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猎人 2_莫日根_新浪博客



                                 2、老木奎的记忆

    代三枪的家过去在老木奎,那是个只有三十多户鄂伦春人家的小猎村。蜿蜒清澈的诺敏河从村前流过,它的一条支流木奎河在这里与其汇合,浩浩荡荡,流向东南。鄂伦春人喜欢以河流的名字命名自己居住的地方,当年定居的时候,来自毕拉河、扎文河流域的几个“乌力楞”(部落)的鄂伦春人集中在这里,在政府的帮助下,选择了木奎河口对面、诺敏河左岸的一块林间草地建起了村屯,盖了两排“杆夹泥”土房,村名无可争议的被叫做“木奎村”,隶属当时的托扎敏努图克管辖,从此,这个村子何、白两姓鄂伦春人告别了桦树皮做的“仙人柱”(鄂伦春人游猎时的简易居所,俗称“绰罗子”),告别了风餐露宿的游猎生活。搬进新居的头{yt},部落里的几位长者骑马去了木奎河边的央格里亚大山,拜别刻在一颗巨松上的“白那查”(鄂伦春人信仰萨满教,认为万物有灵,白那查是他们供奉的山神),白那查露出了慈祥的面容,用他那饱经沧桑的眼默默地注视着他虔诚的子孙们。

    代三枪他们家那时候有五口人,父亲德钦是一位有着鹰一样双眼的猎人,平时沉默寡言。鄂伦春人因为子弹稀缺,打猎时多使用枪架子,可是德钦不用,从来都是见到猎物,端枪就打。。。高超的猎技赢得了一位姑娘的芳心,这就是代三枪的母亲田珠彦。他们生了三个孩子,老大鄂布,遗传了父亲所有的优点,高大英俊,健壮有力,中学毕业后加入了猎民队,很快成了一位出色的青年猎手。姐姐海珠仑,卫校毕业后做了护士,嫁给一个汉族人,住在城里,不常回家。代三枪是小儿子,自然从小备受全家人宠爱,阿爸和阿妈叫他“妞妞”(“宝贝”之意)。

    妞妞学骑马的时候刚刚7、8岁,骑马都要踩着树墩子才能够着马镫。那时候,山里开始修公路,筑路队驻扎在15里外的二根河,偶尔放电影,猎民们几乎全村出动,赶着牛车、起着马去看电影。也许是为了锻炼儿子的胆量,阿爸不让他坐车,而是让他骑马跟在自己的后面,阿爸说:“男子汉,不会骑马怎么行?”

    春天来了,妞妞跟着哥哥去打野鸭,野鸭及其敏感,哥哥每次远远的看见河里的野鸭后,就让他悄悄地蹲下,自己像个壁虎一样紧贴着地皮慢慢的爬过去。几分钟后,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群野鸭腾空而起,呷呷叫着飞走了,河里留下一只硕大的野鸭仰面朝天飘在水面上,露出白白的肚皮。

    “阿哈(哥哥)你真厉害!”妞妞兴奋地跑过去,用一根长长地木杆把野鸭拨拉到岸边,原来是一只“他日米”(绿头鸭)。哥哥坐在地上擦着枪,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微笑。

    5月10来号的时候,正是打阳坡的季节,这时候,草甸子还没有返青,每座山的阳坡上却在阳光的照射下率先长出了嫩嫩的绿草,吸引附近的狍子和马鹿前来啃食,当然是在清晨和傍晚的时候。

    阿爸说:“妞妞,明天早晨跟着我“提玛讷”(晨猎)吧。”

    第二天早晨3点钟,妞妞被阿爸轻轻的推醒,“优和。”(起来)阿爸喝一口滚烫的红茶悄悄地说,阿爸喝茶喜欢放些白糖,这样喝下去后身上热得快,常年的狩猎生活,让他养成了不论在野外还是在家从不高声说话的习惯(在野外大嗓门说话会吓跑附近野兽,影响打猎)。

    阿爸让他用哥哥的枪。这个时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了,猎民们已经从土房搬进了砖房,手里的连珠枪也换成了半自动步枪。猎民家庭,做父亲的都会给已成年的儿子另外置办一套猎具,可是哥哥最近总是喝醉,越来越无心打猎了。

   他们每人骑着一匹马出了村子,村后就是猎场,那时候“肖热别日罕”(汉语泥塘沟之意)里面有的是狍子。

   父亲让他走沟塘的右边,自己打马过了河,去走沟塘的左边,这样不论谁轰起来的狍子向对面跑的时候都有可能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妞妞按照父亲的吩咐,勒着马缰在树林边慢慢前进,不时的瞭望对面的阳坡。太阳快出来了,山顶的柞树叶子变色了,天也渐渐地亮起来。忽然,柞树林边有个白点动了一下,妞妞屏住呼吸,仔细观察,才看清了狍子的轮廓,这时的狍子毛色灰黄,极像山坡上的荒草,轻易看不出来,幸亏它的屁股有一大块白毛,才可以让人看清。

   妞妞迅速下马,将马拴好,拽出枪架子,一手拄着,一手拎着枪,慢慢的摸过去,狍子并没有发现,低头啃着草。

   近了,更近了,妞妞支上枪架,肩靠在一颗白桦树上,打开了保险。这棵枪他早会使了,每次哥哥校枪的时候,他没少跟着打几枪。

   狍子抬起了头,好像有所发现,久久的盯着远处看。妞妞心跳起来,“是不是发现我了?”他在心里问自己。但是狍子又低下头吃草了,并且将身体侧过来----好机会!狍子的整个侧面全部暴露在枪口下。。。妞妞再次屏住呼吸,瞄准猎物,稳稳的打出了一枪,“当!”狍子一个趔趄,猫腰向山下小跑,“当、当!”又是两枪,狍子应声而倒。

   父亲过来了,马上也驮着一只狍子。妞妞爬上山坡拽下了狍子,父亲抽出猎刀教他扒皮的步骤,先挑开四条腿的皮,然后从档部划开一条直线直达咽喉,就可以用手剥皮了,狍子皮好扒,父亲几分钟就完事了。再顺着肋条横切,露出肠肚和内脏,父亲用血淋淋的手薅出狍子的两个腰子,递给妞妞一个,妞妞学着父亲的样子,扒掉腰子外面的一层薄膜,直接放进了嘴里,狍子腰子很好吃,没有多少血腥味。

   到家的时候,天已大亮,阿妈急急忙忙迎出门来,接过父亲的马缰,牵到仓房前卸下狍子。

   小屋里,哥哥还在蒙头大睡,酒气熏天,父亲皱了皱眉头。

  

  

  

    


             定居前的鄂伦春人

                      拜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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