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 哈,以这个问题开篇,让我觉得很亲切,这是一个没有难度的问题,我愿意在轻松中回答。以前不止一次对别人说过,我写诗xx是因为泡妞的关系,就是我的初恋,那时候上高中,在自己的印象之中,{dy}首诗歌是初三时候写下的,那时候看志摩,电视里又正在播放人间四月天.学校图书馆给我提供离额最初的场所,我一直感谢初恋,是她在我的内心播下了文学的种子,因为她喜欢文学,所以我改变了自己,她是一个青纯但漂亮的女子。我对她有梦一般美好的印象。但我坚信,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我也会喜欢文学,喜欢诗歌,诗歌已经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借用一句古话,有钱都买酒,无日不读诗
婴: 恩,那么请黄好同学简单介绍下自己的诗观吧
黄浩:现在我更趋近于一些有反动思想的诗歌,我的价值观在于能够写出符合自己个性特点的诗歌,也许目前我还没有什么风格,一切都在摸索中,像我这样笨拙的人,风格的形成可能要七八年,甚至更长久.反动,就是做恶.也许可以用撒旦的诗篇来统称它们,波德莱尔是{zh0}的前驱诗人,此外还有兰波,魏尔伦,维雍,以及金斯堡。早一些的时候我更接近叙述,更早是单纯的抒情,随着个人对诗歌理解的加深,对事物的责问,自己的写作方式也在逐步完善,总之我以宁拙勿巧,宁丑勿美,宁随意而勿安排为准则
婴: 对于一个八十后的诗人,你觉得你的字里行间里是否渗透着很多八十后的影子,你如何理解你所处的时代对你诗歌的影响
黄浩: 博尔赫斯有句话:我生活在这个时代,我写的诗歌就是{zfh}这个时代的诗歌,就意味着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我不认为我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现实生活中我远没有这样口齿伶俐,我是一个温和的人,可以说是一个宅男,是城市加深了人的孤独感,我一直在诗歌中表现我的孤独,大多时候都是梦幻的,虚无的,美丽而易逝,就是庄周说的我梦见蝴蝶,不知道自己是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这里有一个相当经典的隐喻,生命如蝴蝶般美丽脆弱,实际上在我这个年龄,智力尚未xx成熟,宏观和微观上的观点都是会发生变化的,我们与先贤没有可比性.许多大师在我们这个年龄已经爆发出来了,远的如,济慈,后有特兰斯特罗默,特拉克尔.除了特,其他几个都死与三十左右,甚至二十七,考虑到新诗的发展,这个比较根本上是错误的,这是一个小丑的时代,文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和挑战,有一次我去复印店打印扎加耶夫斯基的诗歌,结果被店主嘲笑了一翻。现在,文学是一门偏僻的学问。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这也符合规律,先要抓物质文明,等物质文明有了高度之后,精神文明也相应起来了,温饱是人之{dy}问题
婴: 黄浩同学,就我所知你是一边打工一边写诗,可以说这是一种艰苦的生活环境,那么你认为这种艰苦的生存环境会不会对你的诗歌造成影响,如果有,那么你觉得如果你获得一种舒适的写作环境,你是否会颠覆你从前的文字
黄浩:当然工作环境和写作是一件密不可分的事情,我的工作呢,就是一台机器.以毫米为单位,得精益求精,所以在写作中我也力求精致,哪怕一个字也不要放过,所谓三年得两句,一吟双泪流,我喜欢的国内诗人多多也说,你要是把自己的诗歌改到了70遍就自己满意了,我虽然没有70遍那么夸张,但还是反反复复了好久.羡慕那些下笔如江河滔滔不绝之人,他们太有才华了,这种才华是为我所怀疑的。我肯定不会颠覆以前的写作,这是一个缓慢发展的过程,我很珍惜这个机会,颠覆需要勇气,以及对文化本身的反思,垮掉的一派他们颠覆的不是文学本身,他们是发展了文学本身,在各个山头被占据了之后,颠覆前驱成了必要,这也是波德莱尔的焦虑,我的本性如此,所以我的写作无非是在发展,扩大这个本性的本来面貌,哪来的颠覆可言
婴 :黄浩同学刚才提到了诗人多多,那么我想问你,对照现在诗歌创作低迷的大环境你是如何看待那个年代(泛指70年代和80年代)的诗歌繁荣的?
