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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话 四席半电灯泡
我可以断言,直到大三那年春天之前,两年里我没有做过任何有益处的事。和异性之间健康的交往,学业的精进,身体的锻炼,诸如此类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的计划全部落了空,却净在做些无谓的事情,切实地向着被异性孤立,荒废学业,身体日渐孱弱的方向发展。这一切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有必要追究责任人。那么责任人在哪里呢?
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这副德性的。
出生不久的我纯洁无瑕,在大家看来就像年幼的光源氏一样讨人喜欢,据说有着没有一丝邪念的笑容,将爱的光辉洒遍家乡的每个角落。而现在怎么样?每次一照镜子就会怒气冲冲: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你目前为止得到的成果吗?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我还年轻,人可是发生多大的变化都不奇怪的。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呢?
既然俗话说三岁看大,今年我已经二十有一,自诞生于这世上以来已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堂堂一名青年,到现在竟然还想倒行逆施,努力想改变自己的人格,那又会怎么样?若是硬要把早已固定下来、树立起来的人格掰弯,至多也是咔嚓一下折成两段而已。
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现在这个自己。我不该对这一事实视而不见。
我坚定地认为不能视而不见。
但是,只是觉得有点,不堪入目。
阻挠别人的恋爱是注定会死在马蹄下的,所以独占了大学最北边的马术部的马场,我从来不会靠近。只要我靠近马场,那些疯狂的惊马大概就会跳过栅栏来冲向我,合力把我踩扁,变成一堆肮脏的碎肉末,连做寿喜烧[注1]的材料都不够格。基于同样的理由,我非常畏惧京都府警的治安马队。
若说起为何我会畏马如虎,那是因为我是几乎无人不知臭名远扬的电灯泡。我是做死神扮相的黑色丘比特,手中没有爱情的xx,却挥舞着大镰,如一台红外线探测仪,不断将交错的命运红线割断,割断,全部割断。拜我做的好事所赐,据说年轻男女流下的苦涩泪水足以装满六大盆。
实在是惨无人道。这一点我也清楚。
然而就在进大学之前,我也曾经一想到可能会与异性之间发展出玫瑰色的关系就兴奋得发抖。开学数月后,尽管明白这种反应毫无必要,但也曾暗下决心说:“我决不要沦为兽类,而要充满绅士风度,堂堂正正地与美丽少女交往。”无论如何,当时我还有足够宽大的胸襟,对那些毫无理性如胶似漆的男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不知何时开始,我变得心胸狭窄,只要一听到红线松散断开的声响就会感到难以形容的愉悦,竟已沦落为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失恋的小径上,红线的碎片在怨恨的泪水中漂浮。将我引上这条狭路的,是一个既是我的宿敌又是我的盟友的,可鄙的男人。
小津跟我同年级。尽管他是工学部电器电子工学系的,却讨厌电器电子和工学。一年级读完的时候,他拿到的学分和成绩让人捏一把汗,都是勉强及格,不由令人怀疑他读大学究竟有什么意义。然而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因为他不喜欢蔬菜,总是吃各种方便食品,结果脸色极其可怕,简直就像月球背面的外星人。若走夜路时遇上他,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会把他误认为妖怪,而剩下的两个人本身就是妖怪。此人谄强凌弱,任性妄为,既骄且惰,性情乖张,不学无术,脸皮极厚,借他人不幸可吃下三碗饭,几乎一无是处。假如未遇上他,我的灵魂一定会更加纯洁的吧。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在一年级的春天,从踏入电影社团“禊”开始,我就已经犯了错误。
[注1]寿喜烧:又称锄烧,一种日本的火锅料理,通常食材有肉片、豆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