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盛宴 (常龙云 著)_常龙云_新浪博客

    舒可欣萌发大宴旧情人的念头,是回到锦城的当天下午。

午睡醒来,仍觉疲惫,不是身体的,而是心理的。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似奢华的墓穴,死寂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舒可欣觉得太静了。她翻动身体,制造出些许声音来。厚厚的波斯地毯上,阳光铺了一地。一缕阳光顺着雪白的床单悄然上爬。她伸出一只胳膊,迎上去,手掌摊开,指头舒展,似花朵绽放,在阳光里翻转,指头轻轻弹拨阳光;然后,五指慢慢合拢,合成暖暖的一握,缩回来。她相信阳光尚在掌握中,只要手一松开,就会噼哩叭啦蹦出来,华光四射,把房间照得亮堂如宫殿。

她为自己还有这样的童趣,心慰地笑了。

她溜下大床,来到宽敞的落地窗前,沐浴在阳光里。

放眼窗外,高楼连绵,不见尽头,城市象春天的大森林,欣欣向荣。纵横交错的长街,车流滚滚如奔涌不息的河流,把城市森林分割成无数块状。在酒店二十八楼的高处,窗玻璃虽然阻隔了噪音,但红尘的喧嚣分明无处不在。紧挨酒店,一条仿古商业步行街已具规模,青石街面,粉墙黛瓦,散发着浓浓的怀旧情调。与仿古商业街相连的,是一个规模宏大的新建楼盘,十多栋高楼比肩攀升,把视线割断。

锦城已不是原来的锦城了。她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躺进贵妃沙发里。慵懒的感觉真好。这家酒店也不错。她想,再过两年,儿子大学毕业可以接班了,自己就回锦城,也开一家这样的酒店,不再满世界颠沛流离了。

她抬起双腿,交叠在茶几上。依旧修长、光洁、莹白的双腿,让她感觉惬意。奔五的女人了,早晨一睁开眼,就会听到身体某些部位疲损的叽嘎声。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体加速贬值,只有这双腿还保值。她轻轻抚摸,象惯常轻拍某个优秀员工肩膀的动作,有些嘉奖和勉励的意味。

电话骤然响起。谁这个时候打她房间的座机呢?司机?保镖?助理?她盯着书桌上的电话机猜想。她本来没有去接的打算,但电话铃响得很固执,令人生厌。

“什么事?”她抓起耳机大声问,不快让她忘记了礼貌和优雅。

“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特殊服务吗?”对方居然没有听出她是女人,柔声询问。

五星级酒店怎么也有这种骚扰,而且还是大白天!她故意问:“有lesbian玩么?”

“对不起,女士。”对方终于听出了她的女声,慌忙道歉。“请问什么蕾丝边?”

lesbian都不懂,也在这种xx场所混!”她大声训斥,啪地挂了电话。

她颓然倒在沙发里,对自己说,逗逗趣吧,没必要和这类人计较,人家也是为了谋生活。

当年她是喜欢逗趣的,不过,对象都是男人。那时,她是美貌xx,性格开朗,而且单身,追逐的男人如过江之鲫。男人妻妾成群不新鲜,老娘还情人成群呢!触过电的,写过信的,挽过手的,谈过爱的,亲过嘴的,开过房的,上过床的,高矮胖瘦,形形色色,他们就散落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二十年前,大家都喜欢哼这首歌。二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不知他们现在如何?若是召集旧情人们欢聚一堂,一定很好玩吧!

真是太有创意了!她为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激动不已。

她从LV挎包里翻出一个袖珍本儿,破损的蓝色塑料壳,内页纸张发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样的袖珍电话号码本很流行。小本上面每一个名字,都和她存在某种看不见的关系,名字后面一串串阿拉伯数字,是她开启这些关系的密码。一九九零年,当她决心告别过去,南下广州闯世界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以示开弓没有回头箭。临行,她又捡了回来,倒不是决心动摇,而是割舍不下。小小电话号码本,浓缩了她那段青春荒唐激情的岁月。她将它放在随身的挎包里,却再也没有翻看过。

