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远远的姐夫,亲亲的哥- 野狼的日志- 网易博客

引用 远远的姐夫,亲亲的哥

2010-05-19 15:41:13 阅读8 评论1 字号:

 

引用


 

 

  春节的时候,身在南方的我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给远在青海老家的大姐,正月初四那天,我打电话给姐姐问她们春节过得如何,姐姐说:“年还没有过完,你姐夫和村子里的人到内蒙古沙漠里打工去了。”我说:“年还没有过完,这么早就出去打工了?”姐姐说:“我让他过完年再去,他自己主动要去,说是为了早点还清盖新房子所欠的几万元债。”

 尘世间,当一部分人为幸福生活盛情高歌时,另一部分像一阵风,悄然隐入生命最沉重的那一页,默默书写没有光彩的空白。当一部分人被繁荣和喧嚣遮蔽双眼时,另一部分入,如卑微草根,深深扎进广袤大地,为这个{yt}天走向幸福的世界,增添新的注解。他们更懂得繁荣的本质,更有资格给我们描述生活的真相。可是他们却沉默如一块石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繁华深处灯息灯灭,人来人往……

 我的姐夫,就是这样一股不起眼的风,沉默的石头,在我人生的长河里悄悄指引我安静地体悟生命无奈的花开花落,生活无常的云卷云舒。

 每次我打电话到大姐家,如果姐夫接了电话,他不知道和我说些什么。我无非是问问他塑料大棚里种了什么蔬菜,菜价卖的如何,打工有没有挣到钱,外甥女学习如何。三言两语,通话就结束里。有时候,握着电话,他不知和我聊什么,两个人就那样隔着时空彼此无声,只听见电话里“呲呲”的气流声波声。我等在电话这头,片刻,他木讷地问“还有没有事情?没事我挂电话了,你打长途电话很贵的”。

 前几年,他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打工,一家人就靠塑料大棚里种的菜过日子。空闲时,他就找村子里那些不思进取的小伙子们下象棋,赢香烟。姐姐让他到外面打工,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把姐姐的话到作耳旁风。他得过且过的做派让我很是不解。他们住的房子已经三十多年了,很旧很暗。这几年,大姐一心想盖新房子,而姐夫一直无动于衷,似乎这事与他没有关系。村子里别的人家盖了气派的新房子,他看上去一点不着急。整天除了在地里干些活,就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下棋赢香烟。

 外甥女读高中,每当开学的时候,我打电话去,大姐就哭哭啼啼,埋怨姐夫不思进取。这让我听得心里很恼火。外甥女没有学费,几乎每个学期我和二姐、三姐不用大姐张口就主动给外甥女学费。大姐家有困难了,我们姊妹们主动帮忙,我知道,姐夫仗着我们几个姊妹有工作,挣钱容易,不等他张口,我们会主动帮忙。几年来,他依赖惯了,家里一有事情大姐夫就甩给大姐。姐夫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在电话里好好开导他。

 有{yt}晚上,我在外面喝多了酒,乘着酒兴,打电话到大姐家,是姐夫接的。一接通电话我就毫不客气地责骂他:“姐夫,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整天游手好闲,不想着怎样把家里的生活过好,你心里怎么想的?外甥女再两年要考大学了,上大学要花钱,你也该盖新房了,家里没钱还要筹钱。你家的老房子住了几十年,人家盖了新房子,你看了急不急?有本事能耐、能吃苦的人到外面挣了钱,盖了新房子,你就没有一点进取心?你天天下棋打牌,日子自动会好起来?你指望我们帮助你,我们可以帮你,但我们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辈子!你还好意思得过且过?”

 我劈头盖脸地责问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电话里姐夫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说:“你说的对,是我不好,我改,我改,我一定改。”我听得出,他心里很不好受。我的语气又柔和了一些,说:“你出去打工,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着解决,但一直窝在家里,确实不怎么好。我刚喝了点酒,口气不好,我是小辈不应该和你这样说话,请你原谅。”

“没事的,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这几天就出去打工,你们看我的表现”。姐夫很坚定地说。

 那次通电话后的一个xx,我打电话到大姐家,大姐说:“自从你电话里把他教训了一顿,他表现好多了,前天和村里的人一起到内蒙古打工去了。”

