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生死场》(一)(《电影文学》2010年第7期)_雪原骄子_新浪博客

【电影文学剧本】

 

 

生  死  场(一)

 

原作:萧  红  改编:郭玉斌

(《电影文学》2010年第7期)

 

1.绿色的田野 

一些农家女在明媚的阳光下劳作,她们快乐地说笑着,这里或那里不时腾起一阵笑声。

一个姑娘一声不响地在往篮子里摘着柿子,她心事重重,仿佛周围的说笑与她毫无关系。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小调:

   

    昨夜落着毛毛雨儿,

    毛毛雨儿,舔水皮儿,

    小姑娘,披蓑衣,

    撑着船儿去打鱼儿……

 

姑娘停下手来,仔细地听着小调。她忽然站起身,挽着篮子,走出菜圃。

另一个姑娘远远地:“金枝,你不摘柿子,干什么去?”

金枝甩了一下发辫,羞怯地:“摘够了,我该回家了!”惊慌离去。

女人们聚在一起,望着金枝的背影议论:

“她摘得可真快呀!”

“是呀,咱们一块儿出来的,我才摘半篮子!”

“傻瓜!你当她真的摘满了吗?鬼才信!还不是去约会男人!”

“你说的男人是谁呀?”

女人们的说话声低了下去……

 

2.静静的河湾 

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把金枝拥在怀里……   

金枝推开他:“不行了,成业哥,我娘也许知道了!”

成业:“知道了更好!”

金枝:“不是呀……不是呀!”指着肚子给成业看:“知道我肚子里有了!”

成业:“什么?有了?才干两回就这样了!你这肚子咋这么不禁使!”

金枝:“你还说,都是你害的我!”

成业:“我叫家里去提亲!”

金枝:“我娘她不会同意!”

成业低声地:“管他妈的,活该愿意不愿意,反正是干了!”

成业把金枝按在草中,压在身下……

特写:柿子散在地上,一个柿子被踩碎了。

特写:篮子倾斜地躺在一边。

特写:折断的长痉草在风中摇动。

特写:一些荻花在风中颤动。

推出片名:生死场

 

3.王婆家 

金枝拥着被子,坐在炕上无声地哭泣。

睡在一边的母亲王婆翻了个身,嘴里哼哼着。金枝连忙擦了擦眼泪,钻进被窝……

 

4.王婆家 

金枝挽着篮子要出门。

王婆在后面:“金枝!”

金枝站住,回头看着母亲。

金枝娘上前一把夺下篮子:“你还去摘柿子吗?你不像去摘柿子吧!我看你好象一点儿心肠也没有,怎么把蓝子都丢在河沿了?昨天打柴的幸亏是朱大爷,要是别人拣了篮子,还能找回来吗?名声也坏了!二里半的婆子不就是在河沿坏的事儿吗?以后婆家都找不出去!又有了孩子,没法儿才嫁给了二里半。她娘为这事儿,差点儿羞死,在村子里见人,都抬不起头来!”

金枝恐惧地看着母亲。

王婆把篮子推给金枝:“你去吧,不许到河沿去!记住,不许到河沿去!”

金枝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5.菜圃上 

金枝独自蹲在柿秧下摘柿子。

镜头摇过。那边几个扒胡萝卜的女人聚在一起议论着。

“那丫头算是完了!”

“我早就看她起了邪心,摘一个柿子要老半天,昨天把篮子都丢在河沿儿!”

“河沿可不是好人去的地方!”

“上河沿儿去跟男人?没羞的,叫男人扯开她的裤子……”

镜头摇回。金枝心不在焉地摘着柿子。

王婆悄悄走来,站在金枝身后。

金枝还处在痴想中。

特写:金枝伸手去摘一只大青柿子。

特写:蓝中多半柿子也是青的。

王婆猛地抓住金枝的发辫:“你发傻了吗?啊?你丢了魂儿了?我扯掉你的辫子……”

金枝没有挣扎地倒了下去。

王婆低声且愤愤地:“小老婆,你真能败坏,摘青柿子!大清早我骂了你,不服气吗?我拿剪子穿死你……”

 

6.二里半家院子 

成业的母亲麻面婆正在往屋抱柴禾。

成业吹着口哨走了进来。

麻面婆放下手中的活:“成业,有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成业:“没啥,娘。”

麻面婆:“没啥?你又遇见那闺女了吧?”

