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确立让利台何以疑虑?

  温家宝向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作政府工作报告提及,今年将透过商签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ECFA),促进互利共赢,建立具有两岸特色的经济合作机制。在此之前,温家宝表示,在ECFA上,将考虑两岸经济规模的差异,为了照顾台湾中小企业、广大基层民众,特别是农民,大陆可以“让利”。
  温家宝的“让利说”无疑是为了争取台湾基层民众对ECFA的支持,特别是释解台湾“三中族群”(指为数广大的中小企业、中下阶层与中南部选民)对ECFA的疑虑,其对未来ECFA协商互动与进程之影响,值得关注。

  ECFA影响评估报告的争议性

  ECFA在台湾内部的争议性,除了是否伤害台湾“国家安全与主权地位”之外,朝野对ECFA究竟是“威而刚”还是“土石流”,也一直争论不休,让一般民众与企业界的看法也莫衷一是,难以理解与判断。

  其中,经济部根据委托中华经济研究院针对签署ECFA对台湾就业影响之动态模拟结果显示,台湾目前1,010万的总就业人数可望再增加25.7~26.3万人,签署ECFA后工作机会不但不会减少反会增加,本土资金、技术和台商不但不会外移,反会根留台湾并深耕台湾。
  但是,民进党则持截然不同的判断,强调ECFA减免大陆产品进口关税会严重冲击台湾的弱势产业,多数产业势必难承受大陆低价倾销,失业人口一发不可收拾;签署ECFA后,会有一百六十多万人失业,六十多万是农民。同时,质疑“ECFA签了,台商仍会选择投资大陆”、“对大企业有利,不见得对所有人都有利”、“台湾关键技术外流中国导致竞争力严重流失”等。
  不可否认的,各国在签署FTA前,多半采用GTAP进行可行性研究,模拟各种关税减让,对一国产业与经济的影响,但值得注意的是,GTAP模型分析系在“假设充分就业、资源固定”前提下,以历史资料为基础,进行模拟。其所得之结果,只是一种相对的静态的、方向性的推论,并非实际效果,对于模拟结果之解释,就必须特别小心。以ECFA导致电机及电子产品业生产金额减少幅度{zd0}(约减少76亿美元)之结果为例,固然由于两岸都签署《信息技术协定》(ITA)已经实现贸易自由化,使ECFA对该产业的利益有限,但也没有理由认为获利的化学塑胶橡胶业、机械业、纺织业、石油及煤制品业、及钢铁等产业会挤占电子业市场,影响电子业的发展。
  事实上,除了假设情境设定与替代弹性之推估方式,可能产生争议外,模拟时产业调整的是否反映真实状况,以及使用资料期间的经济环境和两岸贸易资料是否具有代表性等,都将产生争议。对于这些争议,能否藉由辩论说明清楚?不无疑问。
  至于,当前如何评估ECFA对台湾经济之可能影响?由于ECFA对台湾各产业产值、就业与整体经济之影响,将视未来“谈判结果”,与未来实际发生的情况而定,亦即要看未来在ECFA架构之下,农工产品实际的“解除进口管制”或“自由化”情境的实现状况而定。特别是在ECFA贸易投资自由化趋势下,台湾相关产业营运策略是否转变与后续投资活动而定。

 

  台湾“三中族群”的疑虑

  虽然政府一再强调ECFA将增加就业,同时自始至终都保证坚持不会开放稻米、花生、大蒜、大宗生鲜蔬菜、生鲜水果等830项未开放的农产品;对于针对敏感性工业则将争取不列入早期收获清单,并争取保留、不开放、较长期程开放或调适期等配套措施,但始终难以提高民众支持度。
  究其原因,民众对ECFA的疑虑,则主要来自下列三个“现实情况”:
  一为当前经济环境恶化所带来之就业与生活压力,使其未来ECFA生效后所处经济环境和工作机会,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虽然台湾去年底的平均失业率虽降至5.74%,但是基层劳工的失业率却高达7.03%,营造业的劳工失业率更高达8.84%,因关厂而被迫失业者仍高达32万人等情况下,由于传统产业的内销比重均达到七成以上,ECFA生效后将如何影响其经营环境和工作机会,更是“三中族群”所关切的。“三中族群”的就业与生活压力显然与大企业、都会白领精英及两岸互动利益攸关者差距甚大,甚至在媒体大肆报导下呈现“相对剥夺感”。
  二为根据调查目前大陆产品,不论是循正当管道、走私、伪标产地、出具虚伪产证或自香港、其他地区转口进到台湾市场的产品,几乎都是因为价格低廉的因素,使得台湾同类产品受到进口货品的冲击,除非政府采取有效措施,否则未来ECFA生效后能否改善该情况,并“不确定”。
  三为虽然签了ECFA,两岸商品贸易可以减免税,让台湾产品在国际市场更具竞争力,“签了就会发”!但由于传统产业的内销比重均达到七成以上,传统产业担心未来ECFA生效后,大陆产品价格低廉将使得台湾同类产业受到大陆货品进口的影响,工作机会可能受冲击。