 姐夫到内蒙打工的那段时间,我也时不常打电话给大姐,问问姐夫有没有来电话。大姐说:“一个月来一次。他说他们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三个人一个机井,钻坑取沙。吃住都帐篷里。伙食顿顿有肉,有新鲜蔬菜,一切挺好的,请我们不要扯心。”

 去年七月,我从江苏回了一次老家。在老家我遇到了和姐夫一起在内蒙古打工先回来的一个熟人,我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他说:“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伙食差的很,馒头里经常有沙子,我们沙子就着馒头吃,干馒头碜的没法下咽。风沙大,早上起来,蒸笼里、饭盒里、被子上、鞋子里全是沙子。有时候,送菜的车坏在路上,一个星期送不到,我们没有蔬菜吃,只能就喝稀饭、吃干馒头凑合。太苦了!那鬼地方,以后打死我也不去了”

 他的讲述,让我心情沉重起来。我又问:“我听我姐姐说你们伙食不错啊,顿顿有肉有新鲜蔬菜。”他说:“这都是骗家人的,还不是为了家人安心少牵挂?如果伙食好,我还会干下去的。我实在受不了那苦,就先回来了。你姐夫还在干,他说,一年干到头,多挣些钱,回去后要盖新房。”

 顿时,我明白了姐夫的良苦用心。我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情景,姐夫端着稀饭,蹲在帐篷门口,皱着眉头,吞咽干馒头,身上全是沙泥浆,又乱又长的头发像一片营养不良的枯草,在风沙中飘着。他面朝家的方向,一口,一口喝着寡淡的稀饭,眼神里满是忧愁……

 背井离乡的他,心里的酸涩、无奈、苦痛只有自己最清楚。

 熟人的话让我自责起来。我后悔自己那次喝酒后对姐夫不礼貌的责骂,心隐隐作疼。

 我更想起了我上高中时寄宿在姐夫家的情景。

 冬天的时候,每当下午放学,我都要赶回大姐家,帮姐夫到河边洗产自塑料大棚里的青菜。河水冷得彻骨,姐夫套着塑料手套,一捆一捆,把芹菜泡进冰冷的河水里,一遍一遍清洗芹菜根部的泥土。我帮他把芹菜整整齐齐码到人拉车里。风冷飕飕灌进脖子里,姐夫的脸、脖子已经冻得发青。天渐渐黑了。姐夫的手冻得不听使唤,他停下来,搓搓手,继续洗菜。我说,姐夫你歇一会,我来洗,他不让我洗,说:“水太冷,你受不了,还是我来洗。”天xx黑了,我xx电筒给他,他的脸上全是水花,一滴一滴顺着面颊流下来,淋湿衣领。片刻,衣领冻住了,硬撅撅的。

 洗好菜,我们乘着夜色把菜拉到收购点。那天,菜价很贱,一斤买不了两毛钱。高高的一车菜,买了一百多钱快。从菜老板手中接过钱,姐夫给了我5块钱,说:“拿着吧,在学校肚子饿了,买个饼子吃。你看,我们农民这这个苦样子,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有了工作,就不会再像我们一样吃苦受罪了。等你有了钱,姐夫也跟着你沾沾光。”

 接过钱,我心里暖暖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心里想着,将来真的有了钱,一定要好好对待姐夫。

 高中三年,每次卖了菜,不论多少,姐夫时不常给我几块钱。尽管钱不多,但在十四年前,对一个穷学生来说,这已经是很满足的事情了。

 去年,姐夫一家花了6万元盖了很不错的新房。尽管二姐、三姐和我以不同的方式给她们帮了一些忙,但是大姐还欠了几万元的债务。姐夫的进取心明显好多了。今年开春后,他又到内蒙古打工去了。

 昨晚,我给大姐打电话,问姐夫有没有来电话,大姐说:“来了,有时候半个月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来一次电话。他说今年光景不好,钻井的机器坏了近一个月,没修好,活干不成。只好在工地上闲躺了近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只挣了不到一千块钱。和他一起去打工的人给家人的电话中无意中说你姐夫在工地上被xx了脚,动弹不成。我心里着急,天天等他电话,他们只有到镇上办事的时候,才有机会给家里打电话。前几天,他来电话,我问他脚xx的事情,他说没有的事情,我不信,{zh1}他说是一些小伤,已经好了,没什么大碍,可以干活了。我让他回来,他不回来,他说要多挣些钱回来还债。”

