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酒_怡然居_百度空间

时间: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秋季的某个星期天

地点:神农架深处某军事工程基地

人物:甲、乙,当时的两个现役军人

基建工程兵的星期天就是无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可以获得随交通车去遥远的镇里处理购物、寄信等个人事务的机会,其他的人洗完了不得不洗的衣物,就只有靠打牌和睡觉打发时间等着饿,人们就是想学习雷锋做件好事,出门几百里也见不到一个需要背着走的老大娘和抱孩子的小大嫂。来自皖北农村、牌技欠佳的甲,就只有一个人在营房的院子里晒着太阳遛达,漫无目的的遛达。

人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平时无论公开场合或是私下里都在争名逐利,下油锅都想站高岗,运气好的又能有几个?可一旦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不,甲的运气就来了,他居然在不知多少人走过的土路上发现了一颗炒花生,抬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那颗只有一粒仁的“独孤牛”花生一下蹦跳着滚出好远:果然是颗饱满的花生。甲假装轻松地环顾一周,见没人注意,便迅速地弯下腰捡起花生,装进大大的裤兜里。

右手在裤兜里捏住花生,甲接下来的思想斗争可就激烈了:吃掉吗?剥了壳就得,可就一颗花生仁,万一有同志看到也要吃,再也拿不出来都是小事,要是有人说是捡来吃的,面子往哪里搁!不吃?干嘛要捡起来?再扔掉?一则浪费可耻,再者说来,自己就是农村出生的,这花生可是要生长一百多天,是农民汗珠子摔八半换来的,扔了可惜!

眼见得连部就要到了,甲的右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瞅见从连部出来的通信员,甲的主意终于想出来了,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地走进连部,拿起了电话。

隔壁二连的老乡乙正觉得时间难耐,听说有酒喝,忙不迭的跑来甲的宿舍,也合该甲的运气好,同宿舍的战友都不在。甲让乙坐在自己铺位对面的床上,慢腾腾地把自己的床头柜挪到二人中间,慢腾腾地打开一张报纸,看看上面没有xxx的照片,再慢腾腾地在床头柜上铺开,然后再慢腾腾地在自己的铺位上坐下……手上慢腾腾地,舌头可是不慢,他的嘴就没停着说话。

乙可是忍不住了:“你在哪里弄得酒来?什么酒?有没有下酒菜?您看你黏的!报纸我来铺,你快拿酒。”

甲嘴里搭着话,又慢腾腾地拿过两个xx搪瓷缸,忙腾腾地倒开水涮过,慢腾腾地走出门外泼出缸中的水,再慢腾腾地走进来,然后再慢腾腾地坐下来,慢腾腾地放下缸子……嘴上仍是不停地说。

乙忙着伸手挨个抽屉拉:“酒呢?酒呢?!”

甲这才慢腾腾地起身,慢腾腾地撩开床头柜上垂下来的报纸,慢腾腾地打开柜门,再攥住一瓶酒慢腾腾地直起腰来:“慌什么?还能没有酒吗?八辈子没喝过酒了,你急的这么狠……”

乙忙伸手将酒瓶抢过去:“高粱大曲?好酒!你存多长时间了?”也没看清他怎么动的,早将塑封撕掉,软木塞去除,大头冲上,往两个搪瓷缸子里倒去,二一添作五。然后一手放瓶,一手端起缸子伸向甲:“先喝口!”

甲嘴里没停着说话,手却慢腾腾地端起缸子,慢腾腾地举缸至口,慢腾腾地啧了一口,慢腾腾地扬起嘴角咽下,再慢腾腾地放下杯子,嘴里再接着说话。

眼见得缸子里酒下了一半,乙叫了起来:“你菜呢?下酒菜呢?!”

甲似乎强忍着酒辣,慢悠悠地说着:“正喝着酒呢,你就是事多。我这有炒花生呢,你等着我给你掏……”口中说着话,慢腾腾地将手伸入裤兜,慢腾腾地抽回手,慢腾腾地剥开了花生的“麻屋子”, 慢腾腾地搓去了花生仁的“红帐子”,再慢腾腾地将两瓣花生仁放在报纸中间,然后慢腾腾地端起缸子:“咱再喝点……”

乙也太实诚,见甲“替自己”剥好了花生,又让自己“再喝点”,忙一手擎起缸子,另一只手飞快地捏起一个花生瓣扔进嘴里。

哪知甲这回可不慢,那手中的搪瓷缸子望床头柜上一顿:“喝酒就喝酒,你忙着吃什么菜的?你是熊菜酒啊你?什么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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