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牛_始末_新浪博客

    出生于97年的女儿属牛,家中有“牛”无数,日前见到苏州作家孙骏毅(见孙骏毅博客)的大作《夕阳下的牛》,想到当年初出茅庐的我有幸和孙先生同事一场,亦师亦友,擅自拿来:                            

 

 

 

                                     夕阳下的牛

 

                                                  孙骏毅

 

 

夕阳下的牛,是我记忆中最美的滩涂风景。

37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因为与“牛”相去不远的身份而被发配去看海堤,一个人守着两间堆放草包、铁锨之类防汛器物的仓库。我的邻居是一群生活在滩涂上的牛。从射阳林场到大丰,循着海边走,可以看见一大片广袤得令人吃惊的滩涂。牛了无牵挂地在滩涂上散步。我至今不能明白把牛这样温情脉脉的动物与“鬼蛇神”排在一起,是因为牛性善可欺吗?

滩涂上,秋草泛黄,芦花飞白。牛群在夕阳下缓缓地移动,像一个和谐的大家族,忽而散开,忽而团聚。牛犊是最活泼的,它们不知道忧伤是什么,三三两两在滩涂的沟坎间蹦来跳去,尽情享受童年的欢乐。牛一生劳碌,这个年龄段是最无忧无虑的。不远处,趴着它们的母亲,刚刚从牛车上卸下来,四蹄还有些发软,疲惫不堪的眼睛里是湿润的。天空中飘过一片又一片染着胭脂的霞彩,妩媚而绚丽多姿,堆在天边,却没有一片可以擦去湿润的牛眼里饱含的忧伤。然而,牛从来不会以蹶蹄、嗥叫、龇牙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牛是世间最善良、最诚实、也最美丽的动物。它们的眼里从来流露的都是善意,见不到一丝凶光。牛的尖角生来并不是为了去主动袭击他人,而是防御。即便是西班牙公牛,若不是用“插花标、抖红布”等方式故意去挑逗它,它也决不会疯狂的。在春天发情期,公牛之间也会发生角斗,尖角与尖角相撞发出“卡卡”的响声,母牛站在一边忧伤地看着同类之间的残酷竞争,胜利的牛不无得意地把失败者赶跑了(决不会往死里整),失败者往往就仓皇逃到滩涂深处去舔爱情的伤口。

据动物学家说,牛眼里看出来的东西要比原物大十几倍,与“狗眼看人低”恰恰相反,一只蚊子在牛的眼里可能就是一只飞鸟,因此牛的性情总有弱者的谦卑。架车、牵磨、放牛,牛是任人使唤的。走在田埂上,迎面站着一条牛,哪怕是一条烈性的公牛,赤裸着山一样瘦骨嶙峋的背脊,当人善意地走过去时,牛总会主动避让跳到水田里去。

牛走过松软的滩涂,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蹄印,有的状如碗大,有的状如小坑。雨过天晴,牛蹄印里汪满水,水里映出蓝天白云,是牛留给滩涂的一张张美丽的风景照。它们的蹄印深刻在滩涂上,但没有一条牛会去回顾、欣赏自己走过的路,也不在乎身后留下什么,它们拉家带口地走过去了。那些留在滩涂上的蹄印里不久就会长满青苔,开出野花或者被浓密的盐蒿覆掩。千万年生成的化石表面所能看到的坑坑洼洼,也许就有牛踩出的蹄印。

牛不挑食,滩涂上几乎没有它不能吃的草(牛棚里的食物也是干草)。它们有着具大的胃,要生存,就不能挑剔。可以想象,随便摘下那一片草叶,大约都能听见牛的祖先们千万年前生动的咀嚼声和那随遇而安的气息。

“大雪”过后,滩涂上零零落落的刺槐树冷得发抖,到夕阳淹没后,竟飘起了芦花般的雪花。还没有归栏的牛群挤在一起,母牛站在外面,护着抱团取暖的牛犊。有几条公牛散落在高坎上,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像雕像似地守护着它的家族。公牛有强有弱,也有对头、情敌、冤家,这时全像齐心似地尽着自己的责任。它们不会让自己家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哪怕只是从滩涂上横扫过来的一阵凛冽的风。

牛有时也会狂怒,那一定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滩涂上曾经养过一头叫“花牯”的种牛,因为它的女儿——5号牛犊患了“牛瘟”被拴在木桩上宰杀,花牯听见5号的惨叫声,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宰牛人顶翻在地,然后带着挣扎出来的5号逃回滩涂!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想起还感动不已:亲情的爱是无与伦比的,爱可以使最卑弱的性格变得钢铁一样坚硬!

牛更多的时候是温情的,甚至牛粪的气味也不是熏人的臭,而是夹着淡淡的青草味。在城市里,我们已经很难闻到这种原生态的气息了,更多的是浑浊、伪饰、令人厌恶的味儿,于是滩涂上的牛就成了我永远的怀想。

秋日的晚霞照例是血色的,挂在高耸的楼顶,失去了牛的夕阳风景是残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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