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

文/小玩客

 一

      电话铃响了。“喂，你好，谁呀？”

     “是我！”也许只有她才有这样的自信在给他的电话中这样直呼“我”。

     “哦，你？哈哈，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说想和我见面聊聊吗？”

     “哦，对对。”

     “我今天进城办事，现在事办完了正好有空。”

     “哦，那我去找你吧！你在哪儿？”

     “我在……算了，还是我找你吧，反正我开车。你在哪儿？”

     “在家。”

     “那我去你家找你。”

     “这个？好吧！只要你不嫌麻烦，就过来吧！我等你。”他犹豫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想来看他，而且要到家里来。

      妻子不在家，一个孤男接待一个寡女，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寡女，他担心邻居看见会说闲话。但人家要来，而且是{dy}次专门来看自己，自己怎么能拒绝呢？况且是她。即便不是她，他向来也是不会拒绝别人好意的。

      接电话时，他还在床上。放下电话，他赶紧穿好衣服，整理好平时很少整理的床铺，顺便用床罩将内衣裤遮盖好。

      他掐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她开车到这里，起码还需半个小时。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他难得地把茶几、书桌都收拾整齐。尔后又进到厨房，把水池子里的脏碗洗刷干净。

      一切准备就绪，他来到窗前，眼睛不断朝小区内瞭望。恰巧这时，一辆红色宝马缓缓停在了小区地面停车场。车里走下一个红色女人，带着墨镜，拎着浅色包。

      那会不会是她呢？他想。

      可他的记忆里，她的车应该是辆白色的宝马，再说，他也从未见她穿过红色皮大衣。至于手包，估计那一定是个xx，LV 或是 GUCCI之类。

      况且看起来，这个红衣女子的身材比她要苗条，个子也比她高。他估计可能不是她。

      这时电话铃再次响起。“喂，我已经到你家楼下，准备开门吧！”

     “哈哈，是吗？这么快？我好像看见你，是你吗？穿个红衣服。”

     “对呀，你怎么知道？”“哈哈，心灵感应吧！”

      他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理性分析，此刻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了。的确，他看见的那个红衣女子就是她。她也的确比以前瘦了，脚下还蹬着一双很高的高跟鞋。

      原来真是她？他的心突然像个青涩少年，在茫然中加快了跳动。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明显感到，这跳动开始复活着封存已久却残留在身体里的那一点点青春活力。

      内心的他对她说，你干嘛穿得那样鲜艳？要是被人看到，如此鲜艳而柔美的女子走进我家，你我纵有两个张嘴也无法解释清楚那些可能解释不清楚的事。

      门铃响了，他微笑着轻轻打开了门。而门却有意发出吱呀的响声，恨不能让邻居们都听得到。红衣女子坦然，说：“你家还挺好找的。”

     “是吗？开车还是很方便的。”

     “要换鞋吗？”

     “哦，这里有拖鞋。”脱掉高跟鞋，红衣女子回归了她。她换好拖鞋，径直往里走。

      他的心在发颤，嘴上说道：“很热吧？要不要脱掉外套？”

     “哦，不热。”

      红衣女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说，“你家的房子还真敞亮，这样高的玻璃窗，光线很好。”

     “嗯！”他只会用简短的词语应答着。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接待这位曾经是那样熟悉如今仍然是那样熟悉却不知道该怎样接待的女人了。所有曾经的熟悉瞬间变成了一种尴尬，变成了无形的膜，隔在一对透明的男人与女人之间。

      红衣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这样细微的变化，继续以一贯的方式大方而自然地用眼睛打量着室内的一切，眼光突然落到了在电视柜上摆放着的他孩子的照片上，说：“孩子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取了你们两人的优点。”

      “哦，是吗？你怎么知道？”

      “她小时的照片，我见过。”然后，又把眼光轻轻移到另一张照片上，似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你妻子吧？”他还未来得急回答，她接着说：“你妻子长得可比你漂亮多了。”

      他傻笑而无语，并一直站立着，似乎沙发无法入座，因为他觉得，空着的沙发和她坐的沙发之间离得太近了。为了躲避自己制造的尴尬，没有办法，他说：“你等会儿，我去找孩子的影集给你看看！”

      于是，他迅速离开了客厅，上到楼上的书房，翻箱倒柜，手脚忙乱。咋回事呀？怎么没有孩子的近照呢？{zh1}他发现，好不容易找到的照片，其实就在手边。

      她一边翻看着孩子照片一边示意他也坐下！他有些慌乱说：“不了，我去给你冲杯茶！”她也不勉强，回应道：“哦，不用了，一会儿就走。”

      他站在她的侧面凝视着翻看照片的她，脑子里不断搜索着和这个女人一同工作的过去，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一切似乎离得很近，却又感觉很远。这种状态，以前好像从未有过。

      他想把这种感觉告诉她，但最终还是无法开口。于是有了一阵沉默。这时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还没来过我家吧? 我带你到各房间参观一下。”

      “好呀！”她爽快地答应着。他让她先踏上了楼梯，自己紧随其后，也踏着同样的楼梯。

      他仰头望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却从不回头看的穿着红色外套的女子的背影，猛然生出一丝渴望，这渴望似乎几年前认识她时就已经存在。

      他觉得屋里很热。他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就不愿意脱下她那身红色的皮外套？难道她不觉得热吗？

      不管是否出于好意，他在她的背后低声且带有某种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真的不热吗？要不要把外衣脱掉？”

      他说得很婉转，没有说要不要我帮你把外衣脱掉，只是提出了可以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的一个不疼不痒的却带着某种暧昧的问题。

      而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带有任何异样地回答道“嗯，不用。”

      答案如此简单而明了。口气也一如多年以前经常这样回答的那样干脆而利落，不带有任何随着时间改变而改变的痕迹。

      她原本就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脸颊上有对酒窝，煞是好看。只是现在岁数大了，皮肤有些雀斑。但不管怎样，那豪爽的气质以及走路时满溢的风情，总是让同龄人露出钦羡的目光。

      他认识她时，她也就三十刚出头。那时的她，更迷人。

      但她的那种迷人，绝非妖艳，而是带着健康、爽朗与时尚的那种。他是从几十份简历中找到她的。若干年后，他不得不承认，当年录用她时，美貌显然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待续）