 我说:“下次他来电话,你替我问候一声,就说我想念他。”

 打完电话,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卑微如草芥的姐夫,为了将幸福生活的希冀扎进远方的土地,背井离乡,在那孤寂、荒凉、艰苦的地方,隐忍着多少内心的疼痛和酸楚啊。这一切,处在舒适环境中的我是永远不可能体会和承受得住的。他更像一个战士,与风沙、饥饿、时间、孤寂战斗,超负荷的重活持久不息,机械故障时有发生,恶劣的环境常常导致疾病,无常的风沙随时袭来,这一切随时有可能打败他,而他以自己的韧性、耐力、汗水苦苦抵抗着。到头来,生活并没有给他馈赠多少如意的结果,而稀疏枯黄的头发,干瘦的身躯,黝黑粗糙的皮肤,层层叠加的老茧,早已把四十一岁的他塑造成一个渐渐衰弱下去的单薄身影。

 现实的反差,是令人多么难过!

 三年前的春节,我回家探亲。我去看望大姐夫,他正在塑料大棚里干活。他见了我,拍了拍身上身上的泥土,有点自卑,说话时低着头,声音也很小。我说:“姐夫现在很勤快啊!”他更不好意思,我注意到他的耳根红了。

 我给他从南通带了好烟好酒。他看了看,半天才说了声:“唉,我们农民抽这个烟纯粹是糟蹋啊!还是你留着抽吧。”我笑了,说:“给你是应该的嘛,还客气个啥?”他慢慢接过去,低下头,仔细看香烟的牌子。他说:“我要省着些抽,还要发给村里人,就说是我舅子从江苏带来的好烟。你过得好,我当姐夫的脸上也有光啊!”我把给他的烟装进了他从家里带来放食物的包里,然后给他发了一根更好的烟,他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闻了闻,拿出打火机,想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点,把烟夹在了耳朵上。然后继续埋头翻地,我说:“我帮你翻一会地吧”他说:“别,别,会弄脏你的衣服皮鞋。里面太热,你在温室门口站一小会,我马上就翻好了。”

 他翻地的时候,夹在耳朵上的烟掉地上了,他弯下腰,迅速捡起来,吹掉沾在烟上的湿泥屑,湿泥已把烟浸湿了。我说:“算了,扔了,我重新给你一根。”他说:“没事的,我晾干后还可以抽,你花了钱,不能浪费的。”

 这情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来鲁迅先生笔下的“我”和“闰土”哥。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让我心头凉了起来。

 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姐夫为了还建房时欠的债还在沙漠里打工。此刻,城市的夜晚迷人而又纷繁。有关姐夫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灯火辉煌,我不知道,辉煌背后隐藏着多少苍凉与无语。想必姐夫拖着疲惫的身躯正躺在粗砾风沙侵袭的帐篷中还没有进入梦乡吧。抬眼望去,窗外缤纷的霓虹灯尽情宣泄着幸福的俗世生活。远处的建筑工地灯火通明、机器轰鸣。一些人在城市的夜幕下,如一粒粒尘埃沙石,铺展延伸城市居民的幸福与梦想;一些人平凡如一块块砖头,融入城市的高楼大厦,支撑起活在霓虹灯下人们的光华与荣耀。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漂泊在城市的尘埃、沙石、砖块和着怎样的辛酸、惆怅、无奈、挂牵和泪水。

 往事像胶片,轮番显现。姐夫孤单的背影、冻僵的手指、木讷的言行、沙漠里的酸楚以及我自以为是的言词像一根根麦芒,剑指我心,让我难以入眠,疼痛不已。

 远远的姐夫,我曾经斥责过你,藐视过你,打击过你,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没有叫过你一声“哥”,而今,你的木讷、你的自卑、你的隐忍、你的转变,让我惆怅百结、悔恨交加,我只想以包含热泪的言语,叫你一声“亲亲的哥”。当霓虹散去,大地安静,我知道,远方的你,比谁都清楚,苍生世界里哪一颗心暖,哪一盏灯亮;我也知道,当乡愁如月升起,在那荒凉的地方,哪一股血热,哪一杯水寒。

摘自《辽宁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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