事实上,这本电话号码本基本没用了。且不说当年的六位数电话号码早升到八位数了,现在除了办公室,谁还使用座机呢?时髦一簇都用3G了,可视呢。

舒可欣苦笑了笑。但这难不倒她。至少,电话号码本可以提供一份人员名单,还有这些人二十年前的工作单位。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姑娘翁曼就行了。

翁曼是舒可欣的助理。这位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的东北姑娘,出生贫寒,所以从小就拼命读书,以期将来出人头地,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学问读大了,年龄也读大了。同龄人都子女绕膝了,她年过三十还孤燕一只。男朋友处过不少,总是高不成低不就,没有适合谈婚论嫁的。她最称心的是一位研究生,和她上过几次床后,却突然拜拜了,理由是不想找学历比他高的女人作老婆。她一气之下,扬言只耍朋友不结婚。

“夜夜新娘,感觉新鲜,激情充沛啊!”舒可欣总是逗她。从她身上,舒可欣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某些影子。和香港人老姜在一起后,她便收心敛迹,转变角色扮贤妻良母了,虽然她明白是配角,还不受法律保护。

“老大,这里面一定有你的老相好吧?”私下里翁曼不叫舒可欣老总、老板,叫她老大。

“全都是。”舒可欣说。

翁曼嘴张大成一个O字。“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你都对付得了,真是超人啊!佩服佩服,小女子想不五体投地都不行。”

“你做个招待方案给我看看,一定要高标准,高规格,高品味,让这帮老小子们见识见识。”

“遵命。”翁曼说,一张脸笑嘻嘻地凑过来,“老大,空置这么多资源,多可惜呀。小女子鞍前马后服侍你,能否奖赏一个,以资鼓励呢?”

“真不懂事,到老娘碗里抢吃的!”舒可欣揪了她的脸蛋一把。“锦城男人都是些温吞吞的货色,未必合你口味。”

“口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

“昨日黄花,你也感兴趣?”

“只要有感觉,就会有兴趣的。”

 

别克车绕过巨大的假山和水景,在银河大酒店门前停下。身着西班牙服饰的服务生趋步上前,殷勤拉开车门。林彬彬一步跨出来。驾驶座上的老宝歪过身子说:“晚上我要打xx,回去你自己想办法。”林彬彬拍拍车门,别克车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来这种xx场所赴宴,当然不能骑自行车来,估计酒店也没有自行车停放点;打的又太贵,起码得五十元,来回就是一百多元,实在不划算。他只好厚着脸皮求好友老宝开车送他。

林彬彬在服务生的引导下,通过自动旋转大门走进酒店大堂,立即被里面的豪奢震住了,瘠背沁出细密的热汗。他下意识摸了一把屁股,兜里有二千块钱,也是厚厚一叠呢,但在这里就显得太寒碜了。

这钱是他积蓄了一年的私房钱,准备出诗集的。写了半辈子诗,他还没出过诗集,原因是没有出版社为他免费出,要出就得自己掏钱。身边的诗友都陆续出过诗集了,有的还不止一本呢。他不甘心,勒紧裤腰带也要出一本诗集。接到翁曼的宴请电话,他搬来梯子,从书架{zg}层的书里翻出这些钱,狠心数出一半。说是舒可欣请客,哪好意思让一个女人掏腰包呢。况且人家远道回来,自己也应该尽地主之谊。银河大酒店是什么地方啊,一千块钱可能只够喝茶吃点心。他咬咬牙,把另一半也放进了兜里。

电梯上到三十八楼,服务生将他交给迎宾小姐。这个设在楼顶的旋转餐厅,每小时转一圈,三百六十度俯瞰全城景色。他希望座位临窗,伴丽人,品佳肴,赏美景,那才是浪漫的诗意生活!迎宾小姐带他来到一个中型宴会厅,又把他交给一位服务小姐。宴会厅正面是表演台,乐队正演奏迎宾曲,把气氛弄得热情洋溢。厅里可容纳十来桌,每个座位前放着小坐牌,写着不同人的名字。服务小姐问清他的姓名,带他在第二排找到了座位。很遗憾,不临窗,客人也不只他一位,佳宾云集,即将进行的是一场盛宴。

