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和安东尼晚上去酒吧,他让我把钥匙给你,今天他可能不回来了。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玩疯的,那里漂亮的妞可多了,还有无限量的啤酒供应……” “咩~~,真好呀。” “费里西安诺也想去吗?” “啊,是啊,有漂亮的姑娘呢,但是,哥哥不会让我去的。” “哈哈哈,怕什么!”基尔伯特拍拍自己的胸脯,“本大爷带你去不就得了,说实话,罗维诺算什么哥哥啊,xx不关照自己的弟弟,只顾自己去风流。小费里西安诺不如来当本大爷的弟弟!”他说着捏了捏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的脸,发出愉快的笑声。 “真的吗?真的能带我去吗?” “哈哈哈,当然啦,本大爷说的话嘛。” “……但是……”费里西安诺才露出一点兴奋的神情,马上又消沉了起来:“但是,我要把这些资料归档,虽然我今天已经很努力的在整理了,但是……” “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基尔伯特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虽然我一个人去也会很快乐,但是为了费里西安诺……” 听到对话的路德维希突然咳嗽了一声——以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他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冲着费里西安诺点点头:“去吧,去吧,年轻人就该就玩玩的,资料明天整理也可以,去玩吧。” 于是费里西安诺发出小小的欢呼声,草草的整理了一下,拉着基尔伯特就往外面跑。 “教授,谢谢您!我会好好玩的!”他简单的朝路德维希告别,被他拉着的基尔伯特也回头朝他轻轻的点了点下颚。 接着路德维希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失礼——这明摆着是他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脱口而出那些话。 他记起自己的学生——阿尔弗雷德·F·琼斯,这个失踪的男人曾经在实验室看着他那些为了‘穿越时空’所制造的机器,提出了一个问题:“老师,要是真的能回到过去,想对什么人说些什么呢?” “阿尔弗雷德,你呢?”他反问道。 他的大个子学生叹了一口气,带着点自嘲的口气说:“无话可说,我啊,想不到能说什么。” “我的话……”路德维希朝着巨大机器的顶部望去,“我呀,会说‘去玩吧’。”
“我没关系,哥哥去玩吧。” 他无数次的想象,要是那个晚上,他没有阻止哥哥去参加那个生日聚会的话,他要是说出让哥哥放心的话,他要是没有任性的撒娇让哥哥留下,哥哥就不会死。 “……去玩吧。”路德维希站在办公室里,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去玩吧,去玩吧。”如果他当时说出这句话,事情就不会变得无法挽回——可能那个时侯死去的只是自己这个胆小鬼,之后他也不会遇上伊万·布拉金斯基,更没有可能进行那些可怕的实验…… 他捏紧胸前的十字型银吊坠,像以往一样在心里重复的忏悔着。周围只有电视的声音,然后一条插播的新闻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20小时前被恐怖份子劫持的×××航班于××地被发现,由于迫降时发生的小规模爆炸,已造成25人受伤,另有6人失踪……据悉,爆炸是由于恐怖份子在机上安装的xx引起……本台将跟踪报导……” 路德维希想了想,急忙拿起电话。他隐约记起那个受邀来的亚瑟·柯克兰是坐这班飞机走的——作为邀请人,更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老师,他当然要对学生的朋友负责。“……是的,亚瑟·柯克兰,我想知道乘客名单上有没有他的名字……是的,他不是本国人……邀请人是我……他有没有上飞机?” 在一系列的等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zh1}的答复:“是的,先生。亚瑟· “哦……”路德维希不得不发出xx——先是自己{zh0}的学生,接着又是学生的朋友。“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了?”
