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鬼使神差地网搜了一下自己，不竟然地搜出了这篇东东，思绪不由地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国内{wy}一个有稿费的文学论坛里游戏文字的日子里。

这些年来，因不够勤勉，再加上主攻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是越写越少，很多东东自己都感觉惭愧。所以在我的所有小说中，也就只把很少一部分放到了网上，没想到这么几个不大成器的短篇，却得到了袁和鲁先生的抬爱和鼓励。谢谢和鲁兄！

　　青年作家袁和鲁是一个从未谋面的文学友人。后来因我做事全凭率性而为，厌倦了那个有稿费的文学论坛，也就和袁和鲁失去了联系。）

　　　　　　　　　　　　　　心灵的感悟 　社会的写真

　　　　　　　　——张玉洪短篇小说赏析

                                 　　　　　　　　　　　　袁和鲁

一

张玉洪的文字引起我的注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沂蒙山这方热土哺育了他的成长，也滋润了他的心灵。蒙山国家森林公园、孟良崮红色革命传统教育基地在全国颇有知名度。淳朴的民风民情，善良的乡里乡亲。这些对张玉洪来说都是很好的文学启蒙与浸染，为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使他从小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位业余写手在写作的漫漫征程上，洒下一路汗水。自上个世纪的1991年，他在《当代小说》上发表{dy}篇小说——《牛春旺》以来，创作便一发不可收拾。迄今，他在全国各大媒体发表过的作品近百余万字。在市级以上刊物发表文学作品二百余篇。张玉洪以他对缪斯的满腔痴情和比较丰实的创作良绩，活跃在中财以及各大媒体。

二

纵观张玉洪的短篇小说，大都充满了生活的激情和人性的关怀。他以描写家乡的事，身边的人为主。一篇篇一部部就似一首首乡间牧歌，朴实无华，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因为张玉洪是生活的有心人，他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生活，用真情去探索人生。

目前，他的作品中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场面，所描绘的人物是再普通不过的乡下人和小职员。但是，作品却以饱满的热情，塑造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物。《秋阳xx》中塑造了一个农村青年四奎以及梅子的形象。表面上描写了他们的不寻常爱恋，但却从侧面透露出人世间的不平常与人之人之间的扑朔迷离。《窝头啊窝头》以一个小孩波子修水库的不凡经历，书写了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穷苦人民的生活和感伤。波子以及他一家，还有老罗头和他们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作者有意将这些底层人物的命运同历史与时代的变迁相结合，着力去开掘深层意义，显示了鲜明的时代特征。

作者在描写那些穷苦小人物生存环境的同时，又把叙事的视角集中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中，正常和谐的人际关系遭到了赤裸裸的破坏。《小罗的某一根神经》中当小罗看到那件铺在桌上的毛衣上织着“ZYK”三个字母时，他就在想：那三个字母一定是一个人的名字的缩写字母，而且一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因为这是一件男式毛衣。小罗记得张茜的丈夫姓侯，从字母和毛衣纤瘦的程度来看，这件毛衣不属于那位又肥又胖的侯老板了？哪是给谁织的呢？一系列的迷团在小说中铺开，人物的复杂心态也油然而升。

小说渲染了社会环境。作品中叙述到：在台里，情人已算不得什么新鲜儿事。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下基层采访，一去就是十天半月的，思想激进、生活潮流{lx1}的老记们，如果不闹出点儿什么事，岂不是有病吗？况且，如今的生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所组成的。在这种大的社会环境下，作者再运笔，从而设置圈套，落井下石，甚至以张茜对象单位开张的事，直到{zh1}，小罗才发现原来张茜是给在她父亲织毛衣。

作者在鞭挞人性丑恶一面的同时，更注重向善向美的人性追求。《秋阳xx》中，在四奎浑身一阵冰凉，疯了似的冲回家里，抓过院里的自行车，朝八里外的岳母家飞奔而去。{zh1}，得知自己的媳妇确实在娘家。最终还了作者小说中的主人公的一个家，xx了小说前边的许多疑问。作者极力赞扬这种乐于助人，向善、自由的品格，认为是普通人生存的精神支柱，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是革命的人道主义的精神显现，是与人类文明的进化相一致的。

