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益民,台湾包氏国际公司创办人。曾任威顿与肯尼迪公司创意执行、 智威汤逊公司创意总监、李奥贝纳公司创意总监。曾获Communication Arts Design Annual、时报广告金奖等近50项奖项。2001年获《ARCHIVE》杂志评选为世界排名第7位的美术指导。
包益民自传《天下没有怀才不遇这回事》,以裸照作封面。
杂志的成功不xx依靠价格,10元的大便要不要买?
我当初也考虑过做免费杂志,但那有个很大的问题: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目标读者在哪里?任何东西,只要是送的就不会被珍惜。
检测某个品牌好坏与否,有个方法:看别人愿不愿意把这个品牌穿在身上。
从开公司的{dy}天起,我就不想找些没钱的客户——从穷客户那里是赚不到钱的。
不怀孕的人总是比怀孕的人多。但假如所有怀孕的人,或其中一半的人穿我的衣服,那已经很不错了。小众市场也是可以投资的,关键在于你的影响力。
包益民,男,39岁,胖。有一妻一女。
2005年上半年,台湾年轻族群中流行两个话题:台客,《PPAPER》。前者的讨论反映出台湾年轻人对本土文化及乡土情怀的回归;后者的火爆则同时见证了他们对进军国际创意工业的期许。包益民是《PPAPER》的制造者。而早在《PPAPER》问世之前,包益民已经是台湾的话题。
由于父亲工作的关系,包益民10岁那年到泰国生活过3个月,13岁又跟着父亲到巴拿马住了6年。包益民说自己的童年属于“自闭儿童”,不大合群,也不大善于与人交流。随后,包益民到美国读书,先后从罗得岛设计学院和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取得学位。1994年,在取得硕士学位前夕,包益民坐飞机到全美三大广告公司之一的“威顿与肯尼迪”(Wieden & Kennedy,简称W&K)面试,没想到被当场留下,成为当时W&K创作部{wy}的亚洲人,负责NIKE的部分电视广告。包益民在W&K工作3年,他说这3年让他真正体验到{sjj}的好手是怎么做事情的。“W&K{zd0}的优点是永远鼓励你找全世界{zh0}的人合作。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要想着找熟人,应该很客观地想世界上谁做这件事{zh0},你就去找他。”3年后,包益民被李奥贝纳广告公司高薪“挖”回台湾担任创意总监,随后又在另一间4A公司智威汤逊担任创意总监。
1998年9月,感觉在广告公司“走到头”的包益民决心自己创业。他和后来成为他妻子的胡至宜,在一个小公寓里,靠一张餐桌、一台电脑,创立了包氏国际。他们接到的{dy}份工作是收费6万新台币(4元新台币约合1元人民币)的NU SKIN产品目录。不到5年时间,包氏国际的员工发展到10人,而客户高达500个,业绩2.7亿新台币,业界称2003年其获利保守估计约3成,成为全台湾{zz0}钱的广告公司之一。包益民在台湾一直话题不断——
1.包益民收费特别高,在业界数一数二。据说洗发水包装设计费一般也就10万新台币,但包氏定价高达百万。
2. 包益民总是与国际级大师合作。他曾带着SKⅡ的产品飞到纽约找xx摄影师Kenji
Toma,3张产品照花去150万新台币;2001年,他找加拿大插画家Maurice
Vellekoop为作风保守的女鞋AS设计出前卫的插画;2002年说服意大利插画家Jeffrey
Fulvimari为“周蕙精选”设计唱片封面;2003,找来全球xx像素创作者Craig
Robinson制作陶
3. 2001年,包益民获《ARCHIVE》杂志评选为世界排名第7位的美术指导。
4.去年,年纪轻轻的包益民以自传形式出了一本书《天下没有怀才不遇这回事》,封面竟然用的是自己的全裸照。
5.作为一家广告公司,包氏国际从不加班。晚上7点,大家准点下班。7点半给包益民打电话,他已经在家里陪太太和女儿了。
说到包益民的太太胡至宜,那也是个厉害角色。她是台湾xx的文案,不仅写广告,还写散文、出书;是包氏国际的总经理,《PPAPER》的总编辑。但她一点都不像职业妇女,她不喜欢应酬,不喜欢社交,大部分时间她都懒懒散散地,在家喝咖啡,和朋友聊天,只用很少的时间、精力就把工作完成了。包益民说:“我太太属于天才型的,老天给了她很好的天赋,她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它表达出来。这是她的特色。”
2003年,37岁的胡至宜怀孕。在知道自己怀孕的{dy}天,身为公司总经理的她就跟包益民说:“我不上班了。” 胡至宜全心全意在家待产,却发现买不到心仪的孕妇装,她说市面上的孕妇装又贵又难看,久而久之会让女性会失去警戒及羞耻心,任凭身材随意发展。在与包益民商量后,胡至宜决定进军孕妇装市场。成衣市场需要巨大的资金支持,包氏国际无法拿出大笔资金,于是胡至宜从以100万新台币起家,创建ive&sean品牌。她在家画了20张草图,找打版师朋友试做,完成{dy}批成品。她舍弃传统经营手法,通过网络经销,结果一炮而红。
2004年底,包益民出人意表地与7-Eleven合作,推出平民化设计生活杂志《PPAPER》。这本用骑马钉装订的80页月刊杂志,每期由8个人用大概10天时间完成,定价49新台币,其价值在台湾市场相当于一包口香糖加两杯饮料。《PPAPER》每期介绍一个国际知名创意品牌或设计师,包括美国时尚大师Fabien
Baron、日本无印良品艺术总监原研哉、荷兰广告界另类天王KESSELSKRAMER等等。《PPAPER》在台湾的受欢迎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dy}期售出35000多本,破了台湾设计书销售纪录;从第4期起一跃成为超级商场杂志类销售第三名,前两名分别是周刊类的《商业周刊》、《壹周刊》;如今销售量大约是每期8万本;根据商场POS系统所提供的消费者族群数据(结账时店员目测消费者年龄,在收款软件中键入其年龄层以及所购买的商品),青壮年消费者是主要消费群(约占7成),另外竟然有大约6%的消费者是小学生。
由于{dy}步的成功,包益民正积极筹备将《PPAPER》改作双周刊,并计划年底至明年初分别进军香港、上海,制作当地版。他透露说,内地版的售价目前预定10元。大有火拼本土杂志的势头。
记者:江湖传闻《PPAPER》做内容不惜成本,每每飞到国外完成采访,是这样吗?