成业:“娘,你说的是谁呀?”

麻面婆:“你别瞒我了,金枝可真是个好闺女,唉……唉!”有些伤感地用手按住前胸。

成业:“娘,你总唉唉什么呀?我要娶她呢。”

麻面婆:“你要娶,就快些娶吧!”
成业低声笑着:“她娘还不知道哩!”

麻面婆:“那就托个媒人吧。”

 

7.二里半家东屋 

成业的父亲二里半和母亲麻面婆躺在被窝里。

二里半慢悠悠地:“那闺女到咱家,会做啥活计?”

麻面婆:“啥活计都会做,很有气力!”

二里半:“那就好,这二年,有些活儿我看你也干不来了,添个帮手也好!”

麻面婆:“那我也算去了块心病,我怕那闺女已经有了。”

二里半:“有了?我看也玄。这小子,越来越下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麻面婆:“像你,你惯的!”

二里半:“你说啥?”

麻面婆 :“他总唱什么‘落着毛毛雨,披蓑衣去打鱼……’你从前也唱这曲子,你忘了吗?”顿了顿:“年轻的时候——我做闺女的时候,也去钓鱼。九月里落着毛毛雨的早晨,我披着蓑衣坐在河沿儿,没想到你从河沿儿把我拉到马房去,在马房里,我什么都完了!那些事儿,你不记得了?有趣儿着呢!”暗笑起来:“回想年轻时可真有趣儿!”

二里半:“有趣?你心理不害怕?”

麻面婆:“害怕,我也知道给男人做老婆是坏事儿,可我喜欢给你做老婆……要是没有那档子事儿,谁肯嫁给你,你个老拐子!”

二里半窃笑:“不后悔就行,跟谁还不是过日子。”

麻面婆:“咋不后悔!等你把我娶过来,就再不把我放在心上……唉,男人们心上放着女人,也就是成业那样的年纪吧!”

 

8.二里半家门外 

一个叫李青山的中年男人赶着拉菜的马车经过。

在院中喂猪的麻面婆停下手中的猪食舀子:“这是上城啊,他李大叔?”

李青山:“啊,赶早去,下晌好能早点儿回来!”从车上往下仍红萝卜、青萝卜:“你们没种这个,留着吃吧!”

麻面婆出院儿按住李青山的手:“行了,行了,不少了!”

李青山:“这是贱东西,不值钱!”

麻面婆:“唉……唉!可够了!他李大叔,下晌回来到家坐一坐,我有事儿求你帮忙!”

李青山:“啥事儿呀?”

麻面婆:“我们成业,也不小了,我看金枝那孩子不错,想托你去……”

李青山:“好吧,这事儿呀,我乐意帮忙!”甩着鞭子,赶着车上路了。

 

9.王婆家  晚上

院内一阵儿狗叫。

王婆向金枝:“看看谁来了?”

金枝开了屋门:“谁呀?”

李青山:“我,你李大叔!”

金枝向屋里:“我李大叔来了!”

王婆迎了出来:“啊,他李大叔呀,屋里坐吧!”

李青山:“三哥在家吗?”

王婆:“里面躺着呢,进屋吧!”

李青山走进屋来:“三哥,麦子打得咋样了?”

金枝的父亲赵三坐起身:“还没打完,这不,在场上堆着!”

王婆忙着点灯,可点不着,把沾满油污的小油灯举到眼前:“一点儿油也没有了。金枝,去外屋倒点儿油吧!”

金枝接过油灯去外屋。

李青山看着金枝的背影,从腰间拿出小烟袋,捻上烟,凑到门边倒垂下来的火绳上把烟点着。李大叔吸了口烟:“金枝多大了?”

王婆:“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吗?十七了。”

在外屋的金枝声音:“娘,豆油没有了,装点儿水吧?”

王婆向外屋:“行!”转脸对二里半:“他李大叔,有事儿呀?”

李青山:“十七了?也不小了,按说也该给她说个婆家了!”

金枝用手挡住灯光,停在门口倾听。

王婆:“我倒巴望她早点儿嫁出去呢。他李大叔,你看有合适的呀?”

李青山:“大嫂子,你看成业咋样?”

