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天 月色极好。杂草丛生野花成片在这清辉的月下竟带着绮丽。慕药师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撩帘望着那一重重如墨深染的山峦缓缓的后退,直至不见。慕药师那皎月般面庞半隐在窗幔下,微微露出的下巴有些尖突,他果真还是圆润些为妙。与他同车的刀者习惯淡漠,白衣尽尘,随意的望他一眼,又固执的别开了眼。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赶车的车夫却是话多的人,他隔着门帘呵呵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渡口了,还可以赶上{zh1}一趟去东瀛的船。”刀者抿嘴,冷淡开口道:“你尽量往平坦的路上走,慕药师的伤口还未痊愈。”慕少艾回过头来,眉眼略弯,叹道:“羽仔几时也会体贴人了么?”“你坐好。”刀者倾身将那窗幔放下,再开口道:“起风了。你过来些。”慕少艾人向羽人非獍这边靠了几分,空气中仿佛都是两人交织的气息,萦绕不散。车子突然颠簸的重了,刀者双手撑住车壁将慕少艾圈在自己怀中,墨发飞扬,散落在慕少艾面庞,如初春还未来的及融化的冰峰,寒冷终化成一池春漾的暖。慕少艾人凑近他的耳畔,道:“羽仔,我此次去东瀛养伤,也许再不回来。”羽人心口一滞,沉声道:“为何不回来?”慕少艾半眯眼将头枕在他肩头道:“听说东瀛多美人。”羽人双手揽过他腰,略略紧了几分,道:“那就别去了。”他冲前头的车夫道:“调头,我们不去渡口了。”慕少艾急道:“素还真都安排好了人在渡口接我,怎能说不去就不去了。”羽人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甚是平淡道:“日后我来照顾你。” “羽仔啊,如果有日我毒性发作,失明了……” “我就做你的眼睛。” “如果半身不遂了呢?” “我天天背着你。” “羽仔,如果。。。。” “闭嘴。哪来的这么多如果。”年轻的刀者假意怒了,抬眼望他,眉间褶皱愈深,如深渊不见底的眸子甚至划过一抹柔情。 慕药师果然乖乖闭嘴。可他显然是有话并未说完,略侧过身,再轻声问道:“如果有日你厌烦了照顾我。。。。。” 刀者的心猛地一抽,如此俊雅风趣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纵横天地间,笑傲江湖的慕药师竟然会说出怎么一句煽情的话,如果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伸手握住慕少艾隐在层叠袖摆下的手,不说话却轻轻的摩挲着,带着厚茧的指腹一点一点的描绘着药师那修长的指,窗外,月夜撩人,花香袭袭,他们挨的是如此的近,近得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是从对方鼻中喷出的。那夜幕缀满繁星,月正中天。慕少艾突然想起不记得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春风若有顾,惟愿落花迟。 刀者执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话语清冷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可那话却把慕少艾烫个体无完肤,“若有那日,慕少艾,你杀了我。”慕少艾张口就笑,道:“我已无任何功体。”刀者显得有些急切,道:“你杀我,我断不会还手。”慕少艾挑眉,叹道:“羽人大侠的言下之意是,你必定会弃我了?” 羽人非獍如果能和常人一般捶墙大呼几句冤枉,那就不是羽人非獍了。他只是瞪着慕少艾,道:“你在耍我?”慕少艾笑的xx欢畅。羽人非獍俯身咬过他的唇,将那些痛呼全吞尽自己口中,才垂眼而道:“跟我回家。说好了,一生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