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曲同秋望着白衬衫背部的口红印,怔怔地发愣。
任宁远刚回家没多久,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脱下外套交给他,而后换上家居服,现在正在浴室里洗澡。
曲同秋知道自己家里的这位是办大事的,三天两头应酬出差什么的也都习惯了。
自己能和这位帅得跟天神一样的男人共同生活,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乐婓最近回t城来了,小老板一到便当店就嚷嚷着要重新装修,改变风格。这一专修不要紧,连小珂、小珂的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道儿拐走了,跑到另一个城市去参观踩点,还禁止他操心装修过程。
他们给他的理由是,年轻人需要多锻炼锻炼,老一辈的在家享清福就好了。
任宁远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年轻人们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随时和t城保持联系。
这段日子他自然而然地闲下来,像个主妇一样,做了好多家务事。
任宁远吃的饭是他亲手做的。
任宁远的衣服是他亲手洗的。
任宁远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是他亲手扣上的。
任宁远的领带是他亲手帮他戴上的。
他亲手洗的白衬衫此刻沾上了女人的口红印。油乎乎的一团,浅浅的,但是很明显是女士的口红印。
这天晚上他心神不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让自己xx下来,刚要入睡,那个口红印就从脑子里蹦出来,弄得他心烦意乱。
交往这么多年来,任宁远的生活一向检点,开的是夜店却认真地将之当做普通的事业,也从不流连除了nar吧以外的声色场所。但不流连是不流连,投入了感情了的就又不一样了。自己的圈子和任宁远的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会遇到些什么人。连普通人家的婚姻都抵挡不住美艳第三者的诱惑,何况是男人和男人的婚姻。更何况他知道任宁远年轻的时候交过女朋友。
尽管他们已经注册结婚了,但是在小三当道的年代,人们总说一纸婚书不敌胸脯四两。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累着了,拥着他睡熟了过去。
自己心里对这个弄得他xx的罪魁祸首不是没有埋怨,终究还是怕吵醒了他,于是只能抚摸着任宁远送给他的钻戒,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继续胡思乱想地xx。
“一直到很老,还和我在一起。”当时他听到这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地下来了。
他这一次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的。如果还有第三个人掺和进来,这可以变成真的么?
2
第二天清早顶着淡淡的黑眼圈熨衣服的时候,他果然把那件衬衫给熨坏了。沾了口红的地方已经被他洗掉,但那个地方好像在衣服上种了个疮,他拿起熨斗,又放下,忐忐忑忑地想问任宁远是怎么回事,又怕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他对自己的犹豫很是无语。任宁远对他和小珂极好,他们每周五的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热度不减,无论从哪方面看任宁远都是一个xx的情人和一个标准的一家之主。照理说他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情就疑神疑鬼,可一想有其他什么人和任宁远有比他亲密的瓜葛,他就冷静不下来。因为现在的他不再是个小跟班了,他和任宁远是交换过戒指的伴侣……
……然后他把自己的衬衫也熨坏了。
吃过早饭准备换衣服出门的任宁远看见他面前摆着两件熨坏的衬衫,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于是走过去低下头看着他,
“怎么了?”
“没……熨斗好像坏了。不好意思,把你的衬衫弄坏了。”男人英俊的脸突然朝他的视线靠近,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
“没事。坏了就别用了,明天我让人送一个新的过来。”和平时一样平稳温和的声音。
“……好。”
正说着,任宁远双手捧起他的脸,有些微温热的气息吹向他的脸颊,上方的人俯下身来好像是要亲吻他。
这样亲密的举动很快令他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脑子里就一团糟的,怕是被人质问心事,霍地站起来也不管男人有些惊讶的神情就转了个身,只留个背给他,说:“我去洗碗。”
任宁远没再过来看自己,只隔着空对自己说了一句,“同秋,那我走了”,便真的出了门。
3.
