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笔录(二)
问:你们从昆明到沧源花了多长时间?
答:坐了一晚的车啊。
问:你从杭州,那个叫严风华家伙从广西,你们千里迢迢跑到国境线不远的沧源,就为了看一个叫红木的人?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你们此行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答:嗯,当然不止只为了看红木了,我们到沧源还要看司岗里摸你黑。
问:死扛你?摸你黑?老实交待:你们到底想扛死谁,又想摸谁的黑?
答:我我我……我谁也不想扛死,也谁也不想摸黑,我我……我摸自己的黑成不?
问:你不要戏皮笑脸,严肃点,老实点,你现在就把“死扛你”和“摸你黑”的时间,地点,对象一一交待清楚。
答:天啊!冤死了。
“司岗里摸你黑”是佤族的一个节日啊。“司岗里”是地名,在佤语里“司岗”是崖洞的意思,“里”是出来,加起来,“司岗里就是从岩洞里出来的意思。佤族人的传说中,人类都是从“司岗里”出来的,想想也是嚎,北京人也是从山顶洞里出来的嚎!
问:废话!接着说。
答:“摸你黑”和司岗里不同,“摸你黑”不是传说,是习俗哦。每年,佤族民间都有用锅底灰、牛血、泥土涂抹在额头上,用来驱邪、祈福、求平安。你知道,这种习俗存在了几千年了,政府为了扩大影响,也搞学东部那些省份城市搞什么“文化搭台,经济唱戏”那一套,就把这个佤族习惯搞大搞强,冠名为“摸你黑狂欢节”,几年下来,这“摸你黑”不但国内有影响,还成了全球{wy}的接触类狂欢节,五月二号那天下午,我到“摸你黑”现场一看,看傻了,十多万人啊,在老大的一个广场里,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洋人国人,官员百姓,你摸我我摸你,从脸上摸到身上,又从身上摸到脸上,摸的老公认不出老婆,男人认不出女人,洋人认不出洋人,换了平时,那些戴着大盖帽的xx、军人、保安,谁敢往他们脸上身上抹黑啊,可这天,愣是把他们抹的没了脾气,我看那些个人,自己被别人抹的黑不拉叽,别人又把他抹的黑不拉叽,整个一群人墨墨黑,那个黑啊!我看,比非洲黑人还黑。什么?用什么东西抹的?你好奇,我也好奇,我问过红木,红木说抹的东西都很环保,有点象芙蓉姐姐面膜的材料,他们说用的是{ctr}xx配置的涂料嗳。
……
问:说完了?看着我干吗?接着交待。
答:哦!去云南前,我也不知道有司岗里和摸你黑这回事,都是被红木勾引我的,那段时间。红木在网上特别兴奋,象吃了药,她在鲁十二群里乍呼:谁要到沧源她就请他吃佤王宴。我问佤王宴是什么,她说佤王宴就是佤王请客人吃的宴席,有鸡肉烂饭,有拷猪拷鱼……说的我当时就口水直流。我这人和老严不同,老严除了好茶好酒好肉还好色,我不好色,当然也有人说我好色,但我真不好色。我只是比较喜欢好摄,摄影的摄,好看的人啊,景啊,物啊都喜欢摄,还有一点,就是和老严一样好茶好肉,但不好酒。那天,听红木一说,我和老严就商定去吃免费的佤王宴。白吃谁不想白吃呢,不白吃就是傻子了对不?
问:就为了吃佤王宴你们跑大半个中国?你当我傻啊,老实交待,去沧源的真正目的什么。
答:我想想,对了,也不全是为了吃佤王宴了。警官,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问:有话就问,有屁就放,别叽叽歪歪动什么歪脑筋。
答:是这样的,除了佤王宴,佤族还有{zh0}看的崖画,还有中国{zh1}一个叫翁丁山寨的原始部落。原始部落啊,你想想,现在到处都高楼林立,汽车满街,上那去找原始部落看啊,真要看,估计就得到非洲大草原了。没想到,在中国还存在原始部落,在沧源,后来我去了那个叫翁丁山寨的地方,真的是原始部落,房子都还全是茅草盖的,寨子边上,都还插着装人头的架子,山寨里,还有千年的佤族木鼓,敲起来咚咚直响,声音可以传出几十公里。
这山上的崖画啊,更不得了,都是三千多年前佤族先民画的,这些画,就地取材,用矿物质在崖壁上画猪画马画牛画猴当然也画人,三千多年前啊,画画的这这些人都不知死那里去了,这些画还在,你说奇不奇怪,反正我觉得挺奇怪……
问:停,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我看你成心不交待问题,问题是,你到沧源都干了什么?
答:我想想,我想想,事情过去很多天了,你知道,车祸后我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小时候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越近发生的事可越来越想不起来,哦,想起来了。警官,我可不可以再从{dy}天说起?
问:说吧!
