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不可久留_北京三希堂侯明明艺术馆_百度空间

                                          《纪实●九死一生52章》
                                                                   文/廖又蓉
      
“斗到底”调整战术,采用集团冲锋,以图一鼓作气,摧毁对方。但波浪式的攻势,一起一伏,始终未越对方雷池一步。哭声、骂声、呻唤声、赌咒声,声声刺耳,阴影笼罩着整个斗到底攻击队伍。

      进攻受挫,胡川不急不躁,冒着对方的枪弹,率兵冲上前。他站在大十字西侧的县委楼顶上,观测了下战场形势,胸有成竹,阵前布兵,三方合围。他下令航道队小伙子组成的敢死队,正面攻击对方阵地。他命令“硬骨头”带一帮人马打穿插,跃上高城墙运动到北城楼,然后直扑北街人委来个城中开花。命令下达,他自己则带领主力xx,避实就虚,分散对方兵力,绕过新北街,走南街,避开卖鱼桥,越过魁星楼,连连突破对方三道防线,接近了设在人委大楼的红司指挥部主阵地。不一会儿,打穿插的“硬骨头”人马从北街杀过来了,正面进攻的敢死队也势如破竹,连破四阵,从大十字街杀过来了,胡川的大xx与他们阵前胜利会师,准备{zh1}对红司主阵地一击。他听到,百米外的高楼上,红司的高音喇叭加大音量,播放着xxx诗词歌曲: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

    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

    “你叫,你叫,叫个球!”胡川嘀咕着,皱着眉头,拿过身旁卫兵的自动步枪,瞄准探照灯扫射中的喇叭“啪——”的一枪,喇叭被打哑了。他把枪朝卫兵手上一丢,不屑地说,“一个破喇叭,看你还叫不叫!”

    “神xx,神xx,了不起!”听到部下的赞扬,他头微微一摆,淡淡一笑,“小儿科,算不了啥子。”

    “胡队长,不,胡司令,咋还不打呐?天都黑了。”卞司令戴着藤帽,手握左轮xx,猫着腰过来,学着样板戏腔调,“同志们等不得了,要我来请战。同志们说,这样下去……”

    “打噻!火候到了”,按耐不住的“硬骨头”在一旁插嘴,“我看士气高涨,一个冲锋就可以把高超打垮啦,活捉南霸天!”

    “紧要关头,指挥员要的是头脑冷静,冷静。”嘴上说冷静,其实胡川头脑是发热的,心里很自信。看到战旗飞舞,群情激奋,三路人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陶醉了,不禁吟道:“更喜屏城枪声响,三军会合尽开颜。”他想到,自己从军多年,没有真枪实弹打一战,回到地方,尽受窝囊气。是xx的烈火,燃烧了他一颗不甘寂寞的心,给了他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敌对派一灭,天下红彤彤,给九大献礼,封官进爵不就是垂手可得?县革委的常委会议室岂不由他随便出入?激动的他,双眼露出光芒,对跟在身后的彭老大说,“xxx思想宣传员,唱讪!唱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我要听!”说罢,举起驳壳枪朝天连开三枪,“xx啪——”总攻开始了。

    随着枪响,彭老大有板有眼的川剧高腔吼起来了:

    “钟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胜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彭老大的唱腔很快被嘈杂声淹没了。

    “敌人不投降,就叫他们灭亡!”彭老大周围的人们呼喊着、簇拥着、疯狂地朝前冲,冲击的队伍潮起潮涌,一波接一波。

    硝烟中,处于守势的红司阵地——人委高楼上,经过短暂寂静,一个新的高音喇叭竖起来了,庄严的《国歌》响起来了: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zh1}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嘹亮的歌声中,旗杆上冉冉升起了鲜艳的红司战旗。战旗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分外夺目。旗下用粮包堆积的工事内,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了,吐出了火舌。火舌时稀时猛,斗到底的攻击人马纷纷中弹,敢死队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刚刚接近人委楼下,即被击倒,当即死亡。胡川旁边的一个大汉,也被流弹击伤,队伍混乱了,东躲西藏。富有战斗经验的胡川听这时松时紧、颇有节奏的清脆枪声,判断了对方的实力和士气。他明白,遇到对魂星了。这对魂星就是他过去集训队的战友苟平、天棒陈大皮之流。这些人从泸州前线下来,富有实战经验,顽强得很,杀气得很。进攻奏不了效,队伍受到重创。躲在墙角的“硬骨头”直喊,“老胡,遭不住啦,遭不住啦,这子弹长眼睛哦!硬是凶哦!不比我们在乐山武斗,耍的是大刀、钢钎。”

    “老胡,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我的队伍跑球了,狗日些害怕,咋个办?”卞司令跑来请示,一脸焦急。

    “眼镜”提着军号赶来急报,“遭球了,敢死队的娃儿些怕死了,向后转,一个二个跑散啦!”