乐婓的妈妈,任宁远的表姐黎若今天也带着小女儿来t城办点事,她把任宁远的小外甥女、乐婓的小妹妹送到他们家来,麻烦他照顾几个小时。
黎若一家对他很客气。前些天小珂给黎若端茶的时候,黎若一边说小珂真乖,一边笑得乐开了花。看着他妈妈的样子,一旁的乐婓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曲同秋觉得这情景好像是乖媳妇在给婆婆奉茶似的。都还没问过自己这个当爸爸的意见,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wy}的女儿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他想她能多一些时间留在身边陪陪他和任宁远。想到女儿的事,想到和任宁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庭,那个刺眼的口红印瞬间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小小地扎了他一下。他不禁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戴着的戒指。
……
还是先摘下来吧,省得他一看到就光顾着想了,一想着就要抬起手来看看,什么事都做不了。将那个镶有三颗方钻的戒指轻轻摘下来,放到裤兜里还时是怕因为意外掉了,掂了掂口袋确实没漏,才安心地将手抽出来。
小女孩很乖很听话,大大的眼睛,粉嫩粉嫩的脸颊,让他想起小珂小时候的样子,顿时父爱爆发。
先让小孩休息了下,自己则忙里忙外,收拾屋子。
哦买噶,他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周五,家里的那个男人会照例早归。他距离面对任宁远的时间又缩短了一些,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怎么开口。
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但他可不敢怠慢了这位小公主。
使出十几年前带小珂的功力,让她暂时不要问妈妈在哪里,午饭的时候又哄着她吃下了不爱吃的胡萝卜。
带她上街买晚上要用的食材之前,还给她做了个可爱的小布丁。
他出门时,在路上还惴惴着口袋里的那个戒指,三下两下地伸进口袋里触摸一下那小小的圆环是不是还在。
旁边的小孩好奇地朝他看了两眼,很快就被别的新鲜花样吸引去了注意力。
4
横扫过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抽风似地买了一堆菜和日常用品,连泡面都买了些放在家里以备急用。
回到家中和小孩并排坐着喝饮料休息。小女孩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晃着小脑袋对他说:
“蜀黍,我要听故事。”
“好啊,蜀黍懂得很多故事哦,你要听什么故事呢?”
“小丑鱼的故事。”
“蜀黍没有听过这个诶,能不能给蜀黍讲一下是在哪本故事书里的?”
“不是故事书上的故事,是舅舅给我讲的。舅舅上次说那个鲨鱼{zh1}没有把小丑鱼救起来,小丑鱼就死了。我一直都不相信,所以来问问蜀黍你有没有听过。”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把这些话一本正经地说完。
“那鲨鱼为什么要救小丑鱼呢?鲨鱼本来就是要吃很多小鱼才能活下去啊。”在惊讶任宁远居然会给小孩讲故事之余,他更想知道任宁远给小女孩讲了什么奇异的故事,能让她这样念念不忘。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故事暗示了什么。
“舅舅说小丑鱼对大鲨鱼很好,以为他不是吃小鱼的,觉得鲨鱼很帅,一直跟着他,。”
“哦,这样啊。那后来那个小丑鱼怎么样了?”
“后来大鲨鱼放小丑鱼走了,让小丑鱼在珊瑚群里生活。”
“这只大鲨鱼还挺好的。”
“是啊,小丑鱼走了的时候,大鲨鱼还很想他呢。”仿佛有点明白任宁远为什么要说这个故事,他更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下去。“后来呢?是不是小丑鱼又来找大鲨鱼了?”
“嗯,蜀黍真聪明。后来小丑鱼又来找大鲨鱼了,但是大鲨鱼想把它藏起来。因为海底的气压太高了,小丑鱼受不了的。”
“哈哈,你连气压都懂啊?小妞妞真乖。”
“是我自己去查十万个为什么的,嘿嘿。要不然大鲨鱼这么喜欢小丑鱼怎么会放它走呢?他们应该一直当好朋友,一直在一起。但是,蜀黍,舅舅说小丑鱼被冲到岸上就死了。我不相信,蜀黍你相不相信呢?”
听着小女孩转述的这个故事,他有些伤感。原来任宁远是这样想他们这些年来的关系。原来在分别的十几年里,任宁远也会想他。原来在他“死”掉的那段时间,任宁远还会和小孩子用这样的方式来讲他们的事情。
他对自己和任宁远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顿时有了些信心,那个一直烦着他的口红印好像也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啊,这个故事蜀黍也听你舅舅讲过哦,我知道小丑鱼后来怎么样了。小丑鱼呀,他其实没有死,后来大鲨鱼游到岸上,又把小丑鱼救回来了。”他们把这个故事说得太复杂,只想告诉小女孩,鲨鱼和小丑鱼其实像她想象的那样,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5.