阔大的红木圆桌上,玻璃大转盘中央鲜花簇拥。每个座位前,刀叉勺筷摆放着中西两套餐具,一排高脚玻璃杯,形状大小各异,分别盛白酒、红酒、啤酒和饮料,还有一包香烟,熊猫牌。林彬彬知道这烟昂贵,一百二十块钱一包。他也抽烟,但只抽四块钱一包的哈德门。每月烟资也就一百二十块钱,以前由老婆发给,女儿上大学后,家庭开支激增,老婆砍掉了这笔支出,给他指明两条路,要么戒烟,要么自己挣。再看放在桌上的酒,红酒、啤酒都是贵得要命的,白酒还是洋酒,他不认识英文名。真是阔绰!自己还想给舒可欣接风,二千块钱不一定够买那瓶洋酒吧!

“记得吗,当年她可是大大有名的交际花啊,哪个男人不想搭上一腿。你老兄……

“英雄不问出处,何必再提当年事呢。设身处地,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就单位几百块钱的工资,也真不容易。不过,人家现在是女企业家,不差钱了。”

“傍上个香港大款做小,想不发都不行啊。”

“有本事你也去傍个台湾xx做小呀。”

“xx喜欢小白脸,你可以,我不行,这张脸太黑。”

侧边两位看来是熟人,在低声交谈。林彬彬眼睛看别处,耳朵却在专心听。自从舒可欣突然离开锦城后,就失去了联系。听说她成了亿万xx,还是近两年的事。他很想多了解一些有关她的情况。

客人差不多到齐了,气氛更加热闹,但并不喧嚣。这样的场合,大家都显得儒雅、文静,互相招呼、说话,都压低了嗓门。林彬彬基本上不认识这些人,坐在那里有几分落寂。

乐队换了一支贝多芬的钢琴曲《致爱丽丝》。优美的旋律,悠扬的琴声,把林彬彬带回到从前。韶光催人老,舒可欣变化大吗?再见了她还认得出来吗?

入口处响起掌声,开始稀稀落落,接着就象一阵旋风卷过来,几秒钟时间,宴会厅里掌声雷动。林彬彬身不由己地跟着站起身来鼓掌,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低胸旗袍、满身珠光宝气的美貌贵妇,步履款款地走进大厅来;发髻高挽,显出成熟的妩媚,娇美的脸上容光焕发,自信而亲切。按说,这把年纪的女人,胸、腰、臀大多混为一体了,但舒可欣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泾渭分明,轮廓清晰,线条流畅迷人。林彬彬心头暗自感慨不已。

“亲爱的老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舒可欣不停地向大家挥手致意、问好,象首长检阅她的xx,脸上灿笑如花的表情,又象是明星会见她的粉丝。

翁曼紧随其后,一路护送她来到表演台上。

舒可欣站在麦克风前,掌声才渐渐稀落下来。

“朋友们,一别二十年,你们想不想我啊?我可想死大家了!”舒可欣学着相声演员冯巩的口气说。

台下立即回应起一片刺耳的尖叫声、口哨声和狂热的起哄:“我们也想死你了!”

林彬彬也想尖叫、想呐喊、想吹口哨,但喉咙干燥,只是嘴唇嚅动,发不出声音来。

“朋友们,今夜星光灿烂,灯火辉煌,老友毕至,高朋满座,让我青春焕发,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舒可欣作了诗一般感人的简短致词,在雅克萨《回家》舒缓、柔情的旋律中,宴会开始。

 

舒可欣端着酒杯挨个敬酒。

翁曼悄声关照她:“要不要换成矿泉水?”舒可欣断然拒绝:“{zh0}一醉方休。”翁曼坏坏地笑问:“把自己灌醉把机会给谁呢?”舒可欣说:“不告诉你。”翁曼说:“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宝贝。”舒可欣说:“你敢,当心老娘扣掉你这个月的绩效工资。”翁曼假装告饶:“别,别,我上个月才光荣加入房奴,身上如压着三座大山,人民币可是我亲爹啊。”舒可欣说:“可悲!”翁曼说:“等我哪天也成xx了,就把爱情当宝贝,把人民币当狗屎。”

