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上海,春意盎然。
一个冬季过去了,半冬眠状态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敞开窗户,把“猫冬”时关了一冬的咖啡气味儿放掉,把冬季里给我带来诸多温暖的一叠叠书送回图书馆,把半夜陪我打盹儿的爵士、蓝调重新摆回架上……除去冬装,换上春装,打把洋伞冲进雨里,在公园无人的林荫道上独步,在无边的绿色里向那些刚苞芽的花蕾打打招呼,或去抓些“那木温”来放到花瓶里当鱼养。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季节啊!
美丽带来喜悦,喜悦诱发活力,让人精神振作。赶上好的天气,戴上墨镜,走到广场中央,活动活动腿脚,伸展一下懒腰,把旅游垫子铺到草坪上,躺在上面晒晒太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晚春尤其妖冶:到处是花香四溢,花瓣儿如雨,这个谢了那个放,好像在和人一样比苗头,大家都不肯轻易地放弃这大好的春光。
总之,春天带给人的享受多多,喜悦多多,快乐多多。
一个冬天的寒气都已散尽,接着便有了许多想头。再走得远一点儿呢,回到老城厢去逛逛,寻找些旧日的时光和那些曾经熟悉的老味道,还是到什么地方去踏踏青散散心呢?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去看昆剧,既可以去领略那消魂的昆曲,还可以去逛逛福州路,悠哉悠哉地在新修好的外滩走走。
这阵子天蟾剧场那边在演《临川四梦》,应该不错。临川四梦是《紫钗记》《牡丹亭》《南柯记》《邯郸记》的合称。据说汤显祖曾讲过,这四部剧是“因情成梦,因梦成戏”的结果。我选择了其中一个梦——邯郸梦。
{dy}次陪家人去看昆剧也是在天蟾,那次看的是蔡正仁和张静娴演的精华版《长生殿》,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这出戏是清初剧作家洪升的作品,取材自唐代诗人李白的长诗《长恨歌》和元代剧作家白朴的剧作《梧桐雨》。本来是一出很感人的故事,再加上蔡、张两位的xx演绎,实在是精彩绝伦。然而爱情这贴药也不是对谁都好使,都有效;昆曲这玩意儿作用于性情相异的人效果可能也大相径庭。一出凄美的《长生殿》让我和儿子看的来扎劲的不得了,可妻子看了始终无动于衷,没多久就酣然入睡,直到结束。
昆剧这东西容易让喜欢的人着迷,看了以后就会上瘾,时常想看想听。家里有昆曲的CD,也常拿出来摆弄,百听不厌。
昆剧是我国最古老的戏曲剧种之一,也是艺术上最成熟,影响最深远的剧种之一。昆剧以前叫昆曲,产生于明末清初(14世纪中叶),昆剧亦有南曲和北曲之分。南昆以苏州白话为主,北昆则以韵白和京白为主。上海昆剧团应属南昆一脉,现时的主要演员多是解放后俞振飞、言慧珠的弟子。《邯郸梦》由“昆坛{dy}老生”计镇华领衔,主要演员多是1961年毕业于上海戏曲学校{dy}届昆剧演员班的熊猫级演员,年轻的张军、黎安虽然不是“昆大班”的熊猫,但也是“昆三班”的精英。看看如下阵容实在让人惊艳。
卢 生——计镇华(饰)
崔 氏——梁谷音(饰)
宇文融——方 洋(饰)
司户官——张铭荣(饰)
御 医——刘异龙(饰)
吕洞宾——张 军(饰)
唐玄宗——黎 安(饰)
15点,还是坚持起来,坚持去——为那汤显祖的梦,也为我,一个喜欢追梦的人!
现在的交通真是方便,地铁1号线就在家的门口头,而天蟾剧场就在人民广场站,福州路的口口头,20几分钟就到了。福州路的出口就在来福士广场的里头,底下一层都是各种各样吊年轻人胃口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妻子一见到这些时尚的美味就禁不住流口水,非要去吃一种叫cold stoned 冰激凌。哇,天啊,我可正在生病呢!
