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_存在只为诺言_百度空间

人生来就是有罪的。这让我苦恼,苦恼于人们信奉它,苦恼于幼稚头脑里软弱抵抗,我抿着嘴沉默不语,用眼睛的桀骜拒绝一切妥协,即使现在仍反着笔尖写出尖细文字,终于不得不认下了罪孽。爱人挣扎于罪,不得脱。这一切,他们的错,只因为他们不懂得。

王目连觉得被窝儿里的温度有些高了,可他既不愿意结束这个日上三竿的懒觉,又不想把胳膊或腿伸到被子外面去,那样子太难看了。
被子平摊在双人床上,中间饱满的鼓起一块儿,王目连在这个“荷包蛋”一样的“被子国”里惬意极了,虽然这样明显有些凉,不过面朝下,将脸贴在褥子外边儿的床单上,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棉布的冰凉干爽下还留存着丝丝缕缕的太阳味道。
王山从门外回来,除了一身冬天的寒气,还拎着刚买回来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开心的很。卢燕还在织毛衣,对每天在家闲不住总要出门转悠到吃饭时间才回来的丈夫早习惯了,两个人结婚十几年,吵架的次数不少,好在两个人都性格随和,不记仇,日子自然顺心。
王目连虽然整个人还闷在被子下面,可进门的人是谁却听得清楚。“一会儿准又要来骂我了。”王目连自然知道爸爸进门会放下东西先喝水,脱下大衣,再就是一边和妈说话,一边过来收拾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多少年以后王目连才感觉到这只是家里的一种娱乐活动,谁让自己总笨笨的样子,能扮演的大概也就是这类“被挤在掌中眉目懵懂的猫崽子”。
王山对养孩子说不上是行家里手,只提起他给刚升上初中的儿子讲物理知识时,儿子那种狗熊掰棒子夹一个掉一个的笨样子就知道。进门来,看到媳妇还在织毛衣,儿子还在赖床,王山在脱掉大衣后先去喝了杯水。
对于越来越喜欢睡懒觉的儿子,卢燕倒是没觉得有多么不满意,丈夫不在家的日子里,就只有这么个小东西在自己身后跟过来跟过去,平时自然心软的不去事事严加管束。
王目连在被子下面敛气凝神的蛰伏不动,这让王山觉得这个“荷包蛋”已经没有娱乐自己心情的用处,于是抄家似的掀被窝儿,刺激那个不愿再表演小节目的儿子,就成了必然。
卢燕看着表,觉得是该做中午饭的时间了,对于已经饱受摧残的儿子,给出一份声援,也是有意支持他以后继续赖床。
王目连在失去了棉被,打开的窗子吹来冷风的境遇下,不得不穿衣起床。妈妈那句“你就让他睡呗”,与其说是反对爸爸的行为,倒不如说是给了自己一个提议,还是以后再赖床吧。
穿上的厚厚衣服开始还是冰凉凉的,慢慢开始暖了起来,原本保护自己的棉被在叠好后就凉的只有棉布的爽利味道。

中午吃的饱,爸爸照例饭后睡中午觉,今天的作业王目连又不想写了,如果就把原因归结为时间都用来看了小说,王目连觉得太冤枉《水浒》这本书,自己也许太懒,课本上的内容自己宁可看一遍再看一遍,也不想动手写一个字,在抵抗着什么。

星期一的早晨,空气格外好,王目连的学校离家很近,他只用六点半被叫起床,在机械的穿衣叠被刷牙洗脸里回过魂儿来。
出门的时候天还有些黑,走到学校,就已经清亮的泛着一点儿微蓝。在这样一个北回归线以北的小城市,能有一个冬日的早晨爽朗清丽的让太阳来挥洒光芒,当真是让人心情大好。王目连不用眼睛看就觉得自己一身上下都是新的,不只是新洗的衣服洁净的拌着好闻的洗衣粉味儿,连自己在透明的阳光里也崭新的闪着光。
王目连没有和同学结伴一起来学校的习惯,不是他没有朋友,只是关系好不到可以每天粘在一起的地步。