舒可欣扫了一眼前两桌,把他们安排在前面,是因为这些男人和她有过床弟之欢。但这并不意味她就不看重其他男人。男女之间,上过床没上过床,是有本质区别的。她不仅熟悉他们的相貌、声音、举止,还熟悉他们的身体、气息、体味。那是她青春的一部分,快不快乐、美不美好,都是。这两桌人显得比较文雅,文雅得有几分呆板,不象其他桌上的人,活跃、张狂,两杯酒下肚,就原形毕露。就这么二十来个人,她觉得很遗憾。太少了,简直找不到成就感,真对不起这个糜烂的时代!

她又看到了那个人,杨宁波,坐在那里,神情萎靡,怜悯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当时,她带着五岁的儿子,住在农资公司分配给她的一套陈旧的筒子楼里。一次偶然相识,杨宁波闯进了她的生活。这位家装小老板,带工人来粉刷了墙壁,铺了地板,安装了天然气灶和热水器,让那套蜗居焕然一新。他还抱来一台大彩电,从那以后,儿子不再闹着去邻居家看电视了。他也留了下来,作饭、洗衣、打扫卫生,晚上和她床上共缠绵。她差点就挽上她的胳膊,再一次走进婚姻的殿堂了。他比自己大十多岁,现在快六十岁了吧。

见她过去,一桌人都站起来。她站在杨宁波面前,招呼大家坐下,说要挨个挨个地喝。于是大家重新坐下。杨宁波的手颤抖得厉害,杯里的酒都洒出来了。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他。他的头开始谢顶了,背也没有原来直,看上去生活并不如意。但他使劲点着头说还行,目光潮湿。“你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他激动地说。她微微笑了,高脚红酒杯轻轻和他的白酒杯碰了碰。

她没有停留太久,一个一个招呼过去。这些男人的目光,依旧狼性不改,发出幽幽绿光,纠缠着她不肯轻易放弃。她笑语盈盈,一道道轻巧地绕过。这使她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每当夜幕降临,这些衣冠楚楚的男人,一个个怀着贼心,缩紧身子,躲开熟悉的目光,从西大街拐进来,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过黑咕隆咚的茶巷子,小心绕过灯光亮到深夜的那家小卖部,摸进农资公司的家属院,从底楼一口气爬上七楼,气喘吁吁而又小心谨慎地敲开她的门。他们经常在她的蜗居里碰面。她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一起聊天、玩牌。大家心照不宣,基本上都能和平友好相处。这些男人一般都不会空手来,有提水果的,有买小吃的,有带土特产的,有送儿子玩具的,都有好处相赠。

这个人是{wy}没有踏进她的蜗居,也没有送她任何礼物的人,但却轻易而举就占有了她。他单刀直入的粗暴行径,跟考察、任用干部的作风大相径庭。他是这些人中最老的一员,现在更老了,上七十了吧?那次,他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说:“你放心,我把他调回来就是了。”接着就把她放倒在宽大的沙发上。他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组织部机关啊,就不怕有人进来闯见?但他食言了,并没有把挂职锻炼的老公,从那个偏远的县城调回市里来。后来就发生了那一切,老公把女教师肚子搞大了,她和老公离婚了。老头稀疏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着,似乎极力想保持着组织部长的风范。那些头发灰白,象一蓬枯草,抓一把就可能全掉光。时间xx把他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

