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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蚨挂记窦八的事儿,看李嫂长时间没回,忍不住跑过来。正巧听到这话,问什么活儿没干好?
李嫂脸白了,白老鼠脸绿了,心说我的妈呀!吴先生原来跟这位?多亏我没进去。进去正碰上,女罗刹还不把我毙了?
吴先生肚里杂碎多,起身端把椅子。大小姐来了,大小姐请坐,请坐。
徐青蚨说,你还没告诉我呢,什么活没干好?
只在一瞬间,吴先生调整好了表情。笑笑说,不就那么回事儿?
那么回事是哪回事儿?
大小姐,你说咱这儿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收保护费呗!他指着曹二饼说,这小子没把活干好,其实也不是没干好。派给他的任务都完成了,他想给自己加码。
徐青蚨说,给自己加码?
吴先生说,多收多提成,加码提成多。谁不想多弄几个钱?有钱干嘛不好呢?
徐青蚨笑了,原来是这事儿,转头问李嫂,你的事儿办没有?
李嫂说,还没……
吴先生一看大小姐脸变,忙说,这事儿怨我,怨我。怨我今儿吃多了,跑茅房刚回来,没顾上问李嫂,又麻烦大小姐跑过来。大小姐有事儿,尽管吩咐,我立马办……
徐青蚨说,我没事,是她有事。你们办事吧,我走了。
等她走远,人人抹一把汗。曹二饼说,我怎么看这女罗刹有点变呢?
白老鼠说变什么?不还那样儿?
曹二饼说,你没看见她在笑?你以前见过她笑吗?你别说,这一笑还真有点女人味儿。
李嫂说,别啰嗦了,吴哥,快给我写。
给你写,写什么?
报名呀!报名比武,我表弟,他叫窦八!
吴先生不写。回去劝劝你表弟,别玩这大眼枪。凭咱俩这份交情,我不能害你。
害我什么?没事儿,写上,快写。
吴先生说,有六十多人报名呢,里边没一个是善茬子。个顶个的狠主儿,xx不眨眼。回去告诉你表弟,别光想着入洞房,再把小命扔这儿。
曹二饼说,就是,我都想老半天,我也想进青蚨的小院儿,想钻她被窝儿,看那么多人报名,真是不敢下场,不敢。
吴先生笑,就是嘛!连二饼都不敢的事儿,你表弟更别想了。
李嫂说,什么别想?我表弟有戏。我说有戏,肯定有戏。
你表弟干什么的?
干什么?这我说不好,好像杀过狗吧!
吴先生哈哈大笑,杀过狗?杀过狗就想这好事儿?他杀驴也没用,这儿是xx的。
李嫂说别费话,你写不写?我说了窦八,我来给表弟报名。你写有窦八,不写窦八也去!大小姐知道这件事情,误了拿你问罪。说完话,李嫂转身走了。
吴先生问,窦八,窦八哪儿来的?你们谁知道?
两人摇头。吴相又说,这六十多人,我不算个个熟吧?耳闻总还有点。哪儿冒出个窦八来?这人算哪号?瞧娘们儿那架势,好像她表弟还是根葱呢?
曹二饼说,你管他是葱是蒜呢,自己找死,别拦!给他把名写上。
帐房先生吴相拿起笔,写上窦八,又摇头说,娘们没交报名费呢?五块大洋算谁身上?
曹二饼乐,白老鼠也乐。两人乐一阵子,算你身上呗!你烧了冷灶,那也是要付钱的。
4
今天是比武的日子。
六十多人既有英雄好汉,也有嘎子坏蛋。还有二杆子,大棒槌,一根筋,缺心眼儿的。个个涮马换衣裳,挺胸叠肚皮,摇头晃尾,人模狗样儿抖机灵。都想给徐青蚨留个好印象,让徐二黑子选了自己。
徐二黑子做主考官,闺女是他的,这位子没人抢。六个拜把兄弟做监考,几天来收不少礼,报名的都想巴结监考人,好在比武时占便宜,把自己剩后边。徐青蚨也来了,她不来哪儿成?六十多人都想娶她,没她争什么?没她这戏怎么唱?
乌龙踏雪一马当先,后边春儿柳儿桃儿杏儿,胯下都是西域名马,赤龙、金驹、烟腾、豹子。五个大美女,五匹漂亮马,出场把人们眼都看直了。
一阵喧嚣过后,没报名的人肠子悔青了。想平日里见徐大小姐,也没感觉多好看,谁知今儿打扮起来,竟有这般美。最眼馋是那四丫头,若能娶一个带四个,便宜捡大了。
窦八落在五个女人后边,早来也没人看他。男人眼睛盯女人,总要先把女人看够,才会转身看别的。火烧云驮窦八飘过来,也着实让土匪们吃一惊,帐房先生吴相醒悟过来,这哪儿是李嫂表弟呀?分明是大小姐选的小女婿,难怪那天好脾气。
吴相定睛细看,真是鸡群里飞出金凤凰。六十五人站窦八面前,个个灰头土脸,没的比,也没法比。先说窦八的马是西域宝马,值好几根金条。别人的马从集上买,只值几十串铜钱。跟火烧云站一块,别人的马都不叫马,像小毛驴子,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再看窦八年轻英俊,腰插两支德国大镜面,匣子枪满带烧蓝。这一把枪值五百大洋,两把枪要一千,若非大小姐出钱,他能买得起吗?小子人不大,稚气未脱,却是虎视鹰扬,从容xx中却带三分杀气。
土匪认枪识马,站窦八面前感觉自己成了叫花子,也别在这儿丢人显眼,蔫退吧!