包益民:真是不好意思,这是错误的。因为穷,我们的采访方法通常有两个:{dy},通过网络;第二,请国外的特约编辑帮忙。不过因为做得成功,现在开始有人愿意请我们飞过去做采访,譬如Armani公司,他们愿意替我们出机票。我们不可能“不惜成本”,我们非常“惜成本。”
记者:你当初怎么会想到办这样一本杂志?
包益民:台湾最近在提创意产业,我觉得年轻人首先应该从了解外国典范开始,写小说怎么写成《哈利•波特》?做建筑怎么做到安藤忠雄?这是属于全民的功课。在台湾买国外杂志很贵,并且因为都是英文,不是所有人都容易阅读。而台湾本土杂志分类过细,譬如摄影杂志、平面设计杂志、音乐杂志……事实上创意是相通的,难道喜欢摄影的人就不看室内设计吗?杂志做得过于专业,买的人就少,广告商就不会青睐,结果只会越做越小众,{zh1}垮掉。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鼓励创意的角色,做一本很国际化又很便宜的杂志。台湾有5万人就读于与设计相关的科系,另外有5万人从事创意相关产业,所以我的核心读者群是10万人;同时我希望把读者开拓到普通民众,这样目标销售量就是14万-16万。
记者:外界关于《PPAPER》的营销讨论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49元新台币的定价。现在看来,它是成功的{zd0}原因吗?
包益民:杂志的成功不xx依靠价格,10元的大便要不要买?杂志是靠广告赚钱的,只要定价和印刷成本不要差太多我就赔得起。我当初考虑过做免费杂志,但那有个很大的问题: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目标读者在哪里?任何东西,只要是送的就不会被珍惜。他可能用来包饭盒、垫凳子……所以我要读者用一点点的钱来买杂志,表示他属于我们的族群,表示我们可以有更近距离的沟通。
记者:另一个是与7-Eleven的合作。它是怎么发生的?
包益民:我考虑过和诚品书店合作。在书店里放设计类杂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7-Eleven的好处在于:人流量很大;东西不贵;人们不会期待在那里找到很好的设计杂志……以上种种对我来说是一个有效又有趣的途径。定价不高是希望大家尝试,而鼓励尝试的xxx方法是找个最容易触及的管道。“诚品”比较而言还是偏“文化”了一些——出租车司机不会去“诚品”,但他们会去7-Eleven。
记者:你怎么说服7-Eleven接受你这套理论的?
包益民:有一点点困难啊,开始他们拒绝了。因为和7-Eleven的合作是提成制的,你想:定价49元新台币,那要卖多少本杂志才有赚头啊?他们觉得这样很划不来。我继续和他们的高层谈,有个情况是这样的:台湾的7-Eleven跟内地的7-Eleven可能不xx一样。台湾的7-Eleven已经是一个很完善的便利商店体系,他们希望接下来自己形象不要停留在“有冷气的杂货店”阶段,而是有所突破,跟设计、文化有更多的关联,因为有这种吻合性,后来他愿意给我机会试试看。机会很难得,也很现实,如果{dy}个月业绩不好,我们就无法继续下去了。还好……
记者:现在的结果是不是让双方都觉得好得出乎意外?
包益民:{jd1}。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应该是跟社会集体口味有关系。)对。假如杂志是两年前出来,它不可能会这么火。这和民间对创意产业的鼓吹有直接的关系。另外和杂志的风格也有关系。市场上大部分杂志都是资讯杂志,告诉别人哪里有什么现在流行什么,那都是讯息罢了。我不是办资讯杂志,我希望我的杂志能传递知识,表达强烈的观点:应该怎么看一个没有绿化的城市,怎么看一杯茶,怎么看白色的家具……
检测某个品牌好坏与否,有个方法:看别人愿不愿意把这个品牌穿在身上。那些很烂的品牌,你肯定不愿意在身上露出来嘛。我曾经尝试用《PPAPER》做帽子之类,反映还不错。
《PPAPER》用很正面的态度做创意生活,于是变成了一个可以延伸的精神。这就和其它许多杂志区别开来了。
记者:台湾鼓吹创意产业的风气有什么历史渊源吗?