在这几部小说中，张玉洪的创作特色是：成功地塑造了平凡的普通劳动者的典型形象。作者尊重生活，按照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来创造形象，不随意拔高，不人为地制造矛盾冲突，因此，人物形象丰满，有血有肉。作者非常善于发掘普通人的心灵美，将极其简单的、普普通通的生活场景和故事，叙述得非常感人。精雕细琢，巧妙的布局与构思，然而这也许正是它的成功之所在。你会随着作者那宛如小河流水般平淡朴实的叙述，被作者那支经生活操练了多年的笔所创造的人物形象所感动，从而得到美的享受和体验到文学艺术升华人生的美妙，真可谓是：“清水出芙蓉，xx去雕饰。”

三

拿风起云涌来形容我国图书市场因角逐利润而出现大量参差不齐的小说，应是恰如其分的。像其他优秀图书被大量同类作品轻易湮没一样，出色的小说，也将面临这种可悲的结局。普通读者要在书店里的那些层层叠叠的新书中，要在书架前匆匆一瞥的浏览间，找出自己看得上眼的小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张玉洪在创作的手法上，善于设置悬念。作者将故事悬念之于普通生活中，这是他的小说给人以亲切感及本土感的主要原因之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作者的小说视角，并非如其他作品一样，xx于校园、小情调或文人圈子，而是涉及当今社会的各行各业，而且能够言之成理，或者能够自圆其说。边读边想时惊讶有二，一是作者对当今社会及其人物心理的理解细腻而准确，二是作者对短篇小说的不同结构及其自由组合的搭建游刃有余且不动声色。

纵观张玉洪的小说，他在这方面想到了，并且做到了。《倾斜的玻璃》采用一种比较独特的视角创作方式，在小说的{zh1}一节通过晚报上的倒头条新闻 。

本报讯：记者XXX，昨天下午2点59分左右，省电视台当家花旦、xx节目支持人魏红，跳楼xx。魏红支持的《亲情》一直是观众最喜爱的节目之一。据悉，魏红xx的原因是由于丈夫的婚外情。魏红知道丈夫在外xx了二奶的消息后，精神上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时崩溃，从广电大厦17楼一跃而下……

《秋阳xx》的结局“我看你才够狠心了。”岳父这时从屋里出来，冲着四奎媳妇说，“谁家过日子不吵架，就因为那么点屁事，你就在娘家待上一秋，这一秋还不是苦了四奎和栓柱。”

“我就是不让闺女走，不给他点苦头，他今后还要打俺闺女！”岳母娘仍不依不饶地蹦着高。

通过岳父岳母的对话，把小说最终的迷团解开。

在张玉洪目前的小说中，可以说在这方面处理得最成功的作品，我觉得应是《小罗的某一根神经》，大家一初看此小说，会在作者的笔下，开始为小罗担心，哪是给谁织的呢？张茜的生活里，至今除了丈夫以外，好象还没有第二个男性进入的迹象。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生存的掠夺和竞争的张茜，竟然织了一件不属于丈夫的毛衣。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情人！哦，情人！小罗的某一根神经又“砰然”一声，弹跳了起来。直到{zh1}，小罗奔到那位老头面前，随着老头扭动的节奏和旋转的方向，双目死盯住老头身上的毛衣，急切地问老头，电视台张茜是你什么人？老头说，是我女儿啊，小罗又问，那您是她什么人？老头一怒，你说我是她什么人！小罗怔了一下，用拳猛擂一下自己的脑门，身体几乎虚弱地站立不住了。老头关切问，小伙子，你没事吧？小罗自语般地说，没事，没事，走出了广场。

谈到悬念，希区柯克是世界电影界如雷贯耳的前辈，有人认为他的电影故事及电视剧，其结构跟博尔赫斯的小说故事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玉洪也认真读过希区柯克的故事。作为希区柯克的主要原则是，用人性力量而不是偶尔事件推动故事发展，其次是多数故事发生在普通人中间，发生在当代生活中。希区柯说过，对于故事的要求，我认为它必须让人觉得可信，同时又要非同一般。接近生活，又具有戏剧色彩。