不管是经历过一次大扫除还是{yt}的冷落,总之桌面上的灰尘和检查作业的老师一样让人不开心,王目连又被罚站了。告别了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王目连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写作业。全班{wy}没写作业的学生,王目连不是{dy}次独自站在教室外面。可以看到老师很认真的把备课内容讲出来,年纪一大把的老师,每次在黑板上写下一段内容,转身面对学生的时候,动作灵活的像个小姑娘,王目连开始觉得这很有趣,不是说年纪大的人做这种不庄重的动作可笑,而是坐在下面貌似认真听课的学生,有几个是听课,有几个是在玩。王目连是从来不认真听课的,这事他自己知道,教过他的老师知道,{zh1}连爸妈都知道了。妈妈从家长会回来就挨条儿把老师数落她的话讲给当爸爸的王山,王目连开始还是很害怕的,不过不是怕王山,当爸爸的可舍不得打自己,不过这有恃无恐的心态面对当妈妈的卢燕就不灵了,毕竟王目连太清楚在这个手把手照顾自己所有生活细节的女人,当真是该打的时候绝不手软的干脆性情,王目连每次面对这样的状况都会觉得屁股开始疼了。不过还算王目连有一线生机,那就是他那不上不下的学习成绩,对一个从来不听讲成绩又从来不垫底,每次总跟在平均线后一点的奇怪状况,老师也只能给出“不好好学”的评价,王目连凭借这个没心没肺的活在宽容的夹缝儿里。
相对于坐在课堂上,王目连觉得除了罚站的窘况让自己的心里有刺伤的感觉,其它的就要好的多了。王目连是有类似恶习的学生,小学时曾经有个伙伴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一起不完成作业被罚,{zh1}连考倒数{dy}而被学校勒令退学的时候却没有王目连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是王目连最难受的,似乎经过的每个人都很清楚站在教室门外的人是受着磨难的,而他们也用百倍高于学习的热情,把他们能使用的冷言冷语冰凉凉的扔过来,王目连现在是很生气,他不觉得这些人都有资格来羞辱自己,但气愤是很难在他心里留存下来,要凭借这些做动力来改变旧有习惯应该是不够的。
又是长长地拖堂,下节课的老师也已经到了门外,只能和王目连一起望着教室里明显节奏失控的那位老师。
班上的同学在下课后就三三两两的各自聚着,王目连坐在在座位上从心里对今天可能面对的状况有些担忧。
前排的赵蕾是皮肤黑黑的活泼女孩子,大概是和男孩子讲话比较多,性格也很像男孩子。
“今天站的舒服吧。上午的语文作业你写了吗?给你抄我的。”
王目连对地狱还分好几层有了深刻体会,“不用了。一节课根本写不完。”
赵蕾也见过王目连慢吞吞的写字速度,那就是应对考试用的,用来写作业就只有写死在桌子上。
学习委员黄志娟从门外回来就来臭王目连的面子:“呦,呦,呦,你今天打算站几堂课。”
王目连气恼的趴在桌子上装死,手却伸出去打黄志娟。
黄志娟被打到了一下,不吃亏的跳回来打了王目连脑袋一巴掌,嘴里还不依不饶的,“打死你,打死你”。赵蕾随后也用本子拍了王目连的头。
打打闹闹的事情王目连实在没心情理会了,毕竟他对罚站这类事情还有些戒惧。

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王目连心情很好,原本想赖掉的作业是如愿的消失不见了,这个星期会开心吧?其实王目连在小学时也有写作业的习惯,因为写字慢,卢燕经常看着他写到夜里一两点,那时的班级里很少有不写作业的孩子,班主任也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所有孩子都被她手拿把攥的乖乖听话。
后来呢?王目连{dy}次尝试去寻找一件事情的源头。大概是在小学那次转学以后吧,王目连大概还能记得那些天发生的事。学校通知家长说有所新的小学成立了,离得近的学生可以选择转学到那所学校,王山对这类事情很少说意见,卢燕让儿子随大溜儿转了新的学校。王目连在回家的路上还会经过那所小学校,从外面看就知道这个学校太小了,不到五亩大的地方,盖了一座面南的两层小楼,开放式的走廊,在二楼用两米高的铁栅栏密密围成笼子一样,教室少到只有八间,老师更是只有十来个,就象空出的院子里还要盖出警卫室、校长室、厕所、仓库、车棚和国旗台,这十一、二个老师去掉正副校长、体育老师和音乐老师以后,仅能勉强维持一个年级一个班的教学任务。王目连还清楚记得那个转学的日子,一个高瘦的人点齐花名册上的学生,王目连和各年级的伙伴们熟练地从各班成列到连接成一队,像群小兽一样被驱赶捕捉回那个学校。那就是个陷阱,自己遇到的{dy}个陷阱。
