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跟其他产品的生产一样,电影制作包括了很多环节,从剧本处理,到{zh1}的发行。
对一部电影来讲,后期发行非常重要,如果卖不出去,一件商品是没有意义的。
庞大的电影市场中,一部电影如果没有好的宣传发行,不异于一条小鱼游入大海之中,很快就会消失的。
中国电影的发行环节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们注意的?本期"纵横",我们专访了<鸡犬不宁>导演陈大明。
是为"中国电影困局"之二。
为什么<鸡犬不宁>只上映了三个星期
<21世纪>:到目前为止,<鸡犬不宁>的发行情况怎样?
陈大明:目前来看,<鸡犬不宁>发行得不错,相对来说也很满意,最终差不多要600多万,整部片子的投资在800万左右。
实际上,根据当时影院的放映效果来看,<鸡犬不宁>或许能够取得更好的票房成绩。一个问题是,在放映的场次上,<鸡犬不宁>要向同样由华谊兄弟投资的<墨攻>让位,由于<墨攻>的投资远远大于<鸡犬不宁>,因此在发行上,<墨攻>受到的重视程度自然远远大于<鸡犬不宁>。
<21世纪>:作为一部中小成本制作电影,<鸡犬不宁>的发行情况具有怎样的代表性?
陈大明:<鸡犬不宁>从投资的角度来看,属于中小制作电影。我觉得,中国现在没有好的中小制作电影,中国最缺的是中型电影,不缺小电影。真正中国的电影不应该仅仅是依靠大片,而是要靠中等成本的电影。一年应该出几十部像<鸡犬不宁>和<疯狂的石头>这样的中小制作电影。
然而,目前中国的电影市场上,中小制作电影的市场处境还是比较难的,投资方往往考虑的是花大力气来发行大片。这是跟好莱坞是有很大不同的,好莱坞看好的电影是要花很大的力气来发行的,他要把那些需要操作的商业电影推后。因为商业电影不只是依赖口碑的,主要就是操作问题,恰恰是中小制作电影需要关注。根据这样的运作方式,<鸡犬不宁>如果是在美国播放,在放映反响很好的时候,是不会撤的,一般而言是会加大发行力度的。
<21世纪>:根据我们的了解,目前中国的电影市场存在一个两极分化的情况,一极是商业大片,另外一极是小制作的片子,中等制作的片子比较少,投资方不愿意投资这样的电影?
陈大明:现在中国很多发行商不太会做这样的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太懂这种电影推广,投资这种电影是有挑战性的,很可能会赔钱。为什么呢?比如投资<疯狂的石头>,300万,赚到1000万你就可以赚钱了。那么要投1000万的电影,就要赚到3000万才能赚钱。
一个成熟的电影市场应该主要是依靠中型电影支撑市场,实际上美国赚钱的电影也是中型电影。中型电影是可以赚钱的,因为这种片子没有大的场面,没有大的特技制作,靠的是人物和故事取胜,在投资上成本较低。在形式上没有可以跟人家竞争的,就要靠电影的内容取胜,长远来看,中国电影也是应该走这样的道路。
投资方的另外一个顾虑是发行的问题,中小型电影要求的档期不是像<满城尽带黄金甲>那种档期,<黄金甲>要求的档期,是大家有没有空去看电影。而中型电影要求的是这个时间段内有没有别的大片,有没有别的电影。比如<疯狂的石头>放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那是在"中国电影保护月",而<鸡犬不宁>基本上只放了三个xx。
<21世纪>:电影院在播放电影的时候会做出选择。
陈大明:投资方太有钱了,他甚至可以调控媒体,媒体上就不能做负面的报道,甚至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都会播放他们的新闻。像<黄金甲>这样的电影,大批量的做宣传,就逼着中型电影的关注度没有它高。电影院很现实,为了播放<黄金甲>,其他的片子都要让出来,所以像<三峡好人>就排不到场次。电影院我要生存,要赚钱,看到片子不赚钱,很快就给撤了。
只要肯花钱宣传,就是大片
<21世纪>:目前中国的中小制作电影,如果做好了发行,是不是也可以带来商业大片所能产生的效益?比如当时的<卧虎藏龙>。
陈大明:我觉得,实际上中型电影也可以成为大片,只要肯花钱做宣传,从票房收入的角度看,它就是一个大片。比如<疯狂的石头>、<鸡犬不宁>,这种电影为什么赚不了几千万,上亿呢?我觉得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投资方在发行上没有继续扩大影片的发行。最简单的一点,片子的拷贝量不够,票房数就自然很难上去。
<21世纪>: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不是出在发行公司身上?
