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客母亲节记事:写给母亲

写给母亲

文/王合成

这些事——

是永远不漫灭的回忆;

月明的圆中,

藤萝的叶下,

母亲的膝上。

——冰心·《繁星》

梦里客家故乡

    前些时候打电话给母亲,接电话的是父亲,父亲说母亲一闲下来就病了,发着高烧,正躺在床上头重脚轻起不来。

    我哑然。难道母亲真的是劳碌命,要一刻不停地劳作才能驱防百病?

    恍惚中又是母亲节。想起家中老病复发的老母亲,想起自已曲折奔波的经历,我的泪水又来了……

    自1997年大学毕业在深圳市光明农场白手起家,转瞬就是几个年头,跨了两个世纪。在这其间,因杂事缠身,我很少给母亲写信通话。而每一次通话,母亲总是对我冲动固执的牛脾气不放心,要我多尊敬领导,团结同事。末了,还要嘱托我办事要牢,走路要稳,如此等等。

    对于母亲,我始终心存愧疚。母亲在我身上倾注了心血,特别是在我人生的各个转折关头。

    母亲是典型的客家妇女。曾经深入研究过客家历史的英国人爱德尔在其著作中说到:客家人是刚柔相济,既刚毅有仁爱的民系,而客家妇女,更是中国{zy}美的劳动妇女的典型。我想,母亲是当之无愧的。

    母亲出身命苦但很要强,因外公早逝,母亲便早熟。母亲曾读过卫校,略知助产接生之事,这在当时很难得。遗憾的是嫁给父亲后就中断了。母亲每每谈及此事,总是叹息不已。

    母亲个头很矮小,象小草般极为不显眼,但举凡“家头窖尾,灶头锅尾、针头线尾 、田头地尾”等各种劳作,母亲均无不担当主力。母亲除了不会用恶毒的土语与人对骂外,其余诸如生活用品制作之类均略知一二。记得我们自小穿的衣服鞋帽,都是母亲自已一针一线自学制成的。样子虽不太好看,但很暖和,很管用。

    我父亲是一基层干部,整日在外,家里的重担全压在母亲身上。母亲生我时,正是村里农活最忙的季节,母亲累得不行,直咬牙挺了过来。我一生下来,就有点先天不足,父亲不太满意,还是母亲怜惜地紧抱着我。

    记得当时因兄弟姐妹多,生活很艰难。每学期快开学那阵子,翘首以待捧着新书上学的我们并不理解母亲的心急如焚。母亲眼看着别家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堂了,逼得实在没法,就生平{dy}次一个人担着家里所有的大蒜徒步到临县墟镇上去买。来回5个多钟头母亲硬是没舍得吃顿便饭,自带些番薯干就着路边的泉水充饥。回来后,因淋了雨,又累又饿,一回来就不吃不喝躺下了。

    第二天,我们兄弟姐妹上学去了。而母亲却病倒了,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三天起不来……

    随着学费的年增,家里一点大蒜是济不了事的了。怎么办?客家人自古以来崇文尚武的习俗,饭可以将就,书却不能不读啊!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村里有一开百货商店的张叔,好心建议母亲磨点豆腐赚点学费,他自已则保证每天包销半格七角五分钱豆腐。

    于是,母亲便试着磨起豆腐来了。

    万事开头难。以前磨豆腐可没电磨,需动用笨重的磨石。每天早上还不到凌晨5点,那可是人们睡得最香的时候啊,母亲便推父亲起床,一个放料,一个推磨,累了轮换。那沉重的身影啊,寒来暑往,从不间断,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的含辛茹苦,十年的酸甜苦辣,母亲为了一个不屈的信念,硬是挺过来了。村里人都说母亲很不容易,靠着微薄的毛利供养我们兄弟一直读完大学,才于去年被我们提早“退休”停下来,专责照看一家老小。

    上大学那年,倔强的我坚决要一个人身怀三千元现金(1993年那时算得上是一笔大数目)取道南昌北上武汉求学。当时,我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从未出过远门。临行,母亲含着泪特将她的千叮万嘱制成一个红色的xx符给我带上,说可以避邪。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难”。几经周折,我终于抵达目的地。新鲜而自由的大学生活迷醉了我,竟然忘记了写封信或发个电报给望眼欲穿的母亲道安,母亲急得昼夜未瞑,茶饭无香,几次三番追问邮差,连连北向发报,然毫无音信。母亲开始往坏处想了,想起了抢劫、诱骗等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之事。因此,又病了,高烧不退还连呼我的乳名,人却瘦弱不堪。半个月后,母亲又打点精神,去镇里打听消息,半路上遇到远远打招呼的邮差,说信来了。

    终于,我的信终于像一只久违的迷途知返的信鸽,碾转落在了母亲泪湿满襟的怀里。母亲一路小跑赶回家,信还没拆,病倒好了一大半!母亲每每说起此事,总是释然说是村里的观音菩萨保佑。

    读大二那年暑假,我生病住院准备手术。我本不想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知道,免得她远水解不了近火——干着急。但医院要求亲属速来签字。没法,电告母亲。母亲生平{dy}次接到电报,吓呆了。

    当时家里刚搞完农忙。母亲自然不能出门要留在家的了,只有年迈的老父亲和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弟决定出行。老父亲和小弟出广州、越长沙、上武汉,几多辛劳,几多忧伤一并饱尝。

    到了武汉见到我安然躺在病床上,父亲心安了许多。武汉是个美丽的大城市,父亲说他无心去看梦寐以求的龟蛇锁大江和黄鹤楼等美景,得尽快赶回去(当时未装电话),母亲还在家里度日如年呢!

    返程时,因路费不够,我担心他们回不到家,还取出了我的住院生活费!后来听说他们一路奔波到家时,刚好用完{zh1}一元钱。

    那时,母亲一个人在家,总是做恶梦,泪流满面,不思茶饭,甚至到庙里天天为我们祈祷求安,自已却瘦成皮包骨!家里的大门一有哪怕是最微弱的声响,母亲都以为父亲回来了。但一次又一次,使母亲失望,使母亲感到恐惧不安。终于,父亲一到家,母亲便扑在父亲怀里泣不成声。

    光阴似箭,时间一晃而过。等到我们成人了,母亲却发白皮皱了。每次回家与矮小瘦弱的母亲在一起,我的心都在感叹:母亲也曾有过年轻秀丽的少女年代啊,如今母亲老了,为了子孙后代,母亲献出了一切!

    后来,这种负罪感日益渐深。有时在风雨交加的夜里梦见母亲,觉得她总是躺在那张充满着我童年快乐的床上,发着高烧,握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做个正直的人。她总是对我说,你是五个兄弟姐妹中我最放心不下的,你是母亲永远的心痛……

    罪过,罪过,都是儿的罪过啊,母亲!

    如今,又是母亲节了。我想,天下的母亲该是一样的吧,儿行千里母相随,儿子在母亲眼中,总是长不大的孩子。这是一种怎样温暖的感觉啊。这使我想起在北国寒冷的高空中放风筝,风筝飞得再高,一旦断了线,很快的,风筝就要迷失方向而飘零荒野,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愿,孩子是母亲永远的风筝,永远在母亲的视线里越飞越高,永远在母亲的视线里渐渐长大……


    (作者简介:王合成,现任深圳市宝安区观澜街道低碳经济办副主任,兼任帕客联盟UH秘书长、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区域经济研究员、香港中国城市研究院CUI循环经济与低碳城市中心主任、研究员。本文撰写于2000年,曾获母亲节征文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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