王婆不做声。

赵三:“你是说二里半家那小子吧,那不行,他家门风不好!”

王婆:“是呀,我闺女不能配给那家人家!”

赵三气哼哼的:“金枝,磨蹭个啥?快点灯!”

金枝一怔,推门进屋,把小油灯摆在炕桌儿上。

李青山抽着烟袋,沉默下来……

 

10.田野  深秋

高粱xx睡倒下来;

黄豆秧乱蓬蓬地干枯在地里;

还有的地块都拔秃了……

到处是残败景象。

 

11.村口进城的路 

王婆手里拿着根短树枝儿赶着一匹老马。

二里半迎面走来:“起得这么早,进城办事儿吗?”

王婆用树枝儿打了一下老马:“就为了它!”

二里半:“赶着它进城?咋不装车菜拉着?”

王婆:“到日子了,下汤锅去?”

二里半:“下汤锅去?”走上前用手摸着马的鬃毛,伤感地:“五年前它还是一匹挺壮实的牲口,为了耕地,伤害得只有毛皮蒙遮骨架了!”

王婆悲哀地:“算了吧,不下汤锅,还不是等着老死、病死吗?再说,不换点儿钱,地租也交不上啊!”

二里半茫然地望这王婆赶着马向前走去。

 

12.王婆家  晚上

金枝母女坐在小炕桌旁吃饭。

金枝突然呕吐起来。

王婆停下筷子,看着金枝:“你病了吗?”

金枝摇摇头。

王婆:“是着寒了吧?”放下筷子,回身扯出一件夹袄给金枝披上:“怎么这些日子你总有病?饭也咽不下,连一口菜也没吃,只吃一碗稀饭。”

金枝按着肚子仍在呕吐。

王婆:“你肚子疼?”

金枝忙放下手,惊恐地摇着头:“肚子不疼!”

王婆把手伸进女儿的夹衣摸着,她突然停住手:“你不是得痨病了吧?肚子里有一个硬块儿。得痨病得人肚子里才有硬块儿。”

金枝推开母亲的手:“娘……把女儿嫁给成业吧,我肚里不是病,是……”把头低下。

王婆:“啊?”木然地看着金枝……

 

13.王婆家 

金枝母女坐在屋檐下串红辣椒。

成业赶着一头大青牛,响着鞭子,从金枝家开着的大门口走过。

金枝抬起头,看见成业。

成业向她扬着下颏儿示意。

金枝会意。

成业响着鞭子走开。

金枝放下辣椒串儿,向母亲:“我去趟茅房。”起身慌忙离去……

 

14.王婆家房后 

金枝把头探出墙外。

成业已侯在那儿了,手按墙头,想跳进来。

金枝阻止:“咋还不见媒人呢?”

成业:“李大叔不是去过了吗?你家不同意。”

金枝:“再说一次吧,都这样了!”指着凸出的肚子。

成业:“这回你有把握?”

金枝:“嗯哪,爹娘也知道了。你坏,生米做成熟饭,他们能咋样?”

成业:“好了!”甩着响鞭,赶着牛,快乐地离去。

 

15.山坡上  冬日

大雪飘飘。孩子们顺着一条结冰的高坡滑下来。他们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着小爬犁的,还有一个楼一个腰的,用各式各样的姿势往下溜。

王婆围着蓝布头巾向山坡走来。

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大男孩:“平儿,你娘来了!”

平儿抬头看见王婆,拔腿便跑,脚上挂着的一双大毡靴朴扑地踩在积雪上。

王婆在后面追着:“你,你给我站下!谁叫你偷穿你爹的靴子?”

平儿一慌,一跤跌在雪里,一只靴子摔了出去。

王婆象只野兽一般,落在平儿身上。

平儿趴在雪上动不动了。

王婆扒下平儿脚上的靴子,站起身:“走,给我回家去!”从雪地上拣起另一只靴子也提在手里,气哼哼地:“一双靴子要穿三冬,踏破了那里有钱买?你爹进城就没穿的了!”

平儿爬起身,赤着脚,急急地走在雪地上……

 

16.王婆家 

王婆在昏暗的油灯下做着针线:“平儿,去你李叔家看看,你爹在不在那儿。”

钻在破被套子里的平儿:“娘,我脚冻了,痛!”

金枝低声地:“娘,我去吧?”