“时势造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啊!”糟老头子口齿不清地奉承道。

舒可欣感觉恶心,但还是礼貌地跟他碰了杯,随即转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邓大江,曾经风光一时的优秀青年企业家,腆着个啤酒肚,手机不合时宜地别在腰间。作为糖酒公司的经理,每次来,邓大江都要带给她大白兔奶糖。那时,手机还是xx品,一万多块钱一部,象块黑砖头,人们不叫它手机,叫它大哥大,只有政府高官和企业老板才用得起。邓大江是最早用大哥大一簇。他胳肢窝下总是夹一只黑皮包,每次来,人还没落坐,必定先拉开皮包,拿出大哥大,往茶几中央一蹾,蹾出一声沉甸甸的闷响,主动问她:“打不打电话?打就用我的大哥大,反正话费是公家报销。”看到她摇摇头,才心有不甘地坐下来。她觉得可笑。可笑的人一般都不会太令人讨厌,有的甚至还有几分可爱。那时,她穷得家徒四壁,每个月都要从单位财务室借钱,真的很想嫁给他。但他只限于和她上床,并没打算和她结婚,因为他没勇气抛弃商业局长的女儿。

“你现在是企业界的大鳄,以后得仰仗你多多提携啊。”除了身体变形,前优秀青年企业家眼里空洞,眼神散乱,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不敢,搞企业你是前辈,还请不吝赐教。”她嫣然一笑。

高个子王超执杯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发出一声怨天尤人的感慨:“岁月真是不公平!”

“什么意思?”舒可欣警惕地问。

“你看,岁月没有饶过我们在坐的每一个人,该白头发的白头发,该戴老光镜的戴老光镜,该长老年斑的长老年斑,可为什么偏偏饶过了你呢?”

“你真会哄老娘们开心。”舒可欣笑了。“多年不见,高升了吧?”

“别提官场破事,只叙朋友情。”王超掐断了这方面的话题。

王超曾是团市委书记,是政坛徐徐上升的新星。那时,她是农资公司的团委书记,王超是她的上级,他们不时就在一起开会、学习、活动,相互间保持着同志式的友好关系。超越同志关系升温成情人,始自东乡县的一次团组织活动。东乡有温泉,号称天下第二泉。当天活动结束,东乡县团委请大家泡温泉。她不会游泳,王超主动担任她的教练。温泉水滑洗凝脂,感觉真好。晚饭后,她去王超房间汇报第二天的活动安排。王超却兴致勃勃地继续教她学游泳,一招一式,手把手地,从沙发教到床上。王超好为人师,且诲人不倦,常来她的蜗居,一般很晚,有时她都睡觉了。因为晚,去她小屋玩的朋友都走了,才不用担心遇到熟人,也才不受干扰地和她一起练习游泳,温故而知新。他喜欢她,但仅仅是喜欢,而且是偷偷的。他不想为一个女子而影响他的大好仕途。这一点舒可欣明白,所以对他也没抱奢望,只是一起锻炼身体。

舒可欣心下了然,不再多问。碰杯,喝酒。她想起当年另一位要好的团干部,便问:“吴江南呢?这小子混得如何?”

“这小子倒是官运亨通,选调到市委当秘书,给领导提包包、端茶杯,辛苦了两年,下派到东乡县当副县长,后来升任县长、县委书记,一路飞黄腾达,差点就进了市委领导班子。”

“我记得,在当时的团干部中,吴江南表现并不出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只可惜,栽了。王超遗憾地摇摇头。“查出赃款八百多万,房产七处,其中别墅两套。老婆也陪着栽进去了。”

在舒可欣的印象中,吴江南是一个比较胆小、谨慎的男人。

有一次,一帮朋友晚上相约出去喝夜啤酒,很晚才散,吴江南送她回家。茶巷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扭秧歌似的。“当心,别摔着了。”吴江南口里关照,顺势抓住她的胳膊。她下意识地向拢靠了靠。吴江南跟即伸出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张扑满酒气的脸就贴上来,嘴唇被严严实实堵住。她本能地挣扎,扭开脸,躲避难闻的酒气。吴江南就松开了。黑暗中双方对峙着,听得见粗重的喘息。她的心一点点柔软下去,只待他发动第二次攻击,就准备放弃抵抗,乖乖投降。谁知吴江南却先她投降了,连声道歉,说对不起,酒喝多了,都是酒精惹的祸。她象一脚踏空,失望之余,忍不住卟噗一声笑了。就这样一个男人,也能在官场里呼风唤雨?什么时候胆子练大了的?贪污受贿那么多财产,真是难以想象。

“确实可惜了。”舒可欣感觉很惋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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