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文本年表通志(修订稿)之二- 红楼艺苑| 红楼梦

四、双瞻玉座引朝仪

依据以上结论往前推算,宝玉和黛玉的生年,比较容易确定,但生日却还要费一番口舌。先亮明观点,然后一一细说:宝玉的生日是1715年(康熙54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当天也是芒种节④;黛玉的生日则是1716年二月十二,当天也是惊蛰日。这两个日期所包含的特殊含义不用多说,读者可以自己去体会。如果再联系一则史料,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绝妙的"巧合"。1715年三月初七日,《江宁织造曹頫代母陈情折》云:

江宁织造·主事奴才曹頫谨奏:为皇仁浩荡,代母陈情,恭谢天恩事。 
  窃奴才母在江宁,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将奴才承嗣袭职,保全家口。奴才母李氏闻命之下,感激痛哭,率领阖家老幼,望阙叩头。随於二月十六日井京恭谢天恩,行至滁州地方,伏闻万岁谕旨,不必来京,奴才母谨遵旨仍回江宁。奴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妊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求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有在矣。本月初二日,奴才母舅李煦前来传宣圣旨,奴才母跪聆之下,不胜感泣,搏颡流血,谨设香案,望北叩头谢恩。窃念奴才祖孙父子,世沐圣主豢养洪恩,涓埃未报。不幸父兄相继去世,又蒙万岁旷典奇恩,亘古未有。奴才母子虽粉身碎骨,莫能仰报高厚於万一也。 
  谨具折代母奏闻,恭谢天恩,伏乞圣鉴。奴才母子不胜激切感戴之至。 
    朱批:知道了。⑤

据曹頫的这封《代母陈情折》来看,又据十月怀胎的常理而推论,那么曹頫兄嫂马氏当是1714年七月怀的孕。我选择1714年七月初七"乞巧节",作为通灵宝玉"幻形xx"的时间--注意不是宝玉的出生时间,其理由如下:

(1)甄士隐在书房"伏几少憩"从而梦游太虚幻境的时令正是"炎夏永昼"。俗话说,"热在三伏,冷在三九"。这一年的七月初一至七月初十就是"末伏",也正处于"五季"中的"长夏",xx符合"炎夏永昼"的时令。有的考证派红学家把1724年(雍正2年)闰四月二十六日定为宝玉(也即作者)的生日,这是"不合时宜"的秋行夏令!

(2)甄士隐堕入迷津大叫一声醒来时,正是十里街"过会",而在这一年的"未伏",能与这"过会"联系得上的也就只有"乞巧节"了。再联系本文第18回元春归省时点的四出戏:{dy}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处《离魂》。《红楼梦》一书的"大旨"应该说十分明确了:"一捧雪"就是"玉杯",也是"玉悲",也即"双玉"的爱情悲剧;曹雪芹正是把古老神话 "鹊桥仙乞巧节相会" 的爱情故事巧妙地运用到了自己的文学创作中,从而更加丰富了作品的悲剧内涵和艺术魅力;且由"乞巧"再到"仙缘"又到"离魂"的小说情节,在120回文本中也都有精妙的照应。

(3)清代科举制度规定,"大比"的"春闱"是在农历的"辰戌丑未"四个年份。1714年是农历甲午年,来年1715年正是农历乙未年。所以在1714年中秋节的家宴上,甄士隐对贾雨村说:"且喜明岁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有的考证派红学家把宝玉的生年推考为1724年(甲辰年),可是这个年份的来年1725年(乙巳年),根本就没有"大比"之年的"春闱"。这种说法连贾雨村这一关都过不了,如此"假话胡诌"式的考证,正是曹雪芹所说的"又向荒唐演大荒"!