那天也有雾,原来学校的班主任王老师送到校门外很远的地方,{zh1},身影就定定的隐没在一片白茫茫里。王目连觉得这中午的空气里也有薄纱一样淡蓝烟雾,让人看不通透,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家属院外面中的一排杨树格外高大,淡青色的树皮上一块块一条条的伤疤密得要让人认为杨树原本就是黑褐色的,这就是北回归线以北的生命。

吃中午饭的时候王目连什么都没有说,他从来不把学校里的事情告诉爸妈,他们想知道也只能从老师那里听来。
王目连从来都是好胃口,不会因为站了一上午就少吃一口饭,卢燕对自己喂儿子的招数远比做饭拿手,这个小东西从能走路能跑开始一勺一勺喂大的,不管是天天夜班赶工程的日子,还是自己生病动都动不了的时候,饭是一口也不许他少吃的。
王山在饭后是一定要睡一觉,王目连觉得爸爸不用出门做生意,哪怕天天在家睡懒觉,自己也是能原谅他的,“不会掀他被窝儿”,嗯,王目连觉得可以点头做出这样的承诺。
卢燕一边刷碗一边数落儿子考试要多努力。王目连觉得提议很有建设性,在考试的时候努力就可以了。
王目连很少帮着做家务,一则是王山这个做爸爸的也从来不做,用卢燕的话说就是“笤帚倒了都不知道去扶”,王目连对伟大的爸爸从来都是上行下效,再则,王目连习惯于接受命令的行动模式,卢燕对他的事情管的很细,甚至在一段照看不到王目连的时期里,试图把他关在一个屋里只在每天下班后放他出来,总之,在没有卢燕的明确要求的时候,王目连不会去做。
王目连决定在爸爸身边躺上一会儿,王山的皮肤是黑黑的那种,皮肤上的细纹稀疏的让这一片片总黝黑亮亮的皮肤显得很粗糙的样子。王目连在夏天的时候会摸到这些皮肤,温温软软的,远不像看起来的硬。
卢燕在收拾完家务后就坐在床边织毛衣,她没有打算打扰这两父子的午睡,其实王目连根本就睡不着,因为王山睡得很快,呼噜打得也响,很让人安心,像狮子吼一样的呼噜,王目连觉得再响一些也没关系。

卢燕把睡着的王目连叫醒的时候,都快要迟到了,王目连对此有些腹诽,可也知道只是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这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王目连在去学校的路上走的一点儿也不急,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很少有什么事能急的让人慌张。
路上有一个小学生样子的小孩,因为他也穿着王目连讨厌的那个小学的难看校服。
天气很冷了,那孩子看来也是家境一般,原就偏白的黄色校服,已经把穿的次数多的上衣洗成了月白,衣服和裤子不配的颜色,映衬小孩拖沓的步态越发让人不舒服。
王目连还清楚记得自己每次穿那套衣服出门走的都很快,卢燕尤其讨厌那套衣服,因为衣服掉色,{zh1}连撕碎了做墩布的机会都没得到。
站在路口,向南望到路的尽头,在淡蓝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模糊的红砖裸露却铁青色的那座两层楼房,就是王目连上了三年半的小学。学校北边还有块田地,会在夏天种上能长的高大的“鬼子姜”,那时候就只见碧绿一丛上跃然而出明窗宽大的二楼。
王目连看着那个小人儿远远地走到铁青色的楼里去,然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有这苦恼情绪。

下午{dy}节是体育,如果这也可以靠神游物外的状态蒙混过去,那王目连就可以不苦恼的开心了。
初中很正规的有个标准一半大的足球场,两个篮球场,还有乒乓球台,总之硬件很齐整,可惜体育老师的无能让人绝望。王目连在用马路当操场的小学就很想跑的快点。那时,全班会给跑成绩的人加油,周围都很热闹,可总有加油打气的话传到你耳朵里。王目连喜欢在石子路上跑得飞快的感觉。小学体育老师是个脸上留着青青胡茬的年轻小伙子,一个总是笑意暖暖的人,王目连听他讲,学校条件好些可以培养体育生,那里的老师懂得多,可以教会学生怎样跑的更快跳的更远,现在看来像是一个笑话,老师教出的学生投掷铅球的姿势没一个标准的,王目连抱怨的再多也没用。