张玉洪在创作的作品中不难看到，他没有一味地满足技巧而让故事情节做出让步，而是要使技巧适应于情节的发展。在张玉洪的一些作品中，他的小说是生活化的，有生活气息，是一些活生生的普通人，活生生的事，也就是故事及故事人物的真实程度，而不是文人单凭想象出来的东西。

张玉洪在创作里，我们能看出，他要求每一篇故事有一定的背景，一定的长度和一定的深度。一定的背景是指现代生活背景，尤其是中国当代都市及乡下人生活的背景，几乎每一篇的背景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原型，这就能显示出很宽广的写作面和社会面。一定的长度是指故事的复杂程度，情节的变化不但要出人意料，而且要有一定的复杂程度。有时是故事情节复杂，有时是人物感情变化复杂。一定的深度是指这些故事往往深入到当代社会的不同方面，及不同阶层的内心深处，使读者容易产生共鸣，对读者来说，有亲切感。

 四

张玉洪的作品有一定的厚度，在下面的文字里我将试从他作品的文字上进行评析。他的小说文字干净、准确、简洁、传神，看似平淡却极具功力。

(一)小说文本上看。

张玉洪的小说尤其是以乡村题材为主的小说喜用完整封闭的结构叙事，因果逻辑线索清楚，是非判断和训谕功能明显，全现一个完满无憾的现实世界，其间或插入正反对比， 交织着正邪、善恶各种矛盾，目的是为推进故事进程，使之显得波澜曲折，增加艺术魅力。《秋阳xx》里一开始磨子和四奎媳妇跑了。

这个消息一阵风似的在清晨的村子里刮过，激动的全村男女老少吃饭时“呼呼”地喘，好孬的饭菜也咽不下去。谁也料不到沉寂的村子里竟出了这种稀奇。出现这种情况，势必往下推，人们如何反映，作为磨子的未婚妻梅子以及四奎就顺理成章地出场了。小说在叙述梅子爱上了四奎后正准备到民政局登记时，磨子被人送回来，南方人看着四奎那凶恶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赶忙解释：“磨子就一个人在我们那儿打工，他没有老乡。此时，四奎才想起了，媳妇没跟着磨子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四奎喃喃自语着。猛地，四奎又想起媳妇和他吵架临出门扔下的那句“回娘家”的话。四奎浑身一阵冰凉，疯了似的冲回家里，抓过院里的自行车，朝八里外的岳母家飞奔而去。可以说，小说的线索是明晰而不乱的，有张有弛，条理分明。

《小罗的某一根神经》从小罗怀疑张茜织毛衣为谁而开始，层层推进，小说中特别有一段这样的情节，也就是张的老公老侯今天专门请你，老侯公司最近出了个新产品，想搞个新闻发布会，得有个人张罗一下，我想你合适。小罗听了，心里一阵暖意，嘴上却说，张茜你也真是的，侯老板不了解咱们圈里的事情，难道你也不清楚，搞个新闻发布会这还不是小事一桩，行，哪天儿召开侯老板言语一声就成，我把圈里的哥们姐们都给你搓拢来就是了。饭后，小罗醉得不轻，小罗摇摇晃晃地从桌边站起来时，侯老板不失时机地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了小罗的衣兜里。后来，小罗不愿要钱，但小张却执意要求小罗收下等细节。{zh1}如梦方醒，原来小张不是给哪个情人所织毛衣，其主人正是她的父亲。读完这个小说，仿佛许多的迷念在一瞬间得到了解开，看得很过瘾。这也正是文本的故事美。老远赶回去探视亲儿；却儿母生分，一向坚强的她不禁潸然泪下，饱含酸辛，令人怦然心动，满怀唏嘘!