…………
“后来,大鲨鱼对小丑鱼说,他们很老的时候还要在一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地带了点骄傲的意味。手也装作很自然地伸到裤兜里,摸了摸那枚用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镶嵌而成的指环,嘴角微微地向上翘了翘。
“哇,哇,这样好好哦~~~~”小女孩高兴得有点手舞足蹈。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在后面说:“妞妞,你又调皮了。”
任宁远和黎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小女孩和自己讲这个故事讲得太认真,以至于连两个大人进门的声音都没发觉。
小女孩想了{yt}的妈妈,禁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叫了声妈妈刚想扑上去,看见自己的帅舅舅跟妈妈站在一起,硬生生地将手转移了位置,大叫:“舅舅,舅舅,你也回来了,妞妞要抱抱。”
居然朝着任宁远撒起娇来。
任宁远放下手中的东西,将这个小女孩抱起来。留下张开手一脸无奈的黎若。
曲同秋也站起来,微笑着跟上午就见过一面的黎若打招呼。
“舅舅,蜀黍刚才跟我讲小丑鱼后来的故事了。原来你上次真的是骗我的。”
任宁远对她笑着没说话。
“算了啦,反正舅舅也不会告诉我。蜀黍告诉我也一样的。舅舅,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小女孩伸直脖子小声地告诉了任宁远什么。任宁远听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好了,妞妞,要走了哦,车子在外面等我们。”
三个大人寒暄了几句,黎若带上小女孩要走了。送母女俩出门的时候,任宁远蹲下去亲了亲小女孩的额头,小女孩居然脸红了,低下头小声说:“蜀黍舅舅再见。”一个人先跑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黎若匆匆忙忙地跟他们告了别,有什么话还没说的样子,但她立马跑出去追女儿了。
6.
原本有四个人的空间只剩下他们,周遭一下安静下来。两个男人在门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没等任宁远开口说什么,曲同秋逃也似地从他身边走开了,又留了个背影给他:“饿了吧,我去做饭,今天买了好多菜,你先去换衣服吧。”
没想过他会和任宁远在这种情势下再见面,曲同秋一下子就慌了。手伸到口袋里想把戒指戴上,那个口红印又蹦出来,嘻嘻哈哈地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冷嘲热讽似的。他握了握拳,始终没有戴上。但他下定决心在今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问问任宁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要一个解释。
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任宁远换上家居服也进了厨房。曲同秋告诉自己,要xx,xx。
几乎没怎么交流,他们默契地一个收拾菜,一个焖饭;一个下厨,一个端盘子等着。
洗菜的时候他瞄了眼任宁远修长好看的手,自己送的那枚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六角镶钻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他从昨天就阴霾的心情多少好了点。而任宁远只是沈静地做着手下并不适合他做的事。
小珂不在,一顿两个人吃的晚饭没有多复杂就做好了,尽管是家常的菜色,他还是挑了任宁远喜欢的。
门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正在摆桌子的曲同秋想是不是黎若忘了什么东西又折回来拿了。他看见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放着一个黑色的纸袋,像是xx服饰店的包装,他以为是黎若落下的,也没敢动,打算过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曲同秋匆忙跑出去打开门,却发现是一个来西餐厅服务生的衣服送货的年轻人。
“您好,是任先生让我把东西送到府上的。请签收。”
“噢,麻烦稍等。”
闻声出来的任宁远很快签了字拿了东西,小小的一个盒子,包装得很精致。
“宁远,这是什么?”
任宁远笑笑,端着它走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已经是一个装好盘的小蛋糕。
隔着一支小蜡烛微弱的光,高大的男人在他对面坐下来,微笑着对他说:“同秋,生日快乐。”
7
天还没暗下来,餐厅里的灯都还没打开。烛光的存在感甚是微弱。
男人微笑的样子让他心里的小鹿猛地撞了一下,他甚至没听清楚对他微笑的男人对他说了什么。
低头看了看小到只有一个人的分量的蛋糕,样式很简洁,白色的底,用朱古力液写着花体的“Happy birthday to my wife”。
W…What?”My wife”?哦穴特,知道我是乃wife乃昨天衬衫上沾了女人的口红印给我看是怎么回事?