通灵宝玉"幻形xx"的时间敲定了,宝玉的生日也敲定了,即1715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当天也是芒种节--宝玉的生日是芒种节,这是没有争议的。据此再往后推算,黛玉的生日也就定了,即1716年二月十二,当天也惊蛰日。再往后推算,就到了"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时间,也即1723年正月。此时宝玉七岁已满,八岁还差四个月左右,所以冷子兴说宝玉"如今长了七八岁",这是丝毫不乱的。

有一点必须明确,《红楼梦》的文本是带有自况性(≠自传性)的。本文以曹頫《代母陈情折》中的一个"巧合"作为切入点推论宝玉的生日,似乎就意味着:宝玉就是曹顒之子,曹顒之子就是曹雪芹。但《红楼梦》毕竟是野史,而不是正史;是文学,而不是科学。如果仅仅因为《红楼梦》的文本带有自况性(≠自传性),就非得把作者与作品中的某个人物构建"科学"的对应关系,非但不是研究文学艺术的方法,而且也不可能得到满意的结论。比如据历史材料来看,曹顒很像贾珠;但从文学艺术的角度来看,贾兰与曹雪芹又相距太远;又如从文学艺术的角度来看,宝玉很像曹雪芹;但据历史材料来看,曹顒与贾政又相差太远。

本人推测,《红楼梦》文本初稿的作者并不是曹雪芹,而是其父曹顒(这个"假设"有待"小心求证",本人将在《曹雪芹其人其诗》一文中详加论述),初稿书名即为《风月宝鉴》(又名《石头记》)。曹雪芹正是在其父初稿的基础上"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从而对《风月宝鉴》进行了伟大艺术加工,并最终定稿为《金陵十二钗》(又名《红楼梦》)。《风月宝鉴》与《金陵十二钗》的关系就如《三国志》与《三国演义》,我们不能因为陈寿而否定罗贯中,同样也不能因为曹顒而否定曹雪芹。从文学艺术与革故鼎新的双重角度而言,两位后者都比两位前者更伟大、更杰出。本人怀疑,《红楼梦》文本的初稿《风月宝鉴》的主要人物是王熙凤,而不是贾宝玉。由"空灵宝鉴"("这物出自于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红楼梦》文本第12回)到"通灵宝玉"的转换,正是曹雪芹伟大的艺术加工。

当然这种艺术加工也导致了《红楼梦》一书"本事"与"情事"之间的悖论。例如据《红楼梦》开篇的"楔子"来看,作者是"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如果与文本中的人物对应,作者更像甄宝玉;然而从人物塑造来看,作者是在贾宝玉的身上寄寓了自己更多的情感--也即"自况"而非"自传"。但是如果我们把"此开卷{dy}回也"与"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之间的这个"楔子"略过跳读,那么作者与贾宝玉就xx吻合了。导致这种悖论的原因大概也就是脂砚斋所说的: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第(原为"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因为带"自传性"初稿《风月宝鉴》的作者是曹顒,但是带"自况性"定稿《金陵十二钗》的作者是曹雪芹,这种由"自传性"向"自况性"的加工也导致了《红楼梦》一书"本事"与"情事"之间的悖论。

《红楼梦》一书的作者,目前红学界是"鸡毛炒韭菜,越炒越乱"。区区在下所知道的史料也就是红学界大家都知道的那么一点,所以本人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肯定曹雪芹,也没有更有力的证据否定曹雪芹。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曹雪芹的"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这十六个字是永远也无法从历史上抹去了的。关于曹雪芹的著作权,现代文学的奠基人鲁迅先生是否给了我们什么特别的暗示呢?

某君昆仲,今隐其名,皆余昔日在中学校时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日前偶闻其一大病;适归故乡,迂道往访,则仅晤一人,言病者其弟也。劳君远道来视,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补矣。因大笑,出示日记二册,谓可见当日病状,不访献诸旧友。持归阅一过,知所患盖"迫害狂"之类。语颇错杂无伦次,又多荒唐之言;亦不著月日,惟墨色字体不一,知非一时所书。间亦有略具联络者,今撮录一篇,以供医家研究。记中语误,一字不易;惟人名虽皆村人,不为世间所知,无关大体,然亦悉易去。至于书名,则本人愈后所题,不复改也。七年四月二日识。