黄浩 :我觉得呢,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去谈论一个有所成就的先辈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你不满意你就得失望,你失望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何况作为渺小的个人对别人的看法是不全面的,既然你提到了,那还是简单谈谈吧.在那一帮人之中,我最喜欢多多的诗歌,是多多引起了我诗歌的一次地震,正如马尔克斯看到卡夫卡那样,卡教会了他如何抛开传统去写,而多多教会了我使用暴力,我想多多和他身处文化大革命那个以暴制暴的时代是息息相关的,也和俄罗斯文学息息相关,两个社会主义国家,文化的传播也相对快.所以多多们肯定学习了不少俄罗斯诗歌,北岛诗句太硬为我所厌恶,顾城因为杀妻被我否定了,海子太纯净太脆弱了,前段时间如洛尔加,他们的诗歌都纯净得令人生畏,但海子太脆弱,太无力,相比洛尔加却走得远得多无论是乡村风景,西班牙民歌.还是复调,他们都是可以利用诗歌中叠句的悲怆力的诗人 ,他们的繁荣并不是真正的繁荣,文学要等到时间这个恶魔摔打,冷眼,鞭笞之后才能真正看到,那时候的文学才刚刚起步,又何来繁荣呢,北岛太坚硬了,而杨炼又太泛滥了,真正有力量的还是多多,所以我很少大量读过其他那时候诗人的诗歌
婴 :黄浩同学,如果一定要以主义两个字来区分你的诗歌,你会如何区分,为什么?
黄浩 :我是个拿来主义者,主义这个词语于我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划分,我自己也根本没有去思考,有时候我觉得我是民间的,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是知识分子的,我是这样一个人.没有xx,读书不多,学识浅薄,生性易变,喜怒无常,但我确实没有给自己划分界限,正因为没有界限,所以海阔天空,所以无路可去追究,所以我说自己是个拿来主义者
婴 :恩,那么黄浩同学,你是如何区分一首好诗和庸诗的,在你眼中,好诗歌和平庸之作的区别在那里?
黄浩 :说到好和孬就意味着比较,就得有一个标准,我这个标准实际上是对诗人的标准,是对大诗人和小诗人的标准实际上也是奥登的标准,不能说一个大诗人写得比一个小诗人好,相反,大诗人在一生中写的坏诗,极有机会多过小诗人……在我看来,要符合大诗人的资格,一个诗人必须符合以下五个条件中的至少三个半。
我读诗歌,首先泛读一遍.看看音律和节奏上有没有奇特的地方,是否做到了一口气.这也是朱光潜的读诗方法,要是读起来空洞无物,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声律和谐,一定有一些东西可以值得学习,他也说这方法很实用.我也照搬下来,所以很多别人叫好的作品不能赢得我的好感,阿什贝利说:我力求做到自己的诗歌达到如歌的快感,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运用了它,但我写格律诗,如米沃什说写起来象带着镣铐,而自由诗呢.没有格律,没有形式,你得去创造
婴 :那么黄浩同学,通过不断阅读去学习诗歌,是每一个写诗歌的人都要经历和坚持的路子,那么请黄浩同学将自己阅读学习的经验和独门xx和大家分享分享
黄浩 :个人的始终是个人的,它不成系统,也不适合别人。我是这样看待的,诗歌在艺术范畴中只是一个细小的方面,可供认真研读的作品多到可以数不清。正如大海和一滴海水的关系。马拉美说我觉得美已经把我围住了。这些经典文学作品也把我的心紧紧迷惑住了。对我产生过影响的国内诗人有:多多,陈先发,哑石,汤养宗,雷平阳以及向武华。这些人当中我只与哑石有深层次的交流。他的学识,人品,以及文品都是一种典范,那是一种典型的文人。我没有和他见面,大多数时候是以电话的方式进行交流。他读诗也谈诗论艺,他写了不少评论,有对单个的诗歌的,也有对整个诗歌领域的把握。《一次非正式的诗学漫步》以及他关于微观诗艺的那些讨论是很值得学习的,但他现在很少写诗,也很少写评,他自己说起码要等到下半年才有时间重新动笔。我呢?