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护家犬

 

 

 

      一个偏远寂静的小山村里,杨老汉正在地里耕作。地头上,一条大黄狗静静地趴在那里。杨老汉今年六十多岁了,自从八年前老伴去世后,这条大黄狗成了杨老汉最离不开的伙伴。这狗一身金黄色的毛,在阳光下闪着油光,杨老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黄”。杨老汉养了它八年了,大黄从一个胖乎乎的小狗崽长成了一米左右长的大狗。每当有陌生人来,大黄就会狂吠不止,拼命撕咬。说来也怪,只要是来的人和杨老汉说上话,大黄立刻就会停止攻击。村里人都说大黄通人性,有灵气,杨老汉也为这个看家护院的好手而感到骄傲。

      上个月,在外打工的儿子领着对象回来,准备今年回家来结婚。杨老汉高兴之余,赶紧张罗着盖新房。一个月后,新房落成,杨老汉准备再打几件新的家具,于是找了村里有名的李木匠来。这李木匠三十出头,身材微胖,自小和父亲学习木匠活,手艺越来越精。因为他手艺好,价钱又低,十里八村谁家有活都会找他来干。杨老汉要他在一个月之内打好所有的家具,李木匠爽快地应允,谈好了价钱,李木匠开始每天到杨老汉家干活。

      {yt}夜里,杨老汉独自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的小扁木盒子,轻轻地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对青翠的玉手镯,晶莹剔透,闪闪发亮。大黄晃着尾巴来到杨老汉跟前,静静地看着他。杨老汉轻轻地摸着大黄的头说:“这是老伴留下来的嫁妆,上等的好玉做的,很值钱的啊,她一辈子没舍得戴,现在她不在了,我要把这对玉镯留下来给未来的儿媳。”大黄似乎听懂了杨老汉的话,“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叼过来一只手帕,杨老汉笑了笑,轻轻地用手帕将木盒子包起来,放在了墙角的柜子下面。忽然,大黄疯狂的叫了起来,边叫边向外面跑去。杨老汉跟了出去,只见大黄正在对这一个人大叫,杨老汉仔细一看,原来是李木匠,杨老汉一摆手,大黄停止了叫声,轻轻地坐在了杨老汉脚下。

      杨老汉看了看李木匠问:“有什么事吗?”李木匠笑笑说:“我把干活用的工具都拿来了,省得明天一趟拿不过来,耽误了你家的活。”
     “进屋喝杯水吧。”
     “不了,我要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干活呢。我先回去了。”没等杨老汉开口,李木匠大步地离开了院子。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李木匠背着装工具的帆布兜来到杨老汉家。刚到大门口,见到大黄趴在院子里。李木匠轻轻的走进院子,拿出刨子和锯开始干活,大黄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杨老汉大屋里出来,热情地招呼李木匠说:“这么早就来啦!吃饭没?要不在我这里吃点?”李木匠微笑着摆摆手:“吃过了,我马上就开始干活。”杨老汉回屋拿了水壶和婉出来放在李木匠旁边说:“茶水和婉放在这里,渴了你自己倒,我要下地里去干活,中午回来陪你喝几杯。”说着拿起锄头外走,大黄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杨老汉。李木匠笑着问杨老汉:“这狗平时一步都不离你的身边,今天你出去,它怎么一动不动了呢?”杨老汉笑了笑:“可能它累了吧。谁知道呢!没关系,你干你的活,不用管它,它不会伤害你的。”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中午,杨老汉干完活回来,李木匠迎上去说:“杨大爷,你的狗从屋里叼着一个东西跑出去了,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杨老汉摆手笑了笑:“没事,由它去吧,晚上它自己会回来的。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做几个菜,咱们喝两杯!”李木匠坐在院子里喝茶,杨老汉来到屋子里,打开柜子往下面摸去,摸了两下,不禁心头一颤,原本放在里面的手镯盒子居然不见了!杨老汉呆在了那里,半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来到院子里问李木匠:“你刚才说看见我的狗叼着个东西出去了,是个什么东西你看见了吗?”李木匠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个小扁木盒子吧。”正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杨老汉一看,是邻居张宝利家的孩子小豪。小豪跑进来就说:“杨爷爷,你家大黄在村头河边挖坑呢,嘴里还叼着个什么东西。听我爸说狗挖坑埋主人,这很不吉利啊,你去看看吧!”杨老汉没等小豪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来到河边,杨老汉远远地就见到大黄正在用嘴往坑里面拱土。杨老汉急忙跑了过去,从坑里挖出木盒子,打开一看,手镯还在,忍不住怒火,狠狠地往大黄身上踢了一脚,大黄“吱吱”的叫了起来,在杨老汉脚边转来转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神里充满的哀伤与失落。杨老汉转身就往回走,大黄在后面汪汪地叫着,似乎想要把杨老汉叫回来,杨老汉毫不理会,大黄只好跟在杨老汉身后回了家。