这样,有二十多人自动弃权了。好嘛,刚后悔没报名的人又乐了。这话怎么说?阴天下雨不知道,吃几碗干饭也不知道?报名白扔五块大洋,省下钱吃馆子,逛窑子,干嘛不好呢?
也有聪明人,一下想到了底牌上,心里恨恨的。你徐家既然选好了女婿,怎么还跟我们玩这哩哏啷?那小子骑着徐大小姐买的马,拿着徐大小姐送的枪,却来这儿跟我们比试?这不叫开涮吗?
我们胜这小子不难,可胜不了双枪女罗刹。第三场跟女罗刹过招,明摆着是警告别人,不能伤了王八蛋。你伤他一根汗毛,双枪女罗刹会把你给毙了。我们既不愿意陪你玩,更不想当冤死鬼!这叫什么比武招亲呀?纯粹是逗你玩儿!
几十人也弃权了,还悻悻地说,他们不敢高攀大小姐。
这显然是气话,不想高攀报什么名呢?但也有十几人留下来,他们想着赌一把。想这玩枪弄刀,瞎猫难免碰着死耗子。如果自己运气好赢下来,大当家的当这多人的面,怎能出言无信,另改章程?徐大小姐更说不定喜新厌旧,扔了小崽子跟自己入洞房……
徐二黑子看不少人退场了,比武的只剩十几人,瞄一眼窦八在,宣布比武开始。
{dy}场比枪,是地面上每五米插枝罂粟花,一百米距离插二十枝。xx沿二十米外的大道跑,先把花打断,然后回马捡起来,多者为胜。本轮结束,选前三名进入下一场。结果好多人一枪没中,还有人没匣子枪,用马枪来打,结果中了五枪,排在第三名。只有一人中八枪,捡回七枝罂粟花,他都高兴疯了,举着花大喊,娶媳妇儿了,骑大马坐花轿……
人们看这家伙乱喊乱叫,心说不是个傻子吧?惹恼双枪女罗刹,媳妇没到手,脑袋开花了。
徐青蚨不理他,她在看窦八呢。窦八的马飞出去,只见双枪齐发,罂粟花纷纷落地,没倒的下只剩三根。他不等土匪们叫好,早旋马回来,手里一把罂粟花,数数十七根。再看剩下的三根,也是弹弹穿茎,没断是因为花茎太粗。
这胜负分明,也不用谁裁判了。偏那傻小子不服气。说他使一把枪,窦八使两把枪,不公平。
徐二黑子说,什么他妈不公平,他以为双枪好打?给王八蛋支枪试试。
那人接枪去打,结果一枪没中。论说该服气吧?他还不服,说自己没练过双枪,要等他练五年,再跟窦八比试。
徐二黑子这个气呀,等你五年,我闺女嫁不嫁?要不是这喜庆日子,真想毙了王八蛋。
帐房先生吴相抖机灵,跑去跟傻小子讲道理。说你单枪打八根,咱按双枪算,翻一倍才十六根,还比人家还少一根呢?
那人说不少,他说不少就不少。
吴先生看这人不识数,又拿花摆地上,那人看半天,很不情愿地说,算平手吧。
这下窦八不干了。说我也用单枪,打给狗日的看。
那人说,这好,咱比单枪。可是你的枪好,要把你的枪给我使。
窦八说,枪随你挑,剩下的我用。
那人说,这才公平。那人选枪,掂掂这支,看看那支,两支一模一样,分不出好坏来。这家伙很困惑,说这怎么挑?这怎么挑呢?没法儿挑呀?
吴相说,怎么没法挑?你认为那支好,用那支!
那人说,两支都好,都好……我用这支吧!可那支也好。
窦八抓起剩下的枪,也不说话,一马飞出。先是蹬里藏身,紧接是铁板桥,再后是回头望月,又打断了十七根。这不是打了空枪,是马跑得太快,再打枪够不上了。那小子用着窦八的匣子枪,同样一路打去,成绩还不如前,只中了6发,好枪他也用不惯。
帐房吴先生问,这回服气了吧?
那人说,不服,我要跟他比刀子!
他想跟窦八比刀子?窦八说,你在爷眼里是只狗!这时有土匪想起来了,这是杀狗那小子,今天改xx了。
徐二黑说,先别动手,我给你们预备对手了,胜了这家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