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骨气及其他

    我很喜欢郭沫若年轻的时候的一些诗歌，比如《炉中煤》，比如《天上的街市》《凤凰涅磐》等等。必须承认老郭是一个有才华的人，至于坊间传说的流氓+才子=郭沫若，这个等式是否成立，是真是假我并不关心。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红口白牙的讨人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情境所致，言不由衷也可能，助纣为虐作帮凶也不奇怪。

    七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住在一个二十几人的大宿舍，一群血气方刚却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业余时间多数时候就是胡侃，其中有一位仁兄不知怎么话赶话的说了一句“xxx说过，在敌强我弱的时候可以投降。”大家哄堂大笑，谁也没当回事儿，偏偏就有“大内密探”把这事儿汇报上去了，结果说这话的老兄被领导“请”去谈话，领导说得很简单“你不是说那是xxx说的吗？不要紧，这毛选四卷都在，语录也在，你把它找出来，如果有就算你说对了，如果没有，你想想你是什么问题吧。”当这位兄弟一脸哭丧的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问题严重了。心中十分愤恨告密者：这他妈的是什么人啊？好在不久就是粉碎“四人帮”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但是那位仁兄还是失去了一次晋级的机会。

    很多年后我看了一本小书，是冯骥才先生的《一百个人的十年》写的是xx期间的那些听起来十分荒诞的故事。其中有一篇记忆犹新，说的是一个语文老师在一次语文课上，讲国民党反动派进攻延安的时候，xxx又一次遇险，躺到路边的水沟里装死才躲过了一劫。结果xx来了，一个堂堂的伟大{lx}岂能是躲在水沟里装死？这不是诬蔑是什么？于是这个老师被没完没了地揪斗，他的妻子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去牛棚看他，他告诉妻子，如果要想让自己活命，就必须找出他当年看过的这篇文字，但是，他实在记不起在那里看过的。于是，他那个不识字的妻子天天在外面发疯一样捡拾各种带字的纸，捡到之后就求别人看，也不管哪纸是否肮脏，直到有{yt}在捡拾纸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而丧生。听到妻子死去的噩耗，被羁押在牛棚内的这个教师万念俱灰，他利用如厕的机会，用腰带吊住了自己，企图一死了之，哪里知道腰带断了，把他摔到了地上，这时候他看见厕所地面上有一张纸，而那张纸上讲述的正是他曾经看过的这个故事。这是一本有关红色中国的故事集，名字叫《红旗飘飘》。结果当然是他被无罪释放。

    再后来我写了一个和自己亲身经历有关的长篇系列，《那些岁月那些人》也是描写那段生活的。

    经历过xx的人，如今回眸，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你很难一两句话就定义清楚。2003年的时候，我一次公出去了重庆，特地要朋友陪着去了重庆的一座红卫兵的墓葬群。凝望着有几分荒芜，甚至凄凉的这片墓葬群，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一些墓碑早已经风化，字迹不清，也有一些墓碑上的文字依稀可辨，一座青石碑后面刻着的是“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这是一些让人颤抖的文字，这些归于泥土的青春，曾经是怎样的喧嚣和不安分，他们是政治的牺牲品，是{lx}麾下的炮灰。是谁点燃了他们躁动的青春热血，又是谁把他们抛向了殉葬坑？这不是一个谜，不需要去论证。

    人品和才华不是一个问题。我说郭沫若的人品就像一块破抹布，可能说的不太好听，但是，如果你能认真地看看老郭的人生起伏，左右摇摆，你就会得出你的结论来。我最佩服郭沫若先生话剧《屈原》里面的一句台词，那句台词是婵娟怒斥宋玉：“宋玉，你这没骨气的文人”。我不知道郭老在写这句台词的时候，是否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或者是无情的自我否定与批判。他真的和话剧《屈原》里的宋玉堪有一拼。

    大跃进期间他的《百花集》算是他拍马溜须，逢迎龙颜的扛鼎之作，至于后面的《xxx你赛过我的亲爷爷》之类的东西，只能说是“发扬光大”了而已。一个惹人注目的学者，一个博古通今的大家，怎么就丢失了自己的骨气呢？

    我一向觉得我们中国文人是有骨气的，往远一点说，苏武牧羊，寒地十八年，矢志不改对祖国的思念，不改坚定的信仰。“文姬归汉”任有千难万险，也无法阻挡回归祖国的脚步。稍微近一点，我们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zh1}一次讲演的闻一多，出门不带钥匙的鲁迅等等。

    多说一句鲁迅，鲁迅是国民党政府的异类，他拿着国民政府的薪水，却毫不留情的斥骂国民政府，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呢？大概xxx的评价很到位：鲁迅的骨头很硬。

                          2010年5月7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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