这是现代小说的开山之作《狂人日记》开卷之前的一篇序言。我们可以把《狂人日记》的这则"序言"与《红楼梦》的"楔子"如此相比:狂人与石兄相对;狂人之兄与空空道人相对;鲁迅与雪芹相对。如果我们因为所谓的科学考证就怀疑曹雪芹对《红楼梦》的著作权,那么我们同样可以怀疑鲁迅对《狂人日记》的著作权了。如此考证下去,"红学"还没弄明白,只怕"狂学"又要纠缠不休了。据此看来,用所谓的"科学"来考证文学,势必会把文学"考入"死胡同。无怪乎,鲁迅在《阿Q正传》一文中,对胡适的"考据癖"很是不以为然。所以红学界的当务之急不是沉醉于故纸堆中的"考据",而是要回到文本的"辞章"上来,从伟大的传统文学中去汲取文学艺术的养分,并指导新世纪的文学实践!也只有这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时代"也才能真正来临!

           

④红学家冯其庸先生也主张曹雪芹生于1715年(康熙54年)。读者可以参阅《细说〈红楼梦〉》第26页(责任编辑薛虹/蓝天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

⑤《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中华书局出版/1975年3月第1版。

五、元春诞辰的推论

为了行文的方便,还是如同对"双玉"生日的敲定一样,先出结论,然后分析。元春的生日是1704年(甲申年)正月初一,当天也是立春日。元春之所以叫"元春",不仅因为出生于正月初一,更因为出生于立春日,这样也才是名副其实的"元春"。当然不能仅仅为了让她名副其实,就硬扣上这一个日子,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首先要把文本第3回"林黛玉抛父进京都"到文本第6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时间详细推算一下:

⑴1723年二月初二("出月初二")青龙节,林黛玉从扬州巡盐御史府起身进京,在路上走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她到京还是"残冬"。她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也在路上晃荡一年,加上官迷贾雨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她去耗。

⑵从文本第3回林黛玉进京到文本第5回宁国府"梅花盛开",中间就是就贾雨村到金陵平祸又报喜的时间差。贾雨村前后折腾了多久呢?还是引用一则史料作为参考依据来说明。同样是1715年三月初七日,《江宁织造曹頫为恭谢天恩折》云:

江宁织造·主事奴才曹頫谨奏:为恭谢天恩事。 
  窃奴才於二月初九日,奏辞南下,于二月二十八日抵江宁省暑,省觐老母,传宣圣旨。

全家老幼,无不感激涕零,叩头恭祝万寿无疆。奴才谨於本月初六日上任,接印视事,敬设

香案,望阙叩头,恭谢天恩。窃念奴才包衣下贱,黄口无知,伏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特命奴才承袭父兄职衔,管理江宁织造。奴才自问何人,骤蒙圣主浩荡洪恩,一至於此。奴才惟有矢公矢慎,遵守成规,尽心办事,上以图报王恩,下以奉养老母,仰副万岁垂悯孤孀,矜全骨肉之至意。谨具折奏闻,伏乞圣鉴。奴才不胜感激惶悚之至。 
    朱批:知道了。

这个"恭谢天恩"的奏折与前面"代陈母情"的奏折是写于同一时间,都是1715年三月初六日曹頫"接印视事"后的第二天"具折奏闻"的。曹頫是二月初九南下,二月二十八日抵达江宁,行程二十天左右。用这个数据作为参考依据推算:林黛玉二月下旬进京;贾雨村四月离京,五月"接印视事"后,马上乱刀砍萝卜,胡乱地了结了薛蟠的人命官司,又急忙给王子腾报信;此后,薛宝钗也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荣国府。宝钗进贾府的时间是不会一拖再拖,慢到来年的春天的。所以宝钗进贾府的时间与黛玉进贾府当属同一年,也即1723年。

⑶第5回宁国府盛开的梅花到底是"腊梅"还是"春梅"呢?对此甲戌本有脂砚斋的一条批语:元春消息动矣!1724年是正月初十立春;而且宝玉的"春梦"正是在赏梅的这{yt},文本中也有"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的对联,又有"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的歌句。所有这一切,实际上都在暗示,此时"春梅"盛开。