伊万·布拉金斯基在深夜醒来——室内的恒温空调让他觉得太热了,他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起来准备给自己找杯水来喝。卧室的灯打开的同时,美丽的电子秘书跳了出来,在这个虚拟图像开口询问之前,他及时关掉了它。心里抱怨这些没有情商的人工智能——他们只不过是问问你的需要,但不会把倒好的水——它们也不知道你更喜欢热一些的水温,送到你嘴边,摸摸你的脸,然后让你躺在它的肚子上,和你开点玩笑,哄你睡着。 他觉得有点厌烦了,这可能是记忆移植的后遗症——他总是在睡着的时侯清晰的记起以前发生的事。可能需要一个进一步的检查,他一边想,一边在漆黑的厨房找干净的杯子。可是手边摸到的不是倒着酒的杯子,就是装酒的酒瓶——不然就是空酒瓶。 回忆起以前的事,让他觉得很渴。实际上,他就是在玩的又累又渴的时侯{dy}次和王耀说上话的。 小的时侯,他和妹妹被父母寄养在别人家——可能是他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点运气,父母的小生意渐渐的做大了,繁忙的他们把姐姐送去寄宿学校,几乎也没有时间来看自己和妹妹。他住的那户人家的隔壁,有间豪华的大宅子——至少之前是这样的,不过他一直听说里面住着一个不求上进的大少爷,那人因为不愿继承家业于是被父亲赶到这里。 有的时侯,为了摆脱缠人的妹妹,他会偷偷的溜进那个大院子,看看那些空荡荡的房间和枯死的花草。终于有{yt},他看见一个黑头发的青年抱着一个坛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当时挺渴的,又见着青年从坛子里倒出透明的,水一样的液体,就咋吧起嘴来。于是那个青年发现了他,招手叫他过去,给他倒了一碗‘水’。他也没多想,拿起来一口就喝光了——那‘水’喝起来很辣,到了喉咙里热热的象在烧一样。然后那青年‘哈哈’笑起来,他才觉得很热,头也晕晕的。 伊万想了想,拿起一个瓶子晃了晃,仰头喝光了里面的伏特加,觉得不够,索性打开了另一瓶。他想起自从那一次开始,他就一直往隔壁的大院子跑,那个叫王耀的青年其实为人很和气,除了有时会去大学,其他时间一般不出门。他去玩的时侯,总会拿点点心给他吃,还给他讲自己故乡的故事。他从那个时侯就觉得这个亚洲青年和他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们都被寒冷的风雪吹得硬邦邦的,只有王耀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可能是他总是穿着红色的外套,五官也没有别人那样立体,看上非常柔和。 “……这个‘耀’有光的意思……”他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看:“所以觉得暖和吧。” 他摸摸那张毛茸茸的黄纸,又看看他手上古怪的笔,朝他咧开嘴。王耀看看他红扑扑的脸,用那冰冷柔软的毛笔在他嘴唇上画了两撇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我家的帐 喝掉一些伏特加让他的感觉好了一点,他觉得自己该去客厅把回来时扔在沙发上的围巾找回来——围着它可能让自己的睡得稍微好一点,王耀是怎么说的,他想了想,他说他在心理上就是一个小孩子。 “知道么,伊万,你喜欢用嘴巴那里去摩擦围巾,想事情的时侯也会不自觉用手抚摸下巴和嘴唇,你知道在心理学上这叫什么吗?” 那时的自己几岁?伊万继续回想,22还是23?可能还要年长一些——他记得当时他刚刚加入王耀的实验。 “就像是婴儿要一个奶嘴,吮吸的动作能让他们安心。年长之后——等他们扔掉了奶嘴,抚摸嘴唇和下巴就替代了奶嘴成了另一种安慰。喜欢做这种动作人,我是指你,在心理上都是需要别人关爱,喜欢向人撒娇的人。哈哈哈,就像幼儿需要母亲的亲吻。顺便问一句,你对于围巾的感情是否像莱纳斯那样——就像他需要他的毯子?”王耀边说嘲笑他:“还是说,你时刻时刻围着那条围巾,就是在想象着自己无时不刻的在和别人接吻?” “那小耀现在能亲吻我吗?”他拉住王耀的袖子,让他不得不回头看着自己。 结果那个亚洲青年推开他,让他在工作中认真一点,“我可不想因为某人愚蠢的色心,而造成一次毁灭性的爆炸。” “那我现在能撒娇吗?”他从背后伸手抱住王耀的身体,把他塞在自己的怀里,“我想我现在需要我的毯子了。” “哎……”王耀在他的胸前叹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丧气的说:“……师生恋是不行的,我们得注意伦理……” “才不是……”他变本加厉的用力抱紧他:“我在成为小耀的学生之前,就是小耀的恋人了。” “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么?”王耀好笑的说:“之前的日子根本就是你在单恋吧?” “我们从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伊万说着开始用力摇晃他,直到王耀开始笑着求饶,他才停下来,用xx诚恳的眼神看着他说:“毯子先生,我想用你让自己暖和一下。”接着他就开始抚摸揉捏自己手里那条‘毯子’。 “喂!机器还在运转,我等了{yt}的数据啊……” 他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他还是小孩子的时侯认识了他,后来他去别的大学深造,过了几年他也念上了大学,他们便再次相遇。后来他拉他来自己的研究组,说他需要生命科学方面的专家,叫他把专业转了以后能去帮他,他答应了,顺便拐了他上床……这一切都很简单,他们原先没有深不见底的前仇没有代代相传的宿怨,期间也没有任何的阴谋任何的诡计——普通得说出来都会让人睡着。然后?然后他找了个物理系的学生入伙。伊万想起路德维希年轻时候的脸——和现在差不多,整天都绷得硬邦邦,所以那么多年来也没见他多长几条皱纹出来。多了一块‘石头’,日子依旧和以往一样——他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样一样试过来了——他喜欢看王耀在外人面前被逼急的样子。