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北京电影学院的美女教授崔卫平女士,她让我知道了有这么一部片子——《苏菲朔尔{zh1}的日子》(《希望与反抗》),并且就在刚才,我认认真真地看完了这部镜头略显单调、没有什么跌宕情节的人物传记片。
我最近似乎有点迷恋起二战的片子了,前天看了一部《罪恶xx》,昨天重温的是我非常喜欢和推崇的《黑皮书》。对比三部片子,如果有什么共通之处,那便是,反映的都是在德统区的抵抗故事——法国、荷兰和德国本土。
后者显然不如前两部那样让人震撼——没有子弹与肉弹,通篇几乎都是两个人的对话——22岁的女学生和中年的刑事xx。而它给我的心灵冲击并不亚于前面两部。
我把这部片子推荐给我远在异国的一位朋友,她说,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是的,没有人会喜欢一部几乎只有两个人对白的电影。不光没人会喜欢看,我想一定也没人会喜欢拍。就像同是北影出来的大师张艺谋,他一定是不屑拍这类片子的,他宁愿去拍《三枪》《满城尽带黄金甲》,去折腾世纪盛会的开幕。
关于这部片子的剧情,可以参见我转载的崔教授的文章(??。喜欢一部片子,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产生了共鸣。70年前的一个德国女大学生,于我会有什么共鸣呢?
我想,首先是生存的环境非常的相似吧。70年何其漫长?但它在人类史上却仍然是短暂的一瞬。苏菲的年代,国家、体制、元首都是不容质疑的,他们伟大的{lx}正在带领着德国人民进行着伟大的战争,他们一切的屠杀都有一个美丽的谎言,为了民族的振兴,为了世界的美好。所以,一切的怀疑和不满都将被视作“反革命”与“叛国”,从而被从精神上与肉体上加以xx的。
这与我们如今生活着的环境又何乃相似!在和谐社会、民族复兴、国家荣誉的美丽衣裳下面,不是每天都在同样上演着民生荼炭的悲剧么?
其次,是思想历程的相似吧。苏菲并不想成为英雄,甚至并不想成为一个职业的革命家。她只是一个真实单纯的女孩,一个不能容忍谎言与欺骗的大学生。她因为被捕也曾经恐惧与不安,曾经担心过她的家人和朋友,曾经期望着从上帝那里寻求安慰。
是的,在弥足珍贵的生命面前,谁也不愿意做一时的英雄,只不过那是施暴者强加于被施暴者身上的不平等的光环罢了。
从前,我们时常要质问我们的父辈,在黑白颠倒、人性变异的疯狂年代——比如反右、大跃进、文化大革命,你们干什么去了?你们为什么不发声?你们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可是,在21 世纪的今天,当我们每个人在面对谎言时,我们是不是都有勇气说出真相来?
苏菲说过:法律是可以改变的,但良心不能改变。是的,在法西斯的原产地,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法律变革了,社会进步了。大多数的人不再会因为言论或者不同政见而被送上断头台了。
但在中国,说真话仍然需要勇气,需要付出代价。比如谭作人,比如刘晓波,比如被以莫须有罪名而啷铛入狱的福建三网民。所以,艾未未说,当你试图爱这个国家时,你便开始犯罪了。
在这个国家,天安门、已故或者当今的领导人都可以成为网络的敏感词;在这个国家,反右、三年饿死上千万人、文化大革命乃至21年前发生的事件都统统被设定为禁区,仿佛根本不曾发生过;在这个国家,贪腐遍地、道德失守,却在整天唱着和谐之歌做着盛世之梦,所有披露真相或者抗议不公的言行随时都可能获得牢狱之灾……
于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
而我们真的不能成为“沉默的大多数”。
当我们的弟弟妹妹把那张世界xx的TANKMAN照片看作是国庆阅兵或者行为艺术时,当我们的孩子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20年前、40年前乃至60年前的北京都发生过什么的时候,我们凭什么要告诫日本人要记取历史并且要让今天的日本人为80年前的南京而道歉呢?
苏菲的哥哥汉斯在传单中这样写道:“我们不会沉默,我们是你们泯灭的良知。”
是的,当一个人甘于沉默或者坐而论道夸夸其谈地谈论盛世与和谐时,是没有理由奢谈良知的。
同理,当一个民族不能正视历史,努力自省、自赎时,这个民族终将被世界所抛弃。
这便是苏菲朔尔给我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