包益民:台湾是从农工业起家的,后来发展电子加工,半导体产业非常出名。但是中国内地的劳工成本要比台湾低很多,劳动密集型产业迟早要搬到内地去。接下来,台湾怎么办?只有创造品牌,发挥创作力。
记者:很多城市都提出要做创意之都,台湾可以怎么做?
包益民:能否成为“创意之都”,从根本上讲是看政府是否在政策上鼓励创意产业的发展。以荷兰为例,他们的银行以非常低的利息xx给从事创意的人群。又譬如税收,政府有否足够优厚的条件给予创作者?台湾的半导体业是不需要付所得税的,如果这一条件拓宽到创意行业,自然吸引很多资源流向这个产业。
记者:人家说,当卖菜阿姨都在讨论股票时,就该抛空离场了。现在创意的话题如此火热,你会觉得其中有潜在危机吗?
包益民:不会啦。每个人到了中午就说吃饭,难道吃饭也有危机吗?差别只在于有的人是凑热闹的,有的人是真正做事的。台湾排行前100位富翁没有一个是做设计出身的,国外就不见得了。内地时尚杂志排在最前面几页的广告,像CHANNEL、GUCCI……你知道他们的摄影师的日薪是多少吗?接近100万人民币!为什么别人做设计就可以赚大钱,我们要苦哈哈地过着穷日子?
记者:你不穷啊,你收费也是出了名的高。
包益民:不穷是因为我决定自己必须有钱。有钱的定义是以有限的时间赚最多的钱,而不能说“老子跟你拼了,不吃不睡看谁做得多!”从开公司的{dy}天起,我就不想找些没钱的客户——从穷客户那里是赚不到钱的。并且,我希望客户非常尊重我的时间。
我有个律师,我找他聊聊天听听意见,一个小时要付150美元。因为贵,我听得非常仔细。所以,你给客户好东西,一定要收非常高的费用,这样他才会觉得是值得的。很多人以为用很便宜的价钱把好东西卖出去,别人会很高兴。不是这样子的!创意假如不值钱,生活就会痛苦,就需要做更多的东西。我们公司做1个案子的价钱,相当于其它公司做10个,为此他们需要投入10倍于我们的时间,需要不停加班。生活不能这样。
记者:你挺多产的,既做广告,又做杂志,还做孕妇装。
包益民:做杂志是因为我想看到这样一本杂志,做孕妇装是因为太太怀孕的时候,觉得市场上的孕妇装太丑又太贵,所以决定自己做。世界上很多的发明都来源于设计者本人的需求,你有这个需求那可能会有许多人有。
记者:你当初怎么评估开发孕妇装的成功率?一般人会认为那是个很小众的市场。
包益民:我这样考虑的,假如我问你,在台湾,哪怕是整个中国,孕妇装{dy}品牌是哪个?相信你说不出来。这样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机会。当然,不怀孕的人总是比怀孕的人多。但假如所有怀孕的人,或其中一半的人穿我的衣服,那已经很不错了。小众市场也是可以投资的,关键在于你的影响力。至于操作,这要参考公司的资金情况。我们一直通过网络销售,因为可周转的钱少,那是比较稳妥的方式。不过从明年起我们会比较积极地寻找资金,开门市店。人要有理想,但不能因为“理想”就给自己一个借口去失败。
记者:你还出了一本书,在内地买不着,不过据说很惊艳。
包益民:是啊!台湾卖得不错呢,已经3版了。我用自己的裸照做封面,我很胖,我觉得这样人家才会注意这本书。(谁想出来的?)我太太。出版商给我们{zh1}校样时,用的是回收纸。纸背面印的是欧洲历史,有一大堆欧洲裸女的照片。太太说,哎,如果用这个裸体当封面还蛮好笑的。我就当真了,跑去拍了张裸体做封面。我虽然胖,但皮肤还蛮好的。但我爸一看气死了,我赶紧说那是太太的主意。
记者:当初在美国闯出名堂就跑回台湾,现在又说要去上海发展,为什么?
包益民:做创意的人总是叛逆的,你给我再好的东西都不会满足。我在台湾已经做了10年,又腻了,所以要去上海。上海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大都市,世界要认识东方,不会来台湾,今天即便我在台湾和上海做同样的事情,得到的关注度都不一样。台湾创作人价格提不上去,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台湾太小,所以我常常跟他们说,要放眼内地。内地会有人投资300万拍广告,而他通常有两个选择:一,找国外的;二,找内地或台湾、香港的。后者语言相通,他会觉得方便。但人家也不是傻子,随便拿着300万送给你花,前提是你的品质要和国外一样的好。将来中国的创意阶级将会变得相当伟大,时间花得少,钱赚得多,而且是品位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