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日记_松下客_新浪博客

      “又是一年春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又是一个春天!晚上翻看我婚后的日记,

      感觉1977年的春天也非比寻常。现选录那时的几篇日记,作为逝去的春天的纪念。

 

3月9日

    午后,指导员沈秀清找到我,通知我到小学校去与兰德和交接,从今以后我就担任六七年级的

物理、化学老师。对于从事这一职业,我是自信而又不自信。自信的是我的知识功底比较好,加上

我的勤奋和努力,完成工作当不成问题。不自信的是,我这个人口无遮拦,说话直来直去,能否与

学生和其他老师搞好关系?在这个地方,人与人的关系是复杂的,学生说深了不好,不管又不是我

的性格。暂时的教学并不等于今后{yj}的饭碗。还是不想了吧,人总不该患得患失,一切还是努力

去作为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去迎接新的工作。

 

3月23日

    几天的教学工作过去了,在体力上确实比当农工轻松了许多,然而在思想上我的压力并不小。

由于种种原因,学生的质量太差了。物理化学成绩的好坏,与数学的关系十分密切,可是这些学生

连最基础的知识都不懂。就拿化学来说,他们连26个英文字母都不会,往往采用条件反射来认知化

学元素,看见ca,他们说是钙,看见cu,他们说是铜,但并不会读。元素周期表根本就没有背过,

看来我先要教会他们26个英文字母。化学教学的实验器材根本就没有,像教语文一样去讲化学,无

论如何是不行的。明天先画一个元素周期表贴在教室的墙上吧。我的出发点是尽自己{zd0}的努力把

课讲好,不误人子弟。

 

3月24日

    朋友说我教学太尽力了,他劝我不要把这看作是事业,而要看作是工作。他说,我们所具有的

都是xxx的脑袋,无法适应今天的形势。确实啊,由于八年的农工生涯,我很热爱今天的工作。

为了备好课,晚上我经常是11点以后才睡。在办公室里,我也从不懒惰,全力恢复所遗忘的知识。

也许朋友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要有主见,该管的一定要管,宁可不要这个饭碗,也绝不能对不起

自己的良心。

    在学校工作,马老师是最值得我尊敬的。他每天都起得很早,拿着扫帚把学校的操场清扫一

遍。他说话直来直去,明亮称之为“一针见血”。他给学生分座位,让学生成两排,一对一对进

教室,按顺序坐下。一个男学生不满意自己的位置,又从窗户跳了出去,重新排队。马老师很生气

地问他:“为什么不坐到你的位置上去?”

    男学生理直气壮地说:“我原先不坐在那儿。”

    “原先?”马老师说,“原先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你怎么不回去啊。”

    学生回家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找到连队领导,告了马老师的状。连队领导批评了他。

    马老师和我说,教师也不那么好干,我只好当“扫帚大叔”(朝鲜电影里的主人翁),天天扫

操场,就是想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不然我随时都会被淘汰。

    马老师的话让我想了很久。

 

4月16日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之间快一个月了。在体力上我比过去轻松多了,思想上的压力也

在逐渐减少,日子在平静中过去。我始终想着家里的人,想念爸爸妈妈,虽然远离家乡,但家里的

一切都记挂在我的心上,春天没有菜,不知家里吃得如何,楼里是否有水,室内收拾得干净吗?

这里生活固然不错,但家里实在是需要我啊,我回去家里就会多个帮手。

    晚上,吴老师让我去出黑板报,一篇稿件都没有,我只能编了。他们都说我的字写得好,我却

深深地感到不足。到晚上8点多钟才忙完,还有一块空白,明天再对付一首小诗补上。

    今天是农历二月廿八,是弟弟的生日。我在内心祝福他,今后的运气会逐渐好转。

    午后四点半,演出了电影《长空雄鹰》,水平一般,没什么高雅的情趣,给小孩子看还是可以的。

 

4月18日

    无意间在黎明通讯上看到我写的诗,由于编者的修改,面貌已经全非。我希望别人为我的作品

提意见,但不希望这样手法拙劣的修改。

    张老师说今后连队不办中学了。如果是这样我这个上任不久的老师就要失业了,农工的生涯又

会在我的身上继续。然而我丝毫不会抱怨和难过。人生就是这样,不管命运把你抛向何方,你都应

该顽强地活下去。过去看小说《牛虻》,我很佩服牛虻的精神,其实你处在牛虻的境遇,只要想活

下去,大概也会和他一样。

    这段时间,我接触了一些团中学的老师,他们的水平我真的是不敢恭维。一位团中学有名气的

语文老师划分句子成分:“北风吹得正猛”,竟然说“正猛”是谓语。叫我说什么好,这帮康瓜,

还能教出好学生来?明亮兄如果出山,肯定令他们黯然失色。

 

5月2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在人生道路上走过二十七年的日子。老顾回哈尔滨去了,明亮兄一人在

家,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给我过生日。我买了罐头和酒,和敏去明亮家小酌,十分尽兴。我请明

亮教我高中的数理化,我必须走在前面,明亮爽快答应。晚归,颇觉脚下无根……

    妻子说,等咱们有了房子,{dy}件事就是请明亮大哥吃饭。妻子真是明事理的好女人。

    李武走了,他去的是北京郊区,不知前途到底是好是坏。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彼此之间

感情是很深厚的。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热闹一番。喝酒的时候,感觉挺凄凉,该走的都走了,

却在这里扎了下来。不知将来能否有变动,那{yt},大概是我弟弟当将军的时候!

 

5月23日

    继李武走后,郭凯也要办走了,他的一切手续办得都很快,归心似箭,谁能不抓紧。人生的变

幻确实难以捉摸,我是无法再见到刘玉芳和她的小女儿了!

    郭凯是天津人,长得很漂亮,高高的个子,明亮的眼睛,修饰很得体的鬓角。他与上海女知青

刘小姐恋爱,刘已怀孕8个多月了,现在正在郭凯家中待产。党支部知道了这件事,表示郭凯必需

检查。为此他很苦恼,说:

    “一失足成千古恨,回连队这几个月,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别看我白天高高兴兴的,内心的郁

闷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失足,这是人的情感的自然反应。”

    郭凯说:“别安慰我了,也就你这么看。”

    我理解他的感受,一个人{zd0}的苦痛,莫过于心灵受的折磨!

 

6月10日

    又是6月10日,我下乡九周年的日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失去了过去应有的激动,而变得

沉默寡言了。我在过去的一年里,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工作职业上也有了变更,这一切使

我安于现状了。只写几句权作纪念吧:

 

        我一无所有,

        但又万物具足。

        我向现实猛进,

        又向梦境追寻。

        那憎的力量,

        爱的权衡,

        请整个地还给我——

        那冲动的本能;

        还给我

        那可贵的青春!

 

    1977年的春天,知青变化很大,连队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北大荒。这是否是上山下乡运动的终

结,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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