曲同秋为自己的想法咳了一下(囧,请无视这句话吧,本人的恶趣味…)。等等,什么?他?他生日?…………
“小珂让我先给你个惊喜,明天大家还会帮你过一次。”
……
……
“谢…谢谢。”许愿什么的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他不明白任宁远为什么还要插上蜡烛。
果然还是小珂。其实那个露骨的my wife也是小珂授意的吧。不,还有可能是乐婓。是女儿的心意他很欣慰,只是有一些缺口,只有那个人才能填补。
曲同秋在带着点委屈的受宠若惊中吹了蜡烛,拿起叉子默默地吃着美味的蛋糕,愈发地想弄清那个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宁远,乐婓最近跟小珂走得很近啊。”对面的男人好像没在意自己不甚喜悦的样子,正盛了碗汤喝着。
“嗯。”刚才的微笑的样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那个沉默的任宁远又回来了。 “刚才我问妞妞了,乐婓以前是有过女朋友的。”(剧情需要,囧乱编的)
“哦?”
“是啊。我特意找妞妞问的。”他发现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了。心里却还惦记着口袋里的指环。
“同秋,你信不过我们家的人?”男人的口气算不上尖锐,平平稳稳的,一股力量自然而然地从中透露出来。什么叫他信不过?什么叫我们家?想到那个口红印他就来气。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跟着任宁远多少学了点淡定的功力。蛋糕估计是刚出炉就送过来的,是他从来没尝过的美妙滋味。但他的脑子不知是不是灌了水,想也不想就用手指捞起一把奶油站起身来往对方脸上抹。终究没舍得抹脸,却顺势抹在了他的鼻子上。
“是啊,不相信。”
8
……
任宁远的脸一下子黯了下来。纵然他没有什么表情,也一言不发,曲同秋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一下子就慌了,忙拿过手边的抽纸又探过身去替他擦奶油。
“对不起,任宁远,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开玩笑的。”刚才敢往任宁远脸上抹奶油的气势一溜烟都跑了,什么口红印什么第三者,乱七八糟的一堆都比不上他让任宁远消气重要。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看着他慌乱地抽了一张纸,又抽了一张,突然一把抓住自己拿着纸巾的手。
……那只手上平时戴着的戒指,在他的裤兜里。
任宁远就那么抓着手看着他。几秒钟的沉默里,那目光没有透露出什么确切的消息。他这一次怎么都猜不到那目光包含着怎样的意义。对,没错,他把戒指拿下来了,但这是谁的错。而且他又不是不戴了。
是,他往任宁远脸上抹奶油了,想到乐婓要把小珂拐走了,他就是难过怎么了。他从来没有不相信他,他半辈子就只相信他,可是他也不是没有骗过他。都在一起生活了,还要弄出来个口红印来刺激他。
想到这里,刚才那点对任宁远的愧疚就又成了委屈。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为自己不戴戒指跟任宁远道歉。
仅仅是一瞬间,他硬是将自己的手从任宁远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吃饱了。”然后头也不回就走出了餐厅上了楼。他需要冷静。
9.
在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任宁远,客厅是,卧室也是。他的人生里,到处都是任宁远,青涩的年代也是,重逢的时候也是,甚至分开的十几年里,他还对他念念不忘。现在,{wy}能让他暂时逃离任宁远这三个字的只有小珂的房间了。然而他怎么会不知道,任宁远是小珂的生父。
小丑鱼,小丑鱼。大鲨鱼,大鲨鱼。小丑鱼,大鲨鱼。大鲨鱼,小丑鱼。小丑鱼真的能和大鲨鱼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么?一直到很老,他们都还在一起。
将门反锁,坐在女儿的书桌前,从裤兜里拿出这{yt}都没戴的戒指,呆呆地盯着它。也不去管任宁远对自己三番两次甩头而去会有何怨言。在女儿的房间,又对着那三颗方钻的戒指,难免想七想八。三颗方钻是什么意思呢?是“三见钟情”么?呃,好吧,其实他偷偷去查过相关的网页,虽然也没查出什么。
他想起任宁远向自己求婚时,自己那个没出息的样儿,不免又觉得好笑。
还有那个口红印。那个暧昧的口红印在向他宣战么?要是小珂在身边就好了,好歹她会听自己讲讲这些烦心事。
小珂肯定会拍案而起,说:“去跟他说清楚!”乖女儿……小时候就是那么可爱呢,像今天任宁远的小外甥女那样。
好像,自己今天是太疑神疑鬼了。这件事他本该和任宁远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他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太逊了。
门外终于响起了闷闷的敲门声。有节制的,礼貌的,就像任宁远这个人一样。他从不知道一个人有气质起来,从小小的敲门声都能听出来。
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听得外面的男人说:
“同秋,你在里面么?”
