根深蒂固起来,我们父子俩便很少沟通了,这也是我觉得自己做父亲失败的地方。

妻子把我拉回主人房,忙不迭地翻开抽屉:

“好啦好啦!今天又得去存保险柜了!你去办吧!”

我们家在银行申请了个保险柜,里面存放着一些重要的物品,如房产证、保险合同、一些祖上传下来及结婚时的金首饰,一些重要的大额存折等。平时,若是觉得还有哪些重要的,也一并存进去。毕竟,我们这儿住的周围社会治安不是太好,附近经常发生小偷破门入的事情。当然,我们在保险柜里也存了几封我俩的重要情书。

好几次,当我与儿子将要发生大冲突的时候,妻子总会把我支开,而支开的{zh0}理由,就是她会找出几件似乎重要的物品,让我去银行存起来。我虽然明白这些东西可存可不存,但也领会她的意思,于是也便顺她的意,一方面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妻子从抽屉底下翻出一些东西。

“老公,这些粮票你拿去存吧!”

她往我手里递来一叠发黄的但边角仍整齐的粮票。那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家物质贫乏时凭票供应用的粮票,我看了一下,有全国粮票,广东省粮票,有各种斤两的,有一大叠,用一条橡皮筋捆着。这些粮票,是我岳父家存下来的,当年为应付物质供应紧张,每家每户都会把用不完的粮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岳父把这些粮票给了我们,说以后可以作为收藏的物品呢,说不定会升值。

我接过。懒懒地把衣服穿好。妻子又搜出一样东西,看了看,想了一下,便又递给我:

“把这玉佛也存了吧!”

“宝宝!怎么这个你不戴了?要拿去存?”

这是一枚用玉雕琢而成的弥勒佛,如一枚铜钱大小,顶上用一根红细绳穿着。这玉佛我太熟悉了!当年初识宝宝的时候,就发现她雪白的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绳,后来谈恋爱之后,才发现了这尊玉佛。这玉佛据宝宝说,是她小时候家里来的一位客人,她爸的朋友,一位姓魏的叔叔送的。那时她还很小,约读小学一年级。那魏叔叔很喜欢她,把她抱在怀里亲个不停,然后送了这个玉佛给她。

宝宝一直戴着它,直到生儿子,因为要做手术,才解了下来,我放到抽屉里。之后她时不时会戴一下,但常常是放到抽屉的时间多。

“嗯,反正戴的时候也少了,放在家里与放到保险柜一样。这可是个宝贵的物品呢,要保管好啊!”

宝宝用一个小绒毛袋子把玉佛装好,也放进我的衣服口袋,轻轻拍了拍。

我拿上手机、钱包就出准备出门。

宝宝追出客厅:

“还有,这本书拿上,在银行排队时可以打发一下时间。”说着,她朝我手里塞来那本我很讨厌的儿子在看的《时间简史》,一边轻声地说:

“了解一下吧,要知道儿子为什么喜欢这书,你要认真读读才行。你们就是少了些沟通。”我只好投降,顺从地把书接过来,夹在胳膊下。宝宝与我拥抱了一下,把脸贴在我脸上。自从认识了她,每次暂时分离,我们都用这个动作作一个“再见”的表示。

出了门,我忙把手机的耳机给插上。这些年,我在我的NOKIA手机里存放了许多喜欢的音乐MP3,走在路上的时候,或者坐车的时候,就播来听。我喜欢的音乐,如Yesterday once moreChanging Partners等许多歌都放进去,百听不厌。

银行离家不远。我步行过去。我没有买车。在人们都喜欢买车的时候,我们家还是选择了不要车。幸好我们没有买车,前几天,广州突遇的大暴雨,把一些地下停车场都浸淹了,车主损失惨重!有一些车停在路边也受淹了。真不知道广州的市政工程怎么搞成这样?

我下了楼,走在挖过不止三次的人行道上,朝银行走去。

到处都是广州迎亚运会的“穿衣戴帽工程”,广州老马路的骑楼都被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包围着,人们几乎找不到路可走了。路上的行人嘟哝着,低声骂着,跳跃着行进,躲避着贴身开过的公共汽车。天上又开始暗下来,仍是一副想下大暴雨的样子,远处已传来隐隐的雷声了。

马路上又开始塞车了。几位交通协管员穿着工作服,在那忙忙碌碌地指挥车辆和行人,他们嘴里噙着一个哨子,不断地“嘟!嘟”地吹,双臂卖力地晃动着。

我耳机里播着的一首what a wonderful world的优雅的英文歌,与马路上拥挤的状况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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