⑷从1704年的正月初一立春,到1724年的正月初十立春,正是二十年,元春也是刚满二十岁。这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据,也就是元春判词中所说的: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怎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这二十年究竟有多少是非,本文暂不一一分析。但以此为据点,确实能解开《红楼梦》文本中的很多谜团,谈完下面第⑸点之后再来例证。

⑸到文本第6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间就到了1725年的秋尽冬初,时间跨度也较大了。但在1723年正月,"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说,贾蓉"今年才十六岁",到1725年秋尽冬初,也正是"十七八岁"了,这是过了古稀之年的刘姥姥的眼光,应该错不了太远。下面根据元春的生日,举一例证来分析文本中的"是非"。还是从刘姥姥的眼光和经历接着说起,刘姥姥在家对狗儿姑爷说:

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的。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红楼梦》第6回)

刘姥姥到过王家一次,后来王夫人的话也证实了。刘姥姥到荣国府后,在与周瑞媳妇闲话时又说:"这凤姑娘今年大还不过二十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的家,可是难得的。"并且前面又还露过一句话:"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把刘姥姥这三处的话一比较,"是非"就来了。凤姑娘是九月初二的生日(姑且定为这{yt},参照本文后面年表的最终结论),此时1725年秋尽冬初,凤姑娘刚满二十岁,那么刘姥姥二十年前去王家的时间,也一定是在1705年的下半年,因为如果是上半年,凤姐儿都还没有出生,刘姥姥也不可能见到王熙凤,也就不存在"我当日就说他不错呢"这一说法。

如此历来争论不休的"是非"就有了答案:1724年正月初十立春,元春满二十岁,到1725年秋尽冬初,都二十一岁多了。回到凤姐儿出生时的1705年"秋尽冬初",当时的王夫人都还没有出嫁,可元春却一岁多了。据此,王夫人不是元春的生母,已不容置疑了。实际上,即便是把"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时间定在1724年秋尽冬初,也同样可以证明王夫人不是元春的生母。也许有人会问,王夫人是不是出嫁后回娘家时恰好见到了刘姥姥呢?不是!因为"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这一句话就说明了王夫人当时并没有出嫁。

然而1723年正月"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为什么要含糊其辞呢?《红楼梦》文本中有两个怪人:一个是冷子兴,一个是大观园的总设计师山子野。两个人的名字就怪,只有一个号,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在彻底解决"《红楼梦》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均是出自曹雪芹一人手笔"这个问题后,冷子兴的"怪"在后四十回也就有了答案,在这里也不做枝蔓,还是分析他"演说荣国府"时含糊其辞的理由。这在文本第7回,作者又巧妙地暗示了答案:冷子兴是周瑞的女婿,周瑞又是王夫人的陪嫁奴才。换言之,周瑞是王夫人的奴才,冷子兴就是干奴才。作为奴才,说主子的坏话没有好处,多多美言也不会有坏处,这中间一定有许多他不愿说出的"是是非非"--也就是元春判词中所说的"二十年来辩是非"。

六、画梁春尽的核计

根据元春的生日,解决了文本中的一个"是非",其实紧接着也可以解决一连串的是是非非,例如王熙凤为什么与秦可卿如此亲密?其实就是因为在宁荣府东西两院中,目前就只有他们娘儿俩是贷真价实的嫡妻了。尤氏不是,李纨不是--贾珠不是嫡子,可能也为姨娘所生;邢夫人不是,王夫人不是--文本中是正妻,但她实际上是贾政的续弦,贾政的嫡妻当为元春的生母;就连老封君史太君也不是--也要专节论述,此处暂不枝蔓。所以王熙凤和秦可卿如此亲密,这也叫作"人以群分"了。