王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你?消停呆着吧,你!”放下针线,下地找鞋,絮叨着:“唉,这阵子是咋的了?老不着家,晚饭也不在家吃!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17.李青山家 

几个扩大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王婆走到窗前,悄悄地把耳朵凑到窗纸上。

一个声音:“加租,加租,不加租都难活下去!”

又一个声音:“要是再加租呀,开春我连下地的种子都剩不下。”

赵三的声音:“是呀,为了交租,秋后我把那匹老马也卖了!这样不行,青山,咱得想个办法!”

李青山的声音:“抗租是咱大家伙儿的事儿,要咱大家伙儿合计合计!”

赵三的声音:“下晌,我和青山在城里铁匠铺定了几把镰刀,咱也和旁的屯子一样,组织个‘镰刀会’,实在要加,咱他妈的……”说话声低了下去。

赵三的声音:“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对,对!”

王婆转身离去。

 

18.王婆家 

炕上坐着些女人。

一个在上鞋帮的新媳妇站起来:“谁偷了我的针?小狗偷了我的针!”

一个叫菱芝的女子:“不是吧,你的针叫小姑爷偷去了!”

新媳妇上前打菱芝:“叫你坏!叫你坏!”

菱芝笑着讨绕:“哎呀,别打呀,别打呀!”

坐在炕里包粘豆包的王婆:“打人耽误编鞋,多编几双吧,小丈夫才会稀罕呢!”

大家都笑起来。

冻了冰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女人腆着大肚子,领着个孩子走了进来,见炕上满是人:“都在这聚堆儿呢?小老婆们!”

靠墙给孩子喂奶的五姑姑:“李二婶子,是不是又有了?”

李二婶子:“谁像你呀,五姑姑?怀里抱一个,肚里还揣一个……”

菱芝:“你别说谎话了,二婶子,几个月了?”

李二婶子看了看自己的腰身:“五个月了!”

新媳妇在李二婶子肚皮上摸了一下,打趣地:“真没出息,整夜尽搂着男人睡吧?”

李二婶子:“谁说的?你们新媳妇才那样!”

新媳妇:“新媳妇……哼,倒不见得!”

王婆:“像我们都老了,那不算一回事了,你们年轻,那才了不得呢,可新鲜哩,每夜都有那事儿吧!”

菱芝:“那有你这样老太婆,五十多岁了,还说这样的话?”

王婆:“那留给你们年轻的说吧!他李二婶子,青山在家呢?”

李二婶子:“没有,进城卖靰鞡草去了……我还忘了,我想吃酸黄瓜。”

王婆:“到外屋坛子里自己夹吧……”

李二婶扯了王婆一把:“你来夹吧,我不知道用什么装。”

王婆会意,与李二婶子走出外屋,关上房门。

王婆小声地:“他二婶子,你有什么事儿吧?”

李二婶子:“三哥还没回来?”

王婆:“没呢,和你家青山进城了吧?”

李二婶子:“听说地租加了……”        

王婆:“我还没听说。”

李二婶子:“加了,你还不知道呀?三哥天天到我家去和孩子他爹商量这事儿。我看这情形,非出事儿不可!”

王婆做出惊奇的样子:“是吗?我说这几天抓不着他影儿……你倒听他们说些什么没有?”

李二婶子:“他们天天晚上合计着,就连我他们也躲着。那天我隐约听他们说:‘那个恶霸非干掉他不可!’你想他们要干掉谁呀?这不是要出人命吗?”用手抚摸着孩子的头顶,现出可怜的样子:“你劝劝三哥,他们要是出了事儿,咱们可怎么活呀,孩子还都小呢!”

王婆:“别担心,准没那回事儿,他们可能要到百里以外的狼家寨去打围,弄几张兽皮大家分用……”

李二婶子:“唉,那我就放心了。”

王婆:“放心吧!”拿出个大瓷碗,打开坛子盖儿,用筷子往碗里夹酸黄瓜……

 

19.一场大雪后 

各家各户在扫雪。

 

20.王婆家的院内 

过道的雪已扫净。

王婆抖去草上的雪,然后抱去铺牛圈。

王婆又去抱草,忽然,她停住手。

特写:草里藏着几把新镰刀。

王婆拿起一把镰刀,呆呆地望着,身子靠在了栅栏上……

 

21.王婆家 

赵三披了件小羊皮袄回来。他绕过火炉,走到炕沿儿边儿脱衣裳。

炕上的王婆翻了个身:“都啥时候了,才回来?”

