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保罗.鲁本斯作品
伟大的形而上学者
当基里科绘这幅图,又定此标题时,已经蕴含一种反讽。
在一个大广场上,一堆物件堆的高耸入天。是哪些物件呢?很多的量尺、各种式样各种尺寸的,中间最显眼处,是一个讲台、或者是一个木板,上面雕著一个十字架。这些器具全是硬物,但在物件边际,却是一个理当很软的毛毯,方方正正的竖立著,与其他量尺等物件,不仅质料不合、性质不合,而且背反常理的没有支撑下自行竖立,一点没有会倒下来的意思。
屡试不爽的,当我展示这幅画,会有很多观赏者问:「这幅画代表什么意思?」然后接著问:「毛毯为什么不掉下来?」
观画者提问时,就对「伟大的形而上」提出反讽。
哲学,曾经是各学科中的金钥。文学、艺术、科学,都不可能不触碰哲学。
形而上,曾经是哲学领域中最重要、不得不探究的领域。它往往辩证出上帝,或辩证出反上帝。
但哲学之形而上,竟走至像量尺般准确的逻辑思辨,信仰,被封锁在这准确的思辨中间。
哲学的形而上之探究,变成许许多多琐碎的问题:「为什么毛毯不掉下来?」或一针见血的大哉问:「哲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幅画的主角是「伟大的形而上」这些置于广场中央的量尺物件?它仅只讽刺哲学之形而上??这是我一再问自己的问题。
不是!是画面右上角,神秘光影中站立的一个孤独身影。孤独的、背部朝观画者的身影。光影透露时间流逝的讯息,而孤独就成为永恒的孤独。
他才应当是主角。他才应当是哲学的永恒主题。但他为何置于「伟大的形而上」之外呢?
其实这幅画可以有更多的联想。
读文学的可能离文学心灵最遥远、读艺术的可能距艺术心灵最遥远、谈论宗教的心中并没有信仰,而在流逝时光下孤独的身影,距所有的世间最伟大的谈论都最遥远。
我的e-mail信箱是个宝库。他们不直接在版上回应议题,他们私下跟我讨论,因为他们想触碰我的心灵,也想让我触碰他们的。就是这种隐密的交流,让我感受我与他们的同一:仓促流逝的时光下,永恒的孤寂灵魂。没有人是不孤寂的,因为每个人的心灵都是如此独特,都在成长之路遍满伤痕,都冀望著某些立即的答案,最终又发现这些答案跟永恒的孤寂无关。
在他们面前我无所遁逃。诚实者需要的友伴是另一个诚实者。而我却又很无助,因为我知道孤寂灵魂,不是「同情理解」可以消解的。每个人有自己的问题,有自己的人生。其实我们都是在光影间独站的那个人。
因此我{wy}的方式,就是透过一种「支持的沈默倾听」,让他明白其实人生很不简单,立即的满足与立即的答案,总是会在日后显出窘态。这是出于我的诚实。而我的人生也是如此。
有时后BBS泄漏著一个讯息:大家用议题讨论,其实是在遮掩自己。一个一个议题,你来我往间,隐藏自己不敢面对的自我。议题越是伟大,可能心灵越是孤寂。越是强悍,其实内心可能越是无助。自承强者,比弱者在内心深处有更多的哭泣。你得到心灵的安息了吗?
信仰是一生之事。面对著向我诚实,也冀望我对他诚实的人,我对很多立即的困难给予立即的建议,然后,我只能说:「人生并不容易。立即的答案不是永远的答案。」生命自在奔流,我在我的人生秘密中隐藏关乎信仰的讯息,这些讯息不是知识,它需要用生命走过,旅途终站才见分晓,那些事,容许我不用谈论的,我愿意我这一生是一台戏演给你看,因为这比现在跟你谈论,是更加的诚实。
在我刚强背后显露的灵魂孤寂,在我孤寂背后显露上帝之爱的巨大能量,这只能用我一生摊平给你看,言语,是何其的有限。
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把伟大当成主角。伟大,最终总会沦落成没有灵魂的量尺。所有的学说、意识型态、学科、或英雄人物,何时变成伟大,何时就慢慢走向量尺的堕落。
你曾从这一切伟大的背后,看到孤寂的灵魂?你曾遇见过那个在时光流逝中孤独的身影?你曾发现那人是你,那人是我?何时,我们可以在画面角落、不再是中央,我们可以在孤寂中而不是在伟大中诚实的相遇呢?何时,我们可以丢掉不居是什么的遮蔽隐藏,认真的面对自我、理解自我呢??
我听到时光在光影中流逝的声音。我看见生命本身正在透露不居是什么的信仰本质。我聆听灵魂深处的声音,那真正关心孤寂灵魂的人,也听得见我的声音。
巨幅画面上的巍峨量尺,我看到的是光影下渺小孤独的身影。
转自信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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