由此,先不管贾珍是否有过"爬灰",作为冢孙妇,秦可卿死后,宁国府风光大葬,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从她的身上xx可以想象得到,前面那么多嫡妻之死,也肯定不是草草掩埋的。为什么贾府的嫡妻都命不长呢?这样是是非非就更多了。在这里也只能暂将真事隐去,先解决"幻情身"秦可卿的死期。从文本第11回的"十一月三十日冬至"到文本第14回的秦可卿"画梁春尽",这期间究竟有多长的时间呢?书中共有下面六个时间记录:

⑴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见前面第11回引文)。

⑵到了初二日,吃了早饭,(王熙凤)来到宁府,看见秦氏的光景,虽未甚添病,但是那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骷髅一堆了,贾珍还有兴趣"爬灰"么?靖藏本的"遗簪"、"更衣"之批,xx是无稽之谈;所谓的"靖藏本"{jd1}是个十足的"xx"。)

⑶诸如此症,(贾瑞)不上一年都添全了。(《红楼梦》第12回)

⑷倏又腊尽春回,(贾瑞)这病更又沉重了。

⑸谁知这年冬底,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林黛玉回去。

⑹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红楼梦》第14回)

如果顺着这样的流水时间来推算,秦可卿的病则拖了近乎三年的时间。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吗?贾蓉的履历中有这样的记载: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这是从1723年正月算起的,当时贾蓉"今年才十六岁",到秦可卿死时,贾蓉二十岁,这只有四年的时间差。所以从1726年的冬至日到秦可卿死的时间,是不可能有近三年的时间的。如果贾瑞的相思病也同样拖了近三年的时间,那么王熙凤设的"相思局"也并不算"毒"了。所以对这期间的几个"时间记录"必须细加推敲。

第三个时间:诸如此症,(贾瑞)不上一年都添全了。本人认为这个时间可能是在传抄时出现了笔误:"不上一年"当是"不上一月"。这样秦可卿死的时间就是1727年二月二十九,当天也是春分日。正因为张友士"医理极深"、"能断人的生死",而秦可卿的死期又恰恰正如张友士所断言的,所以秦可卿死后,贾府的人"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用作者惯用的谐音手法,"张友士"就是"长又死",并不是刘心武胡诌的什么"张有事"。而且,秦可卿死在"春分"这一日,也才是实实在在的"画梁春尽落香尘"。

第五个时间:谁知这年冬底,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为身染重疾,写书特来接林黛玉回去。这应是文本中的补叙,"林黛玉回去"的时间当是1726年。但"这年冬底"这个时间记录,正确的理解应是"这年冬天里",而不是"这年冬季底"。更具体一点说,林黛玉至少是在1726年"十一月三十日冬至"之前就已离开贾府往扬州去了(参照本文后面年表)。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道:"不知什么原故。"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凤姐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 (《红楼梦》第12回)

这是文本第12回开头的一段对话,引文中划线的两句话就说明贾琏与林黛玉早已起身到扬州去了;加之还有文本第11回"这年正是十一月三十日冬至"这一句话前面的记述:且说贾瑞到荣府来了几次,偏都遇见凤姐儿往宁府那边去了(见前面第11回引文)。因为从文本情节来看,只有贾琏早已送林黛玉回扬州而离开后,才有贾瑞"只管来""请安说话"的机会;只有贾琏不在家,也才有王熙凤 "毒设相思局"的闲暇。

第六个时间: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日巳时没的。这是昭儿从苏州回来捎的话,当时正是秦可卿丧礼的"五七正五日"。那么林如海去世的时间当是1726年九月初三日巳时。这又是一个非常巧妙的时间安排。因为从秦可卿起病到死去,这中间不仅夹入了"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这段"孽情",而且也夹入了"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这段"幻情"。

尤氏道:"他这个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还跟着老太太,太太们玩了半夜,回家来好好的。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经期又有两个月没来。"......凤姐儿道:"我说他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日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尤氏道:"你是初三日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也是因你们娘儿两个好的上头,他才恋恋的舍不得去。"凤姐儿听了,眼圈儿红了半天,半日方说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人还活着有甚么趣儿!" (《红楼梦》第12回)