答:那天,30号那天一早,车子晃当晃当把我们拉到沧源,一下车,我腿都软了,看到红木从老远过来,像见了亲人解放军,真想抱着“解放军”痛哭,你说,我这一夜多遭罪啊。我回头一看,老严没事人一样,戴着墨镜,高昂着头,看到红木也不动声色。红木是女同学,我想我总不能在女同学面前哭对不,我忍了!只是拥抱了一下,这拥抱也有讲究,不能抱太久对不,有人算过的,男人女人拥抱超过五秒,就有吃豆腐的嫌疑。我当然不能让红木以为我想吃她豆腐,一边拥抱一边心里默默地数着秒,数到在4秒零50毫秒时,我果断地松开了红木,我想红木肯定不会说我好色,要说,也只会说老严,因为老严用眯眯的眼打量着她,连我都看了害怕。再说,我要真超过五秒,接下来的晚上,我就别想睡了对不?反正,见了红木,我直想流泪,但又不能流泪,委曲啊,一夜的委曲。其实,红木并没看出我的委曲,依旧蹦啊跳的,开心的像个孩子,也是哦,鲁院分别一眨眼就小半年了,北京那会,我们过集体生活,吃饭学习参观天天一块,心和心都快长成一团了。
红木当街拦了一辆出租,她说;你们也太赶了,在沧源才呆三天时间,三天那够啊,现在开始就进入行程安排,先带你们去看风景。
说是看风景,实际上,是去看一处挂着基督教协会的教学堂,再就是去一户佤族人家采风。
佤族原来是有自己信仰的一个民族,并不信基督教的,但一百多年前,外国传教士从缅甸到沧源传教,后来还在沧源的山上留下了一座教堂。
出租车一直开到山上的教堂门口,其实这教堂也太寒碜了,贴着瓷砖,一点也不古朴,建筑也小,看不出高大气势,只是地点选得好,可以鸟瞰沧源全城。去的时候,教堂没人,我们三个在屋外转了转,没趣,就再坐车下到山腰一户佤族家。进门,见一近五十岁的佤族女人穿着一套红色绣花的佤族服装,长发飘飘,眉清目秀,我想,女主人年轻时肯定是个美女了。她老公则穿着绉巴巴的一套汉人西装非常不起眼。走进家,看不到家有富裕的影子,充其量只是温饱而已,环顾四周,{zd0}的电器就数那台17寸的彩电了,但墙上贴满了照片,最醒目的是一张xxx和朱德等{lx}的画像,高高挂在墙上,佤族人对xxx有着对神一样的尊敬,我问过几个佤族人,他们说:xxx是我们佤族人,我很吃惊这个传说,但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我也不好反驳,那很流行的歌怎么唱来着:“阿佤人民唱新歌啊唱新歌……”唱的就是佤族。
这家,墙上除挂着xxx的像外,还有三代人的旧照片,照片一张张都用A4大小的镜框装框挂在墙的是上沿,照片有老人有年轻人,有泛黄的有崭新的。女主人叫陈爱媛,她老公叫包爱媛,这“爱媛”只是我的音译,为什么都叫“爱媛”我也没细问。主人很好客,当然,少数民族都很好客。如果你上我们畲家,我们也一样好客。主人不断给我们倒茶递烟,寒喧一会后,红木和她们嘀咕嘀咕了几句,包爱媛就起身从内屋拿出一条蓝黑的长布条,多长?有六米,我不解,红木说他们要打扮打扮,按照佤族出客装束打扮了让我们看。我问这么长的布拿来干吗,红木说是头巾,我没说完,陈爱媛就帮老公打起包头来,六米长的头巾往头上绕可不是件简单的活哦?只见她老公坐在沙发上,陈爱媛一边绕,一边和老公说笑着什么,我看她一圈圈地来回绕,绕的很仔细,过程也很温馨,看了表,等把头巾绕好,足足化去了十多分钟,于是,一个头顶着硕大包头的佤族汉子站在了我们面前。我问红木,以前佤族男人天天这么戴着?红木说肯定的,我想,好麻烦哦,但这么穿戴一定有他的道理。等绕好头巾,包爱媛又脱去西装,穿上黑色的对襟佤服,套上裤脚宽大的佤裤,还右肩左挎斜背上红色的阔带佤包,再一看,一个英姿飒爽的佤族汉子站在了我们面前。陈爱媛又从墙上摘下一把有点旧的长佤刀,包爱媛用一根红红粗粗的手织线在刀身上绕几圈,一扎一系,佤刀就很自然地挎在了腰间,他轻轻抽出刀身,顿时寒光逼人。佤人自古刀不离身,包爱媛经这一装扮,就更显英雄气概了。
……
你在听我说话吗?警官,我感觉你睡着了。
问:什么?有你这样问的吗?废话少说,接着说。
答:哦,原来你在听啊,是不是也喜欢听啊。那我接着说啊。
当时,他俩穿好民族服装,眼前一站,我和老严眼都看直了,都想抢着和夫妻俩合影,合完影,红木又嘀咕嘀咕了几句,包爱媛从里屋拖出一只大木架,再抱出一包没织完的红色土布,只见他七绕八绕,一条有七八米长的佤族传统织布就拉在我们面前。包爱媛在织机的另一头席地而坐,把长布的一头系在腰间,从蓝子里取出手工搓的一团团细线,穿在一根木梭上,来回穿梭,熟练得不行。
包爱媛告诉我,佤族女人从小就必须学业会织布做衣。红木也告诉我,现在佤族还保持着大部分传统的手工艺。我仔细抚摸着这些纯手工制作的佤包,感叹那丝丝线线真是平整啊,如果不说,{jd1}会以为是机织的。
分别的时候,我和老严每人都挎上了一只大佤包。红木坚持要送我们每人一只。
(未完待续)
4月30日这天上午,我们看到佤族服装的美丽。
这样的场景,是自然的,纯真的,包含着很多佤族家庭特有的细节。
主人很美,眼睛里流露着纯真的笑。
木梭,在陈爱媛手里灵巧地穿梭着,织出一段灿烂的佤布。
这样的场景,久住都市,已经想像不出来了。
盘子里满了织布用的器具,应该有木梭、线卷,纺棰……
这块包头有六米长,随着镜头,我们看是怎么装扮起来的。
陈爱媛细心地把布弄平坦了,一圈圈给老公绕了起来。
绕的时候,包爱媛一脸的幸福。
头包扎好了,陈爱媛又帮老公挎上背包。
现在,都装扮好了,他们还原了佤族千年的装束,只是我在想,这样的场景,我们,还能看多久?
已投稿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