操场的一边有棵粗大的垂柳,因为长在背阳的楼后面,难得只微微向北歪了一点,冬天里没了一树柳绿,却黑黝黝的更显粗壮。秋天刷了石灰水,一米多的高度,在粗糙树皮外象被弄脏了的衣服。有几个人在自由活动的时候要来了一个足球,王目连很喜欢玩这个,在各自分了球门以后,能一边踢球一边痛快的呼喊是件开心热闹的事。{zh1}连赵蕾她们一帮观战的女生也借机踢到了几脚,女孩子们笑着打闹成一团儿。王目连早把不开心的事情扔脑袋后边去了。
下课铃已经响过了,几个在踢球的男孩子还有些舍不得停下来。赵蕾已经和几个同学穿过操场向教室走。突然听到有人喊“嘿!看着……”,是王目连的声音,向那个方向转过头,一个东西“嗖”的从身边黄志娟的头上飞过去,赵蕾本能的缩着脖子,一下全身都绷紧了。黄志娟洗的有些发黄的长头发有一绺被风带到眼前边,就凌乱的飘在那儿,衬着那张小脸儿越发惊惶。赵蕾气急了,不问缘由的对着远处的王目连吼了起来,声音激动的个别字都跑了音,xx听不出来要说什么。王目连站在那儿,整个人像是被孤独的甩在世界之外,脸上孩子气的委屈,把所有的语言都堆叠在眼睛里,要祈求一次说话的机会。赵蕾安慰着胆小的黄志娟,她觉得这个孩子今天没哭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一直站在王目连身边没说话的胡伟走过来向他们道歉,说那个球是刚才他踢出来并不是有意伤人,万分歉意云云。赵蕾xx没心情去听,只随意摆了摆手,抬眼看到王目连若无其事的会合几个人收了器材去老师那里归还,心里更没有话和胡伟讲。
大课间的时候,胡伟找了王目连,两个人在赵蕾身后王目连的座位上嘀嘀咕咕了很久。然后王目连没有跟赵蕾说什么,而是去找了黄志娟,因为离得远,赵蕾xx听不清王目连平顺温驯的声音,只看见他们边说笑边打闹。赵蕾不喜欢看到王目连把手一次次试图放在黄志娟的头顶上,更不愿意看黄志娟越装越像小猫儿的样子去打王目连伸来的手。
上课的时间,赵蕾对老师讲的课有些心不在焉的,总能感觉到身后王目连在用某些无形的东西试探着自己,这让赵蕾要在笔记本上写出足够满意的工整字体都做不到,赵蕾想离开教室,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下课的时候,赵蕾紧跟在老师身后离开的教室,然后蹲在花坛边想安静的看看花草。月季花坛就在一楼走廊的外边,里面密扎扎的种满了枝条幼细的月季花,在冬天的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没有花了,连花瓣都被风雨一遍遍的洗去了行迹,只留下了花房和萼片,干硬却依然绿的有一丝生气,赵蕾也拿到过那样的几个花房,是男孩子们不畏惧盛密的枝条花刺和老师叱喝摘回来的,被扯断的花茎干的连伤口都是碎裂开的,只有破开的花房里温煦着几粒黑色的种子,颗颗油亮。赵蕾记得那时被摘得枝条零乱的月季,还记得有人说那种子幼弱是种不活得。
王目连在放学以前才勉强代替胡伟向赵蕾道了歉,这还是用传纸条的法子才勉强做到的,都猜不出一下课赵蕾就跑去哪里了。对于黄志娟和赵蕾差异很大的性格,王目连更愿意和赵蕾说话,大概只能说性格上软弱的人都会崇尚坚强的朋友。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王目连听到胡伟他们几个又商量去哪里玩,这是从来没叫过王目连的,不是王目连没参加过他们这样的聚会,只有一次,那次王目连被王山从另一个学校的操场找到后,就当场挨了王山一个扁踹,总之,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约他一起出去玩儿了。