……
“小珂打电话来了。”
……
“你的手机我帮你拿来了,小珂在这儿等着你呢。”
10.
他再也坐不住了,将戒指小心地又塞回口袋,站起身来。
打开门看见面相清朗的男人脸上带着些担心,真的拿着电话在等他。
他也不跟男人多废话,就拿过手机,边接听边又一次拿背对着任宁远。
“小珂吗?我是爸爸,换我接电话了。”
“嗯,爸爸,生日快乐!好啦好啦,先跟你说啦。我也知道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你又忘了对不对?”
…… ……
“我们打算明天回来给你个惊喜的,哪想任叔叔又捷足先登了。”
…… ……
他听见这句话顿时明白了什么,拿着电话转过身去,差点撞到在他身后站着的任宁远。
比他高大的男人只和他隔了半步距离,像往常一样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他一对上就移不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女儿讲完那些话的,怎么说再见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挂了电话,甚至不知道任宁远什么时候拉起了他的手,朝他们的卧室走去。
他跟在任宁远身后,男人顾着往前走,一言不发,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那枚六角镶钻指环圆滑的坚硬,和较之皮肤的温热,那种金属的温度。
他的视线离不开男人宽阔的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很想靠上去偎依一下。也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让这个男人就这样拉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
右边肩膀蝴蝶骨中间,正是那个口红印的位置。想到是不是有其他什么人已经在他的背上温存了一回,他的脑子又乱了。可任宁远今天又特意给自己过生日。这在以前是何其的难以想象,他是何其的难以置信。而自己平时戴着的戒指,他摘了下来,放在了口袋里。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那个原本在客厅沙发上的黑色袋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卧室里。果然是任宁远带回来的。
任宁远对刚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让他在穿衣镜前站着,将他的上衣脱了下来。
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光着上身的中年男人,除了干净整洁,样貌几乎一无可取。纵然今天是周五,他也不会认为任宁远要在白天将他xxoo了。
那男人安抚了他一下,示意他先不要动,走到那个黑袋子旁边,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又走到镜子前面。
“同秋,我今天路过一家挺喜欢的店,给你挑了一件衬衫。你试试。我已经叫人干洗过一遍,不脏的。”
…………
他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衬衫的扣子早已经解开,早就准备着了似的。自己像个布偶似的任人摆动,抬起胳膊,套上衣服,任宁远走到他前面,低头为他把将扣子一一扣上,一边扣着一边对他说,
“同秋,昨天我的衬衫是不是脏了?”
11.
曲同秋xx石化。xx开不了口。也xx不知道怎么回答。
任宁远原来知道他的衬衫上有口红印,但现在他这样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平淡的口吻,好像在说一件跟他们俩都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
难道现在是要跟他坦白第三者的事么?他们想先用昂贵的礼物打动他,抛砖引玉,然后劝说他主动拆伙么?有种不详的预感xx出来。
等他回答的男人没有听到回答,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继续说:
“昨天我去的饭店,电梯出故障了。一群人被困在电梯里,我当时正好在电梯里。”
…………
“容六邀请我去品尝他们新请的西点师做的点心,顺便谈事情。服务生把我的外套弄脏了,他们带我去另一层干洗。”
…………
“电梯里的女士吓坏了,于是男士们借出了他们的背和肩膀。”
…………
男人好像跟那些扣子较上了劲,怎么也扣不好,像是怕说错话似的,顿了一顿,继续说,“后来电梯晃动了,大家很紧张,以为会掉下去。三个小时后,我们被救了出来。”
…………
“你不要怪我那些朋友,他们到今天才告诉我其实他们早就看见我的衬衫脏了。”
……好像是扣好了,男人才终于抬起头看他早已泫然的脸。
……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同秋,我不是故意……”他踮起脚吻了一下任宁远,几乎是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转过身向卧室门口跑去。
听着平时寡言的男人为了向他解释,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他觉得他无脸面对任宁远。再和他对视只会显出自己的卑微和丑陋。
这个男人原来全部都知道,全部都知道。
惦记着他不开心,记得他的生日,特意给自己订做蛋糕还点上了蜡烛,给他买昂贵的生日礼物,还特意跑来跟他解释一件因为意外弄脏的衬衫。
小珂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也是他先打过去的吧。
他是怕自己担心,才没有告诉他当时遇到了那么危险的事吧。
他对自己说Happy birthday to my wife 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却是那么冷淡。
他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把戒指拿了下来。他还说“不相信”。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无法面对任宁远。
12.