    “不准打胡乱说,不准扰乱军心!眼镜儿,把所有号手给我集中起来,一起吹冲锋号。”胡川很笃定,瞪着眼,挥枪呵斥道,“敢死队跟我上,违者执行战场纪律,就地正法。”他命令一出,舞着xx,督战队伍,只看集合来的二三十个号手排成一行,把军号吹得嘟嘟嘟震天响,心头发麻又激动,高喊道,“冲啊,给我冲啊!为xxx而战!”见凑起来的几十个敢死队员战战兢兢向前,始终不敢越火网一步,他勃然大怒,“不冲锋,就地正法!”但敢死队员们不听令,居然停止前进,继而蜂拥后退,他明白,这个战打不下去了。为避免更大的牺牲,也为自己好下台,他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诚恳地对大家说,“同志们,xxx教导我们,政策和策略是党得生命。革命战士要采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保存革命力量,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当即收缩兵力,下令队伍撤退。他和自己的卫兵随着混乱的撤退人员,搀扶着那个腰部中弹的伤员,蹒跚地越过城中警戒线,走了一阵,脸色苍白的伤员支持不住了,瘫倒在地上,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着“水、水、水......”,水在哪里,哪里有水?送水队伍早就跑散了。就在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的救护队的女护士赶过来了,一言不发,毫不犹豫,就地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饱满的乳房,毅然把白色的乳汁一滴一滴挤到了伤员的口中。清泪模糊了胡川的双眼。

       模糊的双眼,模糊的望远镜头中,夜空茫茫,一颗流星划下。摇曳的探照灯光照射下,红司阵地巍然不动,喇叭声声,战旗猎猎。胡川轻轻嘘了一声,放下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仰天长叹,思绪万千。他深知,自己策划的进攻战术是成功的,作战方法也是恰当的,只是手下人马训练无素,缺乏战斗意志,怪对手顽抗,太强大了。此战失利,前功尽弃,自己那辉煌的前途在哪里?他想不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了。

      浓浓的夜色下,屏山城的枪声渐渐稀落了。

      寂静的红司阵地上,高音喇叭响起了抒情的女高音歌曲: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xxx,
       迷路时想你有方向,
       黑夜里想你照路程。”

    明亮的月亮升上了深蓝色的夜空,幽幽的清辉撒向了屏山古城楼。

    双方停止了战斗。

    硝烟散去,万籁俱寂。

    古城恢复了宁静。

    战地菊花分外香。

    “红司”阵地上,弹痕累累的战旗在夜风中依然哗哗飘扬。

    枪息夜深,“斗到底”的人马退下来了,有的背着伤员,有得抬着尸体,有的号啕大哭。侯家门前的哭声、xx声、嘈杂声、脚步声多了起来。侯明明和朱学兵一直在阁楼上观看,沉浸在兴奋中。
   
    “这一战,斗到底又打输了。明天,等我的脚杆好点,去捡子弹壳。”

   “遭了,又死人了,好像死的是我们航道队的,你看,‘烂眼’军号手哭得伤伤心心。哎!这两天打去打来,咋个尽死人哟!”朱学兵揉了揉眼睛,叹着气说,“斗到底是咋个搞的嘛?这些人平时一个二个提劲打靶,上了战场就是熊包,熊包咋打得赢嘛?对方的头头是高超,超级烂眼儿,神出鬼没,左有苟平,右有天棒,一文一武。手下的人,一个二个参加过武装支泸,脑壳儿吊起耍,是‘斗’派胡司令过去的难兄难弟。两弟兄打仗,鬼对‘烂眼’,争个高低。鬼上不了手,不服气,要搬兵,要报复,喘过气来肯定又要大打,有好戏看哟。”评说一番后,他挠了挠额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屏山城还要武斗,血雨腥风。我得早点去供销社取行李,早走早好。炮灰当不得!”