路上有很多回家的人,孩子也不少,王目连经过路口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向南望去,在暗蓝色将晚的天幕下,一列列的小学生勉强维持队形,由一个举着小旗的孩子带领着从那边走过来,从很小慢慢的变大,{zh1}在路口一拥而散,经常会有人急停住避让开低头或根本不知在看哪里就跑了来的小人儿。王目连能想到那学校里目光呆滞的副校长和高高瘦瘦的正校长又在说些没用处又不负责任的话,他们就是什么事情都弄不好,又总看别人不顺眼,王目连不得不快步走过去,远离开这里,像要急于拔出陷在泥里的脚。

晚饭是卢燕烙的馅饼,这是王目连最喜欢的几种饭菜了,王山吃饭很快,在王目连尝试吃干净第二个馅饼里馅儿的时候,王山就已经吃饱了,卢燕对王山吃饭后会掉下很多饭粒或菜很有意见,王山从来都不听她说教也绝不合作,于是王目连就成了卢燕的出气筒,王山一切不好的习惯王目连就都不能有,这有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吃完饭要把作业写完,因为每天要写一两个小时的作业,王目连是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偷懒的。卢燕给王目连放了一个苹果后就去别的屋了,王目连能听见他们开电视看,电视的声音被调到很小,王目连听不清,只好闷头写自己的作业,机械的也很慢的写到八点多才写完。王目连在{zh1}写完的时候有种奇怪的轻松感,让人不能适应的无压力的松弛。王目连啃着苹果猜度着能被允许看多长时间的电视,这要看卢燕的心情,当爸爸的王山从来不干涉这个有xx存在的领域。
小孩子都不愿意晚上早早的去睡觉,王目连也不愿,可当妈的在这件事上有决定权,王目连几乎已经习惯了去服从这样或那样用同一种口气从同一张嘴说出的话。王目连可以感觉到那些语言后面跟从过来的东西 有实质的腿脚手臂,它会攀爬上自己的头脑,{zh1}驾驭自己去服从。不是王目连不想尝试一下反抗的结果,那是让屁股一阵阵疼起来的感觉,{jd1}会在被打到以前就先疼起来。王目连是个顺从的人,只是并非xx怕疼。

每天早晨的一个特定时段里,王目连就总能听到任何耳边的声音,并且很清楚,因为当妈妈的卢燕会提前起来给王目连做好早饭,再叫醒王目连,放轻每一个动作,让任何声音都细小到不易觉察,王目连在这种要加倍小心的动作里很快或者很慢的醒过来,饭在火上温着,在把胃装的饱满了,王目连清点完上学要用的东西走出门的时候,天还是只有东边的一点微白。王目连每天出门时才会打破沉默说出{dy}句话“我走啦”,很字正腔圆的普通话,xx不同于本地的语言,这是王目连最近似卢燕的地方。
路上的人还很少,就是有也多半聚在几个卖早点的摊位上。
光,就一点点象晕透布幔一样浸过来,然后就是北方冬天里{yt}最美好的时段,王目连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北回归线以北的早晨都如此奇幻,他只是自己很爱,走在这样的时光里,依稀可以看到上帝涂染世界的神来之笔。
王目连心情大好的经过路口,一点也不想向南望,就那么步履轻快地走过去,连向旭日下一片暖黄底色的荒园望一眼的动作都没做。
上午有班主任王老师教的数学课,王目连有些怀念{dy}个小学班主任王老师,其实王目连上到初中也只有过三个班主任,原本小学的王老师,转学后的杜老师,现在初中的王老师。在心里王目连一直认为{dy}任班主任王老师是xxx的,两年半时间里,王目连就算每晚都要十点以后才能写完作业,却没有不完成的,卢燕也很苦恼他作业写的慢,可王目连性格中很大部分就是那时候塑造出来的,他喜欢那个说话温暖的胖胖女老师。转学后的第二任班主任杜老师是个很努力的老师,可惜不合适做班主任,王目连几乎不愿意去回忆在那里听到见到的,一个腌臜人的学校,对那个每个空闲的时间都盯着自己学生的杜老师,王目连只能沉默的祷告自己应该离她越远越好。现在的王老师是个怪人,王目连可以确认他不合适做班主任,他对学生态度太冷淡,一个对责任感全无担当的老师,他更关心学生在厕所墙上写他名字时用错字,或某位进他办公室的家长叫错他名字。
一个班几十个学生里总会有个别异类,王目连是个普通的懒学生,可杨然就不算了,说话和对人的机灵态度可以看出杨然的成熟,远不是简单的模仿,{jd1}是心志聪明的人,王目连对这种人总保有若即若离的态度,不离是因为这类人在王目连能接触的环境里凤毛麟角的稀少,不近只是因为这类人太伤人。