秦可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后得的病,"到了二十后,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同一回文本又有记载: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这说明贾敬的生日当是九月中旬。在贾敬生日之前,也就是九月初三日,王熙凤"在这里见他的,他强扎挣了半天"。可是在此之后的文本,作者并没有着力叙写秦可卿是如何由病到死的详情,这是因为在全书中,秦可卿就是"幻情身"。作者在这里正是借"幻情身"暗示出林如海就死于此年九月初三日。伟在的曹雪芹用秦可卿这样一个人物折射出了一个更广阔的悲剧世界--林如海也是绝户,他去世的情景,只要联系秦钟的死,就一目了然。这种安排小说情节、刻画人物性格的手段,恐怕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上,也是xxxx的。

并且1727年有闰三月,故秦可卿死后,"三日后开丧送讣闻",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出柩也在闰三月下旬。大致在闰三月下旬,贾政的生日;同时,元春也晋封。黛玉本来是要出月后(四月上旬)才能返京的,但因为元春的晋封,在闰三月底也随贾琏一起匆匆返京了。从1726年九月初三到1727年闰三月底,这中间有将近八个月的时间,足以安排林如海的丧事以及护送灵枢回籍苏州--昭儿就是从苏州而不是从扬州回来的。

紧接着元春的晋封,便是修建大观园,到1728年二月二十二,宝玉和"群芳"搬进大观园,也近一年的时间,大观园全部修建完工,包括"汤蜡钉朱"、"磨石镌字"。三月中浣,"红楼梦通灵遇双真"。从1714年七月初七"通灵宝玉"xx至此,也正是癞头和尚所说的"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距1728年七月初七--"通灵宝玉"xx十四载,还差将近四个月。

1728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文本时间)宝玉满十三岁。五月初六,端午节的第二天,宝玉挨打。1715年五月初五,"芒种节"与"端午节"可巧是同一日。而在1728年,"芒种节"和"端午节"则又分开,从四月二十五日到五月初六日(文本时间),这中间十二天,却包含了《红楼梦》研究中的{zd0}冤案,那就是元春的赐婚。请看下面一段引文:

说着命小丫头子来,将昨日所赐之物取了出来,只见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宝玉见了,喜不自胜问:"别人的也都是这个?"袭人道:"老太太的多着一个香如意,一个玛瑙枕。太太、老爷、姨太太的只多着一个如意。你的同宝姑娘的一样。【甲侧:金姑玉郎是这样写法。】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同数珠儿,别人都没了。xx奶、二奶奶他两个是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两个锭子药。"宝玉听了,笑道:"这是怎么个原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同我的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罢?"袭人道:"昨儿拿出来,都是一份一份的写着签子,怎么就错了!你的是在老太太屋里的,我去拿了来了。老太太说了,明儿叫你一个五更天进去谢恩呢。"(《红楼梦》第28回)

这里的"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是元春赐婚,并没有什么疑问,但关键是这里元春是赐婚"双玉",并不是赐婚"二宝"。对这一句话,可以这样逐句解释:"宫扇两柄"就是比翼双飞;"红麝香珠二串"就是"双玉"联姻--"通灵宝玉"就是"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之物;"凤尾罗""芙蓉簟" 这二者都与"竹子"有关,即是对"有凤来仪"的暗示,也就是对潇湘馆女主人林黛玉的暗示。

但结果是,元春的赐婚却被调了包!元春为什么要赐婚"双玉"而不是"二宝"?这个包又是怎样被调的?这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本人将在《〈红楼梦〉文本辞章通诠》一文中详细论述这里的"调包计",此处暂不枝蔓。但只因为脂砚斋在这里的一条侧批--"金姑玉郎是这样写法",致使元春这位慈母般的姐姐,却被硬证成了宝黛爱情悲剧的罪魁祸首。本人红学专著阅读不多,孤陋寡闻,也不知是否有人怀疑过脂砚斋在这里的"歪批"。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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