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灯花_吟啸徐行潘志远的空间_百度空间

闲坐窗前,忽然想起灯花。灯花,年少时,我不止一次见过,如今搜肠刮肚也说不出它的形状。是健忘吧,想想不对。大凡有了些年岁的人,眼前的事说过便忘,以前的事却记得清晰,尤其是儿时往事,可谓铭心刻骨。说不出灯花,实在是它形无可形,状无可状。这让我不能不佩服古人“灯花”一喻之妙。

今天的台灯、吊灯、床头灯、节能灯、餐厅灯,不管样式多么繁复,制造材料如何精巧,都开不出灯花。即使如花,这花与灯花,也不是一回事。就像今天市场上卖的各种塑料花、布花,以及各种仿真花,不是花一样。

有灯花之灯须是油灯。用一浅盏,倒一盏油,用线搓一根灯芯,泡在油中,微微露一点头,然后一根火柴划亮。或者用一墨水瓶,灌一瓶煤油,铁皮卷一根灯芯,灯芯可用线搓,也可用表纸搓,搓成后插进铁皮筒里,再剪一块圆铁片,盖在瓶口,灯芯可以晃动。端着走动时,灯光摇曳,人影也随之摇曳,更增加了一分情韵。不像今天的灯,呆呆立在那,虽然很亮,或很朦胧,但总要人去迎合它,才能得到一点变化的影子,这很有些乏味。

煤油灯,灯火大一些,亮一些,但灯头上有一股黑烟,点长了容易把屋顶和墙壁熏黑。倘若不注意,凑得太近,熏到脸上,手一擦,就成了一个大花脸。我就演过此剧,也招来过不少笑声。煤油灯也有灯花,不过要点上一段时间,仿佛那灯花是从点亮的那一刻开始慢慢孕育的。待灯花压上灯芯,光会变暗,我操起剪刀,将灯花剪落。灯芯变得轻松,光也亮了许多。后来,我在古诗中读到“剪灯”一词,想重新体验剪灯的心境,可惜我生活里一片电灯,早已无灯可剪了。

我的母亲她是不剪灯的,她习惯于拨,或挑。多半用纳鞋底的针,偶尔也用插在头上的簪子。母亲就着油灯做针线活,做着做着,灯暗了,灯芯上有一朵灯花了。母亲用针只那么一挑,一朵灯花跌落桌面,颜色暗红,缓缓熄灭。有时针纳进鞋底里没有抽出来,母亲便伸手将插在发髻上的簪子拔下,拨弄几下,几朵灯花落下,围在油灯的四周,很有点壮观,灯也瞬间大亮。母亲的背影投过来,满屋子攒动,映在墙面上,或蚊帐上,使人想到剪影。想着想着,酣然入睡,不知此夜,母亲又拨落了几许灯花。

灯花常耐不住寂寞,有时你不挑,它会自己炸开,啪地一声,满屋子倏地一亮,仿佛是灯在打盹,一个趔趄,精神为之一振,朦朦胧的睡意,立刻消隐。

{zh0}是一盏菜油灯,灯光虽然会弱一些,可无烟。黄亮亮的灯油,伴着淡淡的菜子香,火苗跃动,滋滋有声,宛如灯火的舌头,轻轻吮吸。若挑落灯花,可以吹去,也可以用食指轻轻一弹,不用担心会像煤油灯那样涂黑桌面和手指。

或许是那时乡村光源太少,声源也太少,灯花开落间,夜晚特别宁静,人也睡得特别踏实,特别香甜。要不,童年怎么会长得那么快,眨眼间已成少年。而少年是有翅膀的,扑愣愣就飞离了母怀,飞离了乡村。

二○一○年二月二十六日夜于霞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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