赵三什么也没说,倚躺在炕上。

王婆撑起身子:“吃饭了吗?”

赵三:“吃过了!”

王婆:“我就知道你吃过了,又在李青山家吃的吧?”

赵三:“你咋知道?”

王婆:“咋不知道,他老婆{yt}来过三、四趟!”

赵三:“……”

王婆:“你们的事儿预备得咋样了?能下手便下手!”

赵三惊愕地:“……”

王婆:“我知道,你们要搞什么‘镰刀会’!”

赵三:“李青山老婆来告诉你的?”

王婆:“她?她只会央求我咋破坏这件事儿……我弄了只老洋炮!”从炕沿儿底下摸出一颗枪:“怎么样,比镰刀?”

赵三惊异地睁大双眼:“哪儿来的?”

王婆:“你甭管!”

赵三:“啊,从你儿子那儿弄来的,是吧?别总跟他联络,他做胡子,总不算光彩!“

王婆:“你光彩,净受人家的气!我是受不了这个气!我那个老冤家打我,我才跟了你。这昝,是不受男人的气了,倒跟着你受别人的气,一样!莫不如当胡子!”

赵三:“你那儿子真像你!”

 

22.地主家大门 

    地主管家刘二爷带着一个xx走出大门,走下台阶,走向地户家。

 

23.王婆家 

刘二爷带人走进院。

拾柴禾的王婆直起腰:“哎约,刘二爷,哪阵儿风把您吹来了?”

刘二爷:“赵三在家吗?”

王婆:“在,屋里坐吧!”把刘二爷让进屋。

正在用草编鸡笼子的赵三,见刘二爷进来,只是冷淡地:“刘二爷,这么闲着!”

刘二爷:“闲什么呀,替人做事儿,还闲得着?”

赵三继续做着活儿:“你有什么事儿吧?”

刘二爷眼皮往上一挑:“无事不登三宝殿!”

赵三:“三宝殿?哈哈哈哈,怕是连个鸡窝都不如!连二爷你坐的地方都没有!”

刘二爷:“那我站一会儿也无妨!”傲慢地:“我是来说地租的事儿!”

赵三:“地租的事儿有啥好说!”

刘二爷摇头晃脑地:“没听说旁的屯子加了地租吗?”

赵三停下手中的活儿,眯起眼睛看着刘二爷:“怎么样?”

刘二爷:“东家也得加!”

赵三站起身,直视着刘二爷:“这租加不得!”

刘二爷:“东家要一定加呢?”

赵三:“我们要都不给加呢?”

刘二爷:“那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赵三:“我要不滚蛋呢?”

刘二爷:“你还要造反不成?!不滚蛋,你们的柴禾垛就要着火!”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赵三对着刘二爷的背影:“好啊,咱们走着瞧吧!”把手里的鸡笼子摔在地上。

 

24.王婆家的院子  夜晚

平儿解完手站起来。忽见草垛旁有个黑影,便提着裤子,跑回屋去……

 

25.王婆家的屋里  夜晚

赵三坐在炕头喝着酒。

平儿进屋:“爹,有人……有人偷咱家柴禾!”

赵三放下酒盅:“啊?你看清了?”

平儿点头:“我去茅房,看见……

赵三:“好啊,准是刘二那狗东西来点我的柴禾垛!”跳下炕,从门后抄起一条扁担奔了出去。

 

26.王婆家的院子  夜晚

一个黑影在柴禾垛旁晃动。

赵三上前一扁担下去,打在那人头上。那人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王婆拿着火把跑来了:“他爹,怎么样?”

赵三接过火把,凑到那人的脸上。

特写:那人满脸是血迹。

赵三:“啊?不是!”

王婆:“不是什么?”

赵三:“不是刘二爷!”仍下扁担,把手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没气了!”

王婆:“啊?!”坐在地上:“怎么办,怎么办呢?”

赵三站起身:“把他们仍到土坑去,用雪埋起来!”

王婆:“不行!开春时,土坑发现死尸,传出风声,那可是人命!”