    第三天,腿伤稍好一点的侯明明在家里憋不住,陪着朱学兵悄悄溜出了家门,到街斜对面的县供销社取行李。

    供销社成了斗到底的兵营,房顶上的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庄严的《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

    全世界受苦的人!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旧世界,

    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歌声里,住满三进院子的武斗队员,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操练,有的在布置灵堂,有的在折纸白花,有的在写悼词,气氛肃穆。几个穿着蓝工装的年轻航道队员,正在灵堂前小心翼翼地挂墨迹未干的挽联: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他们见朱学兵过走来,招呼道:“你娃娃躲到哪里去了,一两天不见人,那天晚上打得弄个扎劲你都没来。”

    “来有啥作用嘛?当炮灰吗?送死吗?”朱学兵答道:“上前晚我在姨妈家,看见你们几爷子雄赳赳冲过去,阴梭梭退回来,一个二个哭得伤伤心心,晓得死人了嘛,何如?喜得好老子没有参加。兄弟伙,清醒点,子弹不长眼睛。那些当官的都是踩着弟兄们的血迹登上的主席台。狗日些当官的在台上过官瘾,发号施令,我们这些人有啥子好处?”他边说边往后面的宿舍走,“老子不干了,不给当官的卖命了。航道队都要解散了,饭碗都要出脱了,老子来拿铺盖卷儿回家了。”说完,他带着侯明明到宿舍取了行李,又往食堂走,“走,到厨房去饱餐一顿再说。”

    厨房里要啥有啥,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齐全。腊肉、香肠、干笋、玉片、大米、挂面、面粉、烧酒、豆豆老老、油盐酱醋,从隔壁的物资仓库就地取来,方便得很。造反派把这里作为武斗大本营,颇有战略眼光,就地取材,随便吃喝不要钱。县城里没有肉卖,一两个月是常事。好久没有油水了,侯明明从案板上左手拿熟鸡腿,右手拿卤猪脚,左右开弓,惹得来吃午饭的卞德怀、胡川、硬骨头一帮人瞧见,抿嘴直笑。胡川走过来拍着侯明明的肩膀,悄声说,“吃饱了,快回家,告诉你父母,赶快到乡下去躲躲,又要开战了。”

      侯明明回到家,把胡川的话向父母说了,一家人收拾好下乡的必用品,正要出门,胡川带着自己的高参和卫兵匆匆赶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姚老师,我害怕你们出不了城,亲自来送你们。这次又要大打,打出造反派的威风,为九大献礼。”说到此,双手把侯平发拉到一边,诚恳地说,“老侯,晓得你的书法好,文采好,求你给我们写副对联再走。”

    “献丑、献丑!只要诸位看得起,看得起,我就献丑啦。”侯平发收拾书桌,当即研磨展纸,沉思片刻,吮笔挥毫,写下这样一幅对联:金锤银镰映春光,血染党旗旗更红。

    胡川连声叫好,“有诗意,有豪情,写得对、对,我们的党,是经过几十年浴血奋战拼杀出来的,不断壮大成长的党,等九大一开,我们就把这幅对联亮出来,纪念牺牲的战友、纪念牺牲的革命先烈,让党旗旗更红,红色江山代代相传。”他小心地把对联放在通风处,微笑颔首:“老侯啊,你真是个文武全才,锦屏山下一卧龙,不出山,埋没了,可惜了。”

      侯平发边洗手,边答:“过奖啦,应该是锦屏山下逍遥人,人各有志嘛。我就喜欢这样平淡的生活,闲云野鹤,悠哉游哉。”

    “就是嘛!别看现在到处闹得轰轰烈烈,你争我斗,以后的事难得说”姚贤图插嘴,“不信,我们看嘛!”