(二)人物形象美。

与刻画“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不同，我在前面也谈到，张玉洪关注的更多是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他们有一般农民、编辑、主持人、干部等等，这些人物大多有高尚的品格、良好的 情操等特点：《秋阳xx》里的未婚妻梅子善良、宽容、大度、能干四奎的憨厚，老实； 《小罗的某一根神经》的小罗机警，张茜的“在台里美女如云中容貌一般的张茜”；《换届羊》的村长与会计的无奈，乡里人的狡猾，奸诈；《窝头啊窝头》的波子可怜，有心计，队长的欺人与可恶……作者毫不吝啬爱美的情愫 ，将蕴含主观情志的华丽言辞倾洒到钟意的人物身上，仿似传统戏剧正面人物“脸谱化”的艺术刻画，表达作者爱憎分明的审美理想追求。

(三)语言美。　　

①视点人物语言(对话语言)

干这只公羊。

干这只母羊。

你别犯浑，心疼了是不？村长朝会计瞪起眼。

平白无故干我一只公羊，日后拿什么还我。

日后还你钱。村长说。

村里×毛都没一根，哪里来钱还我。

划给你二份好地。村长狠狠地咬牙。

——《换届羊》

村长与会计的一番话，很直白但很有味，表达了基层干部应付上级，但脱离不了农民最本质的纯真。观点鲜明，掷地有声，令人肃然起敬。　　

队长直起身来问道，干什么呀波子？

你才给了我一个窝头。波子说。

队长听了笑一笑说，你就只能分一个窝头，这是工地上的规定。

别人为什么都是两个？

你看你这孩子，你只是一个半大劳力，整劳力的大人才分两个哩。队长有些烦。

——《窝头啊窝头》

队长的欺凌，以及波子的纯真与大男人气一跃纸背，简单的对白，却xx了人物的性格内核，笔力不凡。

②叙述人语言

波子爹半倚着炕头上的一团烂棉絮里，身子卷缩成一个脏乎乎的球。严重的xx病使他长年累月赖在炕上。刚才队长的一番话使波子爹心里一阵急，大张着嘴“嘘嘘”地喘，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　窝头啊窝头》

平铺直述的语言饱醮激情，韵律琅琅地道出波子爹的感喟，尘世间的人生百态、 社会上的飞短流长等意象都一下子飞跃出来，冲向那浩远的时空。

我想起了与头儿一起洗澡时，头儿那只肮脏的、有着皮肤病的软软的老鸟，我直想呕！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碰上马大姐时，老远我的腿就开始发抖，闪念中只有一个字：逃！”

——《倾斜的玻璃》

语言简洁明快，口语化、民俗化特征明显，寥寥数语便点拨出马大姐鲜为人知的感情另一面，折射出人的现代化与道德伦理的传统化之间的矛盾纠纷。

③景物描写语言

天，阴冷了下来，风干了整整一冬的工地，终于落下了一场薄薄的雪。雪后，空气里有了些湿润润的温暖。早晨上工的时候，老罗头偷偷地商量波子溜号。波子说，那样就没有窝头吃了。”

——《窝头啊窝头》

读到此，人的心情一如天气阴边的黑夜般挤压下来，无处躲藏。这种用拟物手法表达象征性意蕴的景物描写方式在此用得恰到好处。



夕阳沉入了山中，灰蒙蒙的天空暗下来，从四周拢在一起的暮色，渐渐地模糊了雪地里两团僵固的影子。　

——《换届羊》

几个缀满光彩、动感、音律的排比句式景物描绘，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倾泄而下，生动传神地表征出村长与会计备受压制、摧残、折磨的心态。

五

张玉洪其小说主人公在心灵上的种种不安与内疚，比起那些刀光剑影般的搏杀场面更有力度。作者是将更多的笔墨用来提示故事人物内心深处，即潜意识中的种种心理变化，其良苦用心之所在。

诚然，张玉洪小说作品的特点远非上述几点可以涵盖。这里，我只拈出几点，略加评点。值得一提的是，张玉洪从上个世纪80年代发表作品以来，在二十多个春秋里，一直笔耕不辍。除以上所谈到的一些短篇小说以外，还有长篇小说《浪进船舱》、《张灵甫和他的四位妻子》等几部。

希望张玉洪在以后的岁月里化淡淡的忧伤为更强大的创作动力，写出更多有品味的作品以飨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