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蓝天里的阳台

 
走到金寨路口,左一拐,再右一拐,就是小阿姨开的画廊了。
画廊的名字,叫做“愚人码头”。
熊天平这样唱:“你在何处漂流,你在和谁厮守,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我已不能回头。”
哦哦,我听这首歌,会看到一个人在路上不停地走,那个人背着画夹和行囊……我会想哭。
不过,小阿姨的“愚人码头”,比熊天平的要早好些年。
我笑嘻嘻地看着小阿姨,她穿着裤腿肥大的牛仔背带裤,头发也胡乱地用木梳xx挽了一个髻,正撅着屁股使劲地用手卡一个画框。
“呃,猪豆!”小阿姨回头和我打招呼,她的脑袋朝下垂着,下巴显得更尖了。
我啪地给小阿姨的屁股一掌,然后哈哈地笑。
“去你的!”小阿姨跳起来,踢了那个怎么也装不拢的画框一脚。
我笑得更厉害了。
好几天都没有这么开怀地大笑过,感觉很爽。
我吸吸鼻子,很容易就闻到了麸麦面包的香味。我像木木家的狗狗小乖一样,目光在四处搜寻着,想弄清这香味的来源。
“在厨房烤箱里呢,我去看看烤好没有。”小阿姨心照不宣地走到画廊深处去了。
我背着手在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画前茫然地流连,小阿姨说添了不少新画,我却不怎么在意。其实在这个狭长的画廊里,我最在意的只是一幅油画,画的是西湖,可是,画名却叫做——《海》。
我依然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下午,有个背着画夹和行囊的年轻人突然闯了进来,当时我正在出神地看着小阿姨磨咖啡豆,我的手里,还拿着一本《铁路边的孩子》,是小阿姨给我买的新书,插图用的是外国版本,很漂亮,令我爱不释手。
“对不起!”他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画廊里响起来,我和小阿姨都吓了一跳。
我手里的书砰地落在了地上。
他很吃力地弯下腰——因为他太高了——把书拾起来,递给我,对我一笑,露出洁白齐整的牙齿:“给你,小妹妹!”
他的笑容使我有安全感,我立即xx了下来。
而且我很想热情地招呼他一下。
于是就问他:“你买画吗,叔叔?”
“哦,我想把我的画放在画廊里寄卖,可以吗?”他回答我,眼睛却没看我,而是越过我的脑袋看我身后的小阿姨。
我仰起脑袋回头仰望,看见小阿姨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时的小阿姨,才十八岁,剪着可爱的学生头,走路又蹦又跳,最喜欢的是和我打闹成一团。
没考上美术学院,一气之下,要外公帮她开了个画廊。
我妈叹息说,外公太宠这个小女儿。
我笑,觉得小阿姨似乎和我一样大。
其实那年,我才九岁,读小学三年级,爱看故事书,却不喜欢看妈妈给我买的《安徒生童话全集》。

                         

这个讲着好听的普通话、有着温暖笑容的年轻人,他叫格桑。
他拿来寄卖的{dy}张画,就是《海》。
我记得他们对我视若透明,热切地议论着那张油画,小阿姨的眼睛一直发着光芒,把她衬得晶莹剔透,像玉人一样美丽。
我盯着小阿姨,看得有些发愣和发呆。
格桑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像广播员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由于他来自北方的缘故。
格桑用好听的北方普通话告诉小阿姨:“我的家乡也有湖,我们叫它‘海子’。海子很干洌,像我们那边的人,硬朗、清澈,明亮而不通融。”
虽然我听不懂他的话,却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让耳朵很舒服的缘故,硬是全部记在了脑子里,而且,奇怪的是,一直都没有忘记。
“豆豆,这次喝茉莉香茶吧?”
小阿姨把刚出烤炉的麸麦面包端了出来。
我毫无风度地从筐子里抢了一个棒槌形状的面包,松软的面包在嘴里很快就融化了,香味浸透了我的五脏六腑。
“哎!”我不禁感叹——人生是多么美妙!
小阿姨从柜子里取出四只精致的磨砂茶杯,我叫起来:“好卡哇依——”上面居然印着卡通图案耶!
小阿姨又拿出一个印花小纸包,细细地泡着茉莉香茶,我看见那些黄白的茉莉花在水中渐渐舒展开来,鲜嫩的味道慢慢地溢了出来。
“猪豆,拜托你能不能讲国语啊!”小阿姨把茶杯放到我面前。
“嘿嘿——”我笑。
“傻笑什么?”小阿姨没有察觉地端起小杯子,在嘴唇上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她也朝我笑起来。
我忽然看见小阿姨笑的时候眼角挤出了很多条皱纹!
一瞬间,我似乎看得见,岁月哗哗地从我面前流过去。
“小阿姨啊!”我伸出右手摩挲着小阿姨的面颊,“你都有皱纹了耶!”
“早就有了。”小阿姨低下头,似乎有点儿泄气。
“你还在等他回来吗?”我忽然鼓足了勇气,问小阿姨。
“啊?你说什么?等……谁?”小阿姨说到{zh1}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忽然放得很小,说明她知道了我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小阿姨站起身,啪地打我头一下:“人小鬼大!”
我有点儿沮丧——她不肯与我谈论这个话题。
小阿姨去给茶壶续水的时候,汪汪回来了。汪汪是小阿姨雇的伙计,他喊小阿姨“玉姐”。
汪汪向玉姐报告说,深圳来的客户已经到酒店了,午餐也安排好了。说完,汪汪说,玉姐你去陪客人吃饭吧,我来看店。
小阿姨立刻叫起来,说:“那怎么可以呀!汪汪,我还指望你替我喝酒呢。”
我稳稳地坐在台子前的高凳上,一边喝茶,一边朝他俩挥手:“你们去吧,我来看店好了!”
可怜的小阿姨,统共只雇得起一个汪汪。
而且我总觉得像汪汪这样的人才,肯屈就在这里,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的。
汪汪和格桑一样,都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
                          