就要夺门而去的那一瞬间,后方男人先一步按住了门把手,又用左手按住了门板,力量之大,远远超过了他的。
他一时间傻了眼,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有一下没一下地啜泣,情绪无法稳定。转过身来,发现自己被圈在了门板和任宁远的胸脯之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高大男人温热的嘴唇铺天盖地地朝他吻来。
强硬的,略带埋怨的惩罚似的,直接微微张开的嘴唇中伸进了舌头。狠狠地吸住他,让他直喘不过气。松了松口,略微留出些空隙,舌头开始扫过他的整个口腔。
他的脑子今天转得太快,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这样霸道的吻里,他只能迷迷糊糊地回应几下,刚才的震动、自责和难过还没有退下去,胸脯因为被堵住了呼吸,剧烈起伏着。
包围圈越来越小,到后来他被抱住了。
“这次不让你跑了。”结束完这一吻,男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低声对自己说。
拥抱着他的一只手腾了出来,身后的门咔的一声被锁上了。
同时他感到自己被悬空抱了起来。
“啊”的一声后,两条腿夹在了他的胯上,背贴着门板。他只能用两只手拥着任宁远以保持平衡。
男人稍微定了定呼吸,抬起头又朝他吻来。
这次男人是低缓的,有节奏的,先吻了吻下唇,像是试探,而后将整个下唇允住,细细地,轻柔地,安慰着他似的,伴着唇与唇的交叠,他的抽泣声一点一点地小下去,泪水咸咸的味道也慢慢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甜蜜。
是他平时迷恋的味道,他禁不住低下头回吻了。
背部渐渐离开了门板,任宁远托着他,走了几步,就着熊抱的姿势,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男人口中的温度令他迷恋,令他暂时忘记了自己这几天来的失落,昨日见到那口红印的不知所措,还有几分钟前情绪的极度波动。
任宁远一手抱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后项,舒服极了。
直到他发出轻微的哼哼声,任宁远才放开了他,
低声说了句,“傻瓜。”
13.
曲同秋在一句“傻瓜”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暧昧地跨坐在任宁远腿上。
只顾着接吻,他忽略掉了他们连腿都是贴在一起。惊讶中猛地向后一仰,想站起来,却又被按了回去。
胸脯贴着胸脯,肩膀贴着肩膀,耳朵贴着耳朵,任宁远抱着他。他们都没有说话,都想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密和温存。
良久,他平复了方才的震惊情绪,对男人开了口。
“任宁远。”
“嗯?”
“你没事就好。下次这种事一定不能瞒着我。”
“嗯。”
……
“任宁远。”
“嗯?”
“谢谢你。”
“嗯。”
“任宁远。”
“嗯。”
“对不起。”
“嗯。”
一个对不起还不够似的,他又说了句:“很多很多对不起。”
沉默了一下,任宁远松了松放在他背上的手,伸进他的裤兜,很快掏出了戒指。
举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个也是么?”
任宁远居然连戒指在哪都知道。他惦记了{yt}的秘密被当场揭穿,不免有些窘迫。
“是啊……怎么样。”厚着脸皮一把夺过戒指戴上,然后亲了他一口。男人的嘴角翘了敲。
自己的言语和男人的笑脸 他又一次将头别过去,下巴搭在他肩上。
“是不是妞妞跟你说的?”