王目连看到杨然这两天出入老师办公室的次数很多,这样的师生两个搭配在一起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情。
黄志娟也是数学课代表,下课以后按老师要求的把昨天的作业收上来交去办公室。对于王老师,黄志娟很少和他说话,不是因为他是位男老师或者为人严肃,黄志娟是不喜欢看到他眼睛里露出来的厌恶眼神,每到那个时候,一张原本很好看的脸会有了大理石雕凿出的冷硬质感,哪怕一丝的柔和表情都会让那张脸或那个人破碎掉。黄志娟只是简单的敲门进去放下作业就离开,没打算多停留一秒连一句话{zh0}都不说。王老师如她所愿的只是点了一下头,彼此就算是打了招呼。黄志娟很奇怪的看到杨然也在,放下作业离开的几步距离却听到杨然和老师提起用罚钱的办法可以制住那些不完成作业的学生,黄志娟握住冰凉的门把手突然感觉这是个粘腻的活物,只握住了一触的时间,可那种恶心的触感让她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
黄志娟把这件事告诉了赵蕾,她总觉得这件事是冲着王目连去的,黄志娟不知道怎么应对更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王目连,她知道赵蕾会给自己一个答案的。
赵蕾也不知道能怎么应对,王目连平时总是一张木木的脸孔,话很多,笑的时候眼睛里有一整条跳跃山间溪流才有的快乐活力。可她也感觉到王目连做的事情都是在被什么推动着,任何意图去扭转改变他的都会直撞在一堵坚硬的石墙上。就算告诉他这件事,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放学的时候,王目连作为当天的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他什么也不想做,只因为听到一个糟糕的消息。趴在楼上可以看见放学离开的学生几个一群或单单一个顺着那条穿校而出宽宽的水泥路行走,里面有一个身影跛着腿单独一个人一高一低的走着,王目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王老师和杨然算计上,难道只是无聊到一定要拿自己来耍才开心。王目连对这位小儿麻痹症后不良于行的王老师越来越不明白了。一起值日的已经打扫完了,对于王目连这次偷懒也没计较那么多,只有胡伟踢了王目连的屁股,王目连{zh1}望了一眼那个独自穿行在路上的吃力身影,拍拍屁股决定回家了。
天黑的快,路上高高的路灯也亮着,要是除去每晚都在的风,一切原本会是暖暖的,就像站在路灯的黄色光晕下面还能感念到夏天的白日温暖,只是这心里的暖很容易就被风撕去了,干冷的风执拗的一次次贴上来,就为打断你任何对温暖的意象,它又离去了,走的时候像撕了你一件什么去作纪念,原本以为它就这样走的一去不回头,可它再贴上来的时候你大概又在梦着什么。
王目连直挺挺的从风里面穿过去,一下子脸面就麻木的通红。路口南面一盏盏路灯的尽头一片黑暗,在暗蓝色天空的映衬下,那里原有的一切象是被涂抹去了,黑的象个无底洞。王目连只看了一眼就回家,每天总能看到,不知道哪天会厌倦。
晚上的梦里,王目连又回到了小学的时候,是在有王老师的原本的那所小学,那是很早以前的事吧。同学们都在背书,像是一个个在嚼些什么的小兽,窗外面是柳长莺飞的夏天,真的很好的日子。王老师突然走进来,小孩子们就一个个按座位顺序站立起来背书,王目连紧张的翻着课本想找到背诵的那段课文,看上一遍也好。到王目连站起来的时候脑子有些发木,一句句课文居然就顺畅的从唇齿间蹦跳出来,不知从哪里开始打算到哪里结束。王目连看到王老师在满意的笑着,眼睛躲在胖圆脸架着的黑圆眼镜框后,眯的弯弯的,像老师嘴角翘起来开心的样子。王目连想表现一下,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种想法了,只是背的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就忘记了后面的话,白白的站在那儿,直到老师惋惜着让下一个同学来背书。王目连突然记起什么,从穿越而过的柔软河流里捞卷起旧日时光,看到那个午时和同学留在学校背书不能回家的日子,{dy}次被老师留在学校,像{dy}次在陷阱里的小兽,什么也不知道的懵懂挣扎着要离开,可{zh1}得意时又觉得空虚,离开后,那天留下的孩子都吃了老师烙的馅饼。