到了中午,我给自己冲了一杯麦斯威尔咖啡,当然没忘了添两勺奶粉——这是木木教我的。
我最喜欢喝的当然是从咖啡豆机上磨出来的咖啡。不过,我嫌这过程太烦琐,只好冲杯速溶的解决了。
格桑第二次来的时候,我也恰好在画廊里玩。
小阿姨快乐地迎上去,告诉格桑,他的《海》被人买走了,然后取出一叠钱交给了他。
格桑激动万分,一连声地追问小阿姨,买他画的人是谁。
小阿姨支吾着说,那人丢了钱,取了画就走了,没留地址。
格桑有点儿遗憾,却丝毫不妨碍他快乐得不得了!他告诉小阿姨,这是他平生卖出的{dy}张画。眼睛亮晶晶的小阿姨,也看着格桑高兴地笑。
我于是知道格桑是个了不起的画家,他的画可以卖很多的钱。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天真幻想而已。实际上,格桑背着他的画到处流浪,在酒吧、码头等地四处谋生。
小阿姨给他的钱,可以够他支付房租,还能买来食物填饱肚子。
我的书包里正好有一套水彩画工具,是美术课上用的。于是我赶紧掏出来,请求格桑叔叔给我画一幅画。
“并且要签上你的名字!”我认真地说。
我想拿到学校去炫耀一番——这是大画家格桑亲自为我猪豆画的哎!说不定二十年后能拍卖很多钱呢。
“嗯!好的!一定!”格桑坐下来,也同样认真地向我保证。
喔,他坐下来都几乎和我站着一般高。不过我好喜欢这样的大人!
于是我亲昵地趴在他宽宽的肩上,看他在画纸上晕染出一幅美丽的图画。
现在回忆起来,那是一幅儿童画。
画上画着一个公寓二楼的阳台,阳台涂着天蓝色。阳台对着的房间,挂着白色的窗帘。公寓墙壁上贴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的字隐约可辨:槲树大街七号。
这是整幢公寓{wy}的一个阳台。
“为什么整幢房子只有一间阳台哦?”我非常怀疑。
“真了不起,你看到这间阳台了?”格桑一脸惊讶地问我。
“这不是吗?”我拿手指点着那间天蓝色的阳台。我想,这真是一间奇怪的阳台。不过,它好美哦!
格桑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始涂抹天空的颜色。当然是天蓝的哦!
然而,我眼睁睁地看到,格桑把那间天蓝色的阳台也涂进蓝天里了。这下,天蓝色的阳台似乎再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了公寓楼,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瞧,阳台没有了!”格桑对我说
我指着阳台的位置,坚持说,这里有间阳台,阳台一直都在这里,只是因为它和天是一个颜色,所以看不见!
格桑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他对小阿姨说,这孩子有灵气!
我知道格桑在表扬我,于是傻乎乎地笑。
当然格桑也签上了他的名——格桑!就在画的右下角。他还在画的左上角写了如下几行字:看不见的阳台——送给欧阳如豆小妹妹。你要相信,阳台一直在那里!你的格桑大哥哥。
我至今记得他字体的样子。

                           