老婆排了半天队,终于买回了看上去样子蛮精美的家伙,尝尝味道果真不错。一面吃着,一面听老婆啰嗦:你知道么,这种冰激凌在世界各地有2000多家门店,其中就包括这家。你知道么,当初可是一个老太太和一个老头子在沙漠里开的{dy}家cold stoned(酷圣石)……你知道么 ……我一面吃着cold stoned,一面注视着周围的年轻人。心想,现在的男孩子真不容易,如果薪水不高带女友来这种地方真是消费不起。
出了来福士,看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去外滩。不巧的是现在福州路是单行道,往外滩方向没的士,只有到隔壁的汉口路去碰碰运气了。
一面往汉口路走,一面聊着刚才店里看到的景象,讲到小伙子现在谈朋友的开销时老婆开始发嗲:谁像我啊,当初被你一颗三分钱的棒棒糖就给骗了!
两个人聊着、笑着,忘记了叫车,不知不觉已经遛到了外滩。在汉口路中山东一路的口口上,老婆看我在注视这一家店铺,说:这不就是“上海外滩啤酒总汇”吗?我说:是啊,还是老样子!老婆拉着我赶快离开,怕我伤感。
是啊,这是上海{dy}家德式鲜酿啤酒店,也叫“菲斯特啤酒坊”,多年前我常来这里喝啤酒,也会带一些朋友来这里消遣白相,还以这里为背景写过一篇《孤独的双人舞》。可如今,因尿酸的原因,我已经告别啤酒,不能再喝了。
改造过的外滩,宽阔了许多,远处的浦东林立着高楼,显得黄浦江窄了许多。我们伏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着,感觉原来的上海离我们越来越远。想想我前阵子去宁波,感觉从市区流过的甬江两岸和上海的浦江两岸没啥两样,都是差不多的建筑,城市变得越来越没个性和特点了。
感冒的时候出去走走,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能反而会更好,回来时我们来了兴致,沿着小路继续穿弄堂。转过广东路忽见有一家饮食店不错,进去一看厨师都是上海老师傅,便点了一碗菜肉馄饨两人分了吃,果然蛮灵的。上海现在想吃点儿xx上海口味儿的小吃有时是蛮难的,因为上海的年轻人已经都不做这一行了,这种店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在做,所以口味已经不如从前很久了。尽管刚吃完大杯的冰激凌不久,可是见到xx的上海小吃,自然还是不能放过的啦!
其实,我们还有家店要去的呢,就是福州路上作菜饭最有名的老半斋,那可是我们几十年前就经常去的地方啊!
七转八转,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半斋,可是进去一问,菜饭只有中午有,其他时间没。啧啧……心里大叫可惜,可最终还是搞了一碗肴肉咸菜面两人分分解解馋。
出了老半斋,两人打着饱嗝朝天蟾剧场走去。
离开演还有几分钟,正好遇到岳美缇老师,便和她聊起了昆曲。岳美缇是演小生的,我前几天来买票时正好买了一张她的专辑,感觉制作太差,配不上我的音响。当问到为什么不做些精品的CD好供人欣赏时,她说:这批东西作的比较早,所以效果差强人意。不过,这批东西还是基金会自己出钱作的呢,团里没给我们出钱做过。
想想很多事圈外人都很不易理解,说来这批人都是昆剧艺术的传人,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承载者,我们为什么不趁他们都健在把他们的艺术制作成xx的数码资料,供后人欣赏学习呢?
19:30分,大家关了手机,演出准时开始。
一开场,张军演的吕洞宾的唱腔就让整个剧场鸦雀无声,接着一场“黄粱美梦”就这样开始了。据说《邯郸梦》是汤显祖几十年宦海生涯的总结,也是他满腔郁悒孤愤的发泄。确实不假,有生活的作品就是精湛感人,不像我们现在的很多作家,都是些远离生活的所谓专业作者。想来也是,生活不深入,体验不到位,认识不深刻,哪来的好作品!
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妻子这次还好,有三分之二的戏是看到了的。演出结束,掌声长久不息,人们为精彩的故事和精湛的演技鼓掌,也为诸位演员的敬业精神所感动。
五个老演员其实都不年轻了,计镇华是43年生的,梁谷音是42年生的,方洋是40年生的,张铭荣是41年生的,刘异龙也是40年出生的。两个70岁的人,顶小的都67岁了,真是了不得。计镇华虽然最小,可这出戏主要是他的戏,从头唱到尾,近两个半小时啊,这需要什么样的体力和对事业的热爱呢?
这些年,昆剧越来越受追捧,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喜爱。相信在老一辈艺术家的带领下,在张军、黎安、谷好好、吴双、沈昳丽等新秀的执着努力下,上海的昆剧艺术将会不断发扬光大,并会让这种优雅的东方艺术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让更多的人分享我们中华的优美“歌剧”,我们期待的这{yt}迟早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