      晚上,杨老汉拿出手镯,大黄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杨老汉轻轻地摸着手镯对大黄说:“今天差一点就把它丢了。你这畜生,不好好看护家里的东西,居然把它叼了出去,以后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说着,把木盒子放回到柜子里。大黄又“汪汪”地叫了起来,似乎想阻止杨老汉的行为,杨老汉狠狠地拍了一下大黄的头,大黄停止了叫声,轻轻地舔了舔杨老汉的脚,慢慢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气阴沉,冷风轻拂。

      李木匠很早就来到了杨老汉家的院子,拿出工具开始干活。大黄正在屋子里趴着,听见外面有动静,飞快地跑了出来,对着李木匠大叫不止。李木匠吓得慌了手脚,手里的工具掉在了地上。见此情景,杨老汉大声的冲大黄喊了一句,大黄立刻停止了叫声,回到窝边趴了下来。杨老汉为李木匠沏好了茶,转身往外走,大黄突然站起来,对着李木匠继续狂吠。李木匠战战兢兢地说:“杨大叔,你还是把它带出去吧,它这样叫,我没法干活了。”杨老汉笑着说:“这畜生今天不知怎么了,老是看你不顺眼。好吧,我带它出去,省得它打扰你干活。”杨老汉将一根麻绳套在大黄的脖子上,牵着它往外走,大黄仍然狂叫不止。

      晚上,干完了活,李木匠背着工具兜往家走,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影子,回头看去,是大黄一直在跟着他。李木匠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大黄疯狂的叫了起来。杨老汉从后面追了过来,拿起套在大黄脖子上的绳子说:“李师傅,让你受惊了吧!这畜生今天总是跟你作对,一会回去我好好教训它。”李木匠沉默了一下说:“没关系。”转身大步地走了。

      第三天,乌云蔽日,阴雨连绵。

      杨老汉照例为李木匠沏好了茶,牵着大黄出了门。大黄没有大叫,默默地跟在杨老汉身后。到了地头上,杨老汉将大黄拴在一棵小树边,拿起锄头下地干活去了。干了一会,觉得口渴,想到地头上拿水壶喝水,抬头一看,只见小数边只剩下一条断了的绳子,不知何时,大黄已不见了踪影。

      杨老汉赶忙往家跑,刚进院子,就见到大黄正在死死地咬着李木匠的小腿,已经咬出了血。杨老汉立即拿起一根木棒往大黄身上打去,大黄“吱吱”地叫了几声,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大门。杨老汉赶紧上前扶住李木匠问:“李师傅,你的腿怎么样?”李木匠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就是破了点皮。不过我得立刻回趟家,我岳父是医生,在家开诊所。我得去他那里打一针狂犬疫苗。”杨老汉点着头说:“对,得马上打狂犬疫苗。我扶你回去。”李木匠急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你还是赶快出去找找你的狗吧,我看它好像不太正常,别在外面又把别人咬了,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杨老汉点头说:“你说的也对,那你先回去,我把狗找回来就去你家看你。”李木匠点点头,背着工具兜出了门。
   
      李木匠一个人正在路上走着,忽然看见大黄蹲在前方路中央。李木匠心头一惊,大黄一跃身扑到了李木匠的身上。李木匠本能的用手去挡,被大黄一口咬在胳膊上,鲜血直流,李木匠疼得坐在了地上,大黄顺势扑到了李木匠的怀里,一下子咬住了李木匠的脖子。李木匠将另一只手伸进背着的工具兜里,掏出一把斧子使劲的朝大黄脖子上砍去,顿时,一股深红色的鲜血溅到了李木匠的脸上。大黄并没有松开嘴,仍然死死地咬住李木匠的脖子,鲜血顺着李木匠的胳膊往下淌。慢慢地,李木匠倒下了,大黄也倒下了。

      杨老汉正在村子里寻找大黄,邻居小豪急匆匆地跑过来对杨老汉说:“杨爷爷,你家大黄在村头咬人呢!”杨老汉拿起棍子,跟着小豪跑了出去。来到村头,那里围了一些人,杨老汉拨开人群,见到大黄和李木匠倒在地中央。一个中年妇女见杨老汉来,指着地上说:“刚才看见给你家干活的李木匠被你家大黄咬了,我们都不敢上前,你家的大黄像疯了一样,李木匠用斧子砍了它的脖子,它都没松口,到底把李木匠给咬死了。”杨老汉来到大黄的身边,轻轻地在大黄的鼻子上探了探,已经没有了气息。李木匠的身边有一个帆布兜,小豪将它捡了起来,在里面掏了半天,忽然大声的对杨老汉说:“杨爷爷,这不是你家的木盒子吗?怎么会在李木匠的兜里呢?”说着,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扁木盒子。杨老汉接过来一看,正是他的手镯盒子。杨老汉恍然大悟,蹲在大黄尸体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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