“嗯。”*
沉默了一会儿。周围暧昧的空气变得更加暧昧。
男人将他松开,环着他面对面。
“那这个是不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红果果的引诱啊引诱)
“是啊。”靠过去舔了舔他的鼻尖,又靠近男人笑意更浓的嘴,与他深吻。
……
突然想起衬衫还穿在身上。
“唔…唔,等……唔……等一下,弄皱了。”说着硬是停止了吻,改为解扣子。
那个男人的脸有些扭曲。
……
“不,不行,你这样会弄坏的……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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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他终究没有护住他的衣服,连裤子也一起被扯开了。他几乎是壮着胆子吻上去的,没想到任宁远的回吻非常之激烈。足足吻了两回,该挑的火都挑起来了。今天是周五,他们都很清楚。也心照不宣、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对方的火热。
深深的吻中,任宁远好像并不只满足他的嘴了,上身的肌肤暴露在外面,裤子被剥了一半
他伸手去脱对方的衣服,对方很快地帮他脱下,嘴唇很快又贴上来。
窄窄的沙发承受了两个果呈相对的男人,愈发加剧了他紧张的心跳,满脸通红地承受着男人在他全身各处的吻和浅浅的噬咬。他喘着气,随着吻的轻重有一下没一下地xx。
要命的是现在还是暧昧不清的黄昏,室内的亮度足以让微闭着眼的他偶尔看清任宁远的表情。
果然这个男人是天底下最帅的。
今天的情况很特别。他吻得很深,游走在他身上的手很用力,钳制着他要喘不过气来。
因此他也叫得格外动情,没多久就进入了状态。
“任宁远,到那边去……嗯…嗯…”这个姿势多少令他害怕。
对方正要连他身上的{zh1}一点遮掩都要剥去。手下停了停后一把将内内扯下,大力地抚上修长的手指。那个柔软的部位甚至明显地感到了男人指环的硬度和温度。
指环的存在令他更加敏感。急喘了几口气后,男人还是挺起腰站起身来,那个东西猛地顶了他一下,两人的无限密合着摩擦着。就着那个姿态一路战到了床边,有点发晕的他被小心地放在了熟悉的床上。
14(2)
任宁远起身去取备用物品背对着他的那一瞬间,瘦削的肩膀和腰身果然令他动了扑上去的心思。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撒娇。想到这个男人到底还是被人吃了豆腐,他到现在都有点不舒服。红着脸抱上去头埋在那个口红印的位置上,用一种奇异的憋气声说,“你说,男士们借出了肩膀和后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宁远没理会趴在他身上的自己,动了动身子,径自取了东西,猛地转过身来将他按倒,看着他的眼睛。
那张英俊的脸和凝望着他的眼睛令他不敢与他对视,脸早就红了的他顺手将一个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双手也捂了上去。
沉默。对方也没有拿开手。
但对方手下的动作和湿润的液体在他的身上游刃有余地进行着,两腿被大张开,进进出出的是对方的手指。
大白天做这种事,还好捂上了脸。枕头也很好地隔了细碎的xx。
正这么想着,一个早已等不及的东西抵住了他的穴丨口,尺寸令他噤若寒蝉。平静了一下呼吸等待着,没想到……
娘的!这厮说也不说一声就顶进来,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脸上的枕头被拿开,嘴唇被狠狠地堵住。
巨大的尺寸和猛烈的动作把他的眼泪都逼出来了,叫声又被堵住。两边都在震动,他却只能呜呜,呜呜。
被野蛮地纵情地顶了五六下,顶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大滴的眼泪流出来,对方的唇才离开了他的嘴,改为攻略其他地方。
于是他终于可以极其大声地将埋怨和快丨感用极大的声音喊出来:
“啊!!!呜呜……”
持续的抽送因为他的哭腔变得克制了一些,但仍然有力而深入。
“你!……啊…嗯……呜……嗯……”
刚才那几下居然令自己先高丨潮了,两个人的下丨身和小腹都是一片湿润。接着后身也注满了火热的液体……
感觉体丨内的东西有再次抬头的迹象,他挣扎着想要逃开,又被捞了回去,而且居然还换了一个姿势,“老大……你……”
……
15.
夜晚已经降临了。那个男人今天有意不放过自己,终于令他昏了过去。
醒来时自己已经被清理过,此刻两人正泡在浴缸里。
一波一波的激情过后,水温正好缓解了他的腰酸背痛。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很想黏在一起。他的手握着他的,他的头靠在他背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刚刚好像是在讲乐婓的事,后来就断了。
“任宁远。”
“嗯?”
“我不管,小珂以后嫁给谁,要先经过我同意。”
“……嗯。”
…………
“我也不知道如果小珂小一点,你在她身边到底好不好。”
“……怎么说?”
“因为你让一个看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孩,到现在都还相信大鲨鱼不会吃了小丑鱼。”
……
“你知道常识对小孩来说,其实挺重要。”
…………
“……谁知道。”
“嗯?”头一偏,嘴被堵住了。
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方的东西又撑开了他。
xx声再次被吞没的曲同秋想,下次妞妞再提到这个故事,一定要跟她讲其实小丑鱼和大鲨鱼不仅成为了好朋友,他们还交换了戒指。而且他们真的,一直到很老,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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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假面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