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

文/李丛

我在侨中读书期间，除了长期住在学校的宿舍之外，还有几次跟同学搬到外面的出租屋小住过一段时间。

当时{dy}套出租屋是彭启俊的堂哥借给他的。那时候他堂哥刚刚结婚搬了新房子，这套旧房子暂时租不出去，又空着没人居住，于是当做顺水人情，借给彭启俊暂住一段时间。彭启俊一个人觉得无聊，便拉了几位比较要好的同学过去合住，于是我也偶尔会过去凑凑热闹。

这套房子就在学校附近的华侨医院隔壁，面积不大，有些破旧，属于普通的民房。由于主人刚刚搬走不久，家里的厨房还留下些残余的煤气和餐具，我们便当做废物利用，心血来潮时便炒几盘小菜，蹲在这间拥挤的房子里吃得不亦乐乎。

当时有一个叫黄佳盛的同学就是长期住在这里，有一次，他洗澡时竟然将洗刷厕所的刷子误以为是用来擦背的，于是洗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跟彭启俊说：“厕所里那把刷子来擦背可真够爽的！”话音刚落令人差点喷饭。

有一次陈楠要参加一场美术比赛，他当时画了一幅水彩画，为了使画面有一种特殊效果，他决定用喷枪装上颜料，通过喷出来的肌理效果当做作品的背景。当时学校斜对面刚好有一间食杂店，那里就有一台充气的喷枪（自行车轮胎充气的那种），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服了店主，放下十块钱的押金，把充气机租借走了。并且还再三跟店主承诺，半小时之后一定完好无缺物归原主。可没想到那台喷枪出了问题，半小时后仍然搞不出花样，于是我们决定把喷枪带到彭启俊那间出租屋做个通宵。为了节省时间，陈楠打电话让他表哥开摩托车过来帮我们把喷枪运过去，当时我坐在车后座，手里抱着喷枪从容不迫地从那间杂食店门前经过，那店主看到我们把他的喷枪抱走了，紧张得从屋里跑了出来，但我们却丝毫不顾他的死活，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加快油门，“呼”的一声就在他面前疾驰而去。那天晚上我跟陈楠两个人通宵做到第二天早晨7点左右，就在完成作品的时候，突然才想起昨天晚上对那个店主说过“半个小时后一定归还”的承诺，再想到当时抱着他的喷枪在他店门口疾驰而过的情景，顿时两人忍俊不禁，一头倒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

不过好景不长，由于后来这间房子的人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连许伟泽、常炯等几位师弟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我与陈楠见势不妙，只好自动退场了。

我第二次住出租屋，是隔壁宿舍林欣学的堂哥借给他的一间房子。那时候林欣学的堂哥刚好出差，有一段时间不住在家里，所以把房间暂借给他小住，顺便替他打理看管。相比之下，这间房子比起彭启俊那间豪华得多，也宽敞得多，家里的电器设备也十分齐全，我们那时候在这里主要是看电影和玩电子游戏。我们在这里看了很多恐怖片和xx片，后来林欣学的堂哥出差回来，无意中打开抽屉一看，竟然装着满满的一大袋成人影片，令得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对林欣学说：“看这个不是不行，但也要注意别看太多了。”说完后我们个个都吐吐舌头面面相觑，随即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三次住出租屋，是在高考前的一两个月，那时候林欣学的父亲担心他在学校受别人影响而无心向学，特意帮他租了一间出租屋供他学习，但没想到这间出租屋竟成了我们另一个聚众玩耍的窝点。我当时{zx0}和林欣学、陈楠、宋顺熔四人合租住在这里，后来又增加了陈警跃、陈瑞鹏和杜芒，场面就更热闹非凡了。

当时住在隔壁的是一个外省的年轻女人，长得略有几分姿色，有一个中年男人经常上门找她，不难看出他们的关系，就是那种暴发户在外面xx二奶的出轨关系。中年男人开着一辆“捷达”牌的汽车，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从一开始就看他有些不顺眼，在背后都骂他“臭捷达”。出于好奇，我们经常会去留意他们家里的动静，没想到有{yt}夜里，宋顺熔和林欣学兴高采烈地对我们说，他们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女人的叫床声。我们听后个个都兴奋不已，也跟着趴在墙边偷听起来。可是自那之后，我们再也听不到隔壁有任何动静了。

当时那个年轻女人偶尔会到我们这里借点东西，或是让我们帮忙做点什么，我们个个都争先恐后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当她走后我们立刻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记得有一次我趴在窗前发呆，她刚好路过公共走廊，指着坐在客厅里的陈楠向我问道：“你们两人是兄弟吗？”我惊讶地问道：“你觉得像吗？”她笑着说：“我感觉很像。”于是我立刻得意地回答道：“你说得没错，我们都是兄弟！”那是我{dy}次跟他说话的情景。

然而可恶的是“臭捷达”几乎天天都来找她，我们都对他讨厌得摩拳擦掌，恨不得好好把他痛扁一番。不过后来他们也终于闹翻了。那是{yt}半夜，我在睡梦中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过来，于是顺手叫醒了睡在我旁边宋顺熔。我们静心一听，终于听出是隔壁那个年轻女人的哭声，于是两人只穿了个短裤就立刻跑出去看个究竟。原来是“臭捷达”跟那个年轻女人吵架了，年轻女人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用粗话脏话破口大骂，并且用力踹踢家里的大门。毕竟是{dy}次碰到这种情景，我和宋顺熔都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很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终于，年轻女人哭累了，转过头来对我们说：“我忘记带钥匙了，麻烦你们帮我把门踢开吧。”我们听后都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才立刻拼命朝大门猛踹，踢了一阵子，终于把大门给踹开了。我们跟在她后面，原都以为那女人会请我们进去坐坐，可没想到她只是面无表情说了声“谢谢”，立刻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但不知为什么，我们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感到格外兴奋。第二天我们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其他人听，没想到他们都埋怨我跟宋顺熔太不够义气了，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也不及时通知他们一起过来分享。不过从那以后，“臭捷达”似乎就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我们的生活近乎颓废，连吃饭都懒得出门，经常拨打电话叫外卖将饭菜直接送到家里来。我们那时候经常吃“竹筒饭”，那送饭的老板常常带他儿子一起来，一见到我们，立刻就对他儿子说：“还不快叫叔叔。”他儿子就立刻叫了一声“叔叔”。我们当时都觉得这种称呼特别恶心，虽然表面笑呵呵地应付几句，但等那老板回去后，立刻就大骂他简直是神经病，我们才多大年纪，竟然要他儿子叫我们叔叔！

我们当时抽烟也十分厉害。那段时间总是买罐装的香烟，每罐50根，短短一两个月，我们几个人竟然抽了56罐香烟！由于烟抽得太多，喉咙经常干渴难耐，于是饮料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附属品。我们把香烟罐和饮料罐都像堆积木一样叠起来，远远看去气势十分壮观。当时为了消遣无聊，陈楠还特意买了一个大鱼缸，养了好几条金鱼。一到夜里，我们就会三五成群出去逛街，要么到超市买食物，要么到商店买唱片。回来后，我们就一边听歌，一边吃零食，要么就玩xx，要么就大吵大闹，还经常因为在晚上玩得太狂而遭到邻居臭骂和投诉。我们在这里可谓天天歌舞升平，酒色财气一一俱全，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时，才故作姿态翻阅起一会儿书本而已。

不久之后，我们都参加高考了，于是，这间出租屋也成了我们诀别的场所。

                                        20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