直到不久前,我在网上读到安房直子的童话,这才知道,原来有比安徒生写得更好看的童话大师喔!
特别是读到《谁也看不见的阳台》时,我像是在品尝人间难得的美味,喜欢得不忍心一口气读完它。
木匠哗啦地打开窗户,在电线上停成一排的麻雀齐声说:
“您要做阳台吧?大小一米见方,颜色是天蓝色,地点是槲树大街七号。”
木匠扛着工具袋在路上走,这一回,在树下游戏的鸽子说:
“您要给我们最喜欢的姑娘做阳台吧?地点是槲树大街七号。”
木匠的头有点儿发晕了……
昨夜的猫,正端坐在公寓的房顶上。猫很高兴地说道:
“阳台要和天空一样的颜色。然后,我念点儿咒语,这样一来,就谁也看不见它了。也就是说,成了只有从里面才能看见的阳台。”
“能开花也能收蔬菜,手儿够得到星星和云彩,谁也看不见的漂亮的阳台。”
——喔,原来是这么棒的阳台哦!
我一直记得格桑对我说过的话。他说,你要相信,阳台一直在那里!
那天我拿着格桑给我画的《看不见的阳台》去木木家显摆。我指着阳台的位置,问木木:“看得见阳台不?”
木木憨笑着,摇头。
“我告诉你,这里就有一个阳台!不过因为阳台涂了天蓝色,就溶进蓝天里去了。其实它一直在那里呢!”
我骄傲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木木。
木木点头,无条件地相信我的话。
这时木木妈妈端上来四方形的小小水果味芝士蛋糕,还有巧克力奶。我立即把画放一旁,埋头苦吃起来。
木木家的狗狗,当时一只叫小黑,还有一只叫小白的,齐齐奔过来凑热闹。
“走开!”木木看着我吃,叫狗狗滚蛋。
老实的小白退缩了一下,顽皮的小黑却趴到我身边来了。我左手拿着勺子吃蛋糕,右手搂住小黑,继续吃。
“木木,你也吃呀!”我吃得心花怒放,便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木木。
小黑挣脱了我,和小白一起跑到外面玩去了。
我舔舔满嘴的奶油,心满意足地向木木倾诉心愿:“我希望在我十五岁生日的那天,能得到一个这么小的芝士蛋糕,上面有看不见的阳台,就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说完,我就找画,可是,放在桌上的画不见了!
木木突然惊叫:“不好!”就向外面冲,我跟在后头,看见小黑和小白已经把那张画撕弄成了一缕又一缕的脏纸片儿。
木木气得去踢小黑,然后又去踢小白。
小黑、小白被他踢得呜呜地叫。
我大方地拉住他,笑着示意他:算了!没关系。
其实我是想,可以让格桑再给我画一幅的。在我那时的心里,格桑是好朋友,而且他永远会留在我的生活中!