早晨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外面起了好大的雾,对面走过来的人要到很近才能看清楚,灰白灰白的雾,王目连觉到从眼睛到全身都被雾弄脏了,可又躲不开跑不掉,或者说是自己跳进来的才对,自陷绝地。
上午王老师把决定罚不完成作业学生钱的事在教室里宣布,王目连一直低着头,他只是不想看到王老师的眼睛,或者也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眼睛,王目连都不想有什么反应,那必然会是恶意的,就像曾经的那样。
杨然有些惋惜,因为没看到王目连的表情,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是最聪明的,比任何一个。
王老师知道自己这么做又会被学生骂了,可最多他们只敢在下面搞些小动作,真正掌握全局的会是自己。
王目连在老师离开后就听见有人在骂,这让黄志娟他们投过去的目光满是轻蔑,一个班就这样分成了两个对立群体。
有光明就会有黑暗。王目连不记得从哪里听来的,但眼下却是真理一样。
晚上放学回家,王目连的作业他一个字也没写,只是在那桌子上把课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夜里的梦也是一遍又一遍,王目连一直坐在高高的楼顶上看着南边的那所小学,只要歪歪头就能看到另一边的家,可王目连一动也不想动。
风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言语,流水一样漫透,从耳朵里从眼睛里灌进去,,{zh1}从嘴里流出来,王目连觉得自己的呼吸里都有了人的味道。
能听见家那边有爸爸站在院子里喊自己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没有回答就好像不会中断。
那时的王目连不明白,为什么老师在闲谈的时候会扯上自己的家人,学习成绩不拔尖就是自己的错吧,关父母什么事。还有学校的围墙要花钱请建筑公司来盖,建筑公司的子弟就要被校长老师轮流拿来说教,什么不爱学校不热心,公司又不是我们职工子女说了算的。还有很多,所有这一切就闷在一个不见光的罐子里,在{yt}天的温热下,终有{yt}开罐子探望那秘密的人会受伤害。可王目连也受了害,双倍的,无处去诉说。怎么把那些积年累月的肮脏渣滓分辨清楚。看也不愿再看一眼。
事情就是有人掀起了{dy}圈波澜,想要终结它就已经是不可能。王目连{dy}次用老师教会的字表达出全部的厌恶,这原本只是暗地里的情绪宣泄,却被同学拿去向老师换了夸奖。
王目连{dy}次被叫了家长,要他们也一同去受责难,王目连觉得自己被人挟持了,连累家人。他就茫然的坐在高楼顶上,{dy}次把自己的家自己的学校自己每天在走的路都拿来审视。这不过是个陷阱,自己早晚都必然会掉落下去,现在眼前的世界才显露出它原本的样子。{dy}次发现世界的大,人有很多不同品行,也看见了所谓的“善恶”。那天的太阳是淡白的颜色,一切景物都是本来的面目,学校更南边是一条明渠长满深绿的各类灌木,被北面田野里浅翠的淡绿和南边深绿夹在当中的学校,象一片叶上托了一颗青红果实。

人生就是有罪的。因被罪人爱而降于世,因爱罪人而降于世,心甘情愿的受这一切的罪,唯有相聚的爱意温存和普照希望的美好光芒可依凭,不能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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