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砺    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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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之后，老苏走了。他的腿只能xx到那个程度，走路费劲，需拄一只拐杖。两个多月，一共花了近两万元，老板去结了医药费。又给了老苏一千元钱，算作补偿。

    到工地时，邹哥说：“老苏啊！给的钱还是少了点，以后你干活都费劲了，一千元能顶啥。”老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就这样吧，老板说了，现在资金周转困难，以后有困难再找他。”

    那天，我和邹哥把老苏送到车站，他哭了，到北京好几年了，这次回家他最凄惨，从他的表情我看得出。

    他说：“以前回家都带点钱，带点北京的稀罕东西，儿孙们都很高兴，这次带回家的是一条残腿。”

    从以前的谈话中，我知道，老苏的两个儿媳，老大还可以，二儿媳就有些刁蛮，老苏在家时，就经常说老苏“没用”之类的话，这次老苏的腿又残了，回家后她对老苏的态度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另外，老苏的老伴本身就有病，将来两人相依为命，景况一定会很艰难。

    老苏上车了，我把从五叔那里借来的五百块钱重新塞到老苏手里，含着泪对他说：“以后我会及时给你写信，有机会一定去看你！”

    火车开动了，我一直站在那里，任凭眼泪凉凉地从眼角流到腮边，一遍遍地在心里说，“老苏，将来，无论我混成啥样，一定会去看你的！”

    转眼间,天气变冷了，薄薄的活动板房四面透风，从早到晚，四面墙壁一直结着厚厚的白色霜花，宿舍里像冰窖一样寒冷。每天晚上睡觉时，最怕脱衣，钻入被窝之后，又最怕伸腿，直到由于太累而不知不觉进入梦乡。即使睡得很沉，有时还不免在夜里被冻醒。可尽管如此，大家还不愿意放假，因为放假就意味着失去了挣钱的机会，所以，大家用尽一切办法抵御着严寒的侵袭。有的两人合住，钻进一个被窝儿，余下一条被子用来压脚；有的睡觉时不脱衣服，以免早晨起床时难以忍受的寒冷；有的将大衣等棉东西都压在身上，尽管翻身时都很困难......早晨起床时，看着对方眉毛胡子上结出的雪白的冰霜，都忍不住大笑，其中一位工友曾经调侃地说“怎么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圣诞老人？”

    每天早晨，又最怕起床，最怕穿衣，真是懒得起床啊！每当此时，我想起谷雨，想起老苏，想起自己辉煌的理想，我还是早早地起来，沿着工棚外的那条小路跑步锻炼，边跑边想象着那一个个激励我前行的张张笑脸，身上立刻有了战胜一切的勇气和力量，于是，我迎着喷薄而出的朝阳，在北京的这条小路上尽情地奔跑，心中不断地鼓励自己。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早晨这段寒冷而充实的时光。

   一直到腊月初十，老板宣布：明天放假！

   在饭厅里，老板给大家开了会，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工钱问题，老板很为难地说：“年关将近，本想把大家的工钱全部结清，可现在看来这几天不行了，外边欠我们的太多，我的资金周转实在困难。这几天我在奋力筹集，筹到一部分，可不够全发的。准备这样，距北京近的先欠两个月的，等过几天那几份帐结完后我去挨家挨户送到。其余的悉数结完。”

   本来想再拿一千多元，就可以凑够三千块了，这可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大数目。现在看来只能先拿回一千五百块了。不过，这已经不错，过年时老板再送来一千多，家里的生活条件就会得到明显改善。

   刚要走出餐厅，五叔叫住我：“怎么不登记啊，把家庭的详细地址写下了，连我的写在一起，老板好送钱啊。写完后找我，有点事儿。”

    写完后，我找到了五叔，五叔说：“是这样，每年过年工地都要留人看工地，刚才老板和我说，想让我们俩在这儿，半个月两千块钱。我不行，有事儿，家里你大爷爷病重，得马上赶回去，我看你在这吧，毕竟半个月顶两个多月的工钱啊！”

    这些日子，我实在想家了，脑海中总是浮现父母及兄弟姐妹的脸庞，梦里总梦见他们，可想到那笔不少的工钱，就答应了。不过我说，“我年前还是想回去呆两天，等腊月二十之后我再回来。”

    第二天，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五叔要和另几个工友一起回来，我由于年前还得回去，就先走了。

    昨天，去商场买了一些东西，给弟弟和妹妹每人买个书包和一个文具盒。弟弟五年级了，还没有一个像样的书包，更甭提文具盒了；给父亲买了一个剃须刀，一个烟斗，在药店又给父亲买了好多止疼药；给母亲买了一顶帽子，和一双棉鞋，母亲每天早起晚睡，太需要这些了......还有一件我更满意的东西，就是花53元买的一个收音机，父亲虽是农民，但很关心国内国际时事，经常和我探讨一些国家政策方面的问题。

    这些东西，我尽量挑选{zpy}的买，可还是花掉了200多。我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想用这笔钱给父亲看看病。多年来，父亲疼痛时呼天抢地的痛苦喊叫以及认为自己挺不过去时一次次的嘱托的确令我们非常恐惧，附近几个医生看了多次也没检查出到底是什么病，这次回家想领父亲去承德市检查检查......

   晚上8点多，我回到了家乡。

   家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我背着两个大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家乡后山的山顶。在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小村和每一家的房屋。

   腊月十四，一轮皎洁的明月刚刚从村东的小山上慢慢升起，整个山村静谧安详，像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我站在山坡上，感慨万端，喉头哽咽，泪水一次次涌出。

   擦干泪水，调整好情绪，我快步走了一会儿，敲开了家门。

   弟弟打开大门，惊喜地喊道：“哥哥回来了！”立刻，屋里沸腾起来，三个妹妹小鸟一样跑出来，帮我拿东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站在月光下，尽情地欢笑着，看着他们月光下的张张笑脸，一个个拥抱她们，并将小妹抱起来，轮了好几圈。

   “快进屋吧，外边多冷啊！这帮孩子。”母亲拉住我，我们一起拥簇着进了屋。

（未完待续，敬请光临指导）

（图片来自网络，多谢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