                         
我坐在台子上,双手握着已经冰凉的咖啡,看着门外的太阳一点一点地消沉下去。在这没有一个人光顾的画廊里,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第三次见到格桑,我才知道,别离已站在我们面前了。
那天,我期中考试刚结束,就跑去了小阿姨的画廊。令我惊喜的是,格桑居然也在那里!
“你来了?”格桑看到我,也感到意外和惊喜,竟把我的小手拉起来放在他的手掌心里。
可是,我却注意到了一些异样的细节。
我来的时候,格桑是在收拾他的旅行包。
小阿姨不再是那个快乐精灵了,她一脸的凄楚。
“格桑叔叔,你要走吗?”我惊叫起来。
格桑摸着我的头发,告诉我:“不要叫我叔叔,把我都喊老了。”
“那该叫你什么呀?”我一急,讲话就特别快,用我妈的话来说,显得气急败坏。
“叫哥哥!”格桑点着我的脑门,轻轻地说。
“哥——格桑!你不要走嘛!”我哀求他。
我看到小阿姨背过身去在擦眼睛。
“我要去找我的阳台了,你要相信,它始终在那里,只是,一般人都看不见。”格桑笑笑,对我说。
他张开大手,用拇指和食指搭了一个菱形图案,放在我的眼前:“豆豆,朝里面看,看到了什么?”
我便看,使劲儿地看。
格桑的声音:“我祖上是旗人,血脉里有游牧民族的天性,使我从老家沈阳,一直往东、往南行走。你看到我了吗?”
我什么都没看到,好遗憾!
于是困惑地向他摇头。
格桑看看自己的手,笑笑:“或许,该给我的手指染上蓝色才行。”
我那时没读过安房直子的《狐狸的窗户》,所以表现得更加困惑。
格桑又摸摸我的头发:“豆豆,如果你……你们以后想念我,就像我这样搭一个菱形的窗子,从窗子里,可以看到一个游牧民族的后裔到处放牧自己的身影。”
我抬起头,才发现格桑是对着小阿姨说这些话的。
小阿姨仍是不回头。
格桑背起画夹和背包,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而后迈开长腿,大步流星走出了画廊。
我连忙跑到小阿姨面前:“小阿姨、小阿姨,快去拉住他呀!”
小阿姨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小阿姨和汪汪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汪汪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脸红红的。
“玉姐,你进去休息一下,我来看店好了。”汪汪恭顺地对小阿姨说。小阿姨感激地看了汪汪一眼,没反对就进去了。
“哈哈,对老板够忠心哦!”我坐在台子上,甩着脚,讽刺汪汪。
汪汪脸更红了。
“汪汪,我问你件事,不许你对你老板的外甥女撒谎!”我呼地从台子上跳下,站在汪汪面前。
“你……你要问我什么?”汪汪有点儿慌乱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有快意。
“你说你吧,中央工艺美院毕业生,干吗肯屈就在这里啊?真没出息!”我恶声恶气地说。
“这……现在找工作都不容易啊,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汪汪说。
“是吗?”我冷眼看着他。
汪汪不敢搭理我,他把小阿姨上午没搞定的那个画框拿过来摆弄着。
我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然后突然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小阿姨?”
“你……这个……”汪汪被我吓得差点儿摔跤。
“哈哈——”我指着他大笑。
“笨蛋笨蛋!那你就不要动不动就叫人家玉姐玉姐的呀。”我诈他。
“那我该叫她什么呀?”汪汪立马儿就上当。
“就叫小玉!”我果敢地对他说。
汪汪瞪大眼睛看看我,又摸摸他的脖子,嘀咕着说:“现在的小女生,真是厉害!”
“哎!你知道你们学校有个叫格桑的吗?他大概比你要大好几届呢。”我忽然压低声音问他。
“奇怪,玉姐……哦……你小阿姨也向我打听过这个人。”
“哦?”我眼睛骨碌一转。唉,可怜的小阿姨!
“我特意找师兄们打听了,格桑是个满世界到处跑的人。听说他的画在欧洲画廊还卖过几幅,不过他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
“他挣多少钱就捐多少钱,不停地把自己变成穷光蛋。光是国内的希望小学,他就捐了四所,还把钱捐到了非洲。这个人就是一个奇怪的人,大家都这么说。”
“嗯……你知道吗?他的{dy}幅画是被我小阿姨买下的,就是挂在墙上的这幅《海》。”
小阿姨当年为了帮助格桑,自己掏钱买下他的画,还一直瞒着他。直到格桑离开,小阿姨才把珍藏的画挂出来。
汪汪说,这幅《海》是非卖品。
我凑过去踮脚一看,果然标价一栏写着“非卖品”三个字。
我和汪汪聊到阑珊的时候,小阿姨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我推了汪汪一下:“快!叫小玉啊。”
然后,我哈哈大笑着退到门口,跑走了。

                      

我过十五周岁生日那天,竟然收到木木送来的一方小小的芝士蛋糕,轻轻揭开蛋糕盖子,我惊喜地尖叫起来——
蛋糕上,用天蓝色的奶油标着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连在一幢房子的二楼窗外,像袖珍积木一样可爱。
房子上,每一格小小的窗户都清晰可见。
“喔,木木,你真好真好真好真好!”我差点儿扑过去亲木木一口,就像小时候那样。
木木依然是那副千古不变的经典笑脸——两只眼眯成了两道细细的缝儿,嘴巴向上弯成一圆弧。
“哦,不对不对,应该是看不见的阳台才是!”我大概想胡搅蛮缠,存心让木木为难。
“可是,今天生日,不寻常的日子啊。所以,阳台就能看见了。”
好木木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替我找阶梯下去。
我张开拇指和食指,对着蛋糕搭了一个菱形的窗户……
我曾是那么喜欢安房直子的《狐狸的窗户》,读了N多遍哦——
狐狸对猎人说:“后来,也是这样的秋天日子,风刷刷地吹着,桔梗花齐声说:‘染你的手指头吧,再组成窗户吧!’我就把好多桔梗花堆在一起,用花汁染了我的手指头。这么一来,瞧,喏。”
狐狸伸出双手,又组成窗户。
“我不再寂寞了,因为,从这窗户里,我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妈妈。”
这时,我从手指头的窗户里,看见了格桑,他站在阳台上向我招手……我心头一热。
这才知道,很多年来,我一直在心里装着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找到了那间一直存在着的阳台。
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当他面喊他一声“哥哥”。
                    
                      插图:寄居蟹(苹九文)  责编:苏 儿



作者:伍美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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