很是期待,希望他经过大半年的潜伏之后能够在当下诗坛刮起一股小飓风,说实在的,他的诗歌价值与他的名气不成正比,虽然他也算有名,但不是堡垒的那种。我不能肯定他是否愿意做堡垒,堡垒一方面是别人参考,攀比的对象,另一方面也是一个难度的象征,你得做困兽之斗才能越过他。他的诗歌包含了大量通俗语言,也含有古典诗歌的烙印,杂糅明显,一个临界点。在许多人看来〈清城诗章〉。是他诗写的代表作,是作者个人与大自然的一次彻底清算,读来含蓄,相当隽永,有读梭罗的〈瓦尔登湖〉的味道。大师毕竟是大师,梭罗虽然孤独,他的精神生活却是丰富异常。两者相比较有许多共同点,也有不少相异的地方,梭罗探询了个人与世界的关系,人在不同的时间段产生了什么,自我与他人,而清城诗章是个我与大自然的关系,面比较窄,诗艺虽然炉火纯青,但远没有达到复杂的境地,只能算哑石早期诗歌的代表作,也是他的一个分水岭,之后他不再探讨这些,明显复杂得多,也更粗旷,有力。不久前我还读到了他与另一个四川诗人(孙文波)的对话,向武华的诗歌更贴近中国的乡村,一种自己自足的诗歌,他后来的风格也有明显的改变。陈先发和汤羊宗都是如此。多多呢。他的诗歌在艺术上达到了一种高度,非我所能描述,他的汉语性不是表面的,而是深入的,有的甚至达到了象形的作用
树木单独列为一行,当你读到这一行,你不但读到了树木两字本身,这两个字的结构使你仿佛目睹了整片树林。
国外的诗人有卡瓦菲斯,阿米亥,扎加耶夫斯基,米沃什,曼德尔施塔姆。这个先后顺序也是我喜欢的程度的顺序,卡瓦菲斯被我摆在了xx,我不止一次对朋友说过他是我文学上的父亲,很多诗歌我都都在模仿他。特别是去年的某些作品。澄静如月光的语调,颓废的气息,来自古老瓦砾上的发现,xx与肉体,整个民族的历史,读起来相当自恋。这些诗人的诗歌都是他们各自文学中的精华,体现了各自人民的传统。阿米亥写战争,写现实,是用的直接的笔调,翻译他诗歌的英国诗人说阿米亥在他的{zj0}状态时是{zh0}的。扎加耶夫斯基我也挺喜欢,李以亮翻译得最多,也最可信,但他后来翻译的那些已经被我所抛弃了,我是一个挑剔的读者。米沃什和曼德尔施塔姆的的诗集被我送给了青葙。此外还有拉金,阿什贝利,特兰斯特罗默,特拉克尔,艾略特。总之很多,很多。目前我正在阅读林克翻译的里尔克。叶芝是我一直想阅读但又买不到善本的诗人。
诗歌之外的我读得不多,哲学基本是空白,一本叔本华的哲学著作被我扔在了最下面,随笔呢,除了梭罗之外还有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托尔斯泰赞美它到,只要屠格涅夫写上那么两三笔,自然景物就发出扑鼻的芳香,瓦莱里的散文,这个是为什么读经典的作者推荐的,歌德谈话录。爱默生,蒙田,兰姆由于读的时间太久已经差不多都腽肭国际了。读得不多但都是可以反复阅读的,马尔克斯,卡夫卡,川端康成,〈大师与玛格丽特〉〈我的名字叫红〉也为我所喜欢,我希望自己能像博尔赫斯那样学富五车,但我也喜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实践是最重要的,这也是王阳明说的“知行合一”
婴 :黄浩同学,我们知道写诗的人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都会遇到瓶颈期。你能能简单说一下自己在写诗歌过程中走过的瓶颈,以及你是怎么走出去的)
黄浩 :这个问题很难,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太多经验,我真正写诗歌的时间也不长,不到五年时间,既然被问到了,那就粗略的说下吧。表达的问题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开始的时候觉得它很困难,这涉及经验,经验多了表达本身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接下来你会觉得表达仍然是问题。在一段时间内,我觉得自己的诗歌过于平坦,太爱卖弄技术,这会大大降低作品含金量。当诗观慢慢出来以后这问题就可克服了。接下来又有用力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汉语是一门比较中庸的语言。