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清晨都是五点多钟就不情愿地醒来睡不着，我猜想是窗帘布太薄，天亮得又早。下定决心去换个厚点的窗帘，店员推荐我用遮光布，说拉上遮光布房间里可以伸手不见五指，我满心喜欢正要下订单，转念一想，要是睡得不分白天黑夜又容易上班迟到，就问有没有能稍稍透点光又不是很亮的那种布料，店员笑了半天，那就多买层窗帘吧，于是这才在半明半暗之间安心睡觉。其实，人在爱情里的欲念亦然，总是希望爱与被爱得到平衡，不受外界影响，又要和大众的评价找个接口才能存留下来。
5年前，爱情给我留下了伤疤
5年前那一夜，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袖子里藏了把水果刀。冰冷的刀刃贴着狂跳的脉搏，我是激动的狩猎者，要努力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是，他抢走晴的事实，却彻底摧毁了我的清醒。那时候，我23岁，心里住着的{zh1}一点温柔就这样被晴带走了。晴是我谈了3年的女朋友，乖巧又温柔。那时候在学校里，我们都不算是家境充裕的孩子，即使是两个人在食堂里吃一顿饭，晴都会很懂事地计算每天伙食的额度。偶尔出去开个小灶，觉得有肉吃就很幸福，而给她买一件现在看来非常廉价的毛绒玩具就会惊喜万分，小手会紧紧吊住我的脖子开心转圈儿。那时候我曾经向她承诺要用一辈子好好呵护这份纯真的感情，而她也认定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毕业之后，我们甚至已经谈到要结婚了。我{dy}份工作是做销售的，每天的工作特别辛苦，常常要到10点多才能回家。可是一想到能给她一个怎样的未来，我就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直到发现他和晴的地下恋情，我才像被雷击中一般，感觉生命里那漫长雨季的来临。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很不适应，常常在电话中向我哭诉，可是我却没有时间给她更多的xx。他是她的同事，也许那个时候他确实为她做了一些事情，但我觉得晴跟他好上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市中心有一套大房子，家庭有些背景，在单位说话也有些分量。当我仔细调查了他的情况之后，我心中那种男人的屈辱感就燃起了一把火，对照自己的两手空空，以及昔日的那些温柔，复仇的火焰根本压制不住。我甚至没有时间去策划一个周密的复仇计划，就拿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在他的楼下徘徊。我已经记不清那是不是一个雨夜，可是在我印象里那天整个人都是被大雨淋透心扉的冰冷，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没有他，晴是不会离开我的。
不用努力忘了她，却很努力想找回应有的温柔
那一夜，他没有回家。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去避免犯下一个根本不值得去犯的错误。我是凌晨拖着发热的身体回去的，这一切像是那些曾被背叛的故事里应有的桥段，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价值观。晴逐渐被淡忘，我已经忘记当年那段要用鲜血去维护的情感，现在可以像蹭掉地上的一口痰带着厌恶的轻蔑用鞋底擦掉。她的离去，加快了我向上的步伐。我更沉默，也更独立。别人完不成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都会去承担。怪癖的主管用清扫厕所的方式惩罚员工，我并没有将这看作耻辱，心平气和地做完，因为自己在23岁那年就已经明白对男人来说真正的耻辱是什么。好运气终于开始关照我，我买了车，还买了第二套房子，位置靠着河，一眼望去，像是这个城市回馈给我应得的风景。
可是心里的伤疤还在，即使那个名字不再具有杀伤力，我知道要让爱情重新降临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已经很难去相信一个人，这和那份过度投入的感情无关，只是这些年我对爱情和价值的关系看得很清楚。爱情的价值规律就是情感永远受到你投入资本的多少而变动，但是也有个边际效应。反正不动真情，当你买一瓶CD的香水送她会让她开心，那么送两瓶是满足，三瓶以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回报。同理，送钻石戒指是一颗钻石，而两颗钻石就是耳钉。数量不一样，但是价值要基本相当，多了也无用。我有时候想，究竟是我学得聪明，还是女人教我更多？我现在的自信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我的财富，或者对自己的长相也是有底气的，可是现在最缺少的东西恰恰是几年前我拥有最多的——真感情，那种愿意不顾一切爱一个人，即使有人要拿整个世界来换我对她的爱都不可能的真感情。
酒吧里一次逢场作戏，我忽然换了角色
本来这一切如果不去深入的话，我也不必纠结，只是触动我的那一幕又重演了。那个女孩是我在酒吧认识的，面容姣好。我主动为她买了一杯酒，甚至还没有展开我搭讪的开场白，她忽然半推半就靠在我的肩上。交谈中，我知道她和男友吵架了，说着要分手，而天下比他好的男人会一大把一大把像我这样向她献媚。我心里冰冷，表面还如此这般温存，想她永远不会明白，如果这个世界的真情要是和献媚一样泛滥，那爱情也不需要争吵作为作料了。现在的女孩儿太聪明，彼此都不愿意动感情，只是当我搂着她柔软的腰肢时，她表情还有点尴尬。可当我提出要载她回家的时候，她也没有推辞。我带着她歪歪斜斜走出酒吧门口的时候，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冒出来，小伙子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不知道他等这个女孩多久了，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女孩缠绕在我胳膊上的手松开了。我在那个男孩脸上看到的表情，就像我曾经展现给这个寡情的世界一模一样。
这个轮回真是有意思，当年我曾经揣着刀子要拼命的角色，这些年之后忽然变成了自己这张熟悉的脸。我自嘲地看着那个男孩抢过女孩的手，拉拉拽拽消失在视线里，我知道，我的能力和财富会在这个男孩之上，但我的真情没有眼下这个男孩的十分之一。
我才醒悟这些年的孤独都是自私的代价
直到回家打开卧室床头昏暗的台灯，我才感觉到内心的孤独。这种孤独好像就是一个人有一个空中楼阁，你坐在高高的阳光露台上可以俯身看着来往的人群，大喊一声却没有一点回音，没有一个人理你的冷暖。我这才发觉那时候被我树立起来的那种仇恨已经变成冰冷的墙壁，什么碰上去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这堵墙就是自私。我把当年的伤害归为自己还不够自私。如果说这些年我学到了什么，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逢场作戏里获得快感，觉得自己早已经看清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就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我忽然觉得我没有再次被伤害的机会了，但是换来的是无穷尽的孤独。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次真实的恋爱，在我看来，玫瑰和甜言蜜语都是一种得到需要的方式，尽管我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记得我曾经短暂结交过的一个女朋友，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付出的感情永远不会让你得到温暖，那时候我想如果我送给她钻石她也接受了，她根本不会和我谈温暖这种东西，但是现在我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内伤或许从来没有被xx过。现在家里人开始催我好好谈恋爱结婚，我害怕这样下去，即使我不受伤害，也会伤到别人。
在这场和自我斗争的爱情里，没有人说自己受到的伤害比别人多。这个寂静的春天，因为迟到的温暖，许多微小的事情都容易变得冷酷直至内伤。你又说曾经相信内心力量的那种纯净忽然一无是处，而真相可能让你认为一切已经支离破碎。你还把一件事情的发生扩大到这整个天地改变。只是爱情并不是让人毁掉一个世界的理由，而当年让你得到好运气的失败爱情，却是让你成熟的开始。那次扔掉的那把水果刀一直还在你心里藏着，就算没有刺伤别人，却一直扎着自己的痛处。想一想，当年你拿着利刃还能内心柔软地爱着一个女人，也别忘了，现在的你怀抱鲜花甜言蜜语，目的只是要俘获一颗真心。
写于2010年4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