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

                                   文    十二月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风吹过，两滴雨水洒在脸上，我想哭。迎面走来一个个人又走了去，带着一脸的冷漠。这是个冰冷的季节，我想，毫无温暖。

       我径直走向自习室，饿着肚子。自习室又没人……这样的天气，我想不会再有人来了。我把书包放到惯常的位置，背靠着椅背，枕着臂，眼望着天花板出神。

       许久，嘎吱的开门声惊动了我的神经，将我从九霄云外拉回这方丈之地。是一对男女，提着伞走进教室，在我前面不远处先后坐了下来，像是对情侣。自习室常有这样的人造访，我不觉得奇怪。只是不习惯这三人一室的场合。两分钟的喧嚣后，教室又陷入死寂。我也收回心思，留心自己的功课。

埋头书山眨眼就过了两个小时，当第二次下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我已疲累不堪，伏在桌上，不愿动弹。耳边却响起了那对男女的对话。他们的语气中没半点亲昵，尽是客气，我断定开始的判断是错的，这不是对情侣，只是两个男女。

我不喜欢休息时有人谈话，就又坐了起来，伸伸腰，挺直身体，托着下巴，眼睛散着光向前上方看。

男的声音道：“班导今天上午找我谈话说：预备党员从我俩中间选一个，让我们俩私下里决定。我想还是你去合适，就这样定了，跟你说一下。”

女生迟疑了一会：“还是你去吧。”

男声：“没关系的，反正下次还有机会。这次就你去了。”

       “还是你去吧……”女生软软的坚持。

       我觉得两的谦让颇有些虚假。正要伏下，只见女生缓缓站起来：“我去上侧所。”便向外走去。关门声刚落，就听见男生那边传来撕破纸页的声音，我看见他正往纸上写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女生还未坐稳男生便说道：“我们抓阄决定吧？这样公平。”还没等女生反应，他就拿出两个纸团，又说道：“我写了两个条，一个去，一个不去。谁抓着去，谁就去。好吗？”女生又是一阵迟疑：“嗯……好！”女生说完便抓起一个纸团往后随手一扔，说：“不用看我的了，看你的吧：就知道结果了。”男生对这突发的状况没有丝毫的准备，立刻愣住了，一脸不知所措，许久没说一句话，也未打开纸团。女生拈过他手中的纸团，打开，脸上立刻现出异样的表情。是惊诧？是失望？是怀疑？我未懂。

       “那就你去吧。”女生说完这五个字就埋下了头。男生站起来，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他刚出口的两个字湮没在铃声中，没被人听见……他没再说什么。

       教室再没人言语，这彻底的安静给我提供了熟眠的土壤，我再次睁开眼时女生已经不再了，教室的门开着。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寒噤。男生也收拾了书包，沉默着离开了。

       我又获得了一人的世界，沉寂。

我听见走廊里人群的脚步声，低语声。不久就响起了铃，放自习了。

缓缓收拾毕，举步向外。脚下一个小纸团阻滞了我的脚步。它静静地躺在我脚畔，像是被这世界遗弃的一个孤婴。我蹲下身，捡它起来，抚平原本褶皱的纸质纹理。

这是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草稿纸，绿横格，雪白底。边沿参差不齐，上面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大大一个的“去”字。

我疾步向前，走到刚才那二人的位置。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纸条，像是被这世界遗弃的另一个孤婴。它已经被理平，但还能看出明显的褶痕。

这是一张再平常不过的草稿纸，绿横格，雪白底。边沿参差不齐，上面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大大一个的“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