它其实不那么崇尚时下讲究的决绝,我以为决绝是带有毁灭意识的品质,而诗歌需要修复,或者说重建信仰。对比发现,中国人大多没有信仰,之前和若小曼也说过这个问题,西方有诗神,有复仇女神,有爱神。它是一个完整的系统,而中国古典文学说虽然从最早的山海经的出现已经有3000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它并不完备。在这一问题上哲学给了我帮助。哲学是一门思考的严禁的学问,之后等你老了,表达这一问题依然锁着你,拉金{zh1}十年什么也写不出,我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恐惧
婴:黄浩同学,请介绍以位你最喜欢的诗人,并向大家介绍一首他(她)的一首最令你喜欢的诗歌
黄浩 :最喜欢的肯定希腊诗人卡瓦菲斯,在整个20世纪的诗歌史中。希腊和波兰应该摆在重要位置。不是因为它们的数量,而是质量,诸如希腊的卡瓦菲斯,艾利蒂斯,塞弗里斯,里索斯。波兰的赫伯特,米沃什,希姆博尔斯卡,扎加耶夫斯基。哑石曾经告诉我,波兰现在有不少比扎加耶夫斯基更年轻,但同样出色的诗人,我偏爱东欧诗人,他们不但有吓人的文学底蕴,他们还能与现实摩擦,对抗,我最喜欢的肯定是卡瓦菲斯,平白如话的质朴,如月光般澄净的语调,同性恋中的xx,以及对古希腊的自恋倾向,可以说他诗集中的前半部分每一首都是典范,特征鲜明。奥登,米沃什,布罗茨基都表达过对这位诗人的喜欢。比如《阿忒尔月》
【注:在希腊日历中,阿忒尔(坟墓和肉欲之爱的女神)月相当于十月至十一月。铭文和勒夫基奥斯皆为虚构。】
婴:黄浩同学,虽然我们常说作为写作者是一件孤独的事情,但是或多或少会于论坛上的诗友或者现实里的诗友进行交流,请问你是如何和诗友进行交流的呢
黄浩:先前已经说过,梭罗虽然孤独,但他的精神生活却相当丰富。我女朋友也时常抱怨我陪她玩的时间太少而读书写作的饿时间太长了。我认识的诗人不多,熟识的更加少。基本都是一些不出名的诗人,我跟他们交流生活的时候多,谈论文学的时候少,因为哑石我认识了一大批四川的诗人。主要有李龙炳,黄元祥,陈建,胡仁泽和游太平。因为游太平我又知道了达州附近的诗人。他们有水晶花,龙克,巴山石头。还有万源的张泉和苟中江,还有我家乡周宗春。在一所高中教政治。其中李龙炳,黄元祥,陈建,胡仁泽和游太平是有自己风格的诗人,或反思,或尖锐,嬉笑怒骂,符合四川人的一贯作风,他们都是真实的人,因而也是极好的人,在东莞我没有参加过诗会,也没有投稿。我虽然也在打工,但却不是打工诗人,但我也很看重交流,我与他们主要以通话或短信的方式交流文学,当然QQ也是一个相当便捷的平台。
婴 :然后问一个关于九派论坛的问题吧!黄浩同学,你是如何看待九派诗歌论坛的,九派诗歌已经成立两周年了,请你说说对九派诗歌论坛的看法,和九派诗歌论坛不成熟的地方
黄浩 :注册九派的时候我已经认识了山猪,你,杨刺,之后认识了轮回的马。所以这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我自己也做过斑竹,知道斑竹的辛苦,论坛能做好,做大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做大了的我知道的有天涯。在纯文学上做好了的有中国艺术批评网,论坛虽然冷清,但他们集中了时下许多优秀诗人的稿子,创办人曾蒙也是我老乡,但不认识,也没有联系过。我觉得这两个可以做为模仿的对象
婴 :{zh1}问黄浩一个很用心险恶的问题,如果有{yt}你在街上走着,突然听到有一个陌生人在阅读你的诗歌,你会如何去做呢?
黄浩 :借用一个王寅《朗诵》里的一个诗句来回答这个问题再适合不过了:“谢谢,谢谢大家冬天仍热爱一个诗人”我会很感激他,任何文学艺术都需要读者,有的读者就只有是作者,有的还有其他人。文学也是先经过流行才有流传,只有流行了才有流传。但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做好自己的本职,然后听天由命。碰碰文学的运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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