    “这个世道,我早就看穿了。人一生,就是要轰轰烈烈。轰轰烈烈哪点不好!姚老师,我们读书时,你说过,‘一个人就是要干大事,不枉自人生。’我认为,人生在世,就是要奋斗!这个世界,就是靠实力、靠拳头、靠枪杆子打出来的。主席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对不?”说到此,胡川撩开衣裳,抽出一把20响驳壳枪,嘴巴吹了吹枪口,炫耀道:“好枪,德国造。老侯,你过来看。”

    “好枪,硬是好枪。”侯平发放下毛笔走过来欣赏,“这种枪可单发连发,进攻防守,使用方便,有效射程一千米,xx射程200米,火力猛,最适合冲锋陷阵。这号枪,我以前剿匪时用过。”

    “我最近还搞了批苏制AK-47的冲锋枪,是从军分区仓库头提出来的。这枪由号称冲锋枪之父的卡拉什尼科夫将军设计制造,在二战显了神威。朝鲜战场上,中印边境反击战,还有越南战场上,都发挥了威力。这种枪,工艺要优于56式,公差小,射击精度更高。嘿嘿,我这苏制AK-47的冲锋枪一亮相,高超是吃不了兜着走,要么他小子等着向我投降,要么等着我去收尸。”
   
     “你们两个是xx战友,同一战壕的兄弟,为了观点,为了派战,你打我打没完,咋个结局?”侯平发劝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凭我预感,你们两人的结局都不好。小胡,听我一言,遇事要冷静,要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事之忧啊。”

       “忧啥子忧?我现是人多枪好,就像沙家浜胡传魁,胡司令的队伍,‘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啦’!嘿嘿,形势喜人,崔人上进呀!老侯,你不能姜太公钓鱼——坐在钓鱼台,等着鱼儿上钓,眼巴巴看我们分享革命的胜利果实呀!”胡川说着,别上xx,在屋里来回走动,踌躇满志,作古正经说,“一个人,与其平平稳稳虚度人生,不如摔筋跶斗丰富人生。主席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斗,还是要看时间地点。xxx在延安时说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话有道理,打天下,随便咋个打斗都可以,打下了天下,要治理,要施仁政,就不能够一味地斗下去了。历朝历代,当政者都希望天下平安,百姓安居乐业,不希望群雄割据,混混乱乱过没完。再说,xx几年了,天下大政方针已定,中央希望要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现在再搞武斗,再响枪,恐怕凶多吉少。”侯平发卷起剩下的宣纸,忍不住对胡川说了几句,“做事情要要有个度数,适可而止,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孔老二的中庸之道还是有点道理。”

    “老侯说得有道理。实际上,xx这场运动闹糟糟下去,大家心头都没有底,整疲了。不过,这点是肯定的,我们斗呀闹呀冲呀,都是给人家上面做嫁衣裳,说得不好听,我们是xx里的听用,任人差遣。”胡川撮着手,沉重地说,“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场攻势下来,管他好歹,我要解甲归田,不问政事了。唉!‘扁担’经常说,我们这些人,在下边卖力地为中央xx,为省、地革筹呐喊,流血流汗,新贵们在台上排排坐,吃果果,果果我们吃不成,赏块果皮都可以。我看,扁担的话未必乐观,果皮都怕尝不倒。米米,花生米米倒有,谨防赏你一颗,当官的心毒。过段时间,还是学你老侯,当个逍遥派好,逍遥逍遥。”

    “对、对,逍遥逍遥,上山打猎,下河游泳,岂不快哉!”姚贤图从厨房打了盆清水出来,放在书桌上。侯平发收拾笔墨,意味深长地对胡川说,“写写字,品品茶、喝喝酒、赏赏月,人生一快事啊!”

    “爸爸,不忙洗笔,这个对联再写一幅,我想了想,应该这样写,这样写。”侯明明走到桌前敲起毛笔,对父亲说,“这个对联是:党旗增辉披锦绣,千秋伟业永辉煌。”

    “好,好!这个对联比你老汉儿的对联还好,还有意思。父亲的对联有点杀气,儿子的对联更有诗情画意,壮志豪情。”胡川的高参,屏中的一个青年教师忍不住赞叹,“我倾向要侯明明这副对联。这幅对联好。”说话的这个教师姓冯,大学毕业分在屏中教语文,xx初期和本校薛力成立了xxx思想武装队,后两人风头各出,互不相容,分道扬镳,薛力二月份被抓,他成了红总派的骨干,曾是对立派红司辩手的克星,为瓦解红司出了大力。文弱书生的他因在大十字和高超辩论时说了几句不合时令的话,被上司认为阶级斗争觉悟不高,没得到什么重用,冷落了起来。相反,造反派得势后,把他作为保守派头目,往死里整,辩论时大肆羞辱他,把倔强的他弄来跪倒在地向xxx请罪,打伤后和走资派一起关牛棚,受尽折磨。当了武斗指挥官的胡超,欣赏他的才华,看火候已到,亲自出面把他从牛棚提了出来,保了他,对他礼遇有加,把他感化,收在麾下,作为自己的高参。