陈大明:因为中型影片确实存在发行上的困难,中国观众适应看大片,这种中型的片子有一些不成功的例子。所以大家对这种片子都非常谨慎,不敢多投,拷贝也不敢多印。这跟美国的情况不太一样,美国发行这类电影的是专门的公司,它{yt}到晚就是琢磨如何发行这些电影,他非常了解市场的运作模式。
<21世纪>:他们是专业的独立发行公司。
陈大明:非常专业,既然它买了你的片子,它就下工夫去做设计。因为它觉得你的片子有市场,才买你的片子,所以会下很大的工夫去做这个电影。
在美国和欧洲,有很多发行销售公司,他们实际上就是做中间商,比如有些公司比较了解艺术片市场,他们会用很大的力量发行艺术电影。美国电影市场上每年生产大量的影片,如何让别人看你的电影?就要靠你怎么去推销这个电影,怎么去引起片商的注意来看你的电影。这个一方面是需要关系,另一方面就是要看怎么去做发行。如果没有好的宣传,在这样大的市场里,一部片子就像汪洋大海一条小鱼,没有人会注意你,你会丢失的。
<21世纪>:中国这方面似乎还没有一个比较独立的发行公司来做这样的发行?
陈大明:还比较差,中国到现在没有一个独立的公司来做这样的事,整个产业没有成熟的机制。
举个例子来说,韩国电影为什么发展那么快?我觉得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他们的发行公司做的比较专业,有独立的公司来做。我觉得这个是我们要去学习的,学习他们的发行模式。我觉得中国不缺导演人,中国缺的是卖电影的人。在中国一说发行,一说销售,似乎就是一个不需要创作的环节,就是一个商人,实际上商人也是需要创造的,发行电影同样需要创造性。
<21世纪>:在发行方面,中国政府需要如何介入?
陈大明:这一点上,我觉得中国的政府相关部门也可以学习美国、欧洲等国家的方式,税务部门介入电影的发行,尤其是DVD的发行,根据他们的经验,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盗版现象,这对电影的发行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从艺术院线到商业院线
<21世纪>:为了解决中小成本电影面临的问题,2001年,曾经有一些机构联合起来建立了一条艺术院线,但不久这条院线以失败告终。您如何看待中国的艺术院线?
陈大明:比如说这次在北影举行的青年导演电影创作论坛,提到艺术院线是特别好的事情,但是首先要清楚艺术院线的目的是干嘛的,艺术院线的目的主要是使这影片播放时间更长。
艺术院线主要是一个平台,这一点怎么理解?比方说<鸡犬不宁>或者<三峡好人>,<三峡好人>刚开始可以在艺术院线放映。首先,艺术院线开销不大,还可以拉长放映的时间,电影的拷贝数量也可以减少。这可以省很多成本,但是一旦电影的口碑树立起来了,出现供不需求的局面了,观众排队看这部电影,就可以扩大院线,可以从艺术院线转到商业院线。这就是艺术院线作为平台的意义。
如果说,一部片子在艺术院线播放,一看没有观众第二天就撤,这实际上根本没有起到艺术院线的作用。因为它的作用不是在挣钱,而是树立口碑,是让别人逐渐看好一部片子。
<21世纪>:在一个成熟的电影市场上,比如法国、日本,也有独立的艺术院线来培养影片的口碑吗?
陈大明:是的,而且在美国这样的比较成熟的市场上,艺术院线也分不同的种类,有小的艺术院线,也有比较大的艺术院线。比如一部小成本的艺术片,刚开始在一两家院线里,电影反响好了之后,其他艺术院线也愿意放,这样艺术院线也会扩大。如果反响再好的话,那就可以进到大的商业院线,这样就会很有意思了。实际上,一般认为的商业大片<藏龙卧虎>,在美国就是走了这样的一个发行路线,一开始的时候,<藏龙卧虎>是作为艺术片播放的,后来由于票房成绩很好,慢慢转到商业院线进行播放。<藏龙卧虎>的巨大成功,导致了中国古装武侠这种类型电影的出现,之后的商业大片也大都是这一类型的片子。
<21世纪>: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艺术院线的维持成本,应由谁提供?
陈大明:首先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在美国是艺术院线可以赚钱的,因为很多艺术影片有大量的观众,所以艺术院线有收入,而且收入通常是很高的。同时还因为这种院线的开销不大,通常都是一两个小厅,这种厅比较小,设备也不是{zh0}的设备。
艺术院线在中国要做的话,我觉得在早期肯定需要政府保护,对这种影片的保护,给电影院一定的补助。像法国电影就是这样,因为法国自己的影片跟好莱坞大片比起来,很大程度上就是艺术影片,虽然他们也拍商业电影,比如吕克·贝松就一直在拍。当然,首要的一点还在于,政府有一个比较好的保护政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