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甚至比之前的还要融洽。但是当他们付出了代价,真正得到陨石提取物之后,王耀便变了个人似的,他意识稍微清楚一些就马上打电话勒令他们停下手上的一切实验,马上放弃‘Gioll’。他的xx严重,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强行出院,连夜赶往自己的国家,想通过本国的国际关系阻止全世界的陨石实验。 啊,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伊万想起来,他不顾自己的阻止,长时间的来去多个国家,联合多个科学家,企图在世界会议上得到发言权。而也是那个时侯,他正为得到手的‘Gioll’欢心雀跃,他觉得自己的论点马上就可以得到验证,在几次简单的实验之后,迫不及待的开展了针对灵长类脑部的研究。{zh1}?{zh1}他们之间就发生了争执——他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半年后回来的王耀在亲眼目睹一切之后,愤怒的砸坏了一些重要的实验器材——之后他虽然向王耀道了歉做了保证,实质上却没有放弃——他怎么舍得放弃,想到那惊人的成果,叫死人复生的实验,他为此着迷。所有的一切,便从这里开始偏移。 他想起他们真正的决裂,在王耀得知他诱使路德维希参与违法的复制人类之后,他出手揍了他——那一拳很重,他没想到这个矮小的男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力气,他一时被他打蒙了。不过很快,他抓住王耀继续攻击的手,毫不客气的反击。 “‘Gioll’可以在大脑上形成人造的回路,你知道的,我的论文你都看过,你也同意这一观点,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实验?” “为什么说一套做一套?这叫什么,王耀,你告诉我的,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是的,你伟大,你一边证实了最伟大的发现,一边又捍卫着人类的伦理道德:告诉大家,你那伟大发现不能被人所用。你把自己塑造得像个神明一样高高在上。” “那又怎么样,我和我的复制人都是我啊,两者是没有区别的。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可以控制复制体的年龄了,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的复制人,脑子里灌得是我设定好的记忆,你也分辨不出不是吗?” “如果我说现在在这里的,睡在你身边的,一分钟前还在亲吻你的男人不是你之前的认识的那个人,你又会怎么办?虽然他们的拥有相同的脸相同的身体,虽然你嘴里,身体里遗留着的都是属于同一个DNA所产生的体液,但那不是原来的我,你会怎么对待这件事?结果还不是一样。其实是一样的啊,看着我,实质上都是一样的!” 他拉住王耀的手,迫使他相信他所说的。但是自始自终,王耀都一言不发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他难以置信的看眼前,自己的学生,气的浑身发抖。 “不!”王耀{zh1}咬牙切齿的说:“你让我恶心,伊万·布拉金斯基,你让我恶心。” 事情的结局是他摔门离去,然后国际关系变得更加紧张,王耀因为不恰当发言被解聘,驱逐出境。 伊万打开客厅的灯,他发现自己的围巾在沙发上,然后他又摁下控制板上的另一个开关,那个黑发的青年像往常一样突然出现在桌子边。 “今天要下雨,伊万,记得带伞。” ‘他’依旧露出相同的微笑,说着同样的话。伊万打开又关上,让这个虚拟的人重复的说同一句话——尽管他已经看了千百次——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打开它,在图像xx出现前又马上关上,接着又无法控制的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在他还是跟着王耀屁股后面乱转的孩子的时侯,王耀曾给他看过一块小石头。那东西黑黑的,又有一点透明,好像能发光一样。 “知道是什么吗?”王耀把小石头放在他的手掌中,告诉他说:“是天上的陨石。” “好像小耀眼睛的颜色。” 他记得他那时候笑起来,也低头看着那块石头。“好像里面有不得了的东西,要是能对人类有帮助就好了……”他抬起头看着伊万,坚定的说:“一定能对人类有帮助的,我会研究出来的。” “所以要走了?” “恩,去其他的大学。” “唉……”伊万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石头还给王耀。 “伊万也要去哦。”王耀拍拍他的头:“好好的学习,以后也去那个大学。” 伊万想了想,然后点了一下头。 “要来帮我的啊。” “恩!”伊万大声的回答了之后,又有一点的犹豫,他担心的看着王耀,小声的问道:“要是我很笨,没有考上那个大学,能来看你吗?” “这样啊……”王耀假装考虑着,然后呼出一口气,“那也没办法,就来吧。” 伊万终于露出了笑脸:“真的吗,我变成什么样都可以来找你吗?” “啊,可以!”王耀拍着胸脯答应他:“不管以后怎么样,想来就来嘛,我还招待不了你这个小毛孩了!” “什么时侯都可以?” “可以!可以!” “像昨天那样,早上起来没刷牙也可以吗?昨天你骂我了,要赶我走……” “……这个,牙还是要刷的。好吧,也可以来找我啦。” “那以后能在你家刷么?” “……” 骗子,现在的伊万在心里想,骗子,骗子,说什么需要我的帮助,说什么一起来造福人类,说什么任何时间都能去找你……他用力把酒瓶扔出去,那东西穿过全息图像,在墙上砸了个粉碎。 伊万关上灯,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卧室——他没有拿上自己的围巾,他其实很清楚,他需要的不是这条安慰性的毯子,他想要的不过是再见到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