     “明明这副对联好,父亲的对联也好。”胡川哈哈一笑,“两爷子都有才气,都差不多。”
      
    高参看着侯平发铺纸蘸墨,书写儿子说出的对联,不住地点头称是,“有文采,有文采,书香门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两个对联都好,都要得!一个有现实性,一个有历史性。合起来全面、全面,好,好!”。胡川点头笑着说:“老侯,把明明说的这幅对联写出来后,我都要,都要。”说罢,来到桌前,帮侯平发压着纸角,“老侯,姚老师,我给你们一家接触以来,都沾了点文气,受益匪浅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时我这个胸无点墨的武夫也文儿匡匡,胡编两句诗来。几天前,攻高超的指挥部,我一时兴起,当场吟道:‘更喜屏城枪声响,三军会合尽开颜。’这句怎么样,请老师指教,指教!”

    “好诗,好诗,有豪情,有气势!”侯平发笔蘸墨,边在宣纸上挥舞边说,“你这是主席诗,‘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点化而来,我认为再动前面两个字,‘更喜’变成‘喜闻’,‘喜闻屏城枪声响’,似乎实际点,更好些。”

    “还要动一个字,‘合’字改成‘师’字。”侯明明眼睛一眨,插嘴道,“‘会师’比‘会合’好,‘三军会师尽开颜’,更有力量,更有气派,更有现场感。怎么样?”

    “好!‘师’字改得好,气派,气派!一字值千金,一师敌千军,妙哉,妙哉!”胡川摇头晃脑吟诵起来,“‘喜闻屏城枪声响,三军会师尽开颜。’高,高,实在是高!”

    “娃儿还是有点灵气,有时想的写的比他老汉还丰富。娃儿的这个对联好像是要比他老汉要高一筹!娃儿动的这个‘师’动得好。我说嘛,大人娃娃都要多读点书,有好处。”姚贤图看着侯平发写对联笑着说,“娃儿从小爱读唐诗宋词,9岁读3年级时写了首诗,叫《地球和月亮》,贴在学校墙报上,引得很多学生娃儿都去抄。我念给你们听一下”,接着,背诵了起来:

    地球

    睡在太阳的怀抱里

    送走颗颗寒星

    月亮

    躺在地球的胸膛上

    传送屡屡情思

    太阳

    展开双臂亲吻万物

    送来金色岁月

    我们

    与日月增辉

    和地球同伴

    “啧,写得好!”胡川的卫兵,县文工团一个近20岁的青年演员,背着半自动步枪听后接连称道,“虽然说没有革命性,但很形象,诗意浓郁,富有哲理,写得大胆,写得浪漫,有才气!有才气!”

    “对!对,有才气。”高参附和道,“这属于现代诗,放得开,很有形象思维,想象丰富,天真烂漫,好诗,好诗!”

    “我的卫兵‘饼子’,别看年纪轻轻,小家伙懂文艺,在文工团演《智取威虎山》的团参谋长邵剑波,唱腔好。冯老师呢,是我的高参,屏山的才子,在屏中教语文,水平高。他们说好,就好。老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侯家是一代胜一代哦!”胡川拍着侯平发的肩膀,称赞道:“老侯,看的出来,你的娃儿聪明,了不得......”他还想说什么,一时想不起。只听高参一旁接嘴,“文章锦绣,才思敏捷。”他哈哈一笑,“对,文章锦绣,才思敏捷,前程一定辉煌。就是今后,别人越嫉妒,越打击,他侯娃儿越辉煌。就像打篮球,篮球摔在地上越重,弹起来越高。比喻怎么样?”他见大家抿嘴笑,郑重地说,“今天,我们为xxx革命路线而战,就是为了红色江山传万代!就是为了侯娃儿他们一代,生活在党的阳光下,前程远大。”发了一通感慨,见侯平发写好对联,他忙接起双手摊开,交给卫兵,并把刚才放在地上的对联卷起,便催侯平发一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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