赵三:“唉!”蹲下身去。

 

27.城里的监牢 

赵三被看守推进牢房。

 

28.村子里  大年初一

庄户人家的门上帖着大红对子,福字和挂钱,窗子上帖着窗花,院子里挂起了灯笼。

花花绿绿的女孩儿门聚在一起,相互显示着自己的新鞋子和新衣裳。

男孩子门有的在放鞭炮,有的领着大狗在雪地上奔跑。

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我爹上城买的!给你一个!”把一个红糖球个放进那个孩子的嘴里,另一个绿的放进自己的嘴里。

平儿站在一旁呆看着……

 

29.王婆家 

院落冷清。

特写:房门上没有帖新对子,门框上褪了色的旧对子也破旧不堪。

镜头摇过。王婆盘坐在炕上纳着鞋底儿。

外面传来鞭炮声。

王婆慢慢停下手来痴想。

 

30.河沿儿 

天气渐暖。

河上淌着冰排。

 

31.地主家门前  清明前后

赵三披着破棉袄,夹着个小包,慢慢走过。他头发很长,满脸胡须,脸色有些灰白,显得苍老了许多。

少东家从大门出来,站在台阶上:“赵三,出来了!”

赵三抬起头:“啊,少东家,谢谢你了!”

少东家:“好险呐,要不是我给你说话,三年大狱你是得蹲了!那个小偷,算他没走好运!我们呢,是地东,地户,哪有在旁看热闹的!”

赵三点着头:“是,是……”

少东家:“不过,今年地租是得加,左近地邻不都加了吗?我们地东、地户年头多了,这样吧,少加一点!”

赵三点一点头。

 

32.王婆家 

李青山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加租、加租,全是刘二爷使的坏!咱们该怎么除掉那恶棍!”

赵三坐在炕沿儿上,低头吸着烟袋:“除掉他又怎样?该加租还得加!”

李青山:“那镰刀会的事儿呢?咱就算白张罗了?”

赵三:“也许从前我做错了,现在才招祸了。”

在一旁扎刷帚的王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汉子,起初看来还象一块铁,后来越看越是一摊泥了!狗,到底不是狼!”

赵三:“人不能没有良心。我招灾祸,东家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王婆:“是呀,你可真是好良心,今儿个弄一点白菜担着给东家送去,明儿个弄一点儿土豆挑着给东家送去,自遭事以来,家没叫你折腾空了!”

赵三:“你又在唠叨什么?”

王婆没理赵三:“为了交那该死的地租,去年秋后我卖了马,卖马得的三张票子还没进家门儿,就叫刘二爷拿走了!为了给你通融,不等开春,又把牛卖了!卖牛的钱呢,大半又被东家拿去了,说是用作通融的杂费,这天灾xx,日子可咋过,日子可咋过呦!”

 

33.王婆家 

正在编筐的赵三对王婆:“你就不好也来学学?一种营生呀,能多编几个。”

王婆用舀子搅得米缸底儿直响:“编筐,编筐,你就知道编筐!我说多留些米吃,你片偏要卖出去。现在吃什么。吃什么呢?”

赵三起身笑着从怀里摸出铜板儿递到王婆眼前。

王婆:“不是今天没有吃的是明天呀!”

赵三:“明天?那好说,明天多卖几个筐就有了。”

王婆:“多卖几个筐就有了?我不信你多卖几个就能把青牛买回来!”

赵三伤感地:“刚才从城里回来的时候,看见那头青牛在市上……”

王婆:“人家的事,就别提了!”

赵三沉默了,没趣儿地走回去,坐下来继续编着筐。

 

34.二里半家西屋  晨曦

金枝摸索着起身穿衣。

成业哼哼道:“这么早,瞎折腾啥!”翻个身接着睡。

 

35.二里半家厨房 

金枝挺着大肚子在做饭。

厨房里满是蒸气。

 

36.田间地头 

金枝用长长的柳条赶着一群小鹅。

正在铲地的农妇直起腰,腹部凸现着。

金枝:“啊呀!菱芝嫂,你还能弯下腰去?”

菱芝:“你怎么样?”

金枝:“我可不行了。”

菱芝:“你啥时候的日子?”

金枝:“就这几天吧!”

菱芝:“那你还出来干啥,回家歇吧!”

金枝:“不行啊,老太太不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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