  “让利说”惠及基层民众

  基本上,“让利”是大陆近年来对外洽商自由贸易协定的重要诉求。为了吸引东盟跟中国建立自由贸易区,自2003年10月1日起,中国依据“与邻为善,与邻为伴”和“睦邻、富邻、安邻”的方针,“提前”向东盟国家先开放市场。
  此外,大陆与香港、澳门的CEPA(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尤其具有“单边让利”的特性,大陆不但对港澳产品实行零关税,也提供比世贸组织服务贸易市场开放承诺更大幅度的“提前市场开放”。
  如今,xxx与温家宝将“让利诉求”适用于台湾,无疑是呼应中共总书记xxx春节前夕2010年2月12日到福建漳州看望台商时指出:“凡是对广大台湾同胞有利的事情,我们都会尽{zd0}努力去办,并且说到做到。”这一政策反映出大陆强调“建立两岸经济合作机制是构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框架的重要内涵”与“寄希望于台湾人民”的政策意义。
  特别是“建立两岸经济合作机制”有利于两岸“大交流、大合作”,创造两岸两岸和平关系的物质基础,扩大两岸的社会交流的管道和机会,以增加两岸社会的相互理解,使台湾民众理解中国,认识中国,以重塑台湾民众的中国大陆认同,为反xx打好新的社会基础。
  如今,大陆定位2010年为“两岸关系稳步推进之年”。为此,大陆愿进一步深化两岸的互利合作,推进两岸交往制度化和机制化进程,当前重点是商签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进一步扩大两岸各界交流,增进两岸民众的相互瞭解和感情;进一步完善和加强各项政策措施,使两岸关系发展的成果惠及更多基层民众。
  因为台湾民众对于ECFA生效后经济环境和工作机会的不确定性,有极大疑虑。对此,“让利”之宣示不仅是为xx台湾民众疑虑,更希望让台湾民众在两岸经贸往来中产生“实质利益”,以争取支持。

 

 “让利说”对ECFA协商之影响

  目前,两岸都已经表态期待在今年5、6月之间签署ECFA,但因涉及大陆1377项工业产品与865项农产品登台问题,牵动两岸相关产业利益消长;在台湾内部也一直存在“是否增加农产品开放项目、严重冲击台湾的弱势产业与就业”以及“洽签ECFA,是否同时推动与东协国家、日、美等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等争议,两岸当局若非找到足以释除台湾内部对ECFA之疑虑与争议之协商原则,则要在短时间内达成协议,难度很高。
  虽然“让利说”对ECFA协商之影响,必须双方进入实际的谈判后才会知道,但是由温家宝提出“让利说”之后,中国国台办主任王毅则进一步提出“平等互利、合情合理、释放善意、好事办好”16字原则;以及大陆全国政协发言人赵启正表示:“让利要让得更慷慨一点”、“未来会要求与台湾贸易关系密切的国有、私有企业、国家相关部门衡酌,还有什么可以慷慨让利的地方。”甚至于大陆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委则张志刚指出,大陆对与台湾签订两岸经济合作协议(ECFA)态度一直很积极,因为这是两个关区之间“互利共赢”的事。即便在某些方面对大陆本身经济并不利,大陆也会做出一些牺牲。这些发言都显示大陆对ECFA协商,已经确立了“让利原则”
  假设“让利说”依照xxx春节前夕到福建漳州看望台商时指出:“凡是对广大台湾同胞有利的事情,我们都会尽{zd0}努力去办,并且‘说到做到’。”,则为让台湾民众感受ECFA“实质利益”,我们可以预期大陆对于台湾提出早期收获清单项目纳入石化中上游、纺织、面板、机械、汽车及其零组件等五大类产品,应该会有积极回应。
  同时,对于台湾强调:“农产品不仅是经济议题,还是社会议题。”、“针对一些台湾传统的内需型敏感产业,也希望大陆能理解台湾的关切。”,依据温家宝照顾台湾中小企业和农民之宣示,大陆对于台湾不开放农产品和敏感性产品等主张,应该会采取宽松的谈判立场。
  至于,原先大陆企业要求必须实现两岸贸易正常化,要求台湾对限制类大陆产品(如钢铁、玻璃等)解禁,要实行双向对等开放,由于涉及敏感产业、中小企业与劳工利益,未来大陆当局可能会要求其国企、民营企业和相关部门“让利”,而采取宽松的谈判立场。
  此外,为了xx台湾内部对“ECFA是否形成一中市场”、“是否冲击台湾主权”等争议,大陆在未来协商中,不会要求ECFA协议出现像“一国两制”、“一中各表”、“和平统一”等政治语言,也会积极回应马“总统”要求之“对等、尊严、互惠与比例”原则,以寻求台湾民意支持。


  追求双方利益{zd0}化

  虽然目前两岸希望在明年第五次会谈中完成ECFA签署,但因为年底“直辖市长”选举,胜负将直接牵动2012年的“总统”大选,届时ECFA协议的内容能否说服台湾的主流民意,将成为决定选战胜负的关键。
  值得注意的是,吴院长表示:“目前民意对ECFA的支持度约五成五,若未来民意支持度至六成,不支持能够降至二成的民意支持度才算足够。”,对此,“让利说”尤其应注意台湾内部对于“签署ECFA后,必须开放敏感类农工产品”与对外洽签自由贸易协定之关切。
  特别是由于台湾内部存在“在签署ECFA数年后,必须开放敏感类农工产品”之争议,两岸恐怕不宜在ECFA中明订“多少年内建立两岸自贸区,或90%以上产品实行零关税的目标”,而可以考虑以“双方将持续推动贸易投资自由化”作为目标,以减少政治压力。
  {zh1},对于台湾高度期待对外洽签自由贸易协定、参与亚太区域整合,因为“胡六点”主张“共同探讨两岸经济共同发展与亚太经济合作机制相衔接的可行途径”,两岸应在ECFA的“经济合作”项目中明订“鼓励两岸各自建立及强化对外经贸或参与区域经贸合作”,才能要争取台湾民众之支持,使“双方的利益{zd0}化”。

                                    (作者 